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楓屍身所化火焰慢慢消失在天際,葉血炎站在這天地之間,突然覺得這天地格外的靜謐。浴火重生後,等於他的原有軀體已經重新組合,裡面的雜質暗傷也都全部痊癒,自然金銀魔虎王的詛咒也已失效,現在的白虎山,對於葉血炎來說,已經是一片任君飛翔的自由天空,再也不會有被魔獸大軍包圍之虞。
因而葉血炎也未着急離開這裡,反而藉着剛剛這一系列的經歷,來重新洗練自己的心,對於葉血炎來說,今天的經歷實在是有夠豐富了。經歷兩次生死,真正的看到和摸到了死亡的門檻,對於葉血炎來說,是一個難得的體驗。若是過去的他不過是個好勇鬥狠的年輕人,將生死看輕,不過是年輕人的意氣用事。那現在的他就真正的理解了生死的含義,也知道了他的生死不僅僅是自己,很多人的人生都會因爲他的生死而產生變化,走上另一條路。
葉血炎席地而坐,他將整個人的神識全部放開,慢慢的調整着自己的呼吸,漸漸的,這天地似乎都已經和他融爲一體,不再區分彼此。葉血炎的身上開始出現七彩之色,他的精神之海中,魔扇已經完全展開,也在不斷的散發着七色光芒,照耀的精神之海的海面之上一片璀璨。
葉血炎的精神力如同得到了釋放的羣鳥,無限度的鋪展開來,甚至將整個白虎山都包含在了其中。
他看到了無數的魔獸在血拼,只爲了那天空之中偶爾掉落的一滴白虎之力。廝殺異常的血腥,短短時間之內,已經有數十萬魔獸化爲了那地上的血泥。而得到白虎之力的魔獸現在也已不少,足足有幾十頭。
由於每頭虎類魔獸體內所含的精血數量不同,每一滴白虎之力少則需要數萬頭魔獸的精血,多則甚至要數十萬甚至上百萬才能誕生。而這裡足足有幾十頭得到白虎之力的魔獸,可見已經有多少魔獸被絞殺在了這白虎山中。但現在這白虎山中依舊有着數不勝數的虎類魔獸,可見這真龍族地之廣闊。這些年來沒有人到此試煉,這片廣闊的天地,真就成了魔獸們的樂土。
而戰鬥至今後,成功擁有了白虎之力的魔獸則變成了王獸,大批的魔獸聚集在它的麾下,聽從它的調遣。這些王獸分別佔山爲王,調遣手下的魔獸互相征伐,更加加劇了魔獸們的損傷,偶爾在戰場中,還會有新的王獸產生。王獸之間的戰爭雖然還未發生,但已經在魔獸之中暗潮洶涌,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就會發生王獸之間的戰爭,到時,整個白虎山中的白虎之力就會更加的凝聚,說不定會產生出什麼樣的怪物來。
看盡了這白虎山中的死,葉血炎的精神之力再次擴張,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再看點什麼,只是隨意的看着,就像是欣賞這白虎山景色的遊人一般。
他的精神力掃過一片被獸血所染墨的土地,這片土地之上滿是血紅,只是血紅之色已經發暗,顯然過去的時間已經不短了。這裡本來是一片美麗的鮮花草地,但經過大戰之後,整個地面都被踩踏的一片狼藉,不但花草不見,就連地面也被各種攻擊轟的坑窪不平。
看到這片完全被摧毀的草地,葉血炎心中難免有些可惜,到了他這個級別,對於生命的理解已然不同,天地萬物,不管是植物動物,還是人類魔獸,都是生命,在本質之上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魔獸戰鬥死亡是生命的流逝,花草被踩踏死亡也同樣是生命的流逝。
葉血炎的精神力在隨意掃過之後,便搖了搖頭,準備離開了。這樣的慘景他已經看過無數次了,自從大量魔獸涌入之後,不單單魔獸死亡數以百萬計,植被及一些小生命的死亡,更是數不勝數。
葉血炎輕嘆一聲,精神力如同一陣旋風一般準備離開,可就在他剛剛要啓動的時候,卻硬生生的停了下來,因爲,他看到了讓他終生難忘的一幕。
血染的大地之上,一塊凹陷了大概有三米左右的圓形大坑,顯然是某種魔獸的攻擊產生的。這樣的攻擊對於葉血炎來說可能並沒有任何的威脅,但對於一些小生命來說,可能卻是無法抵禦的滅頂之災。
在這坑的土中,有一小半截的身體露在外面。這是一種類似於鼴鼠的小型魔獸,它並沒有太大的攻擊力,日常只是不斷的鑽開一些洞穴,以其中的螞蟻等昆蟲爲食,可以說是最沒有威脅的魔獸了。它露在外面的小半截身體,已經血肉模糊,上面已經結滿了血枷,顯然已經受傷很多天了,一直就這樣風乾着,纔會變成這副模樣。
這本來是一具非常普通的屍體,葉血炎剛開始也並沒有任何的在意,但他在剛剛臨走之前,隨意的一瞥之下,經發現這具“屍體”,竟然動了一下!
他的精神力立刻將這一小塊區域完全包圍,終於看到了事情的原貌。
原來這是一隻母鼠,在魔獸戰爭到來之際,剛剛生產完畢。它的窩本來是在地下兩米處的,但這種小魔獸天生就有敏感的觸覺,讓它感覺到了危機,它拼命 向下挖去,一邊挖一邊把自己剛生下來的兩隻小鼠扔到下面去。
終於,它的窩受到了波及,上面整整近三米的地面被完全轟成了碎渣,它的孩子成功逃過了這一劫,可它卻不幸被擊中了後背和部分後腿。它是一個小小的魔獸,根本不理解外面在發生着什麼,對於它來說,那就是滅頂之災。而它在受到傷害後,所能採用的,就是平時它所使用的那招:裝死。
大戰中的魔獸根本無暇顧及它,就算看到了也不會理會它這麼一個小東西,它幸運的保住了性命。但它可以不吃不喝的裝死三五天,可它的孩子不行,所以在這幾天之中,它的孩子們一直在允吸着它的奶水,直到昨天,奶水已經允吸不出來,所能允吸的,全部都是它的鮮血!
可這小小的魔獸卻依舊在裝死,沒有移動分毫,因爲在它的世界裡,它認爲,若是自己動一下,恐怕不僅自己要丟了性命,自己那兩個剛剛到達世界的孩子也會丟失掉性命。
大戰終於結束,一切歸於平靜,但強大的能量波動依舊在發酵着,膽小的它依舊沒敢動,直到剛剛爲止。
此時的母鼠,已經幾乎油盡燈枯,它體內三分之一的血液都在這兩天被自己的孩子給允吸掉了,而此時,它微微的顫動,用盡自己最後的力量,並不是想要求生,而是要爲自己的孩子打開最後的生路,那是用它自己的身軀阻擋住的唯一出口和希望。
已經虛弱不堪的母鼠強挺着疲憊慢慢挪開自己的身體,露出一個小小的洞穴,不一會兒,兩隻小鼠便從中顫巍巍的爬了出來。它們看向四周的眼神充滿了緊張,害怕,新奇及嚮往,外面這廣闊的天地讓它們無比的興奮。在觀賞了一會兒之後,兩隻小鼠才嘰嘰喳喳的跑回它們的母親那裡,可惜,它們的母親已經離開了它們,任憑它們如何的召喚它,它都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反應。
生與死,往往就是這樣,生死相依,有生,就必然有死,天地之間自有平衡,不管多麼強大的物種,不管是人類還是魔獸,就算是強如四大神獸,也有死亡的一天。只有像武聖蕭峰那樣,參透這世間的一切,脫離這片大陸,才能脫離這大陸的生與死。而其他人,就算是登臨大陸的巔峰,也還是無法阻止自己的死亡。
但每一個死亡都必然有其價值,必會帶來一個與其有着因果的新生。這份新生或許是立刻就能體現,例如那母鼠與小鼠,又或許要等十年百年,甚至千年萬年之後才能體現出來。越是強大的生命,就越是如此。
感悟到這些的葉血炎覺得自己的內心漸漸通明,他不再懼怕死亡,因爲他的死亡就意味着自己的新生,天道循環,從無例外,唯有超脫,才能看到更高的風景!
在這一刻,葉血炎看到了自己未來的道路,不再是戰勝某人,也不再是擁有怎樣顯赫的勢力,更不是成爲那幾人之一,他要做獨一無二的自己,他要做最頂峰的那一個,要讓自己腳下所踏之峰,直達天際。
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他的身體之上產生,天地似乎和他融爲一體,天地之力在他的體內行走,如同在天地之中行走一般的暢通,沒有半分的阻隔。他能感受到天地的韻律,他能感受到天地的規則,這片大陸的所有在這一刻都呈現在他的心裡,似乎他不是坐在這片大陸之上,而是這片大陸就在他的心中!
他的目光慢慢的落在白虎山的山頂,那重重的迷霧也不能阻擋他的眼睛。他看到了那雙很多次一直在暗處觀察着他的眼睛,一片漆黑,沒有半點其他的色彩。它的目光無比的深遠,似乎已經將白虎山的一切都看的一清二楚。
突然之間,那雙眼睛猛的一緊,然後迅速回過頭來,緊緊的盯向葉血炎所在的地方,它的眼神之中充滿了緊張,疑惑,兇狠等各種情感,可卻一無所獲。它疑惑的搖搖頭,再次看向他所觀察的對象。
殘月谷中,葉血炎猛然醒來,聯想到白楓等衆獸的回憶,他終於明白了在這白虎山上在發生着什麼,這是何等大的一盤棋,他真不敢想象,一隻魔獸,竟然能夠做出這樣周密的計劃,他望向白虎山的山頂,身形一閃,消失在了殘月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