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大商人王勇,打從韃子進入江南之後,頗有眼光的他,囤積了無數的物資,待到常州被圍,這個大奸商着實狠狠賺了一票,他可不知道厄運正在悄悄向他逼近。
入夜時分,幾條蒙着臉,拎着刀的大漢悄悄出現在王府後院,這幾人身手敏捷,不過前面帶頭翻牆的人似乎左臂帶傷,動作明顯有些遲緩。
“老大,早讓你在外面放風了,你偏要進來,你這胳膊能行嗎?”陳中建不滿地說道。
“他媽的的,計劃是我定的,你小子現在想過河拆橋?”王競堯低聲罵道:“老子長那麼還沒搶劫過,這麼好玩的事情怎麼可以少得了我!”
從後院走進去,幾個來回巡邏的王家的護院,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這羣蒙面強盜幹掉。王競堯這幫人身手又好,下手又狠,這些個護院也當真是倒了大黴。
“砰”地一聲,客廳大門被鐵殘陽一腳踢開,幾個才衝了進去,裡面的情景立刻讓他們呆住,原來裡面早就有個蒙面大漢拿着把明晃晃的大刀架在了面如土色的王勇脖子上。
一見有人闖進,那個大漢想也不想,反手就是一刀向衝在最前面的鐵殘陽砍出。鐵殘陽伸刀架住,轉眼兩人就打在一起。後面幾個人陳中建搶前一步跨出,重新把刀價在了才從地上爬起來的王勇脖子上。王勇原以爲來了救兵,沒想到老虎還沒有走,又來了幾條惡狼,嚇得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蒙面大漢儘管武藝甚高,身後矯健,但面對鐵殘陽和司徒平一兩口刀,越戰越是吃力,稍一不留神,右胯中了一腳,跌倒在地上,還沒有等他起來,兩把打已經一左一右對準了他。
王競堯上前一步,才掀開大漢的蒙面,馬上又重新掩蓋了起來,並壓低聲音說道:“陶亮,你怎麼來這了?”
原來這個人就是副營指揮使陶亮。陶亮從聲音裡很快分辨出了來的是誰,喜色從眼睛裡一抹而過,低低地說道:“來乾和你們一樣的勾當,這王勇爲富不仁,我早就想對他動手了,只是我勢單力孤,好容易今天才避過護院,找到這麼個機會。”
王競堯笑了出來,揮了揮手,兩把刀從陶亮身邊移開,他將陶亮從地上拉起,走到王勇面前,學足了強盜的口氣厲聲說道:“爺爺是無錫的好漢通天大王,今日特來向你借個十萬八萬銀子用用,若有半個不字,爺爺的刀下可不認人!”
大財主王勇哭喪着臉說道:“大王饒命,我王某人雖小有資產,但已全部捐做軍資,哪裡還有東西孝敬大王!”
他媽的,真要捐做軍資我還來找你?王競堯才轉過這念頭,還沒有表態,就看到鐵殘陽一聲不響的走到王勇面前,一把將他從地上拉起,正正反反接連抽了十幾個耳光,然後將滿嘴是血的王勇重新扔到地上,一聲不響的用怕人的眼光盯着這個吝嗇的財主。
王勇平日裡養尊處優,常州官員看到他都是客客氣氣,什麼時候看到如此凶神惡煞之人,一時之間居然忘記了疼痛,象個白癡一樣看着面前的幾個“山大王”。
王競堯悠悠然找了把椅子坐下,說道:“我們山寨裡有幾條對付不聽話人的手段,一種是拿削尖了的竹籤,從你的手指尖裡刺下,一種是用刀把你全身的肥肉一條一條割下,不知道王大財主願意選擇哪種?兄弟我一定滿足你。”
王勇渾身劇烈地哆嗦起來,一張嘴脣上下抖動,眼看着幾把明晃晃的大刀在他面前晃來晃去,再也忍受不住,一雙肥胖的手指向了內室……
……
這一次搶劫計劃在王競堯的周密策劃下大獲成功,光是銀子就搶了一萬多兩,珠寶無數。不過也有個麻煩事,這個大財產當真吝嗇得可以,生怕別人偷了他的錢,竟然在每一個元寶上都刻上了一個“王”字。
這是王競堯沒有想到的,看來一時之間還無法動用這批銀子,這未免讓人有些沮喪。
到了護國寺外,司馬南軒等候已久,那輛載滿了贓物的馬車悄悄從護國寺後門趕進,左轉右轉,來到了一間靠西的隱蔽房間之處。
“天色就快亮了,得趕快把東西放進去。”司馬南軒左右看看,說道:“這裡平常少有人來,東西放在這裡暫時不會有什麼問題,不過還得儘早出手。”
王競堯點了點頭:“這批銀子還不能在常州使用,這個財主真他媽的氣人。”
話還沒有說完,幾個人身後忽然響起了“阿彌陀佛”的佛號,幾人大驚,回頭一看,竟然是護國寺的長老萬安和莫謙之出現了在他們的面前。
王競堯暗暗叫了聲糟糕,還沒有等他說話,萬安長老斜眼看了下馬車上卸下來的幾口箱子,說道:“幾位大人真是勤快,天色還沒有亮,就來護國寺敬佛,相信佛主一定會保佑幾位大人平平安安的。”
幾個人不知道萬安話裡的意思,正愣愣間,萬安長老垂手又宣了聲佛號:“大人們保重身體,千萬不要過於操勞,常州城還指望着衆位大人。”
說完,這兩個長老居然就這麼從他們面前走開,象是什麼也沒有看到一樣。
莫謙之長老走到王競堯面前的時候,把一樣東西塞進了王競堯手中,微微笑了一下:“王大人做事一身肝膽,匪夷所思,本是好的,但日後千萬不要誤入魔障,身陷萬劫不復之境。”
王競堯張開手掌一看,連罵自己大意,原來在搶劫的時候,一時心慌,竟然將標記着自己身份的廂軍腰牌落到了王府的門口。若是這塊腰牌落到王勇手裡,當自己真的是無論如何也無法狡辯了。
看着兩位長老慢慢離開的身影,王競堯忽然覺得他們的身影那樣的親切,原來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在他們的監視之下,不過佛亦有情,也許這些長老的感情更加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