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丹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怔怔地看着安格瑪,“成爲……您的學徒?”
“怎麼,”安格瑪將杯子裡剩餘的酒水一飲而盡,“不願意嗎?”
伊利丹反應過來以後,臉上就涌現出狂喜之色,激動地站了起來,朝着安格瑪行禮道:“不,我願意,我當然願意,大人!我是說……先知!”
他做夢都想學習魔法,卻苦於不得其門而入。
蘇拉瑪城雖然推行免費的基礎魔法普及教育,但實行起來卻很難照顧到每一名學齡兒童。許多天賦不凡的孩子,或因家鄉地處偏遠,魔法天賦普查人員工作不利;或是因爲父母不願意他們把十幾年時間投入到虛無縹緲的希望中去,因而沒能踏入奧法之道。
伊利丹就是其中一個,他早就過了基礎魔法學院的入學年齡,按照教育機構的規定,雖然仍然可以入學,但學費需要自理。父母死後,伊利丹省吃儉用,攢了幾年都沒攢夠學費的零頭。
他做夢都想被某位魔導師看中,以學徒身份踏入奧法之道。如今渴望已久的機會就在眼前,而要把自己收爲學徒的導師,居然還是神祇一般的先知!
伊利丹激動到不知怎麼辦好了。
看着伊利丹喜不勝收的樣子,安格瑪微笑了一下,旋即朝屋外喊道:“艾利桑德!”
不一會,小艾利桑德走進了屋子,“怎麼了,安格瑪?”
安格瑪暗歎了一口氣,開始介紹起來:“這是艾利桑德,我的……學徒。艾利桑德,這是伊利丹·怒風,以後你們就是同學了……”
“這就是你之前說的新同學?”艾利桑德好奇地打量了伊利丹一會,尤其關注那雙金色的眼眸。而後似乎是爲了反駁安格瑪的話語,站到安格瑪身旁,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對伊利丹微笑道:“你好。”
“向您問好,艾利桑德小姐。”伊利丹急忙行禮,他已經被兩人的關係搞糊塗了。直呼導師姓名就不說了,這種親暱的舉止又是怎麼回事?
安格瑪對挽在胳膊上的手臂倍感無奈,“艾利桑德,帶伊利丹熟悉熟悉環境。我要去辦點事情,很晚才能回來。”
艾利桑德眨了眨眼,問道:“你下午不是要見女皇嗎?”
安格瑪投去了一個無奈的眼神,意思很清楚,別管這麼多。
“好吧……”意識到今天的魔法課程泡了湯,艾利桑德眼中閃過一抹失落,拉長聲音應允了下來。
“我會讓瓦斯琪小姐準備好你的學習用具。還是那句話,別見外,如果你願意,大可以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安格瑪又對伊利丹說了一句,隨後朝屋外走去。
“是。”伊利丹點頭稱是。
安格瑪走了,小屋裡重歸平靜。伊利丹沉浸在從天而降的喜悅中,久久不能自已……我真的,成了先知的學徒?
“走,我帶你四處看看,魔法課程一般是在森林旁邊進行的,幾天前,那些禁軍幫我們修建了一個練習場地……你在聽嗎?喂!”艾利桑德說了半天,才發現自己的這位新同學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由喚了幾聲。
伊利丹回過神來,歉然道:“啊……抱歉,艾利桑德小姐,您剛剛說什麼?”
艾利桑德歪頭看了伊利丹一眼,這傢伙看起來可不太聰明呀。
“我說,我帶你四處看看!”
說罷她就走在了前面,伊利丹急忙跟隨。
走在女孩身後,看着女孩身上穿的月布裙裝,伊利丹又羨慕又感慨,心想,要是泰蘭德穿上這樣的衣服,該有多美啊……
……
永恆之井西岸,辛·艾薩琳皇宮某個無人角落裡。
傳送法術的光輝一閃而逝,劈啪作響的電光很快消散在空氣中,安格瑪從中現身。
他的傳送法術一如既往地隱蔽,既沒有被這座皇宮裡的七八名傳奇法師和近百個高階史詩法師們發現,也沒有觸發任何防護警報。
確認方向後,他向着空間裂隙所在的隱秘露臺方向走去。
既然和艾薩拉約好了下午見面,事先來到皇宮探查,不僅是爲了弄清這位女皇找自己做什麼,更是爲了看看那道裂隙的狀況,畢竟它事關上古之戰的進程。
離得很遠,安格瑪就發現了異常。
隱秘露臺附近的區域,預警咒語、觸發式禁錮咒語、應激反擊咒語,種種新近固化的防護咒語,多到數不勝數。在防護立場的重重削弱下,裂隙方向只傳來了十分微弱的空間波動。
而守備力量,也比幾天前第一次來的時候增強了數倍,再不起眼的廊道里有不少於十名精銳士兵巡邏。
看得出,暗夜精靈很重視那道空間裂隙,以及裂隙另一端的“神靈”——燃燒軍團的主人,墮落泰坦薩格拉斯。
安格瑪穿過了戒備森嚴的重地,最終來到了永恆之井岸邊,越過防波的無形屏障,在力量的承載下升空而起,懸浮在了永恆之井上空。
施放了偵破虛妄的奧術視覺後,他看向了那處被幻術遮掩的露臺。他本就處於隱形法術的遮蔽下,再加上井的濃郁魔力氣息繚繞在身邊,更難被察覺,任誰看過來,都只會看到氤氳瀰漫的奧術能量。
之所以搞得這麼麻煩,是因爲他不清楚薩格拉斯有沒有在關注裂隙這一頭的狀況。
雖然幾天前,安格瑪將那道空間裂隙大舉加強,擴展成了一個連通艾澤拉斯與扭曲虛空的傳送通道。薩格拉斯可以藉此,將部分力量與精神力投送過來,但卻無法超過通道承載能力的上限。
換句話說,安格瑪如此小心翼翼,實際上是多此一舉的,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潛入露臺,近在咫尺地觀察狀況。
但他不敢以身試法,他能瞞過凡人的耳目,哪怕半神或是守護者那樣的存在,也無從發現他的蹤跡。可此時面對的卻是薩格拉斯,宇宙中最強的生物之一。即便說強如泰坦也要遵循世界的基本規則,可誰說得好,貿然潛入進去會不會出什麼差錯?
萬一被發現就麻煩了,保險起見,他只能選擇像這樣遠遠觀望。
在奧術視覺中,遮蔽露臺的幻術失去了作用,那面牆壁如水面般蕩起了波紋,不一會就消失殆盡,顯露出了內部的景象。
露臺中央的裂隙,已經擴展爲一道約有兩米直徑的傳送門。另一端熾烈燃燒着的邪能火焰,將它染成了邪氣森森的暗綠色,透着一股不祥。
除了哈維斯以外,露臺上空無一人。
哈維斯站在傳送門前,似乎正與另一端的存在交流着什麼,在邪能火焰的映襯下,他的臉龐顯得恐怖異常。
感官成倍增強的安格瑪,不僅能清楚看到他的神情舉止,更能準確無誤地聽到談話內容。
“哈維斯……你們的女皇,似乎對我的降臨感到憂慮。”傳送門另一頭響起了薩格拉斯低沉雄混的嗓音。
憂慮?看來早前的勸說有了效果,安格瑪心想。
得知創世秘聞,薩格拉斯創立燃燒軍團意圖毀滅萬物的前因後果以後,艾薩拉不再像正史中那般,一與薩格拉斯接觸便迅速淪爲權欲的奴隸了。
但也好在僅僅只是憂慮而已。
眼下傳送門尚未徹底穩固,只要能量稍有過載,就有可能讓好不容易纔建立起來的通道頃刻崩塌。如果艾薩拉真的想通,決意關閉傳送通道的話,先拋開暗夜精靈是否具備相應能力,以及此後會不會再生事端這兩件事不談,總歸會給上古之戰的順利到來造成影響。
安格瑪並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換言之,按照原本的計劃,徹底改寫艾薩拉的命運,必須等到傳送門徹底穩固,亦或是上古之戰的到來無可阻擋之後。
“偉大的主人,不是這樣的,陛下只是還沒做好恭迎您的準備……”哈維斯誠惶誠恐地答道。
這就叫主人了?
安格瑪微微皺眉,這進展得似乎有點……太快了。
不過想想倒也在情理之中,哈維斯向來野心勃勃,薩格拉斯只要許諾一點微不足道的獎賞,知識也好,力量也罷,都能讓這樣一位野心家趨之若鶩。
對於墮落泰坦薩格拉斯而言,哈維斯遠比艾薩拉女皇易於操控。因爲他不會被帝國興衰所累,考慮的只有個人得失,更不會受到道德觀念與善惡觀念的束縛。他想要的,只有力量與地位。
所以出現眼下這一幕也就不稀奇了。
安格瑪知道,一定是哈維斯支走了其他法師,甚至繞開艾薩拉女皇,在與通道另一端的“神靈”進行私下談話。
因爲以上古時期暗夜精靈對空間的粗淺認知,哪怕甚至是無用功,也會佈置大量法師竭力維繫通道的穩定,露臺上又怎麼可能不留任何人呢。
這時,短暫的沉默過後,傳送門那邊又有了動靜,安格瑪急忙凝神查看。
傳送門裡的邪能火焰旺盛了一些,那扭曲的空間深處,似乎睜開了一雙恐怖的眼睛,用洞悉靈魂的目光,近在咫尺地審視着女皇的顧問,“是麼?”
說罷,一縷凝若實質的邪能從傳送通道中涌出,在哈維斯周身環繞了起來,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哈維斯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額頭轉瞬間就泌出了冷汗,豆大的汗珠滴滴滑落,他顫聲道:“我……一定會說服陛下的……”
“你不僅在欺騙我,也在欺騙自己……你的女皇,很快就會做出自己的決定了,你對此心知肚明,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