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占城已經落到我們手中,陶亮竟然未死一兵一卒就拿下來占城!”黎師興沖沖地進了元帥府說道:“現在南征軍已起兵兩路,準備於安南大軍決一死戰!”
正在吃着早飯的王競堯嚯的一下站了起來,推開了身邊依那喬心送來的雞蛋,一把搶過了加急軍文,仔仔細細看了幾遍,等擡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是一臉的興奮:“這麼大的事情,爲什麼直到現在才報上來?”
“沒有辦法,安南離此路途遙遠。轉送信件不便,這也是費了好大勁才送來的。”黎師無奈地說道:“送信的士兵一路上被安南人伏擊,等送到等候在海邊的水軍兄弟手中,就只有一個人活了下來”
王競堯搖了搖頭,這個時代要有部電話就好了,用送信的辦法通報戰情純粹是浪費時間戰場上的戰機稍縱即失這樣地方式不知要耽誤多少事情。
“陶亮現在在什麼位置?”王競堯再也顧不得吃什麼早飯。讓依那喬心撤去臺子所有東西,又讓親兵拿來一張簡陋的安南地圖。
“應該在這。”黎師在地圖上看了會,才指着一個叫班杜雷地地方說道:“不過陶亮在信中沒有明確說明在哪裡我看了下,只有這才最適合決戰地點。”
“胡鬧,胡鬧,這是什麼地圖?”王競堯有些氣惱:“這附近地形怎麼樣?有沒有山,河流?適不適合埋伏?就這麼簡單地表明個地名有什麼用?黎師。南征大軍在外浴血奮戰,可以我們在這卻象個瞎子、聾子一樣,一點幫助也不能給他們!咱們地將士在流血犧牲,可我們……”
黎師有些不太明白元帥爲什麼那麼動怒,地圖歷來就是這樣,難道還有什麼區別不成?
“算了,這事以後再說。”王競堯嘆了口氣,有些事情急也急不出來他想了下對黎師說道:“淅江戰局目前基本穩定下來,看來我們要把主要目光放到安南一帶,黎師,得想辦法給安南增兵才行!”
黎師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天衛軍各部都在前線作戰就連福建的守備都非常空虛,新徵召地士兵訓練不久。又無法立刻投入使用,我們到哪再去募集兵源?”
王競堯忽然露出了奇怪的笑容:“朝廷不是還有二十萬軍隊,三十萬民兵嗎?這些當兵的吃我的。穿我地,還整天問我要這要那的,真當老子是會金蛋的老母雞?陶亮不是告訴那些占城人,十萬大宋軍隊正在增援過來,我就達成他的這個許諾。黎師我命你爲南征二路大將,點,齊五萬朝廷軍隊。五萬民兵,三日後出發。經海路直抵安南!”
“是!”黎師大聲應了聲,隨即又擔憂地說道:“不過這些軍隊都歸陸秀夫、張世傑和文天祥三人掌管,現在張世傑雖然不在,陸文兩人仍在招呼都不打聲就動用他們的人馬,恐怕有些說不過去況且十萬大軍出征,軍糧等準備頗費周折,三日時間絕對不夠!”
“我是皇上親自任命地天下兵馬大元帥。凡我大宋兵馬都歸我調動,我哪裡管得到他們在想什麼?至於軍糧……”王競堯古怪地笑道:
“我只給你準備一日地糧草剩下的,等你到了安南以後,自己再想辦、法吧!”
黎師怔了下,隨即象是明白了過來:“元帥的意思,是讓我們自行籌糧?”
“什麼自行籌糧,說話不用那麼斯文!”王競堯冷笑着說道:“就是縱兵劫掠而已,對付安南這個國家一點也不用客氣,該搶地搶,敢殺的殺!”
黎師苦笑不止這位元帥當真是個異類,什麼都敢想,什麼都敢說。天下怕就沒有他不敢做的事人家這麼做好壞還會找上幾句說辭爲自己粉飾下門面,他卻連這也省了,只怕朝廷裡的那些老夫子們未免又要對元帥府口誅筆伐了。
十萬大軍被緊急徵調起來陸秀夫雖然大是不滿,但王競堯是天下兵馬都元帥。又打着爲朝廷平定蠻族之亂這麼塊大牌子陸秀夫只能把有些話壓在肚子裡現在張世傑在外征戰,文天祥對這事又態度曖昧。
自己勢單力孤,偏偏最近楊家兄弟得勢,那楊亮節又整天和自己橫豎不對勁,變着法子要奪自己的權,他每天被弄的焦頭爛額,萬事都只有等張世傑回來後再說。那張世傑也是一莽之夫,聽到要出征就頭腦發熱,怎麼也不想想,就算能夠平定安南等國成功,那功勞也都是天衛軍的,只會徒增王競堯地權勢而已。
這次出征,總管後勤的丁銘倒是輕鬆了不少,王競堯奇怪地命令他只要準備一天地糧草即可,丁銘辛苦經營,省吃儉用天衛軍府庫所藏甚厚,要準備十萬人一日用度,也非什麼難事。
不過畢竟是十萬人出征,泉州港口浩浩蕩蕩,每日裡人流穿梭不息幸得十三島海盜頭子祁九航帶來了大批海船,否則不知要運到什麼時候,但就算這樣,福海撥、秦海、何翰這幾個水軍統制算了下,不來回跑個五趟,休想把這批大軍運送到安南況且。那二路南征軍主將黎師也不知道往船上運送了些什麼東西。看起來又重又沉,用布遮得嚴嚴實實,派了整隊人馬日夜看護,任何人都不得接近心中好奇的秦海問起這事,黎師卻笑着告訴他這些都是他平定安南地好東西,現在天機絕不可泄露。
海船啓程的時候,也正好是陶亮親自率領的十餘萬大軍與安南南路軍遭遇的時候。
安南南路軍統帥平元度怎麼也想不到占城軍隊居然不去防守城池,竟敢在半路截擊自己,倉促之下接戰,折損了千餘人馬,急忙命令部隊退後十里,扎住陣腳,重新再戰。
陶亮選擇的決戰地點,和黎師所判斷的一樣。他選在了班杜雷這裡是安南爲數不多的平原,適合大軍團兵力展開。此事陶亮所統之軍人數爲十三萬,安南軍爲十萬,人數上地優勢在於陶亮一方。
但是,平元度指揮地安南兵,其中五萬人是經過他嚴格訓練多年,安南爲數不多具有較強戰鬥力地隊伍,素有看安南軍只看平元度之兵地說法。尤其是占城人,對這兩萬軍隊心裡上有着很大地畏懼。
“關鍵就是這五萬人。”蕭浪雙臂抱在胸前說道:“只要殲滅了這支隊伍,其餘都是烏合之衆。只朝夕間就可以蕩平!”
張世傑微微搖着頭說道:“我看有些難辦,剛纔我去看了下安南人的營寨,與安南其它軍隊大不相同,防範甚爲嚴密,看來那個平元度也算個將才,再說我軍,雖有十三萬之衆,打起來未必就是他們的對手了,這些個占城兵,有的甚至連件像樣的武器都沒有!”
“如果再有一萬天衛軍士兵就好了”陶亮嘆了一聲:“在此平原之上,又很難設伏,與之對峙。對我大大不利,此事占城方面應該已經遭受了很重的壓力!”
“我倒有一條計謀!”蕭浪忽然說道,接着屏退了大帳中的士兵低聲把自己的作戰計劃全盤說了出來。
陶亮聽的頻頻點頭,但張世傑卻張了張嘴,說道:“這樣,這樣是不是太殘忍了,而且損失實在過大,只怕,只怕……”
“只怕傳出去於我漢人顏面有損,對嗎?”陶亮微笑了下:“打仗不管你用什麼手法總都是件殘忍的事情。你用刀殺人和用繩子把人活活勒死,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至於這罵名,就由我這個南征軍地主將一人來承擔吧。蕭浪你此計甚好,就按照這樣辦理吧!”
這以後一連兩日,占城軍一點動靜也都沒有平元度雖然心中奇怪,但他用兵謹慎,不敢貿然出擊,只派出大量的探子去打探消息但陶亮防範甚嚴,那些出去的探子十個倒有九個被抓住殺死平元度等了一日,一點消息也都沒有。
到了第三天一大早。南征軍主將陶亮帶了千餘漢軍來到安南軍大營,只索平元度交戰。平元度派出兩員副將與之交戰,但沒戰上幾合,都被陶亮殺死,平元度心中憤怒,親自操刀與之決戰,他倒是員猛將,但畢竟上了年紀,戰了幾十回合後敗回陣中陶亮也不追趕。只在後面極盡諷刺笑罵那千餘漢軍也都大聲用才學來地安南語嘲笑不止。
平元度的部下大怒,都紛紛向元帥請戰,要求盡起大軍,會會這些蠻橫無禮的漢人但平元度老謀深算,想了下,卻搖了搖頭說道:“漢人都是這樣,喜歡先把你激怒,等你盡起大軍出戰之後,他卻設下伏兵我纔不中他的這個計謀!”
“可班杜雷盡是平原,哪裡能夠設伏?”一個阿邦齊的副將憤憤不平地說道:“再說了除了那些漢軍,占城人又能打什麼仗?就算有埋伏我軍又有何懼之?”
平元度站在營帳門口向外眺望,只看到漢人在外耀武揚威不可一世,心中也大是不平他本爲“安南三猛”之首。現在兩個兄弟已經死,在了南征大軍手裡,他想起來就備覺傷感總是想着要爲兄弟報仇現在聽到部下這麼說。也頗覺得有利。
“阿邦齊,你帶五千人出去應戰,其中兩千人爲葉溪軍!”平元度象是下了很大決心地說道:“記得一旦戰事不利。立刻退回大營,千萬不可與之混戰!”
阿邦齊知道元帥爲何如此慎重交代,那葉溪軍乃是元帥一手組建而成戰鬥力最強,總共只有五萬人元帥視爲性命寶貝一般平時輕易都捨不得動用。
“元帥儘管放心,此去必然殺的占城人再不敢與我軍爲敵!”阿邦齊跪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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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在安南軍營寨之外的陶亮極有耐心。只是帶着漢軍士兵索戰,不斷激怒安南人,既不主動出擊,也不退後小半個時辰,看到安南人城門打開,一員身材矮小的安南將領騎着一匹也不知道是戰馬還是騾子地東西拿着口比他身材還高的大刀帶着幾千士兵氣勢洶洶的蜂擁出來。
“漢將休得猖狂,安南大將阿邦齊在此!”阿邦齊身材矮歸矮。可嗓門倒是不小,奮力一叫,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
陶亮忽然大笑:“如此猥瑣之人也妄稱大將安南當真無人乎?跳粱小丑,趁早下馬受死免得滿軍皆亡!”
阿邦齊聽的大怒,想要上去與他廝殺,又害怕陶亮手中那一條槍咬咬牙,指揮五千部下惡狠狠地直向漢軍撲去。
本以爲立刻就會有一場惡戰誰想到剛纔還不可一世的陶亮掉頭就走還不忘記回頭說聲:“我在前面埋伏了十萬大軍,你有本事地就跟來!”
阿邦齊頭腦簡單,哪會往深裡考慮,越聽漢將說有埋伏,越是不信,拼命催動部下,只管追着陶亮一路殺去後面觀戰的平元度叫了聲苦,急忙讓人追趕,但戰場上一片混亂,哪裡能夠叫得住阿邦齊?
那些漢軍撤退時隊伍整齊,跑跑停停,看到安南兵落得遠了,又集體停住腳步,只管嘲諷他們,阿邦齊怒不可遏,心中下定決心今日必要和這些可惡的漢人一決死戰。
追出去了有十來裡地,漢軍突然停住腳步轉身就向安南人殺去阿邦齊大喜,自己有五千部下,漢軍才一千人,就算漢人打仗再勇猛,也不能以一敵五吧?只管催促部下盡力死戰,也不管戰場兩邊已有數萬人悄悄殺來。
“大人陶將軍已與敵人接戰!”一名漢軍將領策馬奔到南征軍副大將張世傑面前說道。
張世傑點了點頭:“時候已到各軍出擊!”
他雖然和陶亮不睦,作戰前又瞻前顧後優柔寡斷,但張世傑卻是個真正的職業軍人一旦計議已定,到了戰場上就絕不猶豫,個人恩怨得失全部拋到一邊這也正是陶亮敢把後軍指揮重任交給他的原因。
戰場上阿邦齊看到自己已把漢軍圍住,心中得意非凡,只是這一千漢軍排成的陣式渾然天成,找不到一絲破綻,阿邦齊心急之下。當下把平元度給他的二千精銳葉溪軍全部投入到了戰場,但是這些所謂“勇冠安南”的葉溪軍,卻也和他們地同伴一樣,無法攻進漢軍的防禦***,直到這時,這些井底之蛙才知道自己地實力和漢軍有多大的差距。
阿邦齊正在焦急間忽然聽到四周戰鼓聲聲,號角連天,幾萬敵軍從四面八方衝了上來阿邦齊大驚失色,急忙命令部下撤退但此時那一千名漢軍又哪裡肯放他們逃跑?反而死死糾纏住了他們,將他們牢牢地拖在了戰場之上。
那些占城士兵看到安南軍被圍,無不人人精神振奮,個個象是在賽跑一樣。衝到了安南兵面前不分青紅皁白就是亂砍亂殺平時這些安南兵哪把占城人放在眼裡,此時卻被十數倍於己地敵人困住,哪裡還有半分抵抗的餘地?抵抗了沒有多少時候,一個個心驚膽戰。鬥志全無眼睛瞟向周圍只想找空子逃跑。可四周密密麻麻地都是敵人想跑又能往哪裡跑?
葉
溪軍總算有點戰鬥力,居然還勉強抵擋了一會但這樣一來顯然激怒了占城兵,他們立刻把主攻地方向對準了這邊葉溪軍只有二千,哪裡又是對手?陶亮見機不可失,立刻將所有地漢軍全部投入到對葉溪軍的絞殺之中,不多時,這二千人竟被殺得乾乾淨淨。
葉溪軍一完蛋,其餘安南兵更加不想白白送死紛紛扔掉武器,抱頭蹲在地上。那些占城兵恨極了安南人,看到降卒,誰都不肯容情,舉起武器就劈頭闢腦的向對方砍下,這些俘虜自己扔掉了武器,手無寸鐵,如何能夠抵抗?只一柱香地功夫,五千人馬全數死在占城人手下,那大將阿邦齊也做了俘虜。
這一場仗前後不過小半個時辰不到,陶亮誘敵深入,以絕對優勢地兵力速戰速決,一舉殲滅五千敵人,根本就沒有給平元度反應過來增援的時間。
戰場上占城兵興高采烈,歡呼不止,手裡拎着安南人的腦袋對着敵營方向大叫大嚷。平元度本來帶着援兵已經趕到離戰場不到一里的地方,看帶他的二千葉溪軍全軍覆沒,心疼如絞,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和敵人決一死戰,但看到占城軍才得大勝,士氣正高,生怕吃虧,只能恨恨帶着部下退了回去。
成爲了俘虜的阿邦齊垂頭喪氣,被帶到敵軍主帥陶亮面前的時候,他自思必死,因此把頭高高仰起。做出一副威武不屈地樣子出來陶亮看着他微微笑道:“我已告訴你我在這藏有埋伏,你如何不信,當我出虛言恐嚇?今日成爲俘虜。還有什麼話可以說?”
阿邦齊竭力保持鎮靜說道:“漢人太過狡詐。我今番中了你地計謀,終究心裡不服,你若敢放我回去,我必定重整兵馬與你決戰!”
陶亮看他死鴨子嘴硬。不禁放聲大笑:“我要殺你如殺一狗爾,要抓你如抓一雞爾也罷,我就放你回去,看你如何能與我爲敵!”
聽到敵軍主帥真的要放了自己阿邦齊大喜。還沒有等他開口卻又聽陶亮說道:“不過我總得在你身上做點記號免得到了戰場上不好相認左右把這蠻將的鼻子給我割了下來,然後放他回去再戰!”
阿邦齊大驚失色,鼻子割了如何還能做人,雙膝一軟。那些個“威武”氣概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只磕頭不止,連聲叫着饒命!邊上占城兵哪裡會和他客氣一左一右架起他就來到刑場。只聽到一聲慘叫阿邦齊此後就成爲了小有名氣的“無鼻戰將”鬨笑聲中阿邦齊捂着血流如注的鼻子忍着鑽心的疼痛。象只喪家之犬一樣跑回自己大營。
“看來這次殺兵辱將勢必要激怒安南主帥,大計可成”一貫老成持重的張世傑看到安南將軍如此狼狽地樣子,也不禁笑着說道:“那個被割了鼻子的安南將軍,只怕這輩子都沒臉面見人了”
陶亮臉上倒看不出半分喜悅之色,反而神色凝重地說道:“安南人起兵與我決戰是必然的了,只是那平元度能否按照我軍部署一步步進入陷阱!”
“老弟你的用兵這段時候在我看來神出鬼沒。正是我大宋地中興良臣,此番征戰。想必老天爺也會看我大宋衰敗。而心存憐憫,必然不會辜負了你我!”張世傑長嘆一聲,話語中充滿了唏噓。
陶亮也微微嘆息了聲,面前的這位南征軍副帥雖然食古不化,不知變通,但對這大宋朝,也只能用忠心耿耿,矢志不渝這幾個字來形容了。
張弘範地出身並不如何光彩他本是金國的將軍,隸屬於大漢奸張弘範父親麾下,後來張弘範父親投降了蒙古人,他卻感念自己是個漢人,星夜到宋軍中效力和張弘範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這幾十年來,軍事指揮才能上並不如何出衆的他,對大宋朝傾盡了自己所有的心血。在這一點上面陶亮對他是非常尊重的。
可是尊重歸尊重,但自從王競堯被逼辭官,遠走福州的事情發生之後,天衛軍衆將已經對大宋朝廷心灰意冷,他們所效忠的對象只有一個,那就是天衛軍和天衛軍的靈魂,王競堯!
早晚有一天,這兩派理念截然相反的集團早晚會翻臉相向那時候再看到張世傑地時候。又會是一個什麼樣地場面呢?
“陶將軍,你在那想什麼?”看到陶亮默然不語,張世傑好奇地問道“沒有什麼”陶亮淡淡地說道:“我在想我們終於等來了安南難得地一個好天,才能使我計謀得以順利實行,可是暴風雨該來地,總是要來地。”
張世傑並不明白陶亮在說什麼也許。除了天衛軍的那些將士以外,沒有人能夠懂陶亮這話裡的意思……
當少了個鼻子的阿邦齊痛哭着出現在平元度的面前,平元度的肺都快要氣炸了漢人竟然如此羞辱自己的部下,傳出去後,葉溪軍今後還怎麼有臉擡頭見人?確定敵人沒有埋伏的平元度,終於下了決心,命令大軍出動和敵人一決死戰。不過謹慎小心地他,卻還是留下了兩萬五千葉溪軍做爲最後地預備隊,提防隨時可能發生地突發狀況。
當兩軍對峙地時候,平元度指着對面罵道:“你這漢將打敗我的部下也就算了,如何還要割鼻羞辱於他,這算是什麼行爲,我今日不殺你絕不收兵!”
陶亮用銀槍指着他冷笑道:“你安南國王怎麼對我大宋使者,我就怎麼對你安南人!諒你一個彈丸小國,如何敢與我天朝大軍相抗衡?今日不拿下你地腦袋,我也誓不罷休!”
平元度大怒,回首道:“誰與我拿下他的首級!”
背後縱馬躍出一將,乃是安南大將黎毒。他是“安南三猛”之一毗城守將黎武的親生弟弟,兩臂頗有力氣,自從他哥哥黎武死訊傳來,黎毒無時無刻不在想着爲他哥哥報仇。
陶亮正待上前迎戰,身邊卻有一人叫道:“將軍少歇今日權且把這功勞讓給了張世傑!”陶亮還未應允,張世傑已經端着口刀從他身旁策馬奔出,一口刀雪花似的和黎毒戰在了一起。
黎毒力大,張世傑刀法精妙,這二人棋逢對手,砰砰叭叭打得不可開交時間一長張世傑人過中年,終究上了些歲數,力氣未免有些跟不上,出刀的動作也大見遲緩。黎毒看到機不可失,手中長矛矛快似一矛,紅着眼睛要把張世傑斃於當前。
張世傑忽然暴吼一
聲:“今日拼着我死在這裡,也要把你斬於馬下!”
他面對迎面劈來的長矛不躲不閃,任憑着黎毒一矛刺中自己左肩,刀交右手左手卻死死抓住矛柄,一刀就往黎毒身上揮去黎毒本來已經勝券在握,哪想到這員宋將如此不要性命,心中大驚,纔想躲避。已是來不及了身子被大刀砍成兩截,半段身子卻還坐在馬上,好半天才跌落下來。
張世傑渾身是血,卻得意洋洋地回到本軍陣中,大刀向上一舉,那些占城士兵立刻發出了“噢噢”的歡呼,只是內中卻不見了熟悉地“漢軍威武”之聲。
對面安南軍看到漢將勇猛如此,一個個呆若木雞,有些膽小的忍不住雙腿打起了哆嗦。
“張將軍辛苦了!”陶亮心中大是感嘆若這張世傑也是天衛軍一脈,那該多好?
張世傑卻渾不在意,也不包紮傷口,只笑道:“可惜我年紀大小几歲,和人動起手來已經大不如從前,否則殺一安南人,哪用這麼費力氣!”
平元度看到輸了頭陣,又折了猛將黎毒。軍心浮動登時大怒,手中一口寶刀向前一揮,七萬大軍立刻得到命令,潮水一樣地向前涌去。
“諸位,安南人侵我占城殺我百姓,我以占城駙馬兵馬元帥的名義,命令你們努力殺敵!”陶亮厲聲喝道那些占城士兵看到漢將無敵。信心早被提到了極限。發出陣陣怒吼,向着衝來地安南兵迎面殺去,轉眼間,近二十萬大軍就在這不大的戰場上廝殺成了一片。
此事占城兵十萬,安南兵卻只七萬,人數上安南人落於下風但占城軍隊的訓練不足,戰鬥力明顯處於先鋒,以衆擊寡,反而不能取得上風。
平元度看到這個情況,不禁笑了出來,對身邊少了一個鼻子地阿邦齊說道:“那漢將畢竟年輕。不懂如何用兵。這次占城和大宋聯軍共十三萬,我看他已經把所有兵力全部投入。竟不留一點後備力量,這樣打仗焉能不敗?他雖然英勇無敵,但謀略上終究欠缺了一點!”
阿邦齊恨恨地說道:“元帥,請允許我帶着兩萬五千葉溪軍出征,以報漢人辱我之仇!”
“不急!”平元度如同已經取得勝利一般說道:“再看看情況說不定他們還有後手。目前我軍並不吃虧等等再說,我必然讓你報了這個仇!”
戰場上地這一場殺。從中午殺到傍晚。雙方都死傷無數。屍骨幾乎都填滿了整個戰場但雙方的領兵大將都象是熟視無睹一般,只在陣後默默地注視着戰場上地這一切。
夕陽開始緩緩下山的時候戰場上地局勢開始出現了變化其它戰場倒也算了,但安南葉溪軍這一塊,卻越來越佔了上風本來陶亮在這安排了三萬五千大軍,但沒有想到的是,三萬五千人卻居然不是兩萬葉溪軍的對手,越打越不成樣子被葉溪軍圍追獨殺,死傷狼籍。
那邊陶亮象是再也按捺不住。手中令旗向上一舉,忽然大地上發出“隆隆”巨響地動山搖,好像整個大地都要被掀翻一樣。
無數頭大象突然出現在交戰雙方士兵地面前,這些大象身披用油浸泡過的皮甲,在象奴的指揮下,捲動着長長地鼻子,肆無忌憚地衝入到了安南士兵的陣中,用威力無比地鼻子捲起一名名安南士兵,高高拋到空中,然後等他們落下,厚重的象蹄毫不容情地一腳踩下,安南士兵頓時不成人形。
只眨眼地功夫,已有幾百個安南士兵被這麼活活的踩死,安南人驚恐失措,都不知道怎麼對付這種可怕的動作。占城象兵指揮扎僕德看着安南人在象羣中狼狽逃命地樣子,高興的哈哈大笑起來,彷彿那數不清的黃金已經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元帥,怎麼辦,怎麼辦?”阿邦齊被嚇壞了失聲驚慌地問道誰知,平元度卻笑了出來:“原來漢將地後手只在於此,我當他有什麼奇謀。原來不過如此!我來之前就聽說占城有數千象兵,早有防範,現在正可派上用場!阿邦齊,指揮剩下的葉溪軍全部出擊,我早就命他們準備好了大量火箭,那大象身上皮甲是用油浸泡過地。射着即燃,那大象又最是怕活,此戰占城人必敗無疑!”
看到元帥胸有成竹,阿邦齊興奮異常,興沖沖的就指揮着二萬五千名葉溪軍殺了出去。
這些葉溪軍士兵果然非同小可人人用火點燃箭枝,密密麻麻地火箭紛紛向象兵射去,跑在最前面的十幾頭大象全都中箭,本來大象皮厚肉糙,這些箭枝也奈何它們不得,但偏偏大象看到自己身上起火,個叮,嚇的亡魂俱冒,回頭就向後面跑去後面的大象看到渾身冒火地同伴向自己跑來,也是驚恐萬分如同同伴一樣逃跑。
這一來,只苦了占城士兵被大象一陣踐踏,死傷無數。陣腳頓時打亂。
扎僕德看到自己引以爲驕的象兵部隊大敗,氣得騎在象背上大喊大叫,不想一支箭飛來,正好射中他的胸口可憐扎僕德沒有看見黃燦燦的黃金,卻在戰場上丟掉了條小命。
安南兵看到這些可怕地巨獸不過如此,人人精神振奮,歡呼雀躍占城兵本來提得高高的士氣,卻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平元度在後哈哈大笑得意到了極點,對阿邦齊笑道:“如何,我之用兵,與這些漢人比起來又如何?”
阿邦齊恭維了幾聲,指着前面說道:“那漢將好像在殺人了!”
平元度放眼望去,只看到陶亮舉着劍在砍殺敗退下來地佔城士兵嘴裡喃喃罵個不休,占城士兵在他的強迫之下,好像只能重新打點精神殺了回去。
“蒼天佑我安南,大宋派了這麼個有勇無謀的漢將出來!”平元度極其輕蔑地說道:“命令葉溪軍全部投入戰鬥讓大宋知道我安南厲害的時候到了!”
一心想着報仇的阿邦齊拔出腰刀狂呼道:“把漢人趕出安南,把占城人全部殺光,戰士們,跟我一起殺啊!”
兩萬五千葉溪軍一旦投入戰場,局勢立刻發生了根本地改變占城兵早就沒有了繼續戰鬥下去的勇氣,此時被葉溪軍這麼一衝擊,陣型大亂。
存心報仇的阿邦齊下了狠心,咬牙切齒的只管指揮着部下殺戮占城人,半個時辰的戰鬥,居然有一萬多佔城兵死在了安南士兵的武器之下。
安南軍越戰越勇,砍殺起來一點也不容
情。占城軍被分割成了一塊一塊地。只有被屠殺的份,卻沒有一點還手地餘地。
陶亮雖然竭力指揮,怎奈占城軍軍心已散人人只顧着抱頭鼠竄,誰還想着打仗戰場上占城軍敗局已定無法挽回陶亮看着嘆息一聲下達了總撤退的命令。
兵敗如山倒,占城人聽到撤退地命令,如蒙大赦,海水一樣地向後面敗退下去,安南士兵個個抖擻精神。圍住落後的占城人,把他們砍成肉泥這才罷休。
“元帥,我們勝了占城人全部跑了!”一口氣殺了幾十個占城士兵稍稍出了一口胸中惡氣,阿邦齊興沖沖的來到了平元度的面前。
平元度意氣風發地說道:“這是一舉平定安南局勢的最後時機。占城主力全數在此,我怎可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命令我軍全力追擊,一口氣色打到占城,生擒占城國王保寶旦!”
“是!”阿邦齊興奮地說道。
安南兵這一追趕。只苦了敗陣的占城軍,他們兵敗如山倒,一路被安南人追得狼狽不堪。一路之上,雖然陶亮組織軍隊打了幾個反擊,但軍心已散的占城人卻屢屢失敗。等到了卡齊這一帶的時候陶亮似乎不想再跑了,將殘餘的部隊全部集中了起來,與平元度最最後的殊死一搏。
這場殺殺了整整兩個時辰,最後依然以陶亮地失敗而告終。占城軍在這一仗中的死傷居然高達兩萬多人。而安南軍也死了近一萬人,整個戰場上屍體的臭味和血腥之氣瀰漫,到處充斥着肅殺和恐怖地氣氛。
雖然死了一萬名士兵但平元度得意非凡他的葉溪軍一點損傷也沒有,那些沒有什麼戰鬥力的安南部隊,就算死了再多人又與他有什麼關係?況且,那漢將陶亮已經黔驢技窮居然想用人海戰術來阻擋自己的進攻。
在這一仗繼續打勝之後,平元度再無顧忌只給部下下了一道指令,追擊,拼命追擊!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這些敵人全部殺光!最忠實執行這一命令的當然非阿邦齊莫屬。
一口氣追了整整一天。潰散地佔城人死傷無數,後面的安南軍越追越有信心,一直追到了安南的奉名一帶。
奉名有一座高山,名叫奉名山,這一帶地勢最是險要,山高路險,山谷中雜草叢生,又多樹木,若是換在平時,平元度必要派人打探清楚才肯通過但在這個時候。占城人已經潰不成軍,這一路上陶亮又接連組織了幾次反擊,但都以失敗而告終平元度哪裡還會把陶亮放在心上?那些個安南兵又人人驕狂,轉眼就衝入到了奉名山山谷之中。
陶亮留下七千士兵回頭阻擊掩護主力撤退,自己卻帶着大軍狼狽不堪地逃跑。平元度看到陶亮地作爲,心中鄙夷不堪,只命部下全部進入山谷,爭取在最短地時間內擊潰敵人,才能兵臨占城與陳疑愛元帥匯合。
“怎麼樣,準備好了沒有?”在奉名山的山頂上天衛軍南征大軍主將陶亮卻出現在此,面無表情地問道。
蕭浪冷冷地說道:“全部準備好了這些安南人不知道死活,這裡卻是他們地斃命之所!”
“十萬人,將近十萬人啊,只這一戰,就全部死在這裡,讓我們這些當將軍地從此以後如何能夠睡得着覺?”張世傑嘆息連連。
“根本沒有十萬人!”蕭浪冷漠地說道:“進入山谷的軍隊,除了占城的七千人,剩下的就只有安南軍五萬人,其它部隊,都被困在谷外!”
張世傑睜大了眼睛問道:“蕭將軍你一下殺了幾萬人,難道連一點害怕內疚的意思都沒有嗎?”
“我只要勝利就足夠了!”蕭浪看也不看張世傑,說道:“死了多少人,關我什麼事情?哪一場勝利不是用累累的白骨堆積起來的?”
張世傑長長嘆息一聲,不再說話。
“元帥,占城兵完了!”阿邦齊興高采烈地說道:“只要通過了這裡,前方再無阻礙,將軍立下了這麼大地功勞回去後國王必然要啓用元帥掌管安南大軍!”
“哪裡,有陳疑愛陳元帥在哪裡輪得到我!”平元度一臉自得,說道:“不過要說到獎賞,咱們葉溪軍人人都少不了,只這一仗,葉溪軍天下盡知!”
他的自吹自擂還沒有結束,奉名山頂上忽然響起了陣陣號角平元度面色大變。
上萬名士兵忽然出現在了奉名山山頂,那漢將陶亮在衆軍中閃出身來,大笑道:“平元度,你已中我之計,今日死期到來,你記住我地名字,我叫陶亮,大漢天衛軍南征大軍主將陶亮!”
話音一落,無數火箭、火把從山頭上扔下,山谷中本多雜草樹木,頓時燃起熊熊大火,安南兵個個驚得面無人色,怎想到會有這樣突然的變化?
“中計了!”平元度被嚇得差點從馬上跌下,總算他久經戰陣,還算沉得住氣,慌亂中大叫道:“退出去,全部都退出去!”
但這時無數地巨石從山頂滾落,立刻把奉名山兩端堵得死死的,不光是安南兵,連那七千占城兵也再也無法跑出只看到山谷中到處都是大火,士兵在火光中來回奔跑,但哪裡卻能夠跑得出去?占城兵根本就想不到自己也成了殉葬品,個個苦苦哀求,求陶亮放過他們一命。
張世傑看着底下地慘劇,嘆息一聲,轉過頭去不忍再看,陶亮和蕭浪卻冷眼看着山谷中的一起,臉色根本就沒有任何變化,只要能取得勝利,什麼樣地代價他們都能夠付出!
“完了!”平元度老淚縱橫:“我的一世英名,今日全部葬送在此我死不要緊,可是葉溪軍啊,我地葉溪軍啊,就這麼全部完了!我們只這一敗,從此後安南再無精銳部隊,我怎麼對得起安南,怎麼對得起國王啊!”
阿邦齊也是泣不成聲:“元帥,投降吧!投降了或許可以有一條生路!等我們全完蛋了,他們就可以趁勢反撲陳疑愛元帥地部隊,等到那時真地成爲了現實,那整個安南就完了!元帥,就請你看在安南的份上,向漢人投降吧!”
“投降?”平元度表情麻木地說道:“漢人是怎麼對待你地,難道你要讓我也遭受這樣的羞辱?不。我平元度寧可死,也決不願意面對這樣地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