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裡外仍是漫天飛雪,似乎從未有盡時,雪浸站在窗臺前,眺望着冰封的湖面,兩岸青蔥的杉樹葉露出了本來的顏色,梅花一年四季都紅得像火般,飄着濃淡相宜的香氣,瀰漫在古域皇城內
“公主...”小蝶想說,皇上當日許你做他此生唯一的女人,可如今已另娶她人,她想說男人一時的誓言靠不住,提醒公主把握時機
公主卻道“小蝶,你說春天是不是到了”雪浸看起來有些感概,小蝶不知道雪浸到底想說什麼
“是啊,公主”小蝶道
“可惜古域沒有四季”雪浸道,她看起來有些失落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縱然四季可輪迴,看風景的人已不在,還有什麼意思”小蝶感傷道
雪浸回過頭,不解地看着小蝶,道“小蝶,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小蝶苦笑道“我知道公主沒有爭名逐利之心,可是小蝶忘不掉枚鳶皇后生前說過的話,她也曾感嘆古域沒有四季輪轉,但她仍然對古域情有獨鍾,她希望四海昇平,沒有紛爭,沒有殺戮,她一生淡薄名利如公主,可結局卻又如何,我不希望公主將來和枚鳶皇后一樣,你應該有不一樣的未來”
雪浸想着小蝶的話陷入了沉思,她頓了頓,有些哽咽道“我已經記不得母后的樣子了,也不願再記起”她說着,一臉的淡漠轉過了身,她彷彿是不願小蝶看出她的假裝
小蝶嘆了一口氣,自知改變不了公主的意願,便不再多說,只是多了一分擔憂,她想:終有一天公主會明白身處後宮之人誰也不能獨善其身
而修庭局這邊,正如火如荼的進行着選秀,一批批秀女排着長長的隊伍候在門外,一些秀女也交頭接耳的說些什麼,楚憂前面站着兩名秀女,看起來是雙胞胎,長得非常相似,她隱約聽到其中一個女子對另一個女子道“還是離歌好,不用經過這麼繁瑣的篩選,便可一步登天,
且不說經過這麼多層篩選,最後還不知道能不能見上皇上一面”
另一女子左顧右盼,神情有些緊張道“小點聲,你忘了你才被尚宮娘娘記了一筆嗎”
此女子道“姐姐,怕什麼,我們孑然一身,來到皇宮只求有口飯吃,出去之後不被打死,也被餓死,要是說兩句話就有什麼,那我也認了”
另一女子無奈的笑了笑,道“姐是怕你連累我啊”
“放心吧,我一定不會連累你的”妹妹道,她認爲姐姐不過是開玩笑罷了
這時,輪到她們姐妹兩進行身高測量時,只聽見一侍女唸到“枯十雯辛,枯十雯袖”
她們兩相視一笑,雙雙站到了邊的測量臺上,儘管她們長得如此相似,卻也沒引起多少人的關注,似乎每一個人都活在自己皇后夢裡,看不到其他人或其他事
後面接着一連幾項的測試,何尚宮走到內室看着這些秀女對着一名侍女道“還有多少人”
侍女道“還有十幾個人”
“一個時辰後,召集所有秀女到前廳集合,並儘快將結果統計出來”何尚宮道
“諾,尚宮娘娘”侍女道
何尚宮斜了一眼身旁的侍女,轉身朝庭外走去,此刻,漫天雪花揚揚灑灑的飄了下來,何尚宮竟不知覺的感到一絲涼意,她擡起頭仰望天空時,一朵飛雪落在臉上,順着眼角的方向融化了去,兩邊的梅木飄落了一地的花瓣,她的眼中泛起微光,道“冰雪蕭然無外是,落梅香隕有盡時”
宮廷還是那個宮廷,無論朝代如何更替,而後宮之主卻新顏換舊顏,舊顏枉自傷,何尚宮不知道這兩句詩說的是別人,還是自己,她不禁苦笑了一下
“尚宮娘娘”一侍女走過來小聲道
何尚宮回過神,一改剛纔的傷感倦容道“什麼事”
“蘭陵閣東房的秦芷封出事了”侍女一臉恐懼的顏色道
何尚宮一聽,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神色凝重徑直朝蘭陵閣東房走去,後面緊跟着兩名侍女
何尚宮走進門,便見楚憂坐在秦芷封的牀前,手緊握着秦芷封的手,而努爾沁在倒着水,看起來很着急的樣子,而楚憂卻神態自若
努爾沁見何尚宮來到,便迎上去道“尚宮,你快看看芷封”
楚憂聽到努爾沁的話,便起身站在牀側,何尚宮走到秦芷封跟前,坐在牀邊的何尚宮見秦芷封面色發青,兩眼無神,她下意識的抓住秦芷封的手,發現異常的冰涼,對着秦芷封道“你感覺怎麼樣”隨即轉過身道“快傳御醫”
秦芷封見何尚宮猶如見到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住何尚宮的手,眼睛直直的盯着何尚宮,欲起身,楚憂見狀,附身去按壓秦芷封的身體,道“芷封,別動,好好躺着”秦芷封自知無力起身,便不再掙扎,眼神裡流露出幾分失落,淚水不知覺的滑落枕上,嘴脣不停地翕合着“何...我......爹....”何尚宮間斷的聽到這些,但並不知道她究竟想要表達什麼
何尚宮竭力附身在秦芷封耳邊道“你想說什麼,彆着急,慢慢說”
沒待秦芷封把話說明白,便昏睡了過去
“芷封...”站在一旁的努爾沁焦急的喊道,何尚宮卻一臉的愁容,不知道說些什麼,心緒不寧的樣子想着些什麼,這時,侍女隨着太醫一同進了來,何尚宮走到一邊,看了看楚憂,太醫將醫藥箱打了開,取出手枕,開始給秦芷封把脈
努爾沁道“怎麼樣”
只見太醫起身,愁雲慘淡道“情況不太好”
何尚宮道“什麼意思”
“恐怕過不了今晚”太醫道
努爾沁頓時嚇得花容失色,眼淚簌簌的往下掉
何尚宮一臉淡漠道“患的什麼病”
太醫面露難色,緩緩道“看姑娘的樣子像是中毒,到底中了什麼毒,下官也斷不了”
“中毒?”何尚宮不可思議道
“錢太醫,你確定是中毒嗎”何尚宮再次確認的問
“下官雖不能斷定是什麼毒,但是否是中毒的跡象還是知道的”錢太醫中肯的說
何尚宮想了想,對太醫道“錢太醫,在這件事水落石出之前,請你暫時保密”
錢太醫道“這個請尚宮娘娘放心,下官定當竭力配合您的要求”
“送錢太醫”何尚宮對着站在一旁的侍女道
何尚宮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楚憂,若有所思道“楚憂,你跟我出來”
說着朝門外走去,走到努爾沁身旁時,何尚宮頓了頓腳步,側過臉一改之前的嚴肅道“好好照顧她”說完轉身出了去,楚憂再次看了看躺在牀上的秦芷封那急促喘息的樣子,面無表情的出了去
“皇上駕臨校場比武當天,你去了哪裡”何尚宮一臉嚴肅的問
楚憂下意識的低了一下頭,卻繼而淡定道“何尚宮莫不是懷疑楚憂?”
“你只需回答我的問題”何尚宮不快的回到
“比武當天我和四婭、沁兒早早的起了牀,收拾牀鋪,我見芷封還不見動靜,便過去看了看她,卻發現她口吐淤血,我本來是打算叫四婭和沁兒,但芷封卻拉住了我的手,還告訴我不要聲張,否則她就當不了秀女,見不到皇上”說到這裡楚憂頓了一下,情緒有些低落。
何尚宮見狀道“這和你一整天都不在場有什麼關係?”
楚憂看了一眼何尚宮,繼續道“後來,芷封告訴我,她自知時日無多,除非能找到一劑藥,名喚金芷蘭,也許會有奇蹟發生,當日我便特意去找了太醫院的馮太醫詢問金芷蘭是什麼東西,並希望能託人尋找到它”
“你爲什麼爲她做這些事,你可知道,若是追究起來,重則小命不保”何尚宮越發不解而又深表懷疑的問到
只見楚憂苦笑道“人們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但都盤算着進去,可來到這裡的女子又有幾個能達成所願,唯有惺惺相惜,方有可能度過一個溫暖的餘生,你會見死不救嗎,生命於我早就不再是我自己的了,若是因此而沒了性命,我也認了”
何尚宮看着楚憂難過的神色,她突然有一刻動搖了,因爲她太能感受那樣的場景了
“你說託人尋找金芷蘭,在皇宮裡你還有人?”何尚宮道
見何尚宮窮追猛打的問,楚憂自知說多錯多,她想到:這件事遲早會被揭穿,以後需要他的地方還很多,不如先發制人的好
“皇上身邊的侍衛厺笑”楚憂毫不避諱道
何尚宮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女子不容小覷,她仔細打量道“厺大人?”
“當日你是去找了他?”何尚宮不解道
“尚宮娘娘,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的那麼多才好,這一點我相信尚宮娘娘比我清楚”楚憂看着何尚宮道
何尚宮突然情緒不滿道“好大膽子,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
楚憂道“尚宮娘娘別急着動怒,聽我把話說完,正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進到後宮的每一個女人,一開始都不知道自己將何去何從,任當初如何得勢而狂妄自大,在不久的以後,總會被後來人推着走,更何況是尚宮娘娘您、我,據我所知,尚宮娘娘當年是因爲才華出衆而被太后賞識重用,只可惜女人終究是女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如今的太后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太后,尚宮娘娘的地位也已經大不如前了吧”
楚憂的一席話說的何尚宮無言以對,何尚宮知道,楚憂定不是入宮時選秀花名冊上的一名平民女子
“你到底是誰?”何尚宮開始用揣測的眼光看她
楚憂莞爾一笑道“尚宮娘娘不必知道我是誰,尚宮娘娘只需知道我可以幫你達成你的夙願”
“夙願?我有何夙願”尚宮娘娘嚴肅道,裝作不以爲然,卻很想知道她能說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