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

陽春三月,春暖花開,空氣中瀰漫着青草馨人的清香。春日午後明媚的陽光深深淺淺地透過雲彩輕瀉而下,拂在如茵的草地上散出柔和的光暈,就連風都帶上了融融的暖意。

剛剛泛綠的草地上,被若離裹得跟個小棉團似的朗兒正在興奮地追着一窩被他和雅爾海晴染得五顏六色的小白兔玩。

簡單用過午膳以後,天樞帶着一對雙胞胎來到韓王府,正好看到朗兒跺着雙腳,揮着小手,又蹦又跳地歡叫着,玩得可謂不亦樂乎。

或許是被朝兒和阿烈古琪過於相似的容貌給震住了,天權身形微晃,向後退了兩步,直到扶住身後的白梅樹才站穩了身子。

阿烈古琪對天樞的執着他是很早就知道的,可是天樞,他怎麼可能會——

天權用力眨眨眼睛,想甩掉這個瘋狂的想法。

若離同樣驚詫不已,她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手中捧着的茶盞“哐當”一聲落到地上,砸了個粉碎,琥珀色的茶水濺在白色的裙裾上,格外刺眼。

天樞沒有理會天權和若離的詫異,徑直走向玩得滿頭大汗的朗兒。

“父王——”怯生生地喚過天樞一聲後,朗兒很沒義氣地往雅爾海晴身後一躲,嚷嚷道:“我不要跟父王回家,海晴哥哥救我。”

“朗兒,過來。”一抹冷冽的光芒迅速閃過天樞的眸子,他壓下心頭的不悅,和顏悅色地道:“朗兒,聽話,到父王這裡來。”

“不要,父王說話不算數。”朗兒說完緊緊抱着雅爾海晴的腿不放,“朗兒生氣了,朗兒再也不要相信父王了,哼……”

雅爾海晴伸手拍拍朗兒的小腦袋,示意他不用擔心,他眯起眼,冷冷打量起眼前渾身散發着凜冽氣息的年輕男子,目光中有挑釁的意味。

“朗兒乖……”面對這樣的窘況天權也有些爲難,他正想哄哄朗兒,忽見雅爾海晴飛身而起,不禁驚呼道:“海晴,你——”

只見雅爾海晴身形如電,一掌向天樞襲去,勢若奔雷,掌影重重籠罩住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天樞。

天樞緩緩拍出一掌,迎上雅爾海晴來勢洶洶的攻擊。

就聽“轟”的一聲震響,激盪的氣流狂猛地向外擴散着,還帶着噝噝的嘯聲,彷彿要將空氣撕裂似的。

兩人隨即各退了兩步,看起來是勢均力敵,平分秋色。

雅爾海晴臉上閃過懊惱的神色,而天樞面上卻是平靜無波,只是眼底淺淺地掠過一絲快得讓人來不及撲捉的詫異。

“父王,你不要欺負海晴哥哥。”就在兩人相持之際,朗兒不知何時蹭到了天樞身旁,用小手扯住他的衣袖,“我跟你回家就是了。”

我欺負他!是他先動手的好不好?

天樞不悅地瞪了眼胳膊肘向外拐的兒子,驀然愣住了。

“是你!?”半晌之後天樞總算反應過來,從九歲的孩子到十七歲的少年,面容身形的變化實在太大,也難怪他一時想不起了。

“對啊,就是我。”雅爾海晴打了個響指,愉快地笑道:“我就說嘛,你不會不記得我是誰的,哈哈……”

原來,這個他一直看不順眼,如果不是看在天權的面子上早就想將其除之而後快的少年竟是昔年的救命恩人,也是外公的關門弟子。

對此,天樞哭笑不得,並且決定永遠不告訴雅爾海晴後面那件事。

不過,爲了報答雅爾海晴的救命之恩,天樞還是同意了天權要弄他去羽林軍一事,儘管他對這個安排有些不滿。當然,他的不滿並非針對雅爾海晴個人,天樞在意的,僅僅是這個不太恰當的時間而已。

那天的晚餐,若離用一桌華麗的全醋宴表達了自己的心情。看着滿桌精美的,卻沒有一道不放醋的菜餚,沉默許久的雙胞胎異口同聲道:“王府的廚子把醋罈子打翻了麼?”

若離聞言不語,似笑非笑地睨了天樞一眼。即使她和天樞從來沒有過真正的開始,但是那雙憑空冒出的孩子還是讓她很在意,非常在意。

天樞擡眼望天,什麼也沒說,心道:“兒子,你們猜對了。”看來腹中的小寶貝他還是繼續瞞着的好,不然若離肯定和他沒完。

晚餐是在極其詭異的氣氛中過去的,用過晚膳,天樞就帶着三個小鬼告辭了。經過哥哥姐姐一個下午的威逼利誘,此前還吵嚷着不要回家的朗兒毅然決然地變節了,興高采烈地一手牽着一個回家去了。

兩天之後,雅爾海晴去西城大營報了到,然後跟隨羽林軍去了兩百里以外的鳳舞山進行爲期三個月的封閉式訓練。

隨後,天權也向文帝上了親自去徽州賑災、探訪的摺子,見兒子善解人意、敢於擔當,皇帝大喜,當即准奏。

在那之後的事情便是由天樞全數安排,只是這樣一來,他原本不輕的擔子就又重了許多,忙得竟連前來看望天權的時間也少得可憐。

不知是故意還是巧合,天樞兩次上門都恰好選在若離出門的時候。

“你在躲離姐姐?”天權倚在軟榻上,眯着眼睛,玩味地看着天樞。他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有嗎?”天樞笑而不答,只是低頭把玩着手中的茶盞。良久方道:“近來身上可好?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由於胎兒這段時間生長迅速,對母體的損耗日益增大,天權因爲施行九轉金針受過重創的心脈開始有些不能負荷,心悸和頭暈的現象日益嚴重,使得周圍的人都是憂心忡忡。

“我沒事的,大哥不用擔心。”天權淺淺一笑,雙手交疊,置於腹上,輕輕摩挲着自己的腹部。進入四月,氣溫漸漸升高,換上輕薄的春衣,他早已顯形的肚腹便再也掩飾不住。

“是麼?孩子可有鬧你?”天樞見他臉色蒼白,神情倦怠,心下不免擔憂,他猶豫片刻,終是將手覆到他的腹上。

天權蹙了蹙眉,沒有說話,眼神卻是連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柔和。

“這孩子挺安靜的,不像你們——”天樞的聲音漸低,既似詢問又似自言自語,思緒亦隨之飄回了多年以前的過去。

“我們?”天權驚異地挑挑眉,一時沒明白天樞話裡的那句“你們”指的誰和誰。

“那時候你們可頑皮得很,整天在母妃肚子裡打來打去的……”

“哥,我有些累了。”天權不堪重負地挪了挪身,打斷天樞未完的話。 “那好吧,你好生歇着,我先回去了。”儘管多年不曾見面,可兄弟二人仍是沒什麼話可談,天樞每次來到王府,都是沉默地坐上一盞茶的工夫便匆匆離去,這次也不例外。

四月中旬,皇帝在一次宮宴後突然中風,昏迷不醒,病情很是危急。

而此時,楚王天璇遠在徽州、鞭長莫及,天璣、天權身體有恙、力不從心,至於開陽和搖光兩個,不幫倒忙就是不錯的了,哪裡還能指望他們,朝中的大事小情頓時全部落在了天樞頭上。

天權擔憂父皇的病情,很是焦躁了幾日,卻又礙於自己“身在疫區”,不能親自進宮探望,心中更是惶急不安。

好在經過君妃和太醫院院首万俟軒的全力施救,文帝在昏迷三日之後終於甦醒,壓在天權心頭的大石纔算落地。

雖然他從小就是最被他忽視的那個孩子,但他畢竟是他的父皇,天權很愛他,就像他愛君妃和天樞。

文帝醒來後身體虛弱,不能管理朝政,便下旨由齊王代爲監國理政,終日忙於政務的天樞從此再也沒有時間來看望天權了。

“天權,你在擔心什麼?”盯着天權服過安胎藥,若離不解地問道:“姑姑已經說過,皇伯父暫時沒事了。”雖然已經名爲文帝的兒媳,可是若離習慣多年的稱謂早已是根深蒂固,一時之間也難以糾正。

“我不是擔心父皇。”天權幽幽嘆道:“我是在擔心大哥。”君妃醫術卓絕,堪稱天下無二,文帝病勢雖險,但有她親自照料着,天權自然是放心的,倒是天樞,他現在的情況反而更讓人憂心。

“天樞!?”若離微微一哼,面容清冷難言,只道:“他有什麼值得你擔心的,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是啊,他在擔心什麼呢,天樞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他來插手了,天權在心底自嘲一番,他文才武略無不精通的哥哥向來都是無所不能的。

雖說眼下朝中黨派林立、各自攻伐,局勢複雜難測,但對天樞而言,這未必不是機會,只是現在——

想到之前隱隱的猜測,天權忍不住又嘆了口氣,然後躺回牀上休息。現在這種時候,他能做的也就是照顧好自己少給母妃和天樞添麻煩。

事實證明,天權的擔憂絕對不是多餘的。天樞目前面臨的局面相對於他先前碰上的,只能說是更加複雜,也更加棘手。

況且,天權還能向天樞求助。而天樞,就只能自己獨撐大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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