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大殿,見到姜離存,路長海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伏首道:“臣該死!”
姜離存轉身道:“鎮天侯這是爲何?”
路長海知道他肯定揣着明白裝糊塗,但也只能硬着頭皮道:“那姜小白卑鄙無恥下流,竟然用下三濫的手段,毒死了我百郡人馬!”
姜離存道:“看來這次你輸得心裡還是不服啊?”
路長海道:“我不服,那姜小白沒種,不敢與我真刀真槍地幹,盡使些下三濫的手段,如何能讓我心服?”
姜離存嘆道:“朕知道這不是你的心裡話,你之所以這樣說,只是拉不下面子,找個臺階下下,如果你心裡真這樣想,那你就不配做一個大元帥!”
路長海身軀一震,知道他的內心已經被皇上看透,行兵打仗,兵不厭詐,本來就應該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哪有道義可講?他之所以硬着頭皮說出這些話,確實只是搪塞之言,畢竟他上次曾信誓旦旦地說過,若打不贏這一仗,便提頭來見。他可不願二話不說,就把頭提過來,他纔剛剛封侯,美好的生活也纔剛剛開始,十人大牀還沒有搖壞,就這樣白白死了,哪裡甘心?
但現在心思已被皇上看破,他也不敢再嘴硬,道:“臣對不起皇上啊!不過皇上放心,臣這次親自領兵,一定將姜小白斬草除根。”
姜離存道:“你還嫌丟的人不夠大嗎?”
路長海臉皮雖厚,此時也被冷汗滲透,爬滿一臉,道:“這次臣一定小心謹慎,保證萬無一失!”
姜離存嘆道:“馬上淘金大會就要開始了,朕不想國內多生事端,一切等大會結束再說吧!”
路長海道:“那這段時間臣一定好好準備!”
姜離存道:“你還是好好準備準備這次的淘金大會吧,現在雨雄叛變了,我中夏國可否還有可戰之人?這麼多年都是中夏國奪得頭魁,不要朕剛剛登基,就名落孫山,這個臉朕也丟不起。”
路長海冷汗涔涔,感覺這事比滅掉姜小白還要棘手,正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讓他找成千上萬個金斗,可以信手拈來,但找一個天下第一的金斗,真的比登天還難。只能道:“臣一定盡力而爲。”
姜離存道:“不是盡力,是必須!”
路長海也不敢有怨言,畢竟雨雄是在他手上叛變的,硬着頭皮道:“臣領命!”
姜離存道:“那你先下去吧!”
路長海應了一聲,就退了出去,心情比來之前更沉重了。以前他覺得他已經看透了這個皇帝,皇帝心裡想什麼,他是一肚子的數,總能從容應對,現在卻發現,這個皇帝愈發看不透了,彷彿這深宮大院已經隔住了他的心,就算他走得再近,也走不進他的心裡。
俗話說,憤怒能使人失去理智,如同在心裡鑿了決口,什麼心思都能流淌出來,可他連敗三次,皇帝卻偏偏不怒,他明顯能感覺到這皇帝心裡還有很多想法,但就是緊緊捂住,什麼也不說,這纔是最可怕的。
自從天路百郡人馬被殲以後,信郡算是徹底平靜下來,連同這歲月也在無聲無息地流淌,轉眼一個月過去了。
姜小白每天也是無所事事,除了修煉就是吃飯睡覺,再無其它活動。有時常楚楚也會來找他,倆人也會信步走上一陣,聊個半天,但都是無關緊要的話題,說完跟沒說一個樣。但常楚楚已經很滿足了,她現在心態也平和了,覺得這樣也挺好的,每天陪他散散步,聊聊天,日子過得平淡而充實,如果一輩子都是這般度過,她都不覺得還會留下什麼遺憾?
還有什麼事能比自己喜歡的人一天到晚陪伴着自己更值得高興呢?她現在就把姜小白當成一朵美麗的花,看着它就令她心情愉悅,願意去呵護它,照顧它,給它澆水,給它除草,陪它說話,至於花兒怎麼想,重要嗎?
這天中午,姜小白正在院子裡練劍,常楚楚和布休風言陳靜儒坐在一旁觀摩,這時有人來報,說山下來了一個人,自稱是總郡主在無生海的故人,想見總郡主!
姜小白收劍歸鞘,還沒來得及說話,布休就跳了起來,急道:“無生海的?叫什麼名字?”
來人道:“他沒說,他說總郡主見到他就會認識他的。”
布休道:“臭小子還賣關子!趕快讓他上來,讓爺爺看看是哪個孫子?”
來人應了一聲,就退了出去。
這幾人除了陳靜儒,其餘都是無生海出來的,聽說有故人來訪,都比較期待,連忙都迎了出來。
來的這個人名叫司見南,確實是無生海的故人。司見南遠遠見到姜小白,就衝了過來,一臉喜色,抱拳道:“見過盟主!”
姜小白笑道:“自家兄弟還客氣什麼?”
司見南激動道:“真沒想到我這輩子還能見到盟主,到現在我都感覺我是在做夢,盟主真是洪福齊天啊,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盟主能從無生海活着出來,一定是盟主的高義感動了上天。”
姜小白道:“僥倖而已!”
司見南道:“別人說僥倖我還相信,盟主說僥倖我是萬萬不會相信的。風言常姑娘,還有布休,沒想到還能看到你們,真是太高興了。對了,布休,你怎麼也來了。”
布休道:“你這個死賤男(司見南),今天才來,我都來了一年了,你若真想盟主,怎麼不早點來啊?”
司見南急道:“我是前兩天剛得到消息,我若知道盟主回來了,我飛也要飛過來。”
布休道:“那你怎麼沒寫信給我啊?就想盟主一個人嗎?”
司見南道:“國內回來的修士我們一直都在聯繫,都有書信往來,你畢竟在國外,書信審查比較麻煩,說句實在話,我都以爲這輩子我們都不會再見面了,不過娘娘腔倒給我寫過一封信,他說他比較想你,想去長象國找你,但他一個人不敢去,怕被你打,就想拉上我一起去,既然你在這裡就太好了,我回去就給娘娘腔回一封信,讓他直接到這裡來找你就可以了。”
風言和常楚楚聽了,就吃吃地笑。特別是風言,笑得一臉淫/蕩。
布休氣得咬牙切齒,指着他道:“你這個死賤人,我警告你,你若敢給那個死娘娘腔回信,我讓你下不了這座山。”
司見南道:“大家都是兄弟,你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布休怒道:“誰跟他是兄弟?你若再提到他,我們之間的兄弟情分也走到頭了。”
風言道:“布休,你這樣絕情真的好嗎?人家娘娘腔對你不離不棄,一往情深,你這樣做,會不會太殘忍了一點?”
布休就跳了起來,叫道:“風言,我要跟你決鬥,不死不休!”
姜小白道:“好了好了,一天到晚跟個小孩子一樣,也不怕人家笑話。見南遠道而來,可不是來看你們吵架的,走吧,見南,進殿說話。”
一行人進了大殿,分主賓坐下了,上了茶水,閒聊了一陣,司見南便道:“盟主,其實我這次來還給你帶來了好消息。”
姜小白怔道:“什麼好消息?”
司見南抿了一口茶水,道:“跟盟主的爵位有關,我來這裡,一部分是因爲我想念盟主,還有一部分是因爲我受了皇上委託。”
姜小白又是一怔,道:“說來聽聽。”
司見南道:“皇上說,清涼侯忠勇無雙,深明大義,只因朝中有奸臣誣陷,他一時失察,才削奪了盟主的爵位。但他心念清涼侯先祖之功,心下不安,私下裡又派人去清涼城打聽,才發現冤枉了盟主,後悔不迭,皇上說,只要盟主回心轉意,他願意把清涼侯的爵位賜還給盟主,而且還是世代承襲。”
姜小白半晌纔會過意來,笑道:“看來他還是沒有去清涼城打聽過,如若真打聽了,他反而會心安理得。”
司見南怔道:“盟主這是什麼意思呢?我怎麼聽不明白呢?”
姜小白道:“你不需要聽明白,你只需要明白,你這一趟可能要白跑了。”
司見南急道:“盟主,這事不能着急,你可要考慮清楚啊,你舉兵對抗朝廷,不就是爲了爵位嗎?現在可以兵不血刃,皇上就把爵位還給你了,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姜小白笑道:“如果有人把你的老婆搶走了,然後玷污過後再還給你,你還會覺得皆大歡喜嗎?”
司見南道:“但奪回來以後也還是玷污過了呀!”
姜小白道:“那你還會跟奪你老婆的人和睦相處嗎?”
司見南急道:“盟主這個比喻不恰當,老婆就是老婆,爵位就是爵位,兩者不能相提並論。”
姜小白道:“我知道不能相提並論,在我眼裡,爵位比老婆更重要,老婆畢竟是自己的,但爵位是祖宗的,是子孫後代的,在我眼裡,更容不得別人有一絲褻瀆,一絲玷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