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鳳凰和沐寒雨已經被分割在一片廢墟之中,到處倒是殘枝敗葉,更有斷牆殘垣,擡眼望去,遠處有一條幹涸的河牀,河牀之上,是一座飄搖即將傾倒的橋。
火鳳凰凝視四周,發現此次進入的這個童子陣,與上次大有不同,上次無非就是一些溝壑陷阱而已,即使是那樣,四處的陷阱也使得自己狼狽不堪。
而現在,卻是斷牆殘垣,枯枝敗葉,滿眼荒涼,一點生機都沒有。
擡頭望着陣法上空,上空虛無縹緲,除了一陣陣颶風聚攏而來的烏雲之外,什麼也沒有。
火鳳凰便冷笑一聲,對沐寒雨說道:“看,這烏雲之上,一定就是操縱這個陣法的人,看我不把他給拽下來殺了不可。”
沐寒雨此時卻是鎮靜的看着眼前的那座搖搖欲墜的小橋,回頭對火鳳凰說到:“不可,你我先到小橋之上看一下端倪,或許,陣法秘訣就在這小橋之上。”
火鳳凰不以爲然,呸了一口,說到:“剛纔就是聽你們所說,才誤入陣法之中,現在我不聽了,我就要殺了這個操縱陣法之人,他已經戲弄了我兩次,我不能輕饒了他。”
說罷,火鳳凰抽出火鞭,直指上空,怒吼道:“呸,木萱宮藏頭縮尾的傢伙,看我火鳳凰不殺了你!”
火鳳凰大吼之後,不顧沐寒雨的阻攔,一把推開沐寒雨,便飛身直上,一手指着上空,一手拖着火鞭,整個人像是一支離弓之箭,筆直的直衝頭頂烏雲。
同時,火鞭之上,浸染了一層火紅的光芒,這一束一束的光芒,是熾熱的地心之火發出來的光芒,滋滋作響,呼呼生風。
一團紅火的烈焰,直飛而上。更有火鳳凰一身紅衣,一頭紅髮,一雙紅色眼珠,整個人形,和着火鞭之上的烈焰,渾然一體,就是一個急速而飛的火球,衝向頭頂之上的烏雲。
沐寒雨被火鳳凰推得趔趄,還沒有穩住身形,就覺得頭頂之上一股凌厲的熱風撲面而來,一束刺眼的紅光閃耀在眼前,使得沐寒雨睜不開雙眼。
周圍方圓幾丈之內的枯樹殘枝迅速被地心之火焚燒爲灰燼,斷牆殘垣也被火鳳凰凌厲的氣勢而摧枯拉朽,全部推倒在地。
就是沐寒雨,也不敢躲在端牆之後,只能站在原地,連忙伏下身子,勉強不被強風吹走。
而火鳳凰,攜帶着火鞭凌厲的氣勢,和呼呼作響的風聲,急速直飛,直搗雲天。
隨着火鳳凰的火鞭一舉,地心之火,迅速捲起一股狂暴之風,一道明亮而刺眼的紅光,刺穿了灰暗而沉重的烏雲,只聽得轟鳴一聲,烏雲被撕開了一個裂口!
頃刻間,紅光隱去,狂風驟停,聲響偃旗息鼓,火鳳凰急速而上的身影凝住不動。
沐寒雨突然感到眼前的壓力驟減,光影息驟風停,沐寒雨便連忙朝火鳳凰看去,卻見火鳳凰整個身影像是一塊巨石從雲天之上跌落下來,毫無着力,急速下墜的力道,甚至比火鳳凰剛纔急速飛昇的速度都要快,都要猛烈!
而火鳳凰此時早已大聲吼道:“沐寒雨,快,快跑!”
陣法之中,還能往哪裡跑?
爲什麼要跑?
沐寒雨的眼睛裡面,已經被一片巨大而紛涌而至的血雨完全掩蓋:火鳳凰撕裂開來的烏雲之中,一股腥臭無比的血雨傾盆而下,巨大的力道,狂妄的氣勢,鋪天蓋地而來,排山倒海的力量,裹挾着無堅不摧的洶洶之勢,將整個的陣法完全籠罩在其中。
火鳳凰已經自顧不暇了,她的功力,在刺穿上空烏雲的那一刻,好像被完全封印一般,再也使不出任何一點功力,眼看就要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沐寒雨卻是爆發出一個修煉者弟子都難以有的速度,和強大的力道,一個飛躍,伸手竟然將火鳳凰攔腰接住!
火鳳凰大吃一驚,不容細想,眼看頭頂之上的血雨就要朝着兩人籠罩而來,便連忙跳到地上,拉着沐寒雨,朝着乾涸的小橋之上跑去。
搖搖欲墜的小橋,根本容不得兩人的重量,火鳳凰一腳踏上小橋,就暗自心驚:這又是一個劫難,這根本就不是一座橋,而是一個陷阱!
火鳳凰一腳在橋上,一腳在地上,回身看見傾盆血雨已經落到地上,而朝着兩人洶涌捲了過來。
心急之下,火鳳凰將沐寒雨猛地拉起,大呼一聲:“快,快走!”
火鳳凰是元嬰層弟子,力道之大,不下五千鼎之力,將一個凡人沐寒雨拉起來,拋到小橋之上,是輕易而舉的事情,可是,火鳳凰卻是忽然感覺身後的沐寒雨卻是像是一座大山一樣的沉重,紋絲不動。
火鳳凰回頭一看,沐寒雨卻是微微一笑,吼道:“你快走,我死不了!”
“胡說,你個不要命的凡人,你知道不知道這個陣法的厲害!”
火鳳凰再次用力拉扯沐寒雨,沐寒雨還是紋絲不動,火鳳凰都急了,此時也不容多想,自己五千鼎之力,卻是拉扯不動一個凡人俗子。
火鳳凰此時只能氣的暴跳如雷,對着沐寒雨怒吼。
沐寒雨將手從火鳳凰的手中掙脫出來,伸手卻是將火鳳凰推出去,一把將火鳳凰推到小橋中央,看着火鳳凰喊道:“不要回頭,直往前走,快去和魔主落塵匯合!”
沐寒雨說罷,從背後抽出軒轅劍,手一抖,冷眼看着洶涌而來的血雨,怒吼一聲:“封!”
劍光一閃,無極天心九式九招連環使出,沐寒雨整個人的身影掩映在劍光之中,不見其人,只聽得劍風嘶嘶作響,劍光光怪陸離。
長劍紛飛,血雨凝住。
這一幕,讓身在小橋中央的火鳳凰看的是驚訝不已:自己一個元嬰層的弟子,對傾盆而下的血雨都無計可施,一個小小的凡人沐寒雨,僅憑着楚無痕的無極天心演化而來的一套劍法,卻能將洶涌而至的血雨完全封印,這其中,難道有什麼玄機?
火鳳凰愣了,愣着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該朝前走,還是後退來幫沐寒雨一臂之力。
恰在這時,血雨封印,沐寒雨身影消失,雲天之中傳來一聲老婆婆蒼老的聲音,聲音沉悶,如同驚雷,如同海嘯,從頭頂滾滾而過:“海神,真的是你!”
海神?
火鳳凰連忙四處查看,這四周,到處都是洶涌而來的血雨,血雨背後,更是血雨,哪裡有人?
小橋的另一頭,則是虛無,什麼都看不到,難道,海神奴嫣,就在小橋的另一頭?
火鳳凰怕是自己聽錯了,仰頭朝着雲天之上吼道:“呸,裝神弄鬼,你知道不知道海神是我孃親,還在這裡拿海神名頭嚇唬我?我火鳳凰闖入你這童子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那次我怕過?”
雲天之上的聲音卻沒有理會火鳳凰,而是再次響起:“海神,你還不願意承認?難道要我征討大將步予夢親自下來,你纔敢以真面目示人?”
蒼老的聲音過後,火鳳凰終於知道,操縱這個陣法之人,名字是叫步予夢,而且是征討大將。
誰的征討大將?青木族?
可是青木族沒有此人,從未聽說過青木族族長異琉丘之下還有徵討大將!
火鳳凰驚異,剛想要怒斥這個自稱征討大將的步予夢,卻猛然看到,小橋盡頭的沐寒雨猛然收劍,劍光撤去,血雨還是封印不動。
而沐寒雨卻是回過頭來,看着火鳳凰,悽楚的一笑,對火鳳凰說到:“對不起,瞞了你這麼長時間。”
沐寒雨的聲音變了,變得像是一個非常熟悉的人,這個人,就是海神奴嫣!
火鳳凰聽了,吃驚的看着眼前的沐寒雨,腳下一滑,差點從橋上摔下來!
“你,你是誰?”火鳳凰吃驚的喊道,眼睛因爲緊張和憤怒,以及不敢相信,而充滿了血絲,更是通紅,如同一盞紅燈籠。
沐寒雨暗歎一聲,將長劍收回,望着雲天,說到:“步予夢,待奴嫣先與鳳凰言明,再與你理論!”
“也好,你還是羈絆太多,若非如此,你早應該飛昇上天,好歹能在玄奧神宮落個神職,也省的這麼多麻煩!”步予夢說完,便寂靜無聲。
四周是封印不動的血雨,前面更是虛無縹緲的幻影,腳底下是暗流涌動的大地,頭頂是無盡的烏雲。
整個陣法之內,寂靜無聲,就是一片枯葉落地,也能聽到響動。
火鳳凰震驚,和不敢相信,這段日子,日日夜夜與自己相伴的沐寒雨,竟然是自己的孃親海神奴嫣!
她憤怒的揚手指着奴嫣,咆哮着,怒吼着,大聲尖叫着:“你,你還不死心嗎?”
沐寒雨,不,現在是奴嫣,卻是冷靜的搖了搖頭,看着火鳳凰痛苦的神情,搖搖頭,說到:“孩子,若不是剛纔你涉險,性命堪憂,我是不會現身的,我會一直藏在沐寒雨的心境之中而不動絲毫感情。”
“我不要你救我,我不要……”火鳳凰頓時淚如雨下,她真的很難受,爲自己的孃親,爲這塵世之間的情緣,她理不清,理還亂。
難道,命中註定,孃親就是這麼一個癡情的人,卻獨獨得不到魔主的一點憐惜?
而自己,心向沐亦軒,現在卻是一個毫無人性的心魔。
爲什麼,爲什麼塵世間的情緣如此繁雜,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