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死了?”
在空中懸浮飛行的魔盤上,奸奇的巫師領主用一種自言自語的聲音說道。表面上來看,他只是一個混沌巫師,但是實際上他卻遠非如此。馬文是一個接受神恩者或者說神眷者——混沌諸神的眷顧可是衆多信徒一生的追求。這就好像一條光芒四射的大道就在他腳下鋪開,他什麼都不必想,只要沿着路走過去就行了。
馬文自己也知道,這一次如果能完成神交代的任務,那麼他將獲得任何人都無法想象的獎賞。這甚至可能就是一個升魔的機會——讓凡人永生不朽的寶貴贈禮。一想到這樣美好的前途,他甚至連脊樑都會顫抖。
當然,眼下他距離這豐厚的終極獎賞還有很遙遠的距離。但是由於奸奇的眷顧,他現在可以毫不費力的召喚岩石與大地吐放出扭曲致命的噴發。只要他願意,他的頭上就可以盤旋着變幻之鷹的火焰之翼,讓每個人都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哪怕是血牙領主都要爲之羨慕。
不過,奸奇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炫耀的神。馬文也不是一個爲了虛榮而不顧一切的白癡(比如那些崇拜色孽的傻瓜們),否則他也不會走到今天的地位。他想要做的,就是安安靜靜的,悄悄的在背後控制一切,像一個棋手一樣,將棋子們挪到合適的位置發揮作用。
恐虐的那幫瘋子把這一次的戰爭看成一次普通的侵襲——就和所有的過去那些無聊的進攻一個樣子,是一場殺戮、掠奪和洗劫的盛宴。除了血和殺人之外,他們壓根就沒想過更多的事情。色孽的那幫傻瓜將這次戰爭看成是一次有趣的冒險,他們想要的是一次次精彩的戰鬥來刺激自己,當然還有玩弄俘虜的機會。納垢那羣令人作嘔的傢伙雖然也把這一次戰爭看成一次榮耀瘟疫之父的機會,但是他們只是想要通過戰爭研究出一種有效的使用疫病的方法。只有馬文知道,這一次戰爭的意義遠比預想的要大。
對於混沌諸神而言,這是一片全新的領土,好比一處美妙的牧場,上面滿是潔白的羔羊。其他三個神都因爲其他雜事而分散了注意力,只有奸奇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從荒原上那數不清的紛爭中離開,將注意力轉移到這片新的牧場之中,開闢一塊沒有其他邪神染指的,全新的領地……等到其他的邪神醒悟過來的時候,奸奇的信徒已經掌握了牢不可破的優勢。這甚至能夠讓四個邪神之間的平衡立刻打破……只要馬文能夠操作好這一切的話。
巧妙的借用其他邪神的力量,但是最大的果實卻必須要由奸奇來摘取。這就是奸奇,或者說就是馬文的計劃。
“主人?”魔盤下方,奸奇的戰士們察覺到了巫師領主的動靜。
“沒事,我們繼續走。”馬文用意念控制魔盤降低飛行高度,好讓自己混入步行的戰士中間。飛得高高的確實好,視野開闊而且有一種居高臨下睥睨萬物的快感,但是這也意味着你會成爲潛伏者的第一個目標。戰場已經接近了,天曉得會有什麼樣的麻煩。子彈、弓弩、魔法都會第一時間瞄準太愛炫耀的奸奇巫師的。
前方已經能夠聽見槍炮的聲音了。恐虐那幫瘋子應該還在攻打城市……以馬文的看法,正面攻擊那些用堅固石牆保護着的城堡實在是很愚蠢的做法,但是恐虐的瘋子就喜歡幹這種蠢事。
一名斥候急匆匆的跑了過來。“馬文閣下,”他說錯話了,用“閣下”來稱呼一位巫師領主是不合適的,正確的做法是稱“主人”或者是“大人”。只有那些同級別的混沌領主之間,才能互相尊稱一聲閣下。但是馬文點了點頭,把這個小錯誤輕輕放過。眼下他必須低調,低調,再低調,不能給任何人看穿他真實目的的機會。
如果這一次的任務失敗——馬文不敢去想象奸奇將會有什麼樣的怒火。
“血牙領主命令你立刻率領部隊加入攻城部隊的序列。”斥候說道。
馬文再一次點了點頭。他的部隊數量不多,與其說是一支部隊,不如說是一種點綴。至少在表面上如此。血牙領主是看不上他的部隊的。他們真正需要的是魔法支援……在加入戰場之前,馬文就已經知道攻城戰打得很辛苦。大炮火槍之類倒還罷了,魔法方面居然也被這些軟弱的南方人壓制住了。
雖然據說恐虐極其歧視魔法師,認爲魔法師過於軟弱,但是這並不妨礙血牙領主找到馬文幫忙。畢竟,這一次混沌聯軍的統帥——表面上的統帥——是血牙領主。一個將軍給部下下達命令可是天經地義的。
“去,”他給一個部下下令。“把我們這邊所有的巫師都找過來!我在戰場那邊等着他們!記住,是所有的!”
部下領命而且,馬文帶着手下繼續前進。不久之後,他們就來到了戰場的邊緣,也就是說,大炮的射程之外。戰鬥此時正到了一個短暫的空隙,新的一波攻勢正在醞釀,但是城牆邊上還有上一波攻勢的殘餘。一羣納垢的戰士攻上了城牆,但是現在卻因爲缺乏後援而被敵人緊緊圍困。要不是忌憚那些納垢那些瘟疫和腐敗的手段,或許他們早就被斬盡殺絕了。當然,現在這個結果也只是被稍微延遲了一點。
憑藉戰場上的態勢、殘留屍骨、各種戰鬥痕跡。馬文很快就得到了這座城堡爲何還沒有被攻陷的理由。第一是城堡本身確實很堅固,第二就是攻城方的配合實在太差了。畢竟這是由四大邪神的信徒混合而成的部隊,他們當中很多依然彼此仇視,認爲對方是爭權奪利的對手和爭得神靈青睞道路上的絆腳石,更適合去死然後爛掉而不是作爲合作伙伴。就算他們此時此刻爲了進攻南方人的國度而暫時團結在了一起,同意暫時的將他們的世仇放在一邊,他們之間的配合也實在太過於無序了。
城牆上,孤立無援的納垢武士們迎來了最後的末日。雨點般的子彈將他們一一擊倒。雖然納垢的賜福給予了他們超人的堅韌,但是子彈最終還是用數量戰勝了生命力。幾個包裹盔甲的身體被子彈的衝擊力硬生生的打下了城頭,摔到了堅固的地面上。
納垢信徒的身體爆裂開來,綠色的液體四濺,像是綻開了一朵綠色的小花。這種場面總是讓馬文感覺到賞心悅目。
一小會之後,馬文的部下集合到了他的身邊。一共九位巫師——每個巫師都站在魔盤之上——和十二位學徒。和南方人的那種學習、考試什麼麻煩手段不同,奸奇的追隨者中,魔法師的學習、選拔和提升是很簡單的。這一切由奸奇親自選擇。得到魔盤的就肯定是一個合格的混沌巫師,能夠穿上法師袍的肯定就是一個有潛力的魔法學徒。絕不會出現什麼濫竽充數或者考題泄露之類的問題。
馬文的目光在部下們的身上掃過,所有的部下都垂首而立,臣服在他的權勢和力量之下。或許他們心中升騰着幹掉馬文取而代之的野心,但是除非馬文自身失去神眷,否則他們絕不會動手。
此時一個傳令兵帶來了血牙領主的命令。要求馬文先用魔法進行攻擊,然後在發起攻勢的時候,用魔法來掩護攻擊的主力部隊。
шшш ●тt kΛn ●¢O “抱歉,我還在後方努力的調集部隊和魔法師。”馬文和顏悅色的告訴那位傳令兵。“現在我們只有這麼一點戰力,是無法同時完成這兩件任務的。要麼由我們先用魔法進攻攻擊,要麼發動攻勢的時候由我們使用魔法掩護……兩個任務只能完成一個。”
血牙領主要怪的話,就怪自己爲什麼沉不住氣這麼早發動進攻吧。要知道,這次進攻比原定時間提前了半年多,馬文說自己準備不足,兵力尚未集結,是完全說得過去的。
至於他爲什麼集結兵力這麼慢吞吞……哎,他可是按照計劃來,早來有什麼用?恐虐的瘋子們這麼早完成集結和馬文又沒關係。
一小會之後,血牙領主的新命令來了,馬文和他的巫師部隊要爲進攻部隊提供魔法掩護,同時壓制敵人的魔法反攻。
……
城頭的大炮開始轟鳴。可怕的炮彈攜帶着血肉之軀無法抵擋的力量在人羣中跳動着,造成可怕的殺傷。哪怕是混沌的重甲在炮彈面前也如紙糊的一樣。一發炮彈在攻擊的人羣中轟過,殺死了至少二十名混沌武士。
但是在這一股攻擊的浪潮面前,炮彈又顯得微不足道。在人羣中犁出的血跡馬上就被後方人流給補上,看起來整個攻擊隊列絲毫也沒有任何損傷。
攻擊部隊迅速的接近了城牆。此時此刻,有兩座攻城塔和十來架梯子已經靠在了城牆之上。南方人的守軍雖然極力想要摧毀這些攻城機械,但是這些東西全部受到魔法的加持,急切之間卻是無法破壞。此時此刻,攻城塔上被澆上了油,看起來火光熊熊,但是燒的卻是油料本身,攻城塔毫髮未損。
混沌部隊接近了。城頭響起了一陣整齊的槍聲,濃烈的硝煙沿着城牆升騰。但是看上去什麼也阻擋不了混沌的攻勢。恐虐的戰士們一馬當先,貼近城牆,並開始沿着梯子和攻城塔向上攀登。和上一次攻擊不同,這一次城中的魔法師似乎啞巴了,整個過程沒有一個魔法被釋放出來。只有真正精通魔法之人,才能感覺到魔法之風中的糾纏和混亂——交戰雙方的魔法師都在竭盡全力的反制對方的魔法,結果導致一個魔法也不能被正確的釋放。
如果有人站在馬文這邊,一定會發現一件奇事。因爲所有的奸奇巫師們看起來都很輕鬆,而馬文甚至沒有任何施展魔法的跡象,而是在微笑着看着遠方的城頭的戰鬥。恐虐的瘋子們已經沿着燃燒的攻城塔衝上了城頭。憑藉被高度銳化後的視覺,馬文看到了戰鬥的詳情。
刀劍和箭矢在飛舞,生命在瞬間被收割,噴涌而出的無盡鮮血映射出衆神的微笑。城頭上,特別是攻城塔所在的那個位置,已經再一次被死亡所填滿。鋼鐵的戰歌與垂死者的哀號交織響起。就算對血腥並不特別喜好的馬文也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
恐虐的狂戰士們在這種戰鬥中表現出了他們的價值。他們毫無畏懼迎接圍攻。狂戰士們的臉上帶着如惡魔般的狂笑,以毫不介意自身安危的方式發動猛攻,一些守衛者甚至被這些瘋子們活活咬死。最終,城頭的抵抗被粉碎了,越來越多的混沌戰士衝上了城頭……
“不要讓我失望呀……”城下安全的位置,奸奇的使者,巫師領主馬文,用充滿惡意的笑容輕聲的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