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暈沉,夜林靜謐。
一處人跡罕至偏林中,司權看着面前沒有意識的蠱人眉頭緊鎖。明明是用東方衣雲的血製造出來的,卻跟她沒半點相似,敵我不分不說,連身體也是腐爛易碎。
“唉,空歡喜一場。”
司權一劍刺進蠱人心臟,生怕蠱蟲擴散還灑了一滴自己的血液。
興致不高地回到客棧,司權驚訝地發現,天雪竟然坐在自己房中。
“天才剛亮,你跑哪去了?”
“當然是偷香竊玉唄,怎麼?想通了準備管我了?”
知道司權意思,天雪沒敢繼續接下去,面無表情道:“我剛接到情報,說是各方勢力圍攻幽靈城,完全是出自索魂獄的陰謀,現在索魂獄是越抹越黑了。”
“無所謂,她這人將天下武者都不放在眼中,倒要看看她如何應對?”
得知索魂獄劫難,司權隱約覺得,這將是自己拿下週姬無妖的一個好機會。
“遇到你這種盟友,無妖姐也夠倒黴的。”
“喲,不錯嘛,這麼快就叫上口了。”
“懶得理你,快吃完早餐,我們還是儘快去跟她會合吧。”
天雪頭也沒回地走出房間,雖然平時周姬無妖喜歡調戲她,但身爲女人,有幾個不崇拜周姬女王的?
??
自從蠱人事件爆發之後,短短兩天內,越來越多線索指向索魂獄。剛開始,理智認爲這是幽靈城嫁禍索魂獄的人,也逐漸懷疑起來。即使相信索魂獄清白的,悠悠衆口之下又豈敢辯護?
終於,有人提出關鍵性問題:在各方勢力中,只有幽靈城巫真堂會蠱術,索魂獄的蠱源是哪來的?
衆所周知,幽靈城百年來從不濫用蠱術傷及無辜。很快,各方勢力得到隱秘情報,最近蠱疫爆發,是由於索魂獄奪取了幽靈城蠱源用以栽贓嫁禍。而這蠱源,竟是一位獸化狀態的小女孩。
周姬無妖接到消息,憤怒之餘立刻想到化解辦法。只要交出東方衣雲,謠言不攻自破。
巧的是,跟她想的一樣,各方勢力都想讓她交出蠱源。至於是否有私心,大家心照不宣。
然而,明知江湖正在鑼鼓喧天翻找東方衣雲的司權,還在路上悠哉放歌:
“我是紅塵逍遙客,何間精彩何有我。不問蒼生世事非,笑看春秋度輪迴。一曲酒歌去惆悵,兩袖清風踏月歸。天明還來繁華里,等閒生老歲月催。”
天雪坐在對面凝氣打坐,顯然是將司權的自鳴得意當作鬼哭狼嚎。
“大哥哥,不怪天雪姐姐鄙視你,你唱的也太難聽了?”
“呵呵,是嗎?可能是因爲詞的原因吧,其實我唱功還是不錯的。”
“真的?那換一首來聽聽?”
“沒有了,我只會一首,還是前些日子戲臺下聽來的,要不你教我一些?”
“好呀好呀,你聽仔細了,這可是我的獨家專曲,你聽了可不許外傳哦!”
“我保證”
也許是聽了司權的歌聲,東方衣雲很有自信,迫不及待地,她唱出了母親教過的搖籃曲:
“哦!月兒唷,你皎皎如練,灑進窗簾!哦!寶貝唷!你粉粉如玉,安靜睡眠。月兒親吻寶貝小臉,寶貝美夢正甜。”
“停,打住,真不巧,你的獨家專曲我也會,看來你可能是我失落多年的妹妹。”
司權有心逗玩東方衣雲,可惜人家非常確定自己沒有親生哥哥,當然不會中他圈套。
“吹牛,你唱給我聽聽?”
“唱就唱,你聽好了。”
司權臉皮太厚,用粗獷的假音唱出溫柔細氣的搖籃曲,那種畫面實在是一言難盡。
“哦!月兒唷,你皎皎如練,灑進窗簾!哦!母親唷,你輕輕如影,守在牀沿。月兒親吻母親側臉,母親笑意正甜。”
“大哥哥唱的好奇怪,不過還是沒我唱的好聽。”
“喂,你們兩個,有人朝我們過來了。”
天雪早被吵得不耐煩,聽到動靜立刻喊話打斷。
司權停下跟東方衣雲的嬉鬧,他也聽到外面有馬蹄聲。只是沒想到,是衝自己來的。
“車內可是司權少俠?”
司權走出馬車,他認得這人,正是有過一面之緣的孔笠。
“是無妖叫你來的?”
孔笠臉皮一抽,這稱呼,天下也只有司權敢,無奈道:“正是,情況發生變化,獄主希望你能儘快趕去。”
司權覺得周姬無妖完全是多此一舉,現在他不正是在加速前進嗎?
“你讓她放心,最多兩天我們就會趕到。”
“在下對這一帶熟悉,前面有一近道。雖然不是很開闊,但車馬通行無礙,少俠可以從那裡抄道。”
“多謝了,你去吧。”
“告辭”
孔笠盡顯殺手風範,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拱手一擡,絕塵而去。
司權絲毫沒把孔笠的話放在心上,依然不緊不慢地走着。沒過多久,果然見到前方有一岔道。
“這應該就是孔笠說的近道了,看地上痕跡,他剛纔也是走這條路的。”
天雪撩開車簾,看着前方岔路道。
“我總覺得他的話有些奇怪,無妖知道我的性格,就算是她親自來說也難改變我的行程,不然也不會自己先一步趕去。”
“孔笠她跟我們提過,忠心沒有問題。”
“好吧,我們趕到再說。”
司權猶豫着轉進一旁近道,兩旁樹木甚是茂密,擦着地面長得嚴嚴實實,非常適合埋伏。越往裡面走,他不好的預感越重。
中秋時節,幽州不落葉的植株實在不多,但司權此看到的,是不可深察的綠色叢林。
高處看,綠海中隱約露出一條絲縫。馬車穿行其間,聲音也無法傳開。
四匹驄馬開道,馬車緩緩行入深林。毫無徵兆地,地面轟然塌陷,猝不及防的前面四馬哀號一聲,腥血冒出深坑。車裡的人來不及反應,一張秘製鐵網將整個馬車包裹。
“噘噘,司小子,你終究還是落到我手裡了。”
大坑周圍一串身影包圍出來,帶頭一位黑蓬遮身,身高不足一米五。
“怎麼?裝死不成?”
見沒人說話,巫真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勁。
巫真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身後稍遠處,綠林掩飾幾道人影。
“孔笠果然有問題。”
司權按回東方衣雲探出的小腦袋,神色嚴肅地道。憑着怕死之人對危機的敏感神經,他連哄帶騙將大小兩女帶出馬車,幸運地沒跟車馬一起陣亡。
天雪眉頭鎖起:“上次見他差點死在幽靈城手中,怎麼這麼快就叛變了?”
司權眼中閃過意味冷笑:“四面楚歌的情況下,內憂外患的卻一下子變成索魂獄,這幽靈城手段倒是不錯。”
“還說風涼話,說不定無妖姐現在都有危險,我們得儘快趕到纔是。”
“趁他們沒反應過來,我們快走。”
沒有太多停留,司權背上東方衣雲與天雪消失在密林中。這邊,發現真相的巫真,骷髏眼中直冒出黑煙。
“很好!很好!等落到我手中,定讓你求死不能。”
巫真怒火滔滔,奇怪地是,沒有絲毫懷疑孔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