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件事情,我能做什麼?”艾修魯法特還是不懂鼠神要他做什麼?他想要西瓦尼亞的魔石礦?艾修魯法特知道西瓦尼亞有魔石礦,但那畢竟只是一條礦脈罷了,並不比鼠人目前所擁有的礦產多多少。就算全部被鼠人挖走,也只不過將他們種族退化,社會崩潰的末日延遲了一兩年——甚至連一兩年都沒有。
“不,我要的不是這些。”鼠神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我不需要你土地上的礦產,因爲那些對於我的人民而言只是杯水車薪,不值一提。”
新的畫面出現在艾修魯法特的腦海裡。他看到了一座建設在險要山峰之上的要塞。或者說,這是一座和山體結合在一起的要塞。他看到了在城牆之上巡邏的戰士,看到那些精良的盔甲和鋒利的武器,看着他們永不鬆懈的雙眼警惕的監視着城外的動靜。
很多信息隨着這些畫面一起流入艾修魯法特的腦海裡。事實上不需要鼠神的說明,艾修魯法特也認出了這些戰士的身份。他們是矮人族,一個和人類友好(或者至少是中立)的種族。矮人們生活在大山之中,在山峰和地下淺層建造屬於自己的要塞都市,他們在地表上種植作物,向地下挖掘礦產。他們天生就有蒐集財富的慾望,以及近乎本能的高超手工技藝。矮人族可以說是人類最熟悉的一種異族。因爲對人類而言,矮人族是一種沒有侵略性的“朋友”,而且也有極少數的矮人生活在人類世界,用自己的工匠手藝或者商業頭腦生活。
但是,雖然是一個文明的種族,但是矮人族堅強、勇猛和死要面子、小心眼、狹隘等性格特徵可是出了名的。不過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們有仇必報的傳統。至少艾修魯法特知道矮人族有一種“仇恨之書”的玩意存在,任何對他們犯下的罪行(不管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甚至只存在於矮人的想象裡)都會被記錄在仇恨之書中,等待着有朝一日報仇雪恨。這些罪行的內容十分廣泛,從大規模的戰爭到個人對個人的傷害,乃至於商業交易上騙取的一筆貸款,無一不包括在內。
不過艾修魯法特看不出這座矮人族的要塞都市和鼠人的危機有什麼關係。他完全理解這兩個種族之間的衝突——雖然說一個生活在地下深層,一個生活在地下表層,但是發生武裝衝突很正常。因爲鼠人很自私,而矮人很貪婪。他們肯定會因爲一塊宜居的地下空間,一處深藏的礦脈,亦或者一條合適通道之類發生衝突。
和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異族衝突一樣,此類糾紛唯有通過劍和火來裁判,方能決定誰對誰錯。而按照矮人的那種睚眥必報的性格,鼠人們肯定被列入仇恨之書的範疇了。
畫面開始連貫起來,艾修魯法特感覺到自己的眼睛似乎脫離身體,獨立的在這座矮人族的要塞都市之中漫遊。他沒有任何肉體的侷限,所以可以穿越一切,包括堅實的大地。然後他明白鼠神爲什麼讓他看這個了。
在這座名爲卡拉克—格羅姆的要塞都市之下,有一個非常巨大的魔石礦脈。艾修魯法特的雙眼不受外部的影響,自由的在土層之中穿梭,所以他能夠看出這個魔石礦是一個無論品質還是儲量都無可挑剔的大礦產。
這個礦產的外圍是一些混雜在泥土之中,半個拳頭大小的魔石。除了它們的品質之外,倒沒有什麼值得特別注意的東西。但是隨着向礦脈中心區域的前進,礦石越來越大,從拳頭大小逐漸變成人頭大小,從人頭大小發展到磨盤大小、馬匹大小,到了這個礦脈的中心的時候,艾修魯法特甚至看到衆多巨型魔石,每一塊都足以塞滿一個廣場。
鼠神繼續將相關的信息送進他的腦海,然後他理解到這裡爲什麼會有如此大的魔石礦脈了。這是因爲這個礦脈正在“生長”着。由於魔法之風、特地的地理、以及大地之下的天然構造,使得空氣中的黑暗魔法能量以一種漩渦的方式在這個地方沉澱,凝聚,最後演變爲一個如此大規模的魔石礦。更重要的是,這個礦在理論上是挖不完的。因爲黑魔法能量不斷的沉積下來,每隔一段時間,黑魔法能量在這裡凝聚成一批魔石。
“這裡,就是我的人民未來命運的關鍵。”鼠神的聲音傳進腦海裡。“只要奪取了這裡,那麼我的人民將擁有一塊穩固的基地,類似這一次的危險再也不會發生。”
但是艾修魯法特還是看不太懂。因爲就他所知(從書本上學到的),矮人族壓根就對魔石沒興趣。這種東西對矮人來說是一種危險的存在。如果鼠人來幫他們搬走這些危險品,估計他們高興都來不及呢,更別說阻撓了。
“你想讓我做一個外交官?”艾修魯法特有些驚訝的問道。
“不……”鼠神把新的信息送進艾修魯法特的腦海裡。艾修魯法特意識到情況沒有那麼簡單,卡拉克—格羅姆並不是一座新建的城市,而是一座十分古老的要塞。在數十個世紀之前,矮人們曾經在一場大規模的災變之後失去了她,這裡最終被綠皮所佔據。但是最近矮人又殺了回來,在一場十分血腥的戰鬥之後重新奪回了這座要塞。
艾修魯法特對綠皮們十分了解,因爲他曾經冒充綠皮,並且成了一個老大。他懂得綠皮對於這種事情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本來綠皮一族就是非常好戰,充滿侵略性的種族,如今加上失敗的恥辱和復仇的慾望,使得他們更加不顧一切的不斷髮動戰爭以圖奪回城市。整個卡拉克—格羅姆現在已經成爲一座完全軍事化的要塞,成爲前線的戰場。綠皮和矮人們在這裡進行了無數次激戰,地表和地下通道的每一處都是雙方鏖戰的戰場。
這種充滿緊張氣氛的戰爭氛圍,仇恨之書上的一系列記載,加上矮人的睚眥必報和鼠人們自私天性,怎麼看想要達成一個外交協議什麼的都是空談。更糟糕的是,事實上如果鼠人們挖掘魔石,那麼卡拉克—格羅姆就有塌陷的危險。矮人族是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而且鼠人們沒有太多的時間——他們現有的礦脈枯竭已經爲期不遠。
艾修魯法特在腦海裡發出質疑,爲什麼不趁早解決這個問題而要拖到現在呢?鼠神的回答出乎意料——原來鼠神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只不過這一次實在是危機太過嚴重,以至於灰色先知們用最絕望的祈禱將他暫時喚醒。
“等我醒來的時候,事情就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鼠神的聲音似乎在嘆息,又似乎在惱怒,惱怒鼠人們的不爭氣。
艾修魯法特看到了一段新的畫面。在鼠人族的核心城市裡,十二位深淵領主全票通過了關於佔領卡拉克—格羅姆的戰爭方案。一場戰爭似乎迫在眉睫。艾修魯法特已經隱約猜測到鼠神找上他的目的,但依然有些不解。從鼠神剛纔告訴他的情況來看,鼠人們擁有非常龐大的兵力,而且這場戰爭關係種族興亡,必然全力以赴。相對的,在卡拉克—格羅姆交戰的綠皮和矮人,雖然也都是大規模的軍隊,但是並不是全族之力,也不可能是整個種族的力量。就數量上的對比來看,哪怕五十個對一個都是綽綽有餘的。
畫面在繼續,雖然變換得很快,但是艾修魯法特卻能懂得發生了什麼事。在準備戰爭的時候,鼠人頭目們表面上一個個慷慨激昂,似乎要全力以赴,但是真的要組織軍隊了,他們卻一個一個都找到理由來推脫。這有什麼辦法呢?頭領們之間都是競爭的關係,內戰對鼠人也是家常便飯。每個首領都希望這場戰爭消耗別人的實力,好讓自己在未來的局勢中佔據優勢,所以他們就使盡一切辦法讓自己擺脫戰爭的義務。真正全心全意推動戰爭的只有灰色先知們,但是鼠人們的自私和惡毒使得灰色先知發動全族軍隊的努力變成了泡影。在一場漫長的扯皮和混亂後,灰色先知終於勉強湊齊了一支軍隊。理所當然的,這雖然也是一支大軍,但是數量上已經沒有什麼特別巨大的優勢了。
這場戰爭的結果是一場悲劇性的失敗——發動攻擊的鼠人軍團首先在矮人族堅強的防禦面前敗下陣來,然後在撤退的時候遭到了綠皮們出其不意的突襲——後者本來是來攻打矮人的,但是既然這些耗子擋着路,他們也很樂意多打一戰。綠皮們截斷了退路,矮人攻擊正面,這兩個不共戴天的死敵此時卻意外的配合得十分完美。鼠人的部隊被堵在兩軍之間前後受敵,最終導致被全殲。
這場災難性的失敗消息傳回來的時候,鼠人們自私的天性此時再一次發揮了作用。他們不但沒有立刻重新組織一支大軍來複仇,相反立刻陷入了漫長的分裂和指責中。灰色先知們如同往常一樣嘗試著要讓全族統一以達成這個關係種族未來的計畫,但遺憾的是,他們用盡所有方法的卻一籌莫展。雖然魔石耗盡的危機近在眼前,但是鼠人們反而出現了大規模內戰的跡象。在迫於無奈的情況下,灰色先知們只能絕望的向鼠神祈禱,寄望偉大的鼠神引導他們渡過這個可怕的危機。
“你既然甦醒了,爲什麼不自己去引導自己的人民呢?”艾修魯法特在腦海裡問。
鼠神清楚的表示自己無法保持這種清醒太長時間。
“所以你來找我做一筆交易?你想讓我幹什麼?”
鼠神的回答直截了當。他需要一個使者,而且是一個大有能力的使者,代替他去引導鼠人,統一紛亂的各氏族,集合起整個種族的力量,並最終率領他們攻克被矮人們建設得十分牢固的卡拉克—格羅姆。只要有了這片土地,那麼鼠人一族再也不會出現這種資源耗盡,種族退化的危機。
“我可以得到什麼?”艾修魯法特問道。
“我可以送你離開這個地方,回到正常的世界中。”鼠神這一次恢復了最初的口吻。“而且,我可以再次喚醒你沉睡的僕人。相信我,它雖然是暫時沉睡,但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只有很少的存在能夠喚醒它。如果沒有人幫忙的話,那麼你或許永遠無法再次得到它的服務。”
“我不一定能做到你要求的事情。”艾修魯法特說道。
“只要你全力以赴即可。”鼠神回答。“至於你的身份、外表之類都不是問題。喚醒你的僕人之後,我會將相關的信息給你。我確定你的盔甲可以讓你變成合適的樣子。除此之外,我將再給予你一件重要的禮物。我會將我的一部分力量傾注於這件禮物之中,這樣,哪怕你的真實身份暴露,也不會引起太大的麻煩。”
“只要攻下卡拉克—格羅姆,交易就完成了嗎?”艾修魯法特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