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兒?
這個稱呼令顧墨塵驚然回頭,脫口而出:“你是……玉虛真人?”
此言一出,他突然大感懊悔,可惜,卻已經晚了。
“你怎麼知道是他?”
果然,屋內安安的驚問幾乎就在顧墨塵話音才落的同時立即響起。
對此顧墨塵只能苦笑,以安安的聰敏,他這失言的一叫,已經能夠令安安想到不少事情。
心虛的回望了一眼安安,果見她正看着自己,一臉沉凝之色。
姜川之前曾對安安說是顧墨塵派他傳信,對於這個說法安安還有半分相信,畢竟顧墨塵確實是見過她這副男裝扮相的。
可玉虛真人卻不同,他的這副管家打扮顧墨塵可沒見過,剛纔她與玉虛真人疾奔而來時,顧墨塵的面色很難看,大部分卻是因爲她,對於一言不的玉虛真人,他可並沒有多瞧一眼。
可是現在,玉虛真人爲何會突然開口還在其次,顧墨塵的反應,令安安心頭一動。
“你果然知道一些事情!”
安安抱着劍晨,直視着顧墨塵的眼睛道。
玉虛真人只說了晨兒兩個人,顧墨塵便能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這當中的信息量當真不小。
要知道,雖然在洛家時,顧墨塵見過並聽過玉虛真人的聲音,可在非常時刻,安安不僅爲玉虛真人改換了容貌,更是還讓他服下了一粒遁聲丸,可以將聲音也暫時改變。
這就不得不說安安的小心謹慎,要知道玉虛真人因爲心魔作祟,這一路來始終一言不極爲沉默,可即便是這樣,安安也未雨綢繆,作了萬全的準備。
卻不想這一手準備倒真起了作用,令顧墨塵露出了馬腳。
兩人交談間,玉虛真人早身形一晃,也衝進了屋內,皺着眉頭俯下身去,右手搭上了劍晨的脈搏。
此時此刻,他的眼神一片清明,除了容貌服飾不同,舉手投足間,那個心懷天下的純陽掌教真人彷彿又活了過來。
顧墨塵被安安盯得有些慌,不由豁然轉身,衝着姜川暴退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
他雖然向來玩世不恭,但對於一些該謹守的東西,一直極爲小心,若不是剛纔姜川的突然之舉讓他一時有些混亂,再加上面對安安時的糾結,他又何至於衝口叫破玉虛真人的真正身份。
總有一天……老子不斬你幾刀,便不姓顧!
顧墨塵狠狠地在心裡着毒誓,繼而嘴角那抹苦笑卻在不斷放大,怎樣都好,現下該面對的,始終還是要面對。
“那什麼……”
轉回頭時,顧墨塵打着哈哈,指着劍晨對安安道:“我知道的事情,大部分都告訴他了,待他醒來你自己問他好了。”
卻是將這個包袱踢給了昏迷的劍晨。
此時此刻,顧墨塵只得暫時放下兄弟情誼,一心只希望劍晨不要太快醒過來纔好。
“好,那你告訴我,傻子是怎麼受傷的?”
安安看了顧墨塵一眼,倒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卻讓問題回到了原點。
咕咚——
顧墨塵嚥了口吐沫,乾笑道:“他……他是救人才受的傷……”
“救誰!”
這是安安第二次問這個問題,而她的臉也沉了下來,從顧墨塵的神色中,她感到了一股不尋常。
姜川將她引到這裡之後突然就走了,而他之前口口聲聲說乃是顧墨塵拜託他來送信,可是,顧墨塵見到他之後,那一抹劃破天穹的刀光已經足可以告訴安安,事實並非如此。
那麼,這果然還是個陰謀?
是有人希望她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劍晨的身邊?
可這又是爲什麼,從顧墨塵那閃躲的神情裡,安安已經明白,這個陰謀應該正是針對於她。
可是……傻子這是救了誰,才能令人以此作爲針對她的陰謀?
“他,救了……救了……”
顧墨塵躊躇着,面色掙扎不已,考慮着,要不要將事情的真相告訴安安。
爲什麼,偏偏讓自己遇上這檔子事!
他的心中抓狂不已,早知如此,在這荒野上搭什麼茅草屋,真是自作聰明,早知道就是拖,也得將劍晨給拖走。
只是理智卻告訴他,既然那丐幫弟子能找到這裡,那麼,無論他將劍晨拖到哪裡,恐怕都會被有心人找到,並將安安帶到面前的吧。
然而他心中卻也有着疑惑。
對方費盡心思將安安帶來這裡,然後那丐弟子就這麼跑了,目的到底是什麼?
就是爲了讓劍晨親口告訴她,你爹變成了毒屍,我盡力了,可惜還是讓他死了?
這固然會讓安安傷心欲絕,可卻也只能是僅此而已,以安安的理智,她總也不可能因此而怪劍晨怪到想殺了他的地步,這並不符合常理。
那麼……對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帶着這個疑惑,顧墨塵心下突然作出了決定,既然如此,他不妨就將之前在這荒野上生的事情,以及安伯天的死訊告訴安安,如此一來,他倒要看看,這個陰謀的後續到底會是什麼。
“安安,我接下來說的話,希望你能保持冷靜!”
這麼想着,顧墨塵終於將心一橫,面色肅然道。
安安的心一沉,事情好像正在往着她不能接受的方向在展?顧墨塵……很少這麼嚴肅,並且,她在顧墨塵的眼裡,看到了哀色。
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劍晨沉睡的臉龐,他在救誰?沒救活麼?
和……自己有關?
看顧墨塵的神情,恐怕這個人還對自己關係菲淺,那麼這個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突然之間,安安的嬌軀猛得一顫,不……不會吧?
“是,是誰?!”
她聲音顫抖着,目光緊緊地盯着顧墨塵的嘴,生怕從中吐出那三個,她很想聽到,但在這時又萬般不願聽到的三個字。
“那裡……”
顧墨塵將手一指,指向姜川離去的方向,一片荒野上,高高墳起的土包顯得那麼刺眼。
“那裡……埋着一個人……”
他已經不敢去看安安的臉,索性轉過身去,正面對着埋葬安伯天的土包,用盡所有力氣,咬牙道:
“埋着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