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刃血,收穫一郡,可着上郡九縣人口流失嚴重,哪怕在鍾繇治理下有所緩解,然幾年卻恢復不大。畢竟哪怕是流民,他們的第一選擇,也只會是緊挨着的西河郡。
眼下全郡不過一萬多戶,人口也不到十萬,但必定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而且上郡接壤涼州,又靠近司隸,更與西河對河東成夾擊之勢,可以說如今姜麒佔領上郡,地形的意義大過資源。
得到鍾繇相投,衆人再無爾虞,心思放開間,一夜笑談。
不過時不待我,天下大亂以容不下姜麒等人交杯換盞,閒談人生。
翌日,待姜麒返回西河時,已在上郡治理多年的鐘繇與陳羣,依依不捨的與衆同僚告別。
也不知是怎樣泄漏了風聲,聽言鍾繇要走,匆匆而來的膚施百姓,紛紛堵路不讓其離開。
那生動的場面,感動的鐘繇眼眶泛紅,連連拱手求百姓剋制,方在夏侯蘭的保護下出得膚施城。
鍾繇離開,早在姜麒的計劃中,不但因爲怕上郡將來不好管理,更因其治理一郡多年經驗豐富,還有重要的位置等着他。
最後受姜麒令,辛評代上郡太守,夏侯蘭爲郡丞輔佐,全面施行西河、溯方屯田、募兵、稅賦、任免制度。又重用當年黃巾降將嚴政爲司馬守膚施,高覽爲漆垣縣尉、守上郡門戶。
上郡事宜順利處理,馬不停蹄回到離石的姜麒迎來了熱情從軍的青壯,看着各募兵點長長排着的隊伍,原本還在擔心募兵困難的他放心了。
雖然說亂世有糧就有兵,眼下離石各城門‘嘰嘰呀呀’駛入的糧車,已經是募兵的保障,然姜家軍募兵卻和大漢其他郡縣不同。
別的郡縣募兵是大旗一扯,來者不拒,無論你是老弱還是盜匪,只要願意拿的起兵刃,就可入軍,故兵馬很多良莠不齊。
而姜麒募兵,不但看年齡,還要看人品、身體是否強壯、是否出於自願,而且士兵服役還有年限,一般爲四年。過了年限、或年紀大了,還都可以選擇退役。
並且在士兵服役後,一生都不用再交人頭稅。如此募兵之法,所招募之兵戰力如何,可想而知。
此次募兵,姜麒動作很大,上限十萬,加上原來各郡守軍和新招的五萬新軍,一但完成,軍民比例已過十取一的地步,如此招募兵馬,可用窮兵黷武來形容。
當在回西河的路上鍾繇聽到姜麒如此募兵,也是嚇了一跳,他在上郡位上,全郡不過萬餘人馬,人吃馬嚼都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了,如今西河招募這麼多兵馬,每日消耗,那可是天文數字,能承受得了。
不過人入得西河,看着堆積如山的糧草、一批批鎧甲、兵刃送到,鍾繇懸着的心,放下了。
只是,雖然開始募兵,但此剛開始招募之兵,肯定趕不上接下來的戰鬥了。
公元一八九年、十月末、甲戌,回西河不過十日的姜麒,跨上了戰馬,其身近六萬大軍,戰將數十人開出西河,一時間幷州震動。
當先得到消息的白波黃巾,以爲是姜麒出兵討伐,人的名、樹的影,姜麒屠殺了多少黃巾軍,都是倖存者都知曉。故根本不敢應戰,爲避鋒芒,當即遠遁河東,去找牛輔麻煩。
白波賊一跑,姜麒再無顧及,隨後分兵,趙雲領兩萬人馬,以廖化爲先鋒入太原。關羽領三萬人馬,攜童飛、顏良、文丑,以辛毗爲軍師,隨趙雲收復太原後,攻打被南匈奴佔領的雁門郡。最後親率八千餘精銳,朝上黨而去。
上黨郡,黨,所也,在山上其所最高,故曰上黨。一聽郡名便知,此地是由羣山包圍起來的一塊高地。郡地所處,東依太行山與河北爲界,西依霍山、中條山與河東接壤。
全郡山光水色優美,文化傳承悠久,英傑雄才輩出。但又因地理,此地向來金戈鐵馬,烽煙不斷,爲歷代建功立業者所倚重,素有“得上黨而望中原”之說。
戰國之時,關係秦、趙兩國命運的‘長平之戰’便是從上黨開始。長平一戰,人屠白起名聲鵲起,趙軍被坑殺四十五萬。
時光輾轉,四百五十年後,此地又迎來大軍光臨,只是那並不磅礴的軍隊,根本不能與幾十萬秦軍相提並論。
當然哪怕人數無法相提並論,然姜家軍那赳赳之氣,絕對不會比秦軍少。
那一往無前的氣勢,還未到上黨地界,以嚇的丁原殘部惶惶不可終日。
不過很奇怪,姜麒發兵不久,剛過大漢祭天地之一的霍山,靠近上黨第一個縣谷遠後,大軍紮營了。
打仗自古以來就有一鼓作氣、再而衰的說法,眼下士氣可用,姜麒卻不戰上一場,自然讓人費解。
自出徵以來,劍尚未染血,便安營休整,給同僚掙了許久,搭了好多罈好酒,方纔當上先鋒的張飛很是不樂意,看着以有輪廓的城郭,當即就衝入了姜麒的中軍:“四哥!眼前就是谷遠了,怎麼不繼續行軍了,一個小縣城,飛一個時辰便可攻下,在城中休息多好,大冷天的,幹嘛費事的在野外駐紮!!”
“翼德!怎麼?多年沒有隨爲兄出征,規矩都忘記了!此乃中軍,怎能衝撞!”正在與此次隨軍的荀家叔侄探討軍務,擡頭就看到吹鬍子瞪眼、又彪悍許多的張飛,姜麒當即就樂了。
“哈哈哈!翼德將軍還是那急性子,這些年從未改變,不也是着股衝勁,深得主公之心嗎!”張飛是什麼德行,姜家軍上下都清楚,接着姜麒的笑容,荀攸也笑道。
“公達兄!!你是在笑話麒平時就嬌慣着翼德了,不過每次看他那張牙舞爪的模樣,麒都在心裡發誓,下次不讓他做先鋒了!”一路行軍都是疲憊,姜麒也沒有認真,輕鬆的迴應道。
“話雖如此說,然我姜家軍第一猛將,主公怎捨得,哈哈哈……”大家都在笑談,共事許久,也很是熟悉的荀彧,也沒有憋着,附和道。
“對呀!四哥,兩位荀先生都說了,飛是先鋒,先鋒官自然是要攻城拔寨,四哥等着,飛去奪了谷遠,把縣衙給哥哥騰出來做中軍……”着張飛雖然粗獷,然卻很尊重文人,哪怕見荀家叔侄是在笑他,卻也不惱,反而藉機順言道。
只是張飛白歡喜了一場,這纔剛轉身,就被姜麒叫住了:“軍規忘記了!!令行禁止,敢私自調兵,行同叛亂!”
“四哥!我……”可以說天不怕地不怕,但在軍中張飛卻就服姜麒的管,着一開口,他當真就不敢離開。
“好了,好了……翼德將軍不要着急,既然主公讓你做先鋒,又親自率軍攻打上黨,着仗就少不了,今日行軍也近百里,士兵都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攸保證,只要主公一下令出兵,定保舉你出戰,可好……”
打仗、特別是惡仗,姜家軍上下都知道姜麒喜歡用張飛,但他那急脾氣,又是誰都害怕的,一個處理不好就是雙刃劍。當即玩笑歸玩笑,荀攸知道兵無小事,作爲謀士,眼下都還不清楚姜麒打算,怎能讓張飛冒然發瘋,當即也和事道。
“那四哥說好了,飛可整頓兵馬,豹騎隨時準備攻城呀!”兄弟多年,張飛清楚兄長的性格,決定的事情根本不會改變,不過還是隨着荀攸之言,就坡下驢道。
“去吧!不過記住軍中不需飲酒,爲兄可聽說過你着溯方喝醉了酒鞭笞士兵,以前爲兄不在,不與你計較,要是再有着事,可別怪爲兄沒有提醒……”張飛打仗是一把好手,但爲人太過桀驁,又衝動,眼下大戰在即,姜麒趕緊上眼藥道。
“知道了,只要能打仗什麼都行……”一說到戒酒,張飛就有種要命的感覺,當即落荒而逃,深怕再聽到什麼規矩。
“着翼德,都是當父親的人了,怎還是如此急躁……”看着張飛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姜麒搖頭笑了笑。
“着還好的,主公不知,那年張夫人生產的時候,翼德將軍那才叫急。才一炷香,沒聽到孩子落地的哭聲,當即是急的讓親衛抓來了,溯方縣城中所有的郎中、穩婆,聽說還把軍中給戰馬接生的獸醫,都弄來了。”對於張飛的急躁,大家都清楚,荀彧當即笑着講述道。
“哈哈!還有着事,麒還只知道,翼德回個鄉娶回了弟妹,沒想到他還有那麼多趣事,等此戰結束了,麒倒是要見見着夏侯弟妹,詢問平時是如何治理翼德着脾氣的。”
“好了,剛纔被打岔,現在說回戰事,探子以探明眼前的谷遠,兵馬並不多,也就兩千餘人,還多老弱殘兵,根本沒有什麼戰力,公達、文若,有何建議??”插曲過去,迴歸桌案,一邊看着上黨地圖,姜麒詢問道。
“正如主公之言,着上黨兵馬乃是丁原當初留下的老弱病殘,原本的精銳基本上都在何進的召喚中帶到了洛陽,如今給董卓做了嫁衣。從情報上看哪怕有兩千多守軍,然他們卻根本不會給我軍照成多大阻礙,畢竟如今主公統帥的精銳,大半是當年隨主公平黃巾的部將。攸也如剛纔翼德將軍疑惑,爲何主公命令停止行軍了……”早先發兵之前,已決定一路直殺至上郡郡治長子,眼下看着架勢會改變戰術,被問及,荀攸當即試探道。
“一個谷遠自然不能攔住我大軍步伐,不過着並不是麒想要的,上黨郡十三縣,因其地利,哪怕幷州多亂,它卻安然,除了些許山匪,並沒有太大的戰亂,城池基本完好,如若一城一城攻打,不但兵馬不夠,恐怕一年半載都收復不了。”既然心中有顧慮,在謀士面前姜麒自然不會隱瞞,當即道。
“主公是想上兵伐謀,攻心爲上??”早在太原界休分兵,荀彧就在奇怪,爲何最難攻打的上黨,姜麒卻只帶幾千人馬,眼下再言此,如何能猜不出。
“文若、公達可還記得界休,此縣靠近上黨,也被丁原舊部勢力控制,可我大軍已到,不但守軍開城相迎,百姓更是紛紛勞軍。如此一幕,麒久久不忘,故想看看,能否兵不刃血拿下上黨!”荀彧之言,姜麒頜首肯定道。
“兵不刃血??主公恐怕不太可能吧,不說長子掌權的徐良,以前在太原時就與主公不寐,就是着谷遠守將楊醜,恐怕都不會不戰而降……”雖然不戰而屈人之兵,乃上策,只是從探子情報來看,荀攸不免潑了盆冷水。
“着楊醜麒在探報中看過,他乃丁原愛將張揚手下的大將。當初何進召丁原入京時,張揚因爲反對,被丁原派到了着上黨募兵,就一直留到了如今。而着楊醜便是張揚派過來剿匪的,不過也是因爲這層原因,麒才覺得,兵不血刃,並未不可能……”荀攸所言,看是喪氣,然姜麒卻不贊同,反而笑道。
“明白了,主公是想利用張揚與從河內退回來的丁原餘部不和,離間、分割,從中謀利!!”聰明人一點即通,荀彧如夢初醒道。
“然也,不過還要等一等,眼下並不是最佳時機!!”
“主公是想陳兵於此,讓張揚與徐良相互猜忌??”荀彧一提醒,荀攸也猜出了姜麒的想法,隨後猜測道。
“不止如此,麒還在等待太原的消息,着便是麒爲何讓二哥、子龍帶着五萬人馬北上的原因,如果他們能短時間內拿下太原,勢必會讓上黨丁原殘部自亂陣腳。倒時麒再揮軍殺入,定會讓投降派與頑固分子內訌,再收漁人之利……”既然都猜出來了,姜麒也沒有掩飾,笑着道。
“哈哈哈……主公高明,未想幾年不見,主公不但沉穩了,也更可怕了!!”又見姜麒神秘的笑容,疑團解開中,荀攸不免爲上黨敵軍悲哀一番。
“大舅哥,你這是誇麒哪?還是誇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