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刮骨療傷
曹仁見關公落馬,即引兵衝出城來;被關平一陣殺回,救關公歸寨,拔出臂箭。
箭頭有藥,毒已入骨,右臂青腫,不能運動。
關平慌與衆將商議:不如暫回荊州調理。(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常人之不能忍)與衆將入帳見關公,公問:平等來有何事?
因見羽右臂損傷,恐臨敵致怒,衆議可暫班師回荊州調理。
公怒言:羽取樊城,只在目前;取了樊城,徑到許都,剿滅操賊,以安漢室,平敢慢羽軍心耶!平等默然而退。
有人從江東駕小舟而來,直至寨前,小校引見關平。
平視其人:方巾闊服,臂挽青囊(傳言:華佗著有《青囊經》一書,曹操將華佗囚於獄中。臨死前,華佗將《青囊經》送予獄卒,獄卒老婆怕因《青囊經》惹禍,將《青囊經》燒燬。獄卒發現時,《青囊經》只救出兩、三頁,華佗醫術就此失傳。救出的兩、三頁《青囊經》僅用做醫治家禽!);自言姓名,乃沛國譙郡人,姓華,名佗,字元化。聞關羽乃天下英雄,今中毒箭,特來醫治(孫策受傷之際,爲何不主動醫治?)。
平言:莫非昔日醫東吳周泰者乎?佗言:然。
平大喜,引華佗入帳見關公(傳言:華佗被曹操所殺,曹衝死時,曹操悔不該殺華佗。不過,歷史上的華佗並未給關公治過箭傷,二人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因爲華佗死於建安13年(公元208年),而關羽中毒箭則是建安24年(公元219年)的事,其間相隔11年,死人焉能醫活人?)。
關公本是臂疼,恐慢軍心,正與馬良弈棋;聞有醫者至,即召入。禮畢,賜坐。
茶罷,佗請臂視之,公袒下衣袍,伸臂令佗看視。
佗言:其中有烏頭之藥,直透入骨;若不早治,此臂無用矣。公問:用何物治之?
佗言:佗自有治法,但恐羽懼耳。公笑言:羽視死如歸,有何懼哉?
佗言:於靜處立一標柱,上釘大環,請羽將臂穿於環中,以繩系之,然後以被蒙羽首(華佗曾創“麻沸散”,自忘矣?)。佗用尖刀割開皮肉,直至於骨,颳去骨上箭毒,用藥敷之,以線縫其口,方可無事。
公笑言:如此,容易!何用柱環?令設酒席相待。
公飲數杯酒畢,一面仍與馬良弈棋,伸臂令佗割之。
佗取尖刀在手,令一小校捧一大盆於臂下接血。佗言:佗便下手,羽勿驚。
公言:任佗醫治,羽豈比世間俗子懼痛者耶(傳說:青龍施雨犯天規,廟裡轉世關關羽)!
佗乃下刀,割開皮肉,直至於骨,骨上已青;佗用刀刮骨,悉悉有聲。帳上帳下見者,皆掩面失色。
公飲酒食肉,談笑弈棋,全無痛苦之色(古代有“刮骨”經歷的勇將遠非關羽一人。據《北史》載:長孫子彥墜馬折臂,肘上骨起寸餘,乃命開肉鋸骨,流血數升,言戲自若,人以爲“逾於關羽”。《宋史》記載:趙匡胤在後周時攻入壽春,“城中發連弩射之,矢大如椽,牙將張瓊以身蔽之,矢中瓊髀,鏃甲着骨不出。瓊飲酒一大厄,令人破骨出之,流血數升,神色自若。”南宋名將韓世忠也曾有“中毒矢入骨,亦用強弩括之”的經歷)。
須臾,血流盈盆。佗刮盡其毒,敷上藥,以線縫之。
公大笑而起,謂衆將言:此臂伸舒如故,並無痛矣,佗真神醫也!佗言:佗爲醫一生,未嘗見此,羽真天神也!(互捧乎?)
關公箭瘡既愈,設席款謝華佗。佗言:羽箭瘡雖治,切勿怒氣傷觸。過百日後,平復如舊矣。
關公以金百兩酬之,佗堅辭不受(傳言:華佗向曹操要官不得,未徹底治好曹操頭痛之症,便謊稱家中有事,避而不見,曹操發現後怒而殺之!),留藥一帖,以敷瘡口,辭別而去。
二、謀定
關公擒了于禁,斬了龐德,威名大震,華夏皆驚。
探馬報到許都,曹操大驚,聚文武商議:操欲遷都以避之。
司馬懿諫言:于禁等被水所淹,非戰之故;於國家大計,本無所損。今孫、劉失好,關羽得志,孫權必不喜;操可遣使去東吳陳說利害,令孫權暗暗起兵躡關羽之後,許事平之日,割江南之地以封孫權,則樊城之危自解矣(強者談利益,弱者談感情)。
主簿蔣濟言:仲達之言是也!
操依允,遂不遷都;嘆謂諸將言:于禁從操三十年,何期臨危反不如龐德也(時間並不代表着一切,但它可以改變一切)!今一面遣使致書東吳,一面必得一大將以當關羽之銳。
言未畢,徐晃應聲而出言:晃願往。
操大喜,遂撥精兵五萬,令徐晃爲將,呂建副之,剋日起兵,前到陽陵坡駐紮;看東南有應,然後徵進。
孫權接得曹操書信,欣然應允,即修書發付使者先回,乃聚文武商議。
張昭言:今樊城危急,操遣使求救,事定之後,恐有反覆。
權未及發言,報呂蒙乘小舟自陸口來,有事面稟。
權召入問之,蒙言:今關羽提兵圍樊城,可乘關羽遠出,襲取荊州。
權言:權欲北取徐州,如何?
蒙言:今操遠在河北,未暇東顧,徐州守兵無多,往自可克;然其地勢利於陸戰,不利水戰,縱然得之,亦難保守。不如先取荊州,全據長江,別作良圖。(有理有據有節,不卑不亢不慍<“慍”(yùn)字的意思爲心燥,不冷靜。>!)
權言:權本欲取荊州,前言特以試蒙耳(轉換意圖的經典言語!)。蒙可速爲權圖之。權當隨後便起兵也。
呂蒙辭了孫權,回至陸口,哨馬報:沿江上下,或二十里,或三十里,高阜處各有烽火臺。又聞荊州軍馬整肅,預有準備。
蒙大驚言:若如此,急難圖也。蒙一時在權面前勸取荊州,今卻如何處置?尋思無計,乃託病不出,使人回報孫權。
權聞呂蒙患病,心甚怏怏。
陸遜進言:呂子明之病,乃詐耳,非真病也。權言:伯言既知蒙詐,可往視之。
陸遜領命,星夜至陸口寨中,來見呂蒙,果然面無病色。遜言:權以重任付蒙,蒙不乘時而動,空懷鬱結,何也?
蒙目視陸遜,良久不語,遜又言:遜有小方,能治蒙之疾,未審可用否?
蒙乃屏退左右而言:伯言良方,乞早賜教。遜笑言:子明之疾,不過因荊州兵馬整肅,沿江有烽火臺之備耳。遜有一計,令沿江守吏,不能舉火;荊州之兵,束手歸降,可乎?
蒙驚謝言:伯言之語,如見蒙肺腑,願聞良策。
陸遜言:關羽倚恃英雄,自料無敵,所慮者惟蒙耳。蒙乘此機會,託疾辭職,以陸口之任讓之他人,使他人卑辭讚美關公,以驕羽心,羽必盡撤荊州之兵,以向樊城。若荊州無備,用一旅之師,別出奇計以襲之,則荊州在掌握之中矣。(因勢利導,因人施策,環環相扣,妙也!)
蒙大喜言:真良策也!呂蒙託病不起,上書辭職。
陸遜回見孫權,具言前計,孫權乃召呂蒙還建業養病。
蒙至,入見權,權問:陸口之任,昔周公謹薦魯子敬以自代,後子敬又薦蒙自代,今蒙
亦須薦一才望兼隆者,代蒙爲妙。(“傳幫帶”能夠更加有效、便捷的培養人才)
蒙言:若用望重之人,關羽必然提備。陸遜意思深長,而未有遠名,非關羽所忌(務實篤行,行穩致遠);若即用以代蒙之任,必有所濟。
權大喜,即日拜陸遜爲偏將軍、右都督,代蒙守陸口。
三、白衣渡江
遜謝言:遜年幼無學,恐不堪重任。權言:子明保遜,必不差錯,遜毋得推辭。
遜乃拜受印綬,連夜往陸口;交割馬步水三軍已畢,即修書一封,具名馬、異錦、酒禮等物,遣使齎赴樊城見關公。
公正將息箭瘡,按兵不動,報:江東陸口守將呂蒙病危,孫權取回調理,近拜陸遜爲將,代呂蒙守陸口。今遜差人齎書具禮,特來拜見。
關公召入,指來使而言:仲謀見識短淺,用此孺子爲將!(未知,永遠是最可怕的)來使伏地告言:陸遜呈書備禮:一來與羽作賀,二來求兩家和好,幸乞笑留。
公拆書視之,書詞極其卑謹,關公覽畢,仰面大笑,令左右收了禮物,發付使者回去。
使者回見陸遜言:關公欣喜,無復有憂江東之意。遜大喜,密遣人探得關公果然撤荊州大半兵赴樊城聽調,只待箭瘡痊可,便欲進兵。
遜察知備細,即差人星夜報知孫權,孫權召呂蒙商議:今關羽果撤荊州之兵,攻取樊城,便可設計襲取荊州。蒙與權弟孫皎同引大軍前去,何如?
孫皎字叔明,乃孫權叔父孫靜之次子也。
蒙言:權若以蒙可用則獨用蒙;若以叔明可用則獨用叔明。豈不聞昔日周瑜、程普爲左右都督,事雖決於瑜,然普自以舊臣而居瑜下,頗不相睦;後因見瑜之才,方始敬服?今蒙之纔不及瑜,而叔明之親勝於普,恐未必能相濟也(軍政之事,以一而成,以二三而敗。)。
權大悟,遂拜呂蒙爲大都督,總制江東諸路軍馬,令孫皎在後接應糧草。
蒙拜謝,選會水者扮作商人,皆穿白衣,在船上搖櫓,卻將精兵伏於【舟冓】【舟鹿】((gōu lù):吳地的一種大船。)船中。次調韓當、蔣欽、朱然、潘璋、周泰、徐盛、丁奉等七員大將,相繼而進。
其餘皆隨權爲合後救應,一面遣使致書曹操,令進兵以襲關羽之後;一面先傳報陸遜,然後發白衣人,駕快船往潯陽江去。晝夜趲行,直抵北岸。
江邊烽火臺上守臺軍盤問時,吳人答:吳人等皆是客商,因江中阻風,到此一避。隨將財物送與守臺軍士,軍士信之,遂任吳人停泊江邊(軍事重地,豈容僭越?)。
約至二更,【舟冓】【舟鹿】中精兵齊出,將烽火臺上官軍縛倒,暗號一聲,八十餘船精兵俱起,將緊要去處墩臺之軍,盡行捉入船中,不曾走了一個。
長驅大進,徑取荊州,無人知覺。將至荊州,呂蒙將沿江墩臺所獲官軍,用好言撫慰,各各重賞,令賺開城門,縱火爲號。衆軍領命,呂蒙便教前導(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比及半夜,到城下叫門,門吏認得是荊州之兵,開了城門。衆軍一聲喊起,就城門裡放
起號火。吳兵齊入,襲了荊州。
四、法不容情
呂蒙傳令軍中:如有妄殺一人,妄取民間一物者,定按軍法。
原任官吏,並依舊職,將關公家屬另養別宅,不許閒人攪擾,一面遣人申報孫權。
一日大雨,蒙上馬引數騎點看四門,一人取民間箸笠以蓋鎧甲,蒙喝左右執下問之,乃蒙之鄉人也。
蒙言:雖系蒙同鄉,但蒙號令已出,當按軍法。其人泣告言:其恐雨溼官鎧,故取遮蓋,非爲私用,乞蒙念同鄉之情!
蒙言:蒙固知其爲覆官鎧,然終是不應取民間之物。叱左右推下斬之,梟首傳示畢,然後收其屍首,泣而葬之(法制是把雙刃劍,對守法者呵護,對違法者無情。)。
自是三軍震肅。
五、識時務者
不一日,孫權領衆至。呂蒙出郭迎接入衙,權慰勞畢,仍命潘浚爲治中,掌荊州事;監內放出于禁,遣歸曹操(廢物利用!);安民賞軍,設宴慶賀。
權謂呂蒙言:今荊州已得,但公安傅士仁、南郡糜芳,此二處如何收復?言未畢,虞翻出言:不須張弓只箭,翻憑三寸不爛之舌,說公安傅士仁來降(一人之辯重於九鼎之寶;三寸之舌強於百萬雄獅)。
權言:仲翔有何良策,可使傅士仁歸降?翻言:翻自幼與士仁交厚;今若以利害說之,士仁必歸矣。
權大喜,遂令虞翻領五百軍,徑奔公安來。傅士仁聽知荊州有失,急令閉城堅守。
虞翻至,見城門緊閉,遂寫書拴於箭上,射入城中。軍士拾得,獻與傅士仁。
士仁拆書視之,乃招降之意,覽畢,想起“關公去日恨士仁之意,不如早降。”即令大開城門,請虞翻入城。
二人禮畢,各訴舊情,翻說權寬洪大度,禮賢下土;士仁大喜,即同虞翻齎印綬來荊州投降。
孫權大悅,仍令去守公安。
呂蒙密謂權言:今關羽未獲,留士仁於公安,久必有變;不若使往南郡招糜芳歸降。(首降者當“立功”,以絕其“反覆”之念!)
權乃召傅士仁謂言:糜芳與士仁交厚,士仁可招來歸降,權自當有重賞。傅士仁慨然領諾,遂引十餘騎,徑投南郡招安糜芳。
未知此去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