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場上,盔甲的意義怎麼形容都不過分。
儘管在一對一的戰鬥中,沒人能說清楚輕甲、重甲亦或者無甲哪個強,但是在戰場上,盔甲差不多決定了戰力。沒有盔甲的軍隊在近戰中是不堪一擊的。這一點,在弓箭手和火/槍手身上表現得格外明顯。
有時候,人們甚至根本不需要看實戰表現,單單看看盔甲就能判斷出一支軍隊的戰鬥力。戰力差勁的部隊幾乎不會有什麼好盔甲——高檔的盔甲可是昂貴的裝備,能裝備着上好的鎧甲的軍隊必然也只能是精銳。
哪怕在混沌之中,這種情況也有所體現。混沌邪神賜予信徒的第一件禮物就是混沌盔甲——這件盔甲是混沌信徒地位的證明,也是他實力的體現。一個混沌信徒必須在戰鬥中表現出傑出的能力才能獲得這份饋贈。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擁有混沌盔甲的混沌戰士,戰力要遠在掠奪者之上。
眼下,就是最好的證據。
雖然血牙領主的輕騎兵佔了衝鋒的優勢,但是實際上他們雖然沖垮了敵人同爲輕騎兵的第一線,卻衝不動由重騎⊙⌒兵組成的第二線。兩軍糾纏在一起,士兵們在馬背上互相砍殺。在這個時候,數量上的優勢很快就得到體現。由於第二線的重騎兵纏住了恐虐的戰士,使得艾修魯法特一方剛剛被衝散的輕騎兵能夠集合起來,從後方攻擊敵人,就好像餡餅一樣前後夾擊,把恐虐的戰士們包圍在中間。
儘管恐虐的戰士們表現出了難以置信的勇猛和頑強,但是他們的裝備和數量上都處於劣勢,同時有陷入被夾擊的不利狀態。雖然他們在堅持,但是他們看上去根本不可能贏得這場實力懸殊的戰鬥。
血牙領主下令部下加快前進速度,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他的輕騎兵敗局已定。就在他的眼前,他的輕騎兵崩潰,開始不受控制的逃走。一開始只有很少的人,但是逃跑是會傳染的,轉眼之間,喪失戰意的恐虐戰士們都開始掉頭逃跑,任由敵人從後面砍殺也不肯回頭。
勝利者一方緊緊追殺,一路追擊到距離血牙領主主力方陣前很近的距離才停下。成功逃回來的輕騎兵原本以爲能夠得到友軍的庇護,但是得到的卻是友軍的刀斧。血牙領主眼看序戰變成了一場非常悽慘的失敗,惱羞成怒之下對全軍下令“幹掉那些膽小鬼”。
血牙領主一方只有很少的輕騎兵從兩翼撤離了戰場,其他的都在敵軍和友軍的聯合夾擊下覆滅,幾乎被斬盡殺絕。
不過這對於恐虐軍團的打擊與其說是實力上的,不如說是心理上的。掠奪者是混沌軍團中最低等的武力,輕騎兵的主要用途是追擊、騷擾和偵察,而不是正面作戰。歸根結底,這樣大規模的戰鬥,起決定性作用的是主力部隊的交戰。
雖然說玩出了這種“重騎兵混在輕騎兵中”的花招使得血牙領主損失了幾乎所有輕裝騎兵,但是另外一方面,血牙領主也廢掉了敵人最強大戰力——魔法。單純從結果的角度來說,血牙領主一方更爲有利。
但是這個時候,他發現敵人軍隊中又出現了新的動靜。敵軍之中,剛剛在序戰中獲勝的前鋒部隊分爲兩股,一股是重騎兵,他們幾乎都回歸本陣,準備投入下一輪交戰。而另外一股則是輕騎兵,更多的輕騎兵從敵人的戰陣之中涌出,和同伴匯聚在一起,開始向着血牙領主兩翼迂迴。
恐虐軍團的兩翼受到敵人的威脅,速度馬上慢了下來。恐虐戰士們停下腳步,等待着即將到來的戰鬥。雖然他們形勢不利,但是他們並不害怕。因爲一方面,輕騎兵本來就不具備獨力攻擊敵人嚴整方陣的能力,另外一方面,恐虐的戰士對於戰鬥,期待遠大於恐懼。
血牙領主已經注意到兩翼的變化,但是他並太過於在意。沒錯,序戰他輸了,他部隊中的輕騎兵幾乎全軍覆沒。但是這改變不了什麼,輕騎兵在追擊時很重要,但是也僅僅是如此罷了。現在他們是沒辦法造成太大威脅的。
他率領着中央方陣繼續前進,直撲敵人。
……
“衝鋒!”甘德發出一聲大喊,帶頭衝向前方的敵陣。敵人已經停下腳步,收縮隊形,並在第一線列成一道盾牆,打算硬碰硬的來一場交鋒。前面說過,混沌的掠奪者騎兵最通常的裝備就是黑鋼長矛,此時所有的輕騎兵都將長矛前舉,猛衝向前。
憑藉戰馬衝鋒得到的力量,輕騎兵能夠對任何步兵產生致命的威脅。不過正如每個人都知道的,這種威脅只有第一輪衝鋒有效。一旦不能及時脫離戰鬥,輕騎兵薄弱的防禦力就會成爲他們最大的缺陷,使得他們會遭到很大的傷亡並喪失戰鬥力——剛纔的序戰已經成功的證明了這一點。
遠遠的看去,那些恐虐的戰士一個個發出嗜血的喊聲,緊握手中的武器,居然沒有一個後退的。看起來他們已經打算用血肉之軀阻擋奔騰的戰馬與長槍。甘德記得這種場面,恐虐的狂戰士們擁有其他邪神信徒無法企及的勇氣,他們甚至能毫無畏懼的任由騎士們的長矛貫穿自己的身體,然後揮舞着手中的兵器給予對方致命一擊。在這種瘋狂的戰鬥意志面前,沒什麼軍隊能夠堅持太久的。這也是爲什麼恐虐的信徒別看數量不多,但是戰鬥力卻力壓整個混沌的理由。
幸好,艾修魯法特也壓根不曾讓他和這種瘋子拼命。
隨着前進,甘德的坐騎速度在的減慢,在兩軍距離三十步的時候,他的戰馬只是小碎步跑了。“掉頭!”這位斥候隊長大喊着,然後第一個掉轉馬頭。
恐虐的戰士們原本滿腔戰意,只等着來一場你死我活的廝殺,卻不料對方在接近之後居然掉頭逃走了。等到他們定下神來,發現敵人確實是遠遠逃走而不是虛晃一槍之後,不止一個人開始哈哈大笑,嘲笑敵人的無能和膽怯。
他們決定不理會這股怯懦的敵人。但是在他們想要繼續走的時候,發現這些敵人再一次聚集起來了。
和剛纔一樣,甘德再一次把部下組成了一個方陣,輕騎兵們長矛前舉,發動了第二次衝鋒。同樣的,恐虐戰士們不敢掉以輕心,再一次列陣迎戰。而這場衝鋒的最後結局和剛纔並無區別——在兩軍距離三十步的位置時,輕騎兵們再一次掉轉馬頭撤走了。
恐虐戰士們再一次想走,但是卻發現撤走的敵人已經重新集結起來,組成一個衝鋒的方陣,擺出一副衝鋒的樣子。
恐虐戰士們開始感到不安了。他們中的老兵用辱罵般的聲調向對手大喊着最惡毒的詛咒,想要激怒對方,但是卻沒有任何效果。輕騎兵的指揮官,也就是艾修魯法特的斥候隊長甘德,是一位經驗非常豐富的老資格掠奪者。你可以說他缺乏戰鬥的勇氣,但是絕不能說他缺乏戰鬥的技巧。他壓根不理會對方的挑釁和喝罵,只是將剛纔發生的戲碼重新上演了一次。
不止是甘德這一邊,另外一翼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這是艾修魯法特早就決定好的策略,並且反覆強調過的。
血牙領主預想之中的戰鬥根本沒有發生——根本沒有戰鬥,只有對峙。輕騎兵們擺出衝鋒的架勢,逼迫着血牙領主的兩翼不得不停下來迎戰。但是偏偏他們又不肯交戰,每次衝鋒都是衝到一個臨界距離——也就是三十步左右,就掉頭撤走。這個距離,恐虐的戰士們沒辦法乘機發動反衝鋒——就算衝鋒了也抓不到敵人。
這種方式很有效的拖延了血牙領主兩翼方陣的行動。
如果此時有人在天空之中看下去,就會看到戰場呈現一種詭異的態勢:血牙領主原本部下的平直的戰線現在變成了一箇中央凸出的三角陣。不,與其說是三角陣,不如說是他的中央和兩翼脫節了。兩翼的士兵被這些既不肯打,也不肯撤的輕騎兵給硬是牽制住了。
雖然說現在任何人都看得出來,這些輕騎兵壓根不想交戰,而只想牽制騷擾,但是恐虐戰士卻也不敢對他們不聞不問。畢竟輕騎兵人馬一致的衝鋒不是開玩笑的。萬一給他們找到那種一擊就脫離的機會,輕騎兵也能給恐虐軍團的重裝步兵造成重大傷亡。
現在,血牙領主再遲鈍也知道對方的算計了。他的軍團是按照正常的習慣,以一比二比一這樣的比例配備左翼、中央和右翼的。所以如果兩翼軍團不能跟上,意味着他的部隊戰力直接減少了一半。
雖然從理論上說,血牙領主下令讓自己的部隊掉頭返回,和兩翼方陣連接成一線即可解決這個問題。但是實際上,這這種臨戰而退是非常危險而且極端打擊士氣的。對於中下層士兵來說,他們並沒有四處快速移動的傳令兵來告知整個戰場的態勢和變化,他們只會知道將軍讓他們掉頭撤退。
“原來打着這個主意嗎?艾修魯法特……我還真的是高估了你呢。”惡魔王子在戰陣中微笑着自言自語。他本來就覺得這個“奸奇的混沌領主”肯定有詭計,絕不會正面來一場硬碰硬的交鋒的,現在事實證明了他的猜測。
不過一切無所謂。奸奇最大的能耐就是魔法,而現在,魔法已經不能出現在這個戰場之上。就算是艾修魯法特再怎麼擅長計算,他的軍團實力也已經下降了一大截。更重要的是,這種詭計充分的說明了,那個叫做艾修魯法特的混沌領主並不打算和他來一場真正的較量沒,一場面對面的,沒有任何奇技淫巧的較量。
“大人,我們是不是應該……減慢速度?”一個剛剛彙報了兩翼情況的傳令兵向血牙領主建議。
這個倒黴的傢伙立刻就被血牙領主給宰了。
血牙領主一點也不在乎這種看上去很不利的態勢。因爲他知道,只要他能夠突破艾修魯法特的正面防禦,那就贏定了。兩翼的輕騎兵什麼的都無所謂,只有正面的戰場纔是關鍵。一旦艾修魯法特戰線的中央被突破,擊敗敵人就易如反掌。
“讓鋼牛騎士出擊!”血牙領主抖掉戰斧上的血跡,大聲下令。“突破敵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