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世的歷史上,對這個在酒桌上達成的協議稱爲“義州密談”。
這是一個讓無辜的朝鮮人民流血流淚的協議,在後來朝鮮人的史書中如此述說:“兩個強盜坐在酒桌邊,密謀着,無比卑鄙無恥的惡行。”
這個評價,還是相對公正的。
哈大全和尚可喜的確不厚道,談工作就談工作唄,還要惦記鄰居家的財產,貌似還要白拿,真是不厚道,太不厚道了。
從哈大全的角度來講,他一開始是想用錢買的,是尚可喜太積極,非要去搶一把,然後免費贈送給哈大全。
作爲一個混混,白給東西不要,那就是傻。
哈大全後來跟身邊的人如此解釋:“我當時啊。真的是想花錢買船的,我沒想去搶,都是尚可喜這廝唆使我的。”
尚可喜則說:“是哈大全這廝暗示我的。”
這兩玩意都不是好人。
工作談完了,就開始娛樂吧。
按照中國人的傳統,在酒桌上談工作,談完工作,一起娛樂娛樂,可以增進合作關係。
這種行爲模式已經延續了幾千年了。
所謂“食不言。”的聖人教誨,能遵守的人實在很少。
哈大全帶着尚可喜離開小廳,到了酒館最大的廳房“聽音廳”,義州上下文武官員都到齊了,鬧鬧哄哄的幾十人。
很快一隊樂師和舞女就被帶了進來,義州剛剛經歷過戰火,要找賣藝的實在很難,徐士安也不知道在那裡找到的人,換了別人,恐怕還找不來。
樂師四名,舞女六名。
六名舞女都十五六歲的樣子,長相都十分的俏麗,雖算不上角色,站在一起也是一道風景。其中五人穿着粉紅色的衣裙,只有一個女孩子穿了一套藍色的衣裙。
穿藍衣服的女孩走上前恭敬的說:“兩位大人,這是歌單。”
哈大全仔細打量這個姑娘,圓圓的小臉,有些微紅,十分的可愛。哈大全接過歌單。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女人。陳鈴兒。”
好土的名字,一聽就是花名。等到她人老珠黃的時候,這個
名字大概會屬於其他姓陳的女孩了。
“陳鈴兒。不好聽,太土了。我給你取個名字,以後你就叫流蘇吧。”
“謝將軍賜名。”
哈大全翻開歌單看了半天,沒有一個認識的,這裡都是明朝流行的小調和詞牌,與KTV的歌單完全不一樣,不是觸屏,更不夠新潮。
哈大全是主人,按理是要第一個點歌的,他不點,別人也不好點。
哈大全又翻了幾頁,終於找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滿江紅》岳飛的詞牌。
不用換了,就這個。“就這一首滿江紅吧。會唱嗎?”
“會。”流蘇託着歌單退了回去。
很快古樸的音樂聲響起,流蘇站在下邊用清麗悠揚的女聲唱起來。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一曲終了,在場的人無比血熱沸騰。能在這裡的人,都是不怕死的,怕死的都跑到關內去了,心裡最大的願望就是砍死努爾哈赤報銷朝廷,全都是不怕死的爺們。其中徐士安除外,他是被哈大全扣留下來的。
徐士安站起身舉着酒杯說:“哈將軍一心爲國,天地可鑑,屬下敬哈將軍一杯。”
“士安。你真會說話。”
誰都喜歡聽好聽的,哈大全也不例外,人心中最渴望的東西就是被肯定。
捧臭腳的人很多,馬上有人提議。“我等今日能夠再次相聚,都是哈將軍的功勞,有哈將軍在,剿滅達虜指日可待。”
“對。對。對。”
“我等在敬哈將軍一杯。”
哈大全很滿意,很自豪,喝的很高興,男人啊。特別是一大羣男人,如果喝醉了,會幹出很多不正經的事情。比如調戲民女,詠唱一些*詞小調。
“二八嬌嬈冰月精,道旁不吝好風情。*柔軟春含露,柳骨藏蕤夜宿鶯。枕上雲收又睏倦,夢
中蝶鎖幾縱橫。倚緣天借人方便,玉露爲涼六七更。”
徐士安夠缺德,哈大全聽了好一陣才聽明白,這古人真是了不得,講黃色故事還這麼文縐縐的。
在衆人的吹捧和叫好聲中,徐士安一時興起又來了一手詩。
“來時正是淺黃昏,吃郎君做到二更深。芙蓉脂肉,貼體伴君;翻來覆去,任郎了情。姐道情哥郎弄個急水裡撐篙真手段,小阿奴做個野渡無人舟自橫。”
這就有點不自覺了,也更加的露骨。
就連出來賣唱賣舞的六名舞女也一起羞紅了臉。她們是出來賣的。如果宴會結束,那位大人高興,必定要侍寢。在遼東的官員武將都要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看破了生死的爺們們,想喝酒的時候喝酒,想玩女人的時候,也不會猶豫。
氣氛如此的活泛,哈大全也喝的有點高了,他搭着尚可喜的肩膀說:“可喜。你現在有妻室嗎?”
“還沒有。”
“這麼說,兄弟你還是處男啊,這可要不得啊。”
尚可喜臉一下子憋的通紅,哈大全的聲音大了些,幾乎所有人都看向尚可喜。哈大全很不自覺,聲音依然很大。“要不得。要不得。兄弟你看流蘇怎麼樣,讓侍候侍候你,把你的童子雞宰了吧。”
尚可喜真想拿桌上的雞腿把哈大全的嘴巴堵上。
下面的流蘇臉更紅了,雖然不是良家婦女,如此當衆被人說,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我……”尚可喜真的無語了。
“去吧。去吧。”哈大全點收喚道:“流蘇。尚兄弟醉了,你扶尚兄弟下去休息。”
“是。”流蘇羞羞答答的走過來。“去吧。去吧。”在哈大全的催促下,又一個處男從世界上消失了。
尚可喜剛走出大廳,背後傳來哈大全的歌聲。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恨欲狂長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何惜百死報家國。忍嘆惜更無語血淚滿眶。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我願守土復開疆。堂堂中國要讓四方。來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