殘破。
是的,此刻的隱魂竟然顯得很殘破。
唐玄宗一拳,令隱魂飄飛出兩丈來遠,落地時更緊擦着地面滑行出一丈來遠,最後狼狽地以手爪深扣在地板上,才堪堪止住退勢。
從他與唐玄宗之間,留下了五道手指深陷的恐怖爪痕。
眼見於此,唐玄宗的眉頭深皺,看着隱魂,就像是在看着一個很是陌生的人,怒斥道:“你在什麼瘋?”
爲了隱匿身形,隱魂所穿的衣衫從來都是以緊身的勁裝爲主,這樣纔不會在隱於暗處時,因爲衣衫的關係被人現蹤跡。
而現在他的那身黑色勁裝,竟然破損不堪,有一些地方甚至還有着斑斑血跡。
這是在突入顧墨塵的密集刀網時被割裂出的傷勢。
而這也是唐玄宗怒斥他什麼瘋的原因所在。
如影隨行也好,水月無間也罷,都講求一個隱字。
所以隱魂在與人對戰時,從來都是將這個隱字放在第一位,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這也正好與隱魂一直以來的隱忍相吻合,所以他一直以此字作爲安身立命的不二準則。
一擊不中遠遁千里,自學武有成以來,隱魂就從未與人真正面對面對抗過,所以之前劍晨纔會鬱悶至極的罵他是偷偷摸摸的小人。
隱魂的情況唐玄宗當然清楚,所以他纔會憤而怒斥。
慢慢地用手將身體撐了起來,隱魂低頭看了看一身破損的勁裝,又撇了一眼向他怒目而視的顧墨塵,淡漠着,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灰塵與血跡,道:
“偶爾也應該血性一點吧?”
血性?
他的話不僅讓唐玄宗微愣,就連顧墨塵也怔了怔。
血性這個詞,竟然能從隱魂的口中說出來?
“就你?血性?”
回過神來,顧墨塵極盡不屑地看着隱魂,確切的說,是在看着他身體某個殘缺的部位,冷笑不已。
“手下敗將而已,你沒資格與我說話。”
隱魂傲然站着,像一杆挺立的標槍,目光自顧墨塵身上收回後,就看也不再看他一眼。
顧墨塵給他的是不屑,而他給顧墨塵的,卻是無視。
“你——!”
顧墨塵大怒,缺月琉光上又有豪光閃耀,怒喝道:“有沒有資格再來打過!”
“夠了!”
唐玄宗吼道:“你們倆就不能消停一會!”
再將目光望向隱魂時,眼底分明有詫異的光芒一劃而過。
若說這世上還有人瞭解隱魂,那就非唐玄宗莫屬了,可即使是他,也從沒見過隱魂曾經表露出如此傲然剛強的一面。
他到底受了什麼刺激?
一時間,唐玄宗直感頭疼無比。
外有安祿山突然暴亂,而他原本預備的後手卻又死在了天牢裡,這已經夠令他心煩的了,可這兩人卻還有興致在這種時候喊打喊殺?
“隱魂,你可知烏和泰死在了天牢裡?”
爲免兩人再起摩擦,唐玄宗突然向隱魂問道。
“知道。”
隱魂想也不想,直接答道。
“是不是你乾的?”
唐玄宗喝問道。
“怎麼是我?”
隱魂的面上露出一抹詫異,道:“不是劍晨乾的嗎?”
“你胡說!”
顧墨塵虛空對着隱魂劈了一刀,怒道:“這事不是劍晨做的!”
“你怎麼知道不是他?”
隱魂冷笑一聲,道:“所有人都死在玄冥訣之下,更有烏和泰親手寫的劍字,不是他還有誰?”
“放屁!”
顧墨塵怒不可遏,缺月琉光的刀尖都在劇烈顫抖,喝道:“你也懂玄冥之二,還有那個劍字,寫得歪歪扭扭,天知道是不是烏和泰寫的,還是你寫的!”
“僅憑這兩樣,根本不足以認定是劍晨所爲!”
“你說不是就不是嘍……”
隱魂聳聳肩,一副懶得與你爭辯的模樣,看得顧墨塵好一陣怒火中燒。
“真的不是你?”
唐玄宗冷厲着臉,沉聲道:“你該知道烏和泰對朕的重要性!”
“當然知道,所以更不可能是我。”
隱魂攤了攤手,一臉無辜地答道。
唐玄宗不再開口,而是冷冷地又看了他半晌,良久之才道:
“好,不說他了,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隱魂面色一正,道:“已經辦妥,史思明的大軍裡已經混入了全部服用了瀝血丸的五毒教弟子。”
瀝血丸?
顧墨塵一怔,這東西他並沒有聽過,五毒教?瀝血丸?史思明?
他的腦袋裡升起了三個問號。
唐玄宗叫隱魂去開啓的所謂計劃,竟然牽扯到另一位大唐重臣?
五毒教弟子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就是那批與烏和泰一同抓來天牢,後面又一個接一個消失的弟子?
“你們在搞什麼鬼?”
他詫異着叫道。
“這裡沒你的事了,下去。”
唐玄宗卻並不準備回答他的問題,斜了他一眼,大手一揮,就要趕人。
“憑什麼!”
顧墨塵氣急,叫道:“憑什麼他能知道,我就不能?”
隱魂卻在這時對他咧嘴一笑,道:“與其在這裡礙眼,不如出去找找你的結拜兄弟,可別在皇宮裡迷了路。”
“你說什麼?”
聞言,顧墨塵大驚失色,怒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信不信隨你。”
就像剛纔與劍晨時一樣,隱魂總是很善於抓住人的心理。
一句信不信隨你,劍晨無奈之下只得再入皇宮,親自去打探安伯天可能在皇宮中的消息,而也令顧墨塵無法可想,只能寧可信其有。
“哼,要是讓我知道你在騙我……”
收刀回鞘,顧墨塵冷盯了隱魂一眼,到底也不敢久呆,往大明宮外走去。
“找到他之後,把他帶過來。”
就在顧墨塵的手指快要摸到殿門的時候,唐玄宗的吩咐卻令他手臂一頓,停了停,沒有迴應,一把拉開了殿門走了出去。
殿內,只有唐玄宗與隱魂默默對視。
“最後不要讓我知道你在騙我。”
唐玄宗冷冷盯着隱魂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屬下怎麼敢?”
隱魂單膝跪地,垂恭敬道:“屬下的命都是府主所賜,不會作出對府主不利的事情。”
唐玄宗漠然道:
“要真是那樣最好,否則……”
否則什麼,他沒有說,突然又向隱魂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對了,修月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隱魂回道:“已到達劍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