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慕雲淡風輕地笑了笑, “我只知這世上有薛慕,卻從未聽過有什麼衛家後人。”
蘇帷握着他的手緊了緊,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眸中的情愫像是蠢蠢欲動的噬人猛獸。
薛衍打了個響指, 咳嗽一聲, “光天化日, 大庭廣衆, 注意體統!體統!”
蘇帷一愣神,收斂了神色,一轉眼又是那衣袂帶風的翩翩公子。
“那此事就這麼定了, 樓下那是你爹家臣是吧?看着是個識大體的,你遲些去和他講明利弊, 想來他該是能諒解的。”薛衍起身, 負手踱到窗邊, “皇后和祁將軍勾結叛亂一事,我自會探查, 你們就別跟着裹亂了。你們仨該遊山玩水就遊山玩水,該談情說愛就談情說愛,只是這事千萬別沾。”
薛慕頷首,嗯了一聲,算是應承。
空中仍舊鉛雲低垂, 但和早些時候相比, 已是大有好轉, 風狂雨驟逐漸轉爲小雨淅瀝。
眼看着是要放晴的了。
細弱的雨絲冰冰涼涼, 隨風拍打在薛衍臉上。褚澤生看得直皺眉, 欲言又止了片刻,終究沒忍住, 起身將他拉回了桌邊。
薛衍脣邊勾出一抹笑,順從地由他拉着,油腔滑調道:“師弟,等此事了結,我娶你可好?給你買棟大宅子,也來玩兒一把金屋藏嬌。”
褚澤生面無表情,心道,還有閒情逞口舌之利,看來是沒|被|操|透!
回首湊到他耳畔,私語道:“不用大宅子,哪裡的金屋不能藏嬌?我今夜來尋你,提前洞房可好…… ”
“……師兄。”
褚澤生嗓音低沉,一聲師兄叫得又旖旎又曖昧,薛衍一聽立刻腿軟了,忙道:“別介啊!洞房花燭需得擇個良辰吉日,我夜觀天象,今日金烏欲墜,是大凶之兆,不宜行事!”
褚澤生將三個小徒弟擋在身後,輕輕舔了舔他耳垂,“晚上等我。”
薛衍整個人都酥了,脊椎中一條電流飛竄上頭頂,炸得他色授魂與,鬼使神差地點了頭,應承了自己與師弟的第……不知道多少次洞房。
薛慕擡手放在嘴邊咳嗽一下,“光天化日,大庭廣衆,注意體統!體統!”
先是被師弟調戲,而後又被徒兒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地調侃,任是薛衍一張臉皮刀槍不入,此時也有點掛不住,忙尷尬轉移話題道:“對了,無靈丹給你。”說着不知從哪兒摸出個小盒子,擡手輕輕一擲,盒子穩穩當當落在薛慕跟前桌面上。
薛慕奇道:“師父你哪兒來的無靈丹?”
薛衍大言不慚道:“你師父我劍術天下第一,可不是面子大麼,我一招呼,谷主就派人給我送來了。”
薛慕:“……”
牛皮吹炸天了!
薛慕懶得跟他這不正經的師父瞎扯白,於是對褚澤生一拱手,而後帶着蘇帷林立之拍屁股走人,臨走前留下句話,“褚師叔,師父就留給您了,您慢慢享用。”
薛衍:“……”
欺師滅祖!不肖之徒!
進入樓下大堂,薛慕先叫來蘇家護衛,交代他快馬加鞭將“無靈丹”送往京城畢孤鴻處,而後踱步到衛武彰跟前,將師父的忠言和自己的考量都一併說與他聽,衛武彰聽畢雖然沉默了片刻,最後到底是表示了理解。
第二日清晨,天將將大亮,連綿多日的陰雨終於停了下來,雲開雨散,晴空萬里。
衆人互相辭別,各奔東西。
畢常挺着病軀不顧薛慕勸阻,執意啓程回京,薛慕阻攔未果,只得指派蘇家護衛一路好生照料。
神清氣爽的褚澤生帶着被他享用了一夜後呵欠連天的薛衍,抱持着端了逆賊老窩而後歸隱山林夜夜笙歌的美好願景,踏馬離去。
頭天夜裡,衛武彰和林立之秉燭夜談,談到了大漠的葡萄美酒以及品類繁多的美人,林立之蠢動一夜,第二天躍躍欲試,要跟着衛武彰一路西行。
蘇帷一臉慘不忍睹,心說如此愚蠢的一個師弟,這些年究竟是如何保持完璧的?
薛慕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林立之的肩頭,獻上對他最真摯的寄語,“保重!”
看着幾人絕塵而去的背影,薛慕轉頭瞧了瞧蘇帷。
蘇帷笑了笑。
於是天地山川,朗日長河,彷彿都在這一笑之中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