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傑的屍體,按照他生前遺願,埋葬在了向北地地方,出葬那天,整個撫州除了守城士兵,全城的軍民都來了都想最後送一次這位爲了撫州而獻出生命的將軍!
文天祥左手牽着那小女孩小音,右手拿着張世傑遺留下來的寶劍,跟在擡着棺木的士兵後面,步伐走的那樣沉重,文天祥的目光中,從這一刻開始,一直就透露着無比的堅定,甚至還帶着一種復仇的血腥!
“伯伯,我們去哪裡?”卜音天真地問道“我們去送你張伯伯,”文天祥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張伯伯不是死了嗎?”卜音覺得非常奇怪“不,你張伯伯沒有死”文天祥腳步停頓了一下接着又慢慢地向前走去:“你張伯伯只是睡着了,等他醒來,他還會帶着我們一起打韃子的!”
小音似懂非懂,不過心裡很高興,想到以後不用打仗了,伯伯們也不再會死了她可以和哥哥姐姐一起快樂地玩耍,臉上不禁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沉重的棺木被緩緩地放下,看着一剷剷的土慢慢地將棺木掩蓋住周圍的人又開始哭泣起來。
“收起你們地眼淚!”文天祥忽然厲聲說道,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文天祥緊緊握着手中地寶劍:“漢人已經流了太多地眼淚現在我們需要地不再說眼淚,而是復仇,復仇!用我們手中的刀劍去復仇,用我們的生命去復仇!爲常州死難的軍民,爲襄陽死難的軍民,爲在撫州死難地軍民,復仇!從現在開始,只要是韃子俘虜殺!傷兵殺!”
“復仇!復仇!”那些百姓舉起了手中的鐵鏟、鋤頭,爆發出了心底最深處的吼聲!
文天祥地話讓陸秀夫打了一個寒戰,他象從來就不認識文天祥一樣看了他一眼,忽然之間,陸秀夫發現,文天祥的神態說話竟然開始漸漸有些象王競堯了!
回到了城樓的文天祥,忽然從懷中拿出了一面大旗,將他交給了身邊地士兵,冷冷地說道:“給我把它掛起來,讓它飄揚在城樓,讓他告訴韃子們,漢人血戰到底的勇氣!”呼啦啦,一面大旗在撫州城頭高高飄揚,旗幟的一面寫着,報仇雪恨”四個大字,另一面,迎風招展,呈現在衆人面前地,卻是四個斗大的金字:
“大漢威武!”
大漢威武,大漢,大漢!陸秀夫蹬蹬蹬向後退了三步臉色大,變,大漢威武!文天祥變了,文天祥真的變了!他現在已經不是在爲大宋朝廷在作戰,而是在爲整個漢族在戰鬥!
陸秀夫忽然覺得非常迷茫,爲什麼會這樣?難道爲朝廷作戰不是爲漢族在作戰嗎?連文天祥這等人物都變了,難道這個朝廷,真地走到了盡頭?
文天祥卻沒有注意到陸秀夫的表情,他叫過了黃斌:“今夜天黑之後你立刻挑選幾個士兵突圍,我只有一個口信要你幫我轉達給王競堯,只告訴他一句話,撫州有三十八萬百姓,漢族百姓!”他着重強調了最後幾個字然後拉過了身邊的小女孩小音:“順便帶着她一起突圍,萬一,萬一無法衝出去,記得,不然要小音落到韃子手裡,那樣比殺了她還要痛苦!”
黃斌怔了下,隨即明白了文天祥的意思,想不落入韃子手裡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當場殺了小音,他身子抖了一下,但沒有說什麼“去吧,儘快準備,今天子時動身,越快到達泉州越好!”文天祥又囑咐了一句接着就大聲呵斥着所有軍民都打起精神來防範韃子新地進攻。
入夜後,撫州城門悄悄打開,十幾騎快騎風一樣地衝向蒙古人的大營就在黃斌等人快要衝出去地時候,韃子的追兵追了上來,黃斌身後地十來個同伴什麼也沒有說,回頭就殺向追兵,黃斌回頭看了同伴一眼,抹去了眼淚咬着牙拼命催動戰馬拼命向前衝去……
“隊長我們這是去哪裡?”寂靜漆黑地一條小路上,一名利箭特種大隊地隊員小聲問道。
龍星楓趴在草叢中,觀察着前面的情況,頭也沒有回地說道:“去撫州,去救一個人,其它的我不告訴你們,就不要再多問”
那隊員吐了吐舌頭,忽然,道路的盡頭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這批隊員急忙把頭低了下去,抽出武器,緊張地注視着前方。
過來的只有一匹快馬,等馬上的騎士到了這裡,忽然停了下來這是條分岔的路,藉着月色地騎士,象是在仔細辨別該往哪條路走。
伏在草叢中地龍星楓一看那人,穿着漢人地服裝,身上起碼中了七、八枝箭,雖然都不致命,但卻已經把他渾身染得通紅更加奇怪的是他的胸前居然還趴着一個已經熟睡過去的小女孩。
龍星楓好像明白了些什麼,象隊員做了個手勢,從草叢裡一躍而出,那騎士見忽然有人從草叢裡出來,嚇了一跳,立刻反手抽出腰刀虎視眈眈地樣子象馬上就要和敵人拼命。
“王競堯!”龍星楓只淡淡地說了這三個字。
那騎士一聽,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放下了腰刀說道:“在下情報處黃斌,才從撫州殺出來地,有緊急軍情要報告元帥,請你立刻護送我回泉州!”說完他再也不住,從馬上一頭栽了下來,小音一下跌落在地,因爲疼痛而“哇哇”哭了出來。
龍星楓急忙捂住了小音的嘴巴,分派了幾個士兵護送黃斌回去……
其時由於撫州被團團圍困,消息一直無法傳出來,王競堯前後派了幾批人去打探消息,但探子只能遠遠地觀看,撫州城內發生的事情一直無法得到最準備的情況,所以張世傑英勇戰死的事蹟,王競堯直到二十多天後還不知道。
不過他現在最關心的倒不是撫州戰場,而是發生在福建練馬場地一件縱火案,那練馬場本是騎兵營用來訓練的地方,平時馬匹和馬料都放在這裡,但就在十天前的一個晚上,存放馬料的倉庫卻忽然遭到幾十個蒙面歹徒的燒燬,所幸搶救及時,只燒了上千擔地馬料,而在現場勘察之後,只發現了一塊已經被燒得快看不出本來面目的玉佩。
王競堯當時大怒,立刻召來了杜獄和任曉晟將玉佩扔給了他們:
“在戰事如此緊張的時刻居然還有人在我的地盤上搗亂!給我查,一查到底,牽扯到誰都給我抓起來!那些負責馬料場看守的士兵官員,全部讓他們滾回家去!”
杜獄和任曉晟相互看了一眼,什麼也沒有說,當場掉頭就走。
只用了兩天的時間,兩人就已查清,這事乃是因楊亮節案被罷官的原朝廷中衛大夫、引進使張明德中侍郎、並政和增置常泛溪等人,因不滿王競堯所爲,而派人做出的事現參與此此案的五十四人全部被捕歸案。
“嘿嘿,我放過了他們,他們居然燒起我的東西來了!”王競堯連連冷笑,將名單扔給了杜獄和任曉晟:“查,再給我查,一定還有人牽扯進去!”
二人怔了一下,很快明白了王競堯話中的意思,依然一言不發的掉頭就走。
一場大規模地抓捕行動開始了杜獄將關押在牢中的五十四人全部重新提審了一遍,憑着他那可以讓死人說話地本事牽扯到此事中地人越來越多不管是對此事的知情者還是僅僅傳遞過一句話,甚至只是和他們吃過幾頓飯,都被當成犯人抓了起來到後來,哪怕和此事毫無關係的人,只要是楊亮節案中的涉案人員,全部都被扔了大牢,只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泉州大牢已經人滿爲患到最後如果不是王競堯看到杜獄和任曉晟抓人抓紅了眼,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本意,急忙叫停,只怕再這麼抓下去,簡直會抓到漢王府去!
抓人時雷霆萬鈞,審訊時也是快若閃電杜獄上報一名口供,王競堯就批一份,一直到縱火案件結束,共有三百五十二人爲此人頭落地,三千多人被流放到了東南亞.王競堯藉着縱火案這個由頭,將地方勢力也一舉蕩平不光那些被罷官後在民間因爲對王競堯心存不滿的前任官員不是掉腦袋就是趕出了中原,而且福建、兩廣之地地土豪劣紳也莫名其妙的倒了大黴充軍的充軍,判刑的判刑,家產一律被充公,倒又讓王競堯本就殷實的腰包更加鼓脹了不少!
自此福建、兩廣之地,從朝廷到民間,已無反對王競堯的勢力存在!不過,這事也有個不太好地地方杜獄經過這件事後,已經成爲了很多人心目的中大敵,爲了防止他出什麼意外,王競堯不得不專門爲他配備了一支一百人地衛隊,來保證他的安全!
處理完了這些事情之後,心滿意足的王競堯就看到了被特種隊員送回的黃斌,還有那個被他拼死從撫州帶出來的小女孩小音。
“什麼,張世傑死了?”雖然早就有這個心理準備,但從黃斌嘴裡說出來後,王競堯還是未免有些傷感。
身爲“宋末三傑”之一的張世傑,雖然處處和王競堯作對但對於他的品行和忠誠,王競堯還是萬分敬佩地,尤其在聽說了張世傑可歌可泣地事蹟後,王競堯呆呆地站在那裡,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他忽然之間非常後悔自己爲什麼要答應張世傑去撫州!
當黃斌將撫州軍民悲壯的保衛戰經過詳細說完後,王競堯坐在椅子上一動也沒有動,但是黃斌卻忽然發現王競堯悄悄地擦抹了下眼睛。
“文大人讓我轉達您一句話,”黃斌看到王競堯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下,說道:“文大人讓我轉告您,撫州有三十八萬百姓,漢族百姓!”
王競堯微微想了會,點了點頭:“是啊,撫州有三十八萬漢族百姓啊!黃斌,這小女孩就留在我這兒吧,你一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幾天再說!”
小音彷彿對氣派地漢王府非常熟悉,她開心地在漢王府裡轉來轉去,接着又對王競堯產生了興趣,好奇地問他道:“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嗎?”
“不,”王競堯搖了搖頭:“和我一起住地還有幾個阿姨,小音我做你地乾爹好不好,以後你就留下來住在這兒陪乾爹好嗎?”
“好,好!“卜音高興地拍着手叫道,但隨即面色有些暗淡下來:“乾爹,撫州還有很多我認識的叔叔伯伯,你也接他們來一起住好嗎?我聽大人們說,韃子很壞很壞,要是進了城地話,會把他們都殺死的小音不想他們死,乾爹,我聽黃叔叔說,你的本事最大了,小音求求你去救他們好嗎?”
王競堯點了點頭,忽然拉着小音地手大步走到了院子裡,對衛兵大聲說道:“立刻讓蕩寇將軍鐵殘陽,奮武校尉典霸天,軍師黎師到漢王府來十萬火急,不得有任何耽誤!”
被王競堯緊急召見的三人不知道漢王府出了什麼大事一刻也不敢停留只半個時辰就出現在了王競堯地面前。
“我要出兵救援撫州!”王競堯的目光從三個人身上緩緩掃過,說道:“撫州危在旦夕,三十餘萬人性命只在早晚之間,你們意見如何?”
“不可!”黎師一下站了起來:“漢王莫非你忘記了我們當初制定下的計劃?現在所有事情都在按照我們設計好地路線進行下去,一旦貿然出兵,萬一韃子也增兵救援,勢必在撫州形成大戰之勢如果我軍深陷其中,於北伐大計甚是不利,請漢人忍一時之氣,靜心等待纔是!”
“這次我非救撫州不可!”今天的王競堯顯得非常執着,口氣之中一點商量的餘地也沒有:“一定要救,再困難我要去救撫州地百姓,況且我料定忽必烈必然不敢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