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噗!噗!”
幾人談笑之間,背後突然傳來了令人非常不舒服的聲音,轉身看過去,才發現幾個兄弟正在玩着手中的火把,試圖將他們熄滅,然後再裝起來,等着備用。
伴隨着火把的熄滅,周圍亦是突然進入黑暗之中,叫人有種非常不適應的罪惡感。
“不要,將火把點燃,都插在地上,不要動!”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李創突然發現滅掉火把是個非常愚蠢的行爲,趕忙上前制止道。
“馬上要出發了,很好的火把扔了怪可惜了的,”一個老兵聽到李創如此說,心中很是不高興,這未免也太過浪費了。
“老哥要知道,我們不是出發,是連夜趕路,更準確地說應該是趁着黑天逃跑,跑的越遠越好,”李創拿過被打滅的火把,走到另一個火把邊上,點燃後插在地上,“我們要他照亮這裡的每一寸土地,叫洪承疇看上去感覺我們依然在這裡沒有動,你認爲呢?”
“哈哈哈,好!大王高明,這不就是孔明當年的空城計嗎?”老兵很快明白了李創的用意,高興地讚歎着李創的心機。
李創微笑相對後,立即傳令下去不要熄滅火把,並留下五百人馬,親自看守營門,打算在這裡過夜。
“哥你別開玩笑好不好,還是老劉來吧!”劉宗敏可不想將李創一個人留在這裡,冒被圍攻的危險,阻止李創說道。
“很多天沒動過筋骨了,骨子裡癢的很,你已經很累了,快些趕回大營,休息好了準備迎接洪承疇與孫傳庭!不要爭,我意已決!”
暗夜中送走了劉宗敏與惠登相,李創便分散五百兄弟於營地各處,看守着熊熊燃燒的篝火,讓篝火變得更旺,燒更長久,火把更多地圍繞着營門,真照的亮如白天,而營門外則有二百多兄弟來回走動,更顯得義軍軍營正是精力旺盛之時,沒有半點的疲態。
夜已然很深,官兵營地依然燈火明亮,躺在山坡上的李創沒有半點睡意,對於堅守最後的營地來說,李創不能睡覺,而此時的他卻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想睡,就這樣睜着眼看着黑暗微光中的一切。
他想不明白爲什麼官兵突然會多出那麼多人來,沒法去想,就不去想,卻又忍不住去想如何退敵。
如今官兵勢力猛然間變得強大,叫李創有些錯手不及,若是知道官兵有六七萬之衆,李創說什麼也不會放走十萬人,去吸引孫傳庭的兵力而進入河南。
“闖爺,有一小股人摸着黑跑過來了,”正在嚼着苦澀草根的李創,聽到了哨兵的輕聲呼喚,坐直了身體。
“小股?小股是多少,”哨兵的彙報太地於寬泛,李創起後便再追問了一句。
“二十多個人吧,”兩人說着話,便迅速向營地門口移動着。
守護在營門口的兄弟們已然箭在弦上,只等弄明白了對方的意圖便打他們慘嚎連連。
“對面何人,速速報上名來,否則別怪刀劍無眼,”藉着微弱的月光,李創發現夜色中的身影鬼鬼祟祟,不時起伏於凸起的土包之間,影影綽綽地猶豫不決。
“別放箭,我是養民!”對方聽到喊聲後,突然站直了身子,小跑着衝了過來。
“小心戒備!”
拓養民,蠍子塊拓養坤的弟弟,蠍子塊已經在涇陽戰中投降了孫傳庭,拓養民深夜跑來,必然是刺探軍情。
“站哪別動!”無數火把照亮的丘壑平地之間,本就是座只有幾百人看守的空營,李創怎能叫他們走近看個清楚。
“這……”夜色中拓養民等二十幾人,猛地停了下來,雖看不到表情,卻可以想像他們內心地震驚,“闖哥,是我,養民啊!我回來了!”
“雙手抱頭,停哪別動!”
“闖哥,你誤會了,我們是偷着跑回來的,除了衣服,身上連個銅子都沒有,”拓養民等人爲證明自己是跑出來的,乖乖地雙手抱頭,努力地扭動着身體,證明身上沒帶武器。
李創並沒有選擇相信拓養民,命人依然用利箭遙指着十幾丈外的拓養民,手持腰間寶劍朝黑暗中走了過去。
“闖哥,我們是逃回來的,哥哥被孫傳庭給殺了,我們要報仇,”看得李創走近,拓養成想將手放下來,想了想後依然抱着頭,小心地解釋着,夜色中的聲音透着疲憊與憤恨。
李創並不答話,示意身邊兄弟過去搜身後,才寶劍歸鞘,“綁了,一個都不能放走。”
語氣堅決不容人去懷疑,衆人齊上,拓養民等人沒有憤怒也沒有反抗,轉眼之間便被捆了個結實。
“闖哥,你一定要聽我解釋,”火把的余光中,養成黑黑的臉膛,語氣中充滿了請求。
李創向前兩步,阻住了拓養民道:“蠍子塊已降了官兵,死活與我們無關,留你性命已是好大的面子,等孫傳庭來救你們吧!”
李創說完後,不願意在拓養民的身上浪費時間,側頭看了看快要隱入蒼穹的彎月,“時間不早了,我們走!”
翻身上馬,青鬃馬打着響鼻,震懾羣馬不敢大聲嘶鳴,馬蹄得得踏地,盤旋着就要離去。
“闖哥,不能走,孫傳庭會殺了我們!”
衆人亦不在沉默等待拓養民解釋,迫切而絕望地叫喊着,“坤哥是假降,被孫傳庭發現,派曹變蛟給殺了!”
聲音嘶啞中透着疲憊,疲憊中夾雜着憤怒,你一言我一語說的雜亂無章,李創卻聽得真真切切。
“降就是降,不降就是不降,這種反覆無常之人,不值得憐憫,若不是前來做內奸的,就等着孫傳庭爲你們送行吧!走!”
“哥啊,我的親哥啊,”拓養民突然情緒失控,瘋狂地嚎叫着,“真沒想到,老八隊的人不要我們了,你死的好冤枉啊,哥啊——”
嚎叫聲於黑夜中傳出,如厲鬼被撕開靈魂,絲絲幽魂遊蕩於黑漆漆的天地之間。
“如今形勢老八隊的人並不佔優勢,我們回來只想報仇,難道闖哥真看不出來嗎?”
整隊待發的衆人夜色中不免回頭,看向棵棵大樹下落魄而又狼狽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