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久次郎對田耀祖說:“你地跟着我,我們出去看看,馬桑,你回去吧,我相信你是良民,這一次,皇軍要在這裡設立保安大隊,你地好好表現,準備爲皇軍效力!”
“是是,多謝皇軍栽培!”馬葫蘆腦袋都大了,心說只要不殺我,讓我幹啥都成。
日本憲兵隊留守兩個小組在鎮警署院子裡面待命,剩下四個小組開始從街道兩邊開始逐門逐戶入戶搜查,主要是檢查良民證,搜查住戶有無違反繳槍繳照的法令私藏槍枝彈藥等武器的,對於沒有良民證的和有反抗情緒的,要被當作可疑分子抓捕後審訊甄別。
日本人對於滿洲國居民的控制,主要採取良民證的方法。從滿洲國1931年立國開始,就在全國推行滿洲帝國子民良民證制度。城鎮的有照片,姓名,居住地,出生日期等戶籍資料,鄉下的本來也要求有照片,可是當時只有在佳木斯這樣的省會城市纔有照相館,鄉下屯子人大多數一輩子也不可能去趟省城,所以,鄉村的農戶大多是有證沒有照片的。
鬍子手裡也都有良民證,都沒有照片,有些還是僞造的。現在胡佔魁幾個手裡的良民證就是僞造的,四個人全都是僞造的元寶屯農民的良民證,上面有村長的做保簽字。
窯子也遭到搜查,一組憲兵在小隊長小澤一郎的帶領下衝進了和春閣的院子,小澤一郎叫道:“所有人統統出來,站到這裡來!”
吳媽見狀並不驚慌,日本人也是人,她見多了,日本男人更他媽騷性!這個鎮子上的小日本子也多,恨不得見天兒長在和春閣,所以她不怕,就是現在,除了那四個給錢多的山貨客,還有兩個熟客,都是日本人,其中一個還是大和興碳廠的大掌櫃的渡邊誠之。
“哎呦!”吳媽手裡永遠捏着一條花手絹,用滿人的禮節向後肩一甩,笑吟吟道:“這麼多太君一起來呀,姑娘們,太君來了,準備接客了!”
“八嘎!接客地不要,所有人地出來,良民證地看看!快快地!”小澤一郎一把推開老鴇子吳媽叫道。
此時在二樓的雅間,紅刀會的幾個鬍子花酒正喝得起興,要不是兩位掌櫃的拿得穩,兩個炮手早就想拉大鋪了。忽聽樓下有人吆喝的聲音,全鎮江一把推開坐在腿上發嗲的夏蓮姑娘,走出單間站在樓上的圍廊裡向下看,見到十來個鬼子兵端着洋槍,爲首的軍官腰裡掛着一把戰刀,正比比劃劃跟老鴇子說話。
“哥幾個,小日本子來了,都把良民證預備好,該吃吃該喝喝,等他們上來查!”全鎮江回來坐下,又一把將衣衫不整的夏蓮抄在懷裡,做了個雙口,惹得夏蓮歡叫不止。
沒接客的姑娘都下來了,加上茶壺夥計,總共二十來人,都一一接受了檢查。小澤一郎帶着兩個士兵就踩着木樓梯上樓來了,第一個就進了雅間。
“吆西!你們幾個什麼地幹活,玩花姑娘喝花酒,統統給我站起來,我地抄身檢查,良民證地統統拿出來!”小澤一郎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卻不住地在姑娘們身上轉流,這幾個姿色上佳,比樓下那些個強多了
。
全鎮江將幾個人的良民證都交到了小澤一郎的手上,小澤一郎一個個打開看了,見都是元寶屯的村民,有富錦縣政府的大印和村長的簽名,他點點頭,道:“你是東家掌櫃的?你們幹什麼來的?”
全鎮江笑臉點頭道:“是,我們頭晌進來鎮子賣山貨,賣完山貨就來這嘎瘩吃酒,太君,坐下來一起吃點?”
“吆西,花姑娘地統統過來,我地要搜查!”小澤一郎眯着眼睛道。
“太君啊,沒看見姑娘們在接客嗎?有啥好搜查的呀!”春蘭從胡佔魁的腿上下來,扭着水蛇腰,走到了小澤一郎的面前,“給你搜給你搜!”
“吆西!花姑娘香噴噴地,喝酒了臉紅撲撲地,吆西!哈哈!”小澤一郎獸性大發,伸手就把春蘭姑娘摟在懷裡,臭烘烘的嘴巴就親了上去。
“起開!”春蘭沒有料到這個鬼子會真的下手,她奮力掙扎,伸手就把小澤一郎的臉給抓撓了。
“哇!八格雅魯!”小澤一郎一拳把春蘭打倒在地,左手捂着被撓出血的臉,右手將南部十四式手槍掏出來對準了春蘭。
胡佔魁騰地就起來了,攔在小澤一郎的面前道:“太君,她一個姑娘家的,你放過她吧!”
小澤一郎看着面前等着眼睛的漢子,不由得從對方的目光中感覺到了陣陣殺氣!他有些軟下來,可是臉上火辣辣地疼,他又不甘心就這樣丟盡了顏面,他將手槍舉起來,頂在了胡佔魁的腦門上!
在場的幾個弟兄都懵了,看到另外兩個鬼子兵也把大槍端起來,局面一下子僵住了。胡佔魁哈哈一笑道:“小鬼子,來,開槍,老子眨一下眼睛,就是你揍的!”
小澤一郎惱怒了,他一把將子彈上膛,就要扣動扳機!就在這千鈞一髮之刻,雅間門口有人叫道:“八格雅魯!吵什麼吵!”
小澤一郎回頭去看,只見一個一撮黑鬍子的小個子站在門口,這傢伙正是在隔壁拉大鋪的渡邊誠之。渡邊誠之是大和興碳廠的社長,俗稱大掌櫃的,這傢伙有着雙重身份,本身碳廠就是關東軍滿洲兵工廠的企業,碳廠的主官肯定都是軍方的人,這位渡邊誠之更是不得了,他的真實身份是關東軍特高課的特工。
小澤一郎稍一猶豫,被胡佔魁一把推開,全鎮江和兩個炮手也竄上來護住了胡佔魁。小澤一郎還想發作,可是被渡邊誠之拉住持槍的手臂道:“少尉,你地帶你的人出去,這裡不是你撒野的地場!”
“你是誰?你幹什麼的?”小澤一郎掙兩下卻無力掙脫渡邊誠之的手腕,對方彷彿力大無窮。渡邊誠之用另一隻手掏出來一個藍色的派斯給小澤一郎看,小澤一郎一見到上面的日文,身子立即就軟了下來。
派斯上有渡邊誠之穿着關東軍軍裝的標準照,上面的軍銜是中佐,也就是說,這傢伙的級別比富錦縣的憲兵隊長山田久次郎還高。
“對不起!”小澤一郎深鞠一躬,轉身揮手,帶着兩名手下的士兵離開了雅間。
“呵呵,你們繼續喝酒,沒有事情,這家和春閣,
我地有股份,你們來了,就是給我地面子,我地會很好地保護你們,剛纔的事情,是他們不對,打擾了!”渡邊誠之鞠了下躬,轉身離去。
“我操,這唱得是哪一齣啊?”全鎮江拉着夏蓮坐回去。
春蘭拉着胡佔魁坐回去,一屁戶坐在了胡佔魁的懷裡,摟着胡佔魁的脖子道:“古師傅真是條漢子!太爺們了,我春蘭在這個窯子鋪裡頭見過各種男人,可是肯爲俺們姐妹出頭的就不多,就衝剛纔頭頂着小日本的槍也要給咱出頭,古大哥想咋玩,咱都應了!”
胡佔魁立馬就有種大義凜然的樣子,一隻大手摟緊了春蘭的蠻腰道:“哈哈,哥哥就是看不得小日本欺負女的,窯姐咋了,窯姐也是人啊!那啥,走,去你屋裡歇着!”
大當家的興起,拉着春蘭就起來了,這下子兩個炮手崽子可樂了,也連忙都拉着自己身邊的姑娘回了房拉大鋪,只有全鎮江坐着沒動。
“爺,你咋地,不想進去玩玩吶?”夏蓮偎在全鎮江的懷裡嬌嗔道。
“急啥,天長,這才下晌,爺還沒吃好吶!”他夾起一塊紅燒肉塞進嘴巴。
這時,外面鎮子上傳來槍聲,全鎮江一驚,推開夏蓮就出了房間。老鴇子慌慌張張跑進來道:“日本人在街上殺人了!誰也別出去啊!”
全鎮江挨在上面朝下問道:“吳媽,小日本殺人了?擁乎啥啊?”
“抓住兩個沒有良民證的,當街就給槍崩了!我得關板了,這下子沒好了,別讓日本兵進來禍害咱們姑娘!”吳媽說着招呼幾個茶壺關板頂上門閂。
旁邊屋的渡邊誠之摟着個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出來了,渡邊誠之看了全鎮江一眼道:“兄弟,你們是哪兒的啊,瞅着眼生啊?”
這傢伙的中國話說的非常地道,要不是他的一撮小仁丹鬍子和一身的洋西裝,光聽說話,還真看不出來這是個小日本子。
全鎮江陪着笑臉道:“俺們是元寶屯的,做山貨生意的。”
“哦,山貨商,好,我家早年在北滿收過鬆茸,現在松茸不多了吧?”渡邊誠之看似閒聊,實則在試探。
全鎮江答道:“可不是咋地,早些年還行,都是你們日本人要得多,給錢多,就都採松茸,頭年還是一個大洋一斤,今年不行了,邊邊拉拉的,松茸都採得差不多了,要整得往裡走,從這邊拉黑瞎子林進去,走上一天一宿,到了老爺嶺,纔有。”
“哦,吆西,掌櫃的真是個行家,怎麼稱呼啊?”渡邊誠之對全鎮江很感興趣。
“在下福祿雙!”全鎮江一抱拳道。
“哦,福掌櫃的,在下渡邊誠之,大和興碳廠的大掌櫃的,我現在高價收碳,松木碳、柞木碳都收,越多越好,回去幫忙在屯子裡面說說,拜託了!”
全鎮江點頭道:“沒問題啊,俺們屯子也有燒炭的,都賣給火鍋店了,你這兒只要比火鍋店價高,肯定往你這兒送啊!”
兩人聊得熱乎,兩個紅館也相互聊着,彷彿外頭街面的槍聲跟他們沒有一點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