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天降,霜冷露寒!
平川坦道,古路蕭涼。一輛豪華大車東南馳行,兼具疾速與平穩。
車椅上,司權穩如垂釣者。得益於玄機樓的機關陣法,除非翻車,不然他很難察覺顛簸。而在他手上,一條垂竿掛着鮮肉,懸在大馬.眼前一尺。
近看,才知這根本不是馬匹。八腿雄健鱗甲覆身,虎頭麟軀威武軒昂。拉負倍重尋常的車輛,依然舉重若輕。
這是產自西方異域的珍奇異獸:虎麟,被影寶閣的人發現,陰謀陽謀一番心血才弄到,結果被司徒影訓來拉車。
山陵馳野,平莽天際。不知何地,一家車途客棧出現司權眼簾。
真不容易,他這一天一夜沒見人,心情瞬間活躍起來。
知道車中女人還在沉睡,司權也不打擾,將車停在路邊,急匆匆地跑了過去。
車停不久,上官清寒似乎察覺地醒來。看了身邊不見男人,心一緊忙往對面看去:小木閣桌外,一位凹凸身軀安靜而眠。接着她又暗鬆一口氣,男人也不在對面。
“夫人!”
好個警覺的侍女,上官清寒這才坐起,她居然也醒了過來。
“沒事,你繼續睡吧!”
侍女哪敢,連忙表示已經睡夠。上官清寒也沒在意,感知車外也沒男人氣息,不由疑惑起來。
“去問問宗主,我們到哪了!”
侍女應聲出門,馬車靠在大路旁,虎麟自顧咀嚼排骨,卻不見司權蹤影。
“夫人,前面有家客棧,宗主可能去了,我們要過去嗎?”
“客棧?”
上官清寒眉目微凝,她正查看地圖確認位置,得知此地荒山野嶺,又是兵荒馬亂的時段,怎麼會有客棧?
走出車門,果然一家車途客棧。上官清寒略感意外,她不是第一次經過此地,但這纔多久,居然有人將客站開到這裡?
忽然,客棧上方懸浮的一團烏氣吸引了她的注意。再看房屋佈局,她心下一沉,趕緊向客棧趕去。
“夫人!”
“你看好車子!”
侍女駐足下意識點頭,她本以爲自己已經習慣了主母的冰冷,但現在怎麼回事?毫無徵兆地寒氣逼人,難不成這客棧是宗主的相好開的?
因爲主母的吩咐,侍女不敢離開,只好站在路旁翹首觀望,希望能看到一些什麼。但上官清寒還沒走近,一輛敞篷馬車離開客棧向大路馳來。
這不知是哪裡來的一羣遊玩公子,見侍女姿色上佳,輕浮戲笑着吹起口哨。甚至,還停下來準備搭話。
“嗨!小娘子,是在等我嗎?”
侍女暗腦:有本事怎麼不調戲我家夫人試試?
面對不懷好意的一羣男人,侍女受驚地返回車子。然而對方還不放過,一躍落到她面前張臂阻攔。
“這荒無人煙的,你一個人多危險,要不跟我們一起?我能保護你!”
“禽獸,快讓開,不然”
話未說完,侍女驚恐忘言。眼前男子,突然面色猙獰,口喉大張似乎極其痛苦,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這還不算完,肉眼可見地,男子身體開始扭曲。腦袋膨脹身體蜷縮,口耳拉伸四肢變短。眨眼功夫,化作三百斤重的白毛肥豬。
侍女呆若木雞,無論如何不敢相信,自己一句話就讓對方真變成了畜生。擦擦眼再看,肥豬哼哼地拱起土來。
“汪汪!”
犬吠將侍女驚醒,回頭看去,男子的同伴同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雞犬牛羊擠在馬車中。
“怎麼可能?”
侍女坐立不安,再試數次也沒將對方變回來。她得出結論,自己這突然降臨的神奇能力,沒有逆轉的機會。
另一邊,上官清寒踏入客棧,店侍眉開眼笑,手上還擡着菜就招呼過來。
大廳還有幾名食客,聽聞動靜擡起頭,沒能看清來人容顏,又被她冰冷氣質嚇得低下:這女子,絕非常人!
“這位客官,快裡面請,我們店……”
“剛纔進來那位男人呢?”
店侍還沒說完,上官清寒直接打斷,一股寒氣籠罩全場,讓人從心底生出凜烈寒氣。
“女女俠大人!”
“我不想問第二遍,剛纔進來那男人在哪?”
“大人明鑑,今早上,小店還沒有接待到任何客人!”
“是麼?”
上官清寒面無表情,目光掃視全場。幾名食客不敢動彈,感覺身體都在發僵。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玩的什麼把戲,立刻給我把他交出來,否則我滅了你們賞罰塢!”
一聽賞罰塢三字,衆人臉色大變。食客恐慌在原地不敢動彈,店侍經不住威壓癱坐地上。手一鬆菜盤失落,這時,掌櫃出現及時接住。
“喲!這位大人,不知我這小店……”
掌櫃話未說完,一柄寒芒搭在他脖子。
“沒時間跟你們廢話,他在哪?”
被如此威脅,掌櫃不懼反怒:“真是好大的威風,實話跟你說吧!我們是賞罰塢的人,別自討苦吃!”
“跑!”
聽到掌櫃承認,幾名食客終於落荒而逃。還未出門,房屋霍然幻化,幾個呼吸時間,變成威嚴公堂模樣。
“區區魍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上官清寒本就着急,看到對方冥頑不靈,手腕一轉白芒閃過,一旁店侍還爲來得及慘叫,腦袋突然落地,而鋒芒依然逼在掌櫃脖子。
“女俠,他他”
食客膽戰心驚說話顫動,驚呼所指,是那腦袋落地的店侍,正摸爬滿地找東西。
“哈哈!看來你是不知天高地厚,惹到我賞罰”
不給掌櫃說完,上官清寒同樣將對方腦袋割掉。內力涌到手上,猛然一揮,場景再次變化。
無頭的掌櫃跟店侍,原來是數名尺高的小人扮成,桌上食物,全是爬滿蟲子的糞.泄!
食客見狀,忍不住嘔吐起來。上官清寒不依不饒,封鎖一羣矮人逃跑方向。
“女俠饒命,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事到如今,他們才知形勢厲害,連連跪地求饒。
“將我郎君還回來,我跟你們賞罰塢井水不犯河水!”
矮人大苦:“女俠大人,這大早上的,我們今日真沒招待過客人。”
“不錯不錯,此事跟我們賞罰塢無關,是小人禁不止誘惑,聽了上官御的鬼話到此開店。本想建功立業,哪知冒犯了大人的尊顏!”
“上官御!”
上官清寒心頭一震,這上官御,是她的祖輩,也是上官清然母親的父親!
“你說,是上官御讓你們來這裡開業的?”
“是他,五天之前,我們還在塢內修練,是他派人找上我們的。承諾只要拿下一個叫司權的惡人,就給與我們十萬兩賞罰資助。你看,這就是他給我們畫像!”
“果然!”
看到畫上之人,上官清寒心情更重,這還沒到家,伏擊就開始了?
“他現在在哪?”
“大人明察,至今爲止,我等還沒遇上一個姓司的人!”
“清寒?這什麼情況?”
上官清寒還想逼問,熟悉的聲音身後響起,回頭看去,赫然是她男人!
“你去哪了?”
“憋了一路,好不容易遇上一家客棧,所以放鬆去了。”
司權環視着進屋,看到噁心的桌面又退回:“這怎麼回事?客棧呢?”
“以後遇上客棧少冒冒失失地亂跑,回車!”
見男人無恙,上官清寒虛驚一場,收好絕天當先離開。司權好奇地又多看了地上矮人,倒走着追上女人。
“哪來這麼多矮人?不是人族吧?”
“賞罰塢的人,練了旁門左道,然後就成那樣了!”
“賞罰塢?好像在哪聽說過!”
“這是洋州的一箇中等勢力,自詡天帝門人,遊走世間做賞罰,經常用造畜巫術殘害無辜。”
“造畜之術我知道,一種將人變成畜生的巫術,你們這邊是叫打絮吧?”
“不錯,中術者會產生幻覺,除非心純如水,否則慾望會被無數放大,然後沉迷其中。賞罰塢的人以此認定爲心術不正,使其淪爲畜生。”
“聽說宗師高手都會中招?”
“知道你還敢亂跑?”
司權暗笑,貼身摟住女人腰肢,嘻皮笑臉道:“我好歹是混需境界的高手,還能一晚上將你們武力提升一倍,怎麼把我當小孩子看管?”
“你現在還敢動武?”
司權笑容僵住,這倒是個問題。追魂大法不解決,他確實有些如履薄冰。
“沒事,我劍法高超,不用內力自保也沒問題。何況,實在不行,我還可以改變氣息的!”
“少給我嘻嘻哈哈的,跟我上車。馬上到苧蘿城了,我有事跟你商量。”
司權聳肩,他發現這女人似乎心情不好,看來是被剛纔的客棧影響。
車子旁邊,侍女還在對着一羣牲口比比劃劃,司權大爲不解。
“小黃,你不會以爲它們看得懂吧?”
侍女委屈:“宗主,婢子有名字的!”
司權還想開玩笑,就見上官清寒突然停下,看了幾隻動物蹙起眉頭。
“是剛纔那些人?”
侍女驚恐:難道自己的超能力被主母發現了?怎麼辦?她會不會更加壓榨我?
司權看了馬車也反應過來,這些應該就是巫術受害者。
“乖乖的,嚇得我以後都不敢吃豬、狗、牛、羊肉了!”
“少管閒事,吉琳,你來趕車!”
侍女聞聲忙不迭爬上車椅,司權再看了幾頭畜生大呼神奇,聽到女人呼喊才進入車內。
“看來本宗主運氣不錯,不然肯定屬於心術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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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不了檯面的歪門邪道而已,你坐對面去。”
司權本想貼近坐下,對方卻神情嚴肅,同時還撐起了氣罩。
“不就是區區巫術嗎?怎麼這般嚴肅?”
司權不以爲然地坐到對面,很快他知道。原來女人說的不是賞罰塢,而是令他同樣心情不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