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這算什麼,我一個搞教學招生的,就相當於足球隊裡的青訓教練和球探,不跟學生打成一片連成大環,板着臉給誰看吶?”周毅轉望李崢笑道,“本來也該請史洋來的,但一方面他身體狀況不佳,另一方面他就露了一面,還是等國決的時候再籤吧。”
“這個,周老師,我其實也沒那麼高尚,很大程度是被史洋感染的。”李崢點頭道,“還有集訓的其他同學,大家都很好,如果沒這次比賽,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認識這麼多這麼棒的人。”
“行了,吳數和歐星灼用不着你吹。”周毅嘿嘿一笑,繼續說道。
“當然,我權力再大,也不可能直接保送你。”
“這方面國家有嚴格的政策要求,必須進入國家隊集訓,才能保送。”
“不過這並不影響我們的簽約。”
“給你的這份合同,按照條件分爲三檔。”
“黃老師知道的,這是我權職範圍內的最高級別合同了。”
周毅說着,將一紙合同推向李崢。
“第一檔是無條件的,你只要提前招生階段報考薊大化學院,我們就可以降40分錄取。”
“第二檔,如果你獲取決賽一等獎的話,我們給你降到一本線,你只要高考過一本線就收檔。”
“第三檔,如果你入選國家隊集訓,我們立刻走保送流程。”
“這三檔,全部都沒有專業限制,只要是化院內,你選哪個專業都可以。”
李崢看合同的同時,黃鶯也笑道:“恭喜你了李崢,這還是周院長髮合同最大方的一次,連金秋營都沒結束就給了。”
“謝謝黃老師,謝謝周老師。”李崢仔細看過合同後,指着最後幾行擡頭問道,“這裡寫到【該同學需遵守誠信,履行承諾,不與其他高校簽訂入學協議……薊京大學保留取消相關優惠政策的權力。】我能否理解爲,簽了這個合同,我就不能籤別的了?”
“當然。”黃鶯當即答道,“與你簽約,相當於佔了一部分招生份額,會縮減我們後續的招生計劃,你如果不履行合約,將會影響我們的生源。”
周毅則靠向椅背,乾脆笑了起來:“李崢啊,全國還有比我們這裡更好的化學院麼?就算你想毀約,也沒有毀約的空間啊?”
“可……”李崢嚥了口吐沫,不太敢看二人,“我更喜歡物理、數學、歷史和美術。”
“???”
“???”
周毅和黃鶯對視一番,而後各自呆滯了很久。
有些話,是一點不誇張的。
於薊大而言,多年來,還沒人拒絕過這種級別的合同。
二人不得不整理了很久的思緒。
尷尬的氣氛中,周毅先忍不住說道:“這個,李崢,物理、數學……我認了,歷史……我也忍了,美術是幾個意思?欺負我們薊大沒有美院麼?”
李崢有些緊張地指向合同:“不是要求我誠信麼……我就如實說了。”
“同學……”黃鶯此時難免有些嗔怒,“你知道你在做什麼麼?要不要先跟父母商量一下?”
“別別別。”周毅忙勸道,“人家遵守誠信原則,有一說一,可以的,這不算冒犯。”
黃鶯卻聽得連連搖頭:“那李崢,我也跟你講誠信,實話實說,數競和物競的競爭激烈程度,是遠超化競的。歷年高考,薊大物院和數院的分數,也明顯超過化院,那些熱門專業,甚至會拉開十幾分,乃至幾十分的差距。我承認你在化競上暫時取得了優秀的成績,但幾乎不可能在一年內的物竟、數竟上獲得相同的成績,即便破天荒地獲得了,數院和物院也不可能給你這麼好的合同。”
“是……老師說的對……”李崢深知黃鶯純粹是好心着急,便也沒頂撞她話裡的破綻,“可我真的不確信,會報考薊大化院。”
黃鶯難以理解地問道:“那你是來幹嘛的???”
李崢有些慌,但還是選擇了誠實。
“提升自我,廣結良緣。”
“………………”黃鶯終於崩潰了。
周毅看着李崢憋壞了的樣子,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哈!又碰到一個瞧不起我們化學的,難不成你也是那個什麼龍珠羣的?”
“周老師連這個都知道?”李崢驚道,“莫非……您有馬甲藏在裡面?”
“呵呵,不能再說了。”周毅搖頭笑道,“你別緊張,咱們關起門來說話,這個協議,你就算毀約,也不會真有人追究你責任的,倘若將來你真的有機會和薊大物院、數院簽約,這就相當於改一下合同,影響不大。”
黃鶯聞言,頗有些不滿。
好你個周成環,你是能撈一個就撈一個,能撈半個就撈半個,你這麼聊給我們招生辦添多少麻煩?
她這便補充道:“你如果能得到薊大物院、數院的合同,這個確實可以改,我可以向你口頭保證。但如果報考其它院校,繼而毀約的話,對你的未來還是有影響的,尤其在牽扯到與薊大有關活動和機會的時候。比如你未來報考我校研究生,這個毀約記錄會作爲參考,至於研究生保送,自然不必多說了。”
李崢一聽,嚇得夠嗆:“那我還是不簽了……”
周毅忙打起圓場,忽閃着胳膊說道:“哎呀,黃鶯,瞧你給孩子嚇的,哪有這麼嚴重。”
黃鶯卻也不讓步:“不好說,我還是希望李崢正視合同的嚴肅性,簽約後是要負責的。”
“哎呀……”周成環撓了撓頭,見李崢抗拒的樣子,只好長嘆一聲,“那這樣,你回家跟家長商量商量吧,明晚八點前,隨時可籤,再等這樣的機會,就是國決成績出來以後了。”
“好。”李崢匆匆背上書包,“謝謝兩位老師,真的沒有任何冒犯的意思,我是真的更喜歡物理、數學、歷史和美術。”
“啊……”黃鶯暴躁抓頭,“不用說兩次……”
周毅已是捧腹大笑:“哈哈哈,行了,你回家畫畫去吧。”
李崢走後,二人才相視苦笑。
黃鶯看着周毅吃癟的表情,“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拒你的合同……而且……是因爲爲了美術……哈哈哈……”
“別說了……心累……”周毅也是有苦說不出,“我得提醒你一下,你話說的太滿了,就不怕在物理競賽再碰到他?”
“不可能,就剰四個月了。”黃鶯點着資料道,“而且您也不看看他的學校,明顯是單科尖子。他要真是全才,怎麼可能在櫻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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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可不能這麼想,邪乎的事兒都是連着串兒來的。”周毅把資料又翻了一頁,露出了下一份檔案,“這個林逾靜不是更過分?第七名,來都不帶來的,好像考着玩一樣,她不也是櫻湖的?”
“這個,我覺得是家長的失職吧……”黃鶯搖頭合上了檔案,“薊大合約送到嘴邊了,不要,這都不是神經病了,純粹是家長不負責任。”
“誰知道呢。”周毅跟着起身,滿臉歉意道,“對不住啊,讓你白跑一趟。”
“沒事兒,都是爲了好生源麼。”
“那……”周毅揚眉道,“將來萬一,李崢真出現在數院、物院的合約現場,你可得打個電話讓我瞧瞧熱鬧。”
“周院長,您多大了?”黃鶯笑盈盈地收拾起東西,“實話實說,您選拔學生的水平當然沒的說,但簽約的時候,真的太過坦誠了,您如果看準這個學生了,我們招生辦的人可以聯繫家長,橫豎都能給他簽下來。”
“別別別。”周毅忙擡手道,“這種執拗的學生,就算強拉他進來,他一旦學的不高興,隨時有可能轉系的,不然就是出國,這不賠大了麼?不僅咱們薊大賠,國家財政都賠啊,養這麼一個大學生出來上百萬的。”
“行吧,那您有需要,隨時聯繫我。”
“好,你要看見他跟物院簽約,也記得聯繫我哦。”
“您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