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趙雲一步三回頭的告別姜麒北上,漢軍在美陽下的軍營也拔除了。
待俘虜離去,姜麒也將指揮最後的兩萬精銳前往郿縣,會合孫堅後繼續向西推進。
此次作爲後軍,一路行進姜麒也就是鞏固城防,安撫下受戰火荼毒的百姓。至於叛軍,在先後被董卓、周慎碾壓後,幾乎已經蕩然無存了。
比及戰事,如今馬上便是深冬,如果再不賑災,或許這個冬天會比兵災更嚴重,會要了許多老弱婦孺的性命。
儘管姜麒以發奏本請求朝廷賑災,但他幾乎不報什麼期望,如今的天子忙着修繕宮殿都沒錢,那還有精力來管着賤民。眼下姜麒也只能儘自己的一份力量了。
還好,着京兆尹蓋勳不錯,準備的糧草還算充足,如若發放軍糧賑災,百姓再靠着自己點,應該能活到開春。
只是一但動了軍糧,那大軍糧草便不能出半點問題,不然大軍便不能再進一步。
就在姜麒這個屠夫憂國憂民滿頭包時,如今一潭死水的朝廷,任然還是那個死樣子,皇帝只知道享樂人生,大臣們仍舊被中官欺壓的敢怒不敢言。
哪怕有很多人慫恿掌握兵權的何進肅清朝野,但屠夫出身的何進就算有野心,但身上的市井之氣,依舊照成了他性格的缺陷,如今高官厚祿,權傾朝野的他,那還用想和閹宦拼個你死我活。
寒風凜冽,預示着新年馬上便要到來,如今雖然烽煙四起,但爲了迎合皇帝,當下朝廷各部,幾乎已經開始圍繞到了新年大朝而工作。
就算烽火照成道路不通,可城門處任然時常會看到快馬遠去,馬背上騎士揹着的黃色錦盒中,一封封要求屬國來朝的詔書發往各地。
詔書既然都發出,爲了迎接新年,做爲天朝大國,自然要表示大國風範,哪怕百姓都已經潦倒。
宮中旨意一下,京城上下城門開始修繕,道路開始鋪土,街道開始打掃。
要是沒去過其他郡、縣,或許世人看見大漢都城後,還真的會認爲這個國家真的繁華。
時近正午,一騎風塵僕僕的快馬,吐着白沫跑進了上西門,那長長託着的塵土,當即掀起一片叫罵。
不過儘管對騎士的蠻橫悲憤不已,但無論是匆匆閃開的城門衛兵,還是雞飛狗跳的過路之人,卻都不敢阻難騎士。從他那高舉的錦盒以及背上插着的小旗,以說明了他的身份。
如果此刻有人阻攔那撞死了,那也是自認倒黴。
還好,就在人們猜測哪裡又叛亂了,過年都不安生時,馬背上的信使喊出了長長的‘捷報!’二字。
當捷報內容響起,一聲聲麒麟將軍威武接踵而至,很顯然着久違的捷報,可以讓京城的百姓過個好年了。
“叔公!麒麟將軍是誰??”
金市中行進的一輛馬車上,一個幼嫩的聲音,詢問起身旁面容嚴謹的五旬老者。
“遜兒記住了,麒麟將軍是我大漢最年輕的將軍,不及弱冠便率領三軍爲我大漢四處奔走。今年更是打得異族搖尾乞求。遜兒!大丈夫當如是,將來兒能及姜將軍之一,那爲祖也能告慰你父之靈了。”老者捻鬚中,看着身旁泛着大眼睛的從孫道。
“孫兒會好好讀書的,將來也要和叔公、麒麟將軍一般做大官,爲國效命。”孩子似懂非懂的摸摸腦袋笑着說道。
“哈哈哈、、那便好了!不過,也不知那時朝廷會是何樣了?”老者滿意的頜首道,只是說着難免惆悵起來。
陸康他出生吳郡陸氏,雖然沒有像兄長一般一直從武、爲國戍守,但着幾任太守做下來,也以是對朝廷憂心忡忡。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文人死諫、武人死戰,半年前作爲武陵太守,他也是一封奏本勸諫薄窯輕賦,結果卻差點被中官陷死,幸的御史中丞劉岱爲其解釋,方纔得脫。
除官還鄉數月,如今又補缺從地方升到了中央,領了個議郎的職位。
只是到了京城看得多了,陸康才更加意識到,還不如留着地方造福一方百姓。
當然如今在京中爲官,感到鬱悶的可不止忠君愛國的陸康,不過當諫議大夫劉陶、前司徒陳耽先後被搞死後,百官幾乎都敢怒不敢言了。
就如同現在,皇帝陛下已經半月沒有上朝了,也沒人敢出言勸諫一番。
當然當姜麒的捷報傳京之後,這些擔心皇帝不上朝的官吏可以放心了,最少明天他們會見到久違的天子。
只是京城百姓在傳遞勝利的消息之時,北宮的一座宮殿裡,幾人卻是面色陰沉的很。
而他們便是十常侍的趙忠、張讓、夏惲、段珪、孫璋、韓悝、宋典、張恭、郭勝、畢嵐。
要說天下恨姜麒的不少,百官中也不乏人選,但其中最甚者莫過於張讓、張侯爺了。
至於緣由,似乎並不止他侄兒張傳的一條腿。
可恨是恨,哪怕權勢滔天,但張讓卻不敢隨意便將姜麒幹掉,就如同趙忠恨皇甫嵩一般,也只能把皇甫嵩搞到賦閒在家。
做爲中官,他們再瞭解天子劉宏不過了,世人雖罵天子昏庸,但真的以爲他昏庸,那你便是找死了。
要是劉宏真的昏庸,他能在十來歲親政、他能任用有才之士、他能傾盡全力平亂。似乎有些事情並不絕對。
從皇甫嵩之事,張讓等已經清楚,如今天下大亂,聰慧的劉宏是不會殺善戰之將的。
可他們也清楚,姜麒實在太能折騰了,如果再不抑制,或許這個亡命徒,就會要了他們的命。
“說說吧!如果陛下看到了捷報當如何?”舉起手中已然拆去火漆的奏本,張讓凝重的說道。
哪怕想截留下次奏本,但張讓也清楚,此事瞞不住。
“着韓遂、邊章太沒用了,還虧得我們幫他逼迫姜麒決戰,沒想卻一敗塗地,活活讓姜麒立此大功。”段珪首先陰陽怪氣的說道。
“不過咱家覺得着並不是壞事!”比之段珪的不滿,趙忠卻詭異的笑着說道。
“趙常侍何意?姜麒立下此功,便可獨步朝廷,如若陛下高興,或許三公之位也可以坐上一坐,到時以他的性格,能不與你我爲敵。”段珪道。
“段常侍說的有理,而且姜麒出身世家,朝廷上到時肯定有很多人以他馬首是瞻,再加上他在軍中的威望,手中又有兵權,那他還不反了天了。”孫璋也出言附和道。
“不錯,也就如段常侍、孫常侍之言,故而咱家才說,姜麒此功並非壞事。”聽到反駁,趙忠並沒有解釋,反而笑意更濃。
“趙兄能說清楚否?”張讓也有些糊塗的看着趙忠問道。
“諸位可知木秀於林的道理!是的,要說百官中誰的風頭最勁,恐怕此戰過後,何進也都要靠邊站了。大家想想,姜麒此時封邑可已是八千戶了,當朝誰有他多,何進都才三千戶。”趙忠笑着說道。
“明白了!!陛下近日好像詢問過蹇黃門宮中宿衛的事情。”張讓已經猜出了趙忠的意思,頜首道。
“趙常侍是說,陛下已經開始忌憚姜麒了?”段珪也不是笨人當即問道。
“當然,諸位不會以爲,這些個月催促姜麒決戰的聖旨,都是我們的功勞吧。要知道,姜麒如今手握的全是帝國的精銳,不止如此,在西河,那裡可是還有數萬聽詔不聽宣的大軍呀。換做是誰能放心如此的將軍。”趙忠接着道。
“而且姜麒又是山東貴族出身,如今天下不穩,哪怕他沒有反叛之心,陛下也不會如以往般放心的。”大悟的孫璋也笑着附和道。
“不但是陛下,恐怕有此捷報,何進也急了吧。”聽着幾人言語,也豁然開朗的宋典也笑道。
“聽說董太后,前些日子提過姜麒的長女吧。”郭勝也出言道。
“小公子協從小便被太后帶大,而且陛下也喜歡小公子朝堂皆知,如今太后想爲協公子拉靠山也無可厚非。不過想想此時好像適得其反了。”作爲大長秋趙忠自然也知道此事,當即笑道。
“看來我們是多慮了,此捷報恐怕會變成姜麒的催命符的。”張恭也湊熱鬧般的說道。
“不過着只是猜測,哪怕陛下有忌憚之心,但姜麒最多也就還朝爲官,到時三公九卿之位少不了他,要是歷練兩年,等他坐穩了位置,那也是我們的勁敵呀。”並沒有那麼樂觀的畢嵐潑冷水道。
“不錯。以此功如若不想法將之扳倒,等姜麒羽翼豐滿時,我等與何進聯手,恐怕也不一定是其對手,畢竟着姜家是世家,又是六國貴胄有威望,聽說他與袁家走的還近,不好辦呀。”段珪冷靜後也說道。
“趙兄,上次讓你老家人打聽的事情如何了。”見剛剛熱鬧的衆人說完了,張讓再次說道。
“着事還真不好辦,咱家派親信尋訪半年餘纔出現了些許端倪。”趙忠環視了衆好奇的同僚,最後才得意洋洋的說道。
“張常侍,二位說的是何事。”孫璋急不可耐的爲大家問出了二人的啞謎。
“是姜麒的身世,諸位該知道,姜麒其實是姜家的外子,並不是洛陽人。着便是當初爲何在賜其爵位的時候,咱家建議陛下將其封地放在了趙國郡。”張讓解釋道。
“難道還有隱情??”張恭迷糊道。
“是的,尋訪許久,終於明白了姜麒的過往,原來姜麒根本沒有在邯鄲落下戶籍,而其緣由……”在衆人的期待中,趙忠講出了探聽到的一切。
“原來姜麒還有此過往,如若被御史知道了,彈劾奏本恐怕早送到陛下手裡了。那時陛下就是再顧及,也不會將之輕饒的。”聽完趙忠的講述,段珪喜上眉梢道。
“區區如此,恐怕也不能至其死罪,特別是在着風口上。”相對冷靜的張讓,制止了躍躍欲試的幾人道。
“張常侍何意?”段珪不解道。
“捧的越高,死的越快,如今我們不如讓其成爲衆矢之的,然後再羣起而攻之,讓其一下永不翻身!”張讓狠毒的一眯眼睛道。
“張兄是說,捧殺!!”與張讓惺惺相惜的趙忠,當即呼應道。
“不錯,我等馬上給陛下承上捷報,而且大力爲其討要封賞,之後再找契機一下將之擊垮!”張讓頜首迴應道。
“哈哈哈……張常侍高見!”明白其意,其餘常侍皆起身拜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