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戰車掩護的鬼子步兵,只能一浪接一浪的往上硬衝,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陣地上的另兩架
重機槍啞火了。趁着陣地上壓制火力的不足,一隊鬼子迅速的逼近到了3連的戰壕前,緊接着雙方就甩開了手榴彈。仗打到這個份上,步槍的作用已經不大了。到是手榴彈開始唱主角了。弟兄們拼命的朝鬼子扎堆的地方扔手榴彈,鬼子也不斷的把他們的“香瓜”手雷望3連的戰壕裡扔。由於國軍使用的德式木柄手榴彈便於投擲,而且投擲的距離也很遠,給鬼子造成了大量的傷亡。而鬼子的“香瓜”手雷的投擲距離比較近,很少能夠投進3連的戰壕裡,所以3連的弟兄們硬是用手榴彈把鬼子給砸了回去。趁這撥鬼子退下去了,下撥鬼子還沒上來的間隙,3連長馮佔濤趕緊命令弟兄們,清點彈藥搶救傷員,各排統計傷亡人數。
馮佔濤走進了機槍掩體裡想看個究竟,可是他剛一進入掩體,就一下子楞住了。原來重機槍和他的副射手,基本沒有完整的了,殘肢斷臂散落在地面上,到處都是人體碎塊和大片的血跡。那挺重機槍也報廢了,冷卻槍管的水套筒被打壞了,裡面的冷卻水流了出來,和着地上的血水,聚成了一汪。馮佔濤慢慢的蹲了下來,兩隻手在地上毫無目的的劃拉着,嘴裡不停的叨咕着:“這都他媽的怨我啊,明知到這掩體不中用,卻還讓你們把機槍擡進來,是我害死你們的!”3連的弟兄們趕緊七手八腳的,把他從掩體里拉了出來。
一出來,他們就看見龍慶也正匆匆的往這趕。他一手拎着駁殼槍,一手握着指揮用的手旗。等他從掩體裡查看完後,3連的弟兄們發現,龍慶的臉灰青灰青的,嘴角在不停的哆嗦着。許久之後,龍慶語氣沉重的說道:“進去兩個弟兄,把他們收斂了吧。這種操蛋的國防工事說什麼也不能再用了,其他人抓緊時間休息吧。”龍慶掏出煙遞給馮佔濤一支,然後對他說道:“老馮,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國防工事修成這個熊樣,我想上邊也是知道的,這些事情你我都管不了,還是想想如何守住陣地吧。”馮佔濤點上煙狠狠的吸了兩口,然後忿忿不平的說道:“難道我的弟兄就這樣白白的犧牲了嗎?”龍慶望着天空無助的說道:“眼下的中國,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最最不值錢的就是我們這些炮灰!”馮佔濤憤怒的說道:“那麼,我們爲什麼要爲他們賣命呢?”龍慶用堅定的語氣說道:“老馮,你說錯了,我們不是爲了那些貪官污吏在戰鬥,我們是爲了中華民族在戰鬥,是爲了4萬萬5千萬的中國人而賣命!只要父老鄉親不做亡國奴,不受鬼子的屠殺和**,我們縱然是分身碎骨,也要和鬼子們血戰到底!”馮佔濤聽了龍慶的話,覺得心裡好受了一些,他對龍風說道:“營長,你放心吧,只要我老馮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讓鬼子踏上我的陣地!”
正在這時,觀察哨呼喊了起來,哨兵的嗓音異常的急切,他大喊道:“營長,鬼子的飛機來了!”龍慶趕緊丟掉手裡的菸頭,吹響了哨子。3連長馮佔濤趕緊催促着弟兄們進防空洞,並囑咐觀察所裡的士兵要注意安全。龍慶拉着馮佔濤鑽進了防炮洞,不一會,鬼子的飛機就開始下彈了。龍慶和馮佔濤在防炮洞裡抽着煙,數着那巨大的爆炸聲。當他們數到第50聲的時候,鬼子才停止了轟炸。這時防炮洞裡的士兵們說道:“營長,鬼子應該折騰完了吧?”馮佔濤瞥了一眼士兵們,然後說道:“早着呢!他們還得炮擊呢,你們就等着吧。”
這次鬼子的炮擊非常的兇猛,震得防炮洞不斷的在顫抖,而且還沒有停止的跡象。龍慶覺得不放心,就鑽出了防炮洞。3連長馮佔濤想跟出來,卻被龍慶用嚴厲的延伸給頂了回去。龍慶一路小跑來到了觀察哨裡,觀察哨裡的士兵見龍慶來了,就趕緊說道:“營長,鬼子的炮火正向我們陣地的後方延伸,看樣子一時半會的停不下來。”龍慶聽了他們的彙報,就舉起望遠鏡朝陣地後邊望去。他發現陣地後方已經變成一片火海,團部的指揮所也已經被炮彈擊中,正在向外冒着濃煙。龍慶看到後,就急忙放下望遠鏡,朝團指揮所跑去。
到了團指揮所,龍慶就看見警衛連連長喬大個子,正領着弟兄們在奮力的在廢墟里挖掘着。龍慶也急忙拿一了一把戰備鍬幫忙挖掘,不一會,2營長和3營長也陸續的趕了過來。他們焦急的問道:“龍營長,找到團長了嗎?”龍慶搖了搖頭,然後繼續努力的挖着。這時,喬大個子急切的喊道:“快過來幫忙,我找到團長了。”大傢伙聽到他的呼喊,就急忙湊了過去,七手八腳的從廢墟里把吳團長拉了出來。這時的吳求劍艱難的睜開了眼睛,他用最後的力氣說道:“龍慶,現在由你接替我的職務,你務必要守住陣地擋住鬼子。”龍慶急忙答應道:“團長,你放心的下去養傷吧,我會守住陣地的。”等弟兄們把吳團長擡下去以後,龍慶對2營長和3營長說道:“鬼子只對我們進行炮擊,而不對我們發動攻擊,我總覺得這是個危險的信號。”2營長接茬說道:“鬼子肯定是在玩聲東擊西的戰術了,只是不知道他們把目標選在了哪裡。”3營長不滿意的說道:“你們兩個這不是瞎操心嗎?這種事情輪得到我們來管嗎?”對於3營長的話,龍慶和2營長根本就採取了無視的態度,他倆拿出地圖仔細的分析着,看看能不能猜出鬼子的意圖來。
通過一翻分析,龍慶和2營長一致認爲,鬼子聲東擊西的目標是第8集團軍。因爲第8集團軍是支雜牌軍,總司令張發奎又一直受到軍政部的打壓。整支部隊訓練不足,又裝備低劣。經上海一戰早已是潰不成軍,所以鬼子一定會選擇第8集團軍的陣地爲突破口。一旦鬼子突破了第8集團軍的防線,那麼整個吳福國防線都將崩潰,到那時所有的國軍就只能全部後撤到南京外圍,與鬼子進行決一死戰了。一旦鬼子攻陷了南京,那麼整個抗日戰場都將受到嚴重的打擊。有了這個分析結果後,龍慶立刻讓3營長趕往師部,把他和2營長的分析結果上報給師長。同時他還命令523團要抽調人手,組建趕死隊,主動出擊襲擾鬼子,讓鬼子不能全力以赴的進攻第8集團軍。
回到陣地上的龍慶,把手頭上的預備隊拿了出來,把他們和2營、3營抽調出來的部隊,組建成了一個加強營。龍慶打算在天黑後,就親自帶這個加強營出擊,在鬼子的側翼上狠狠的捅上一刀,以緩解第8集團軍的壓力。可是他的想法遭到了3連長馮佔濤的反對,馮佔濤對他說道:“這帶敢死隊的活,向來都是我的專利,啥時候輪到你了?再說了,你現在是代理團長的身份,必須留下來指揮全團作戰。”龍慶沒再和馮佔濤爭這個敢死隊長的位置,他默默的拍了拍馮佔濤的肩膀,然後說道:“兄弟,我等着你平安歸來。”
下午的時候,鬼子開始了對第8集團軍的進攻。523團的弟兄們都焦急的看向第8集團軍的陣地,希望他們可以頂住鬼子的進攻。龍慶在臨時團部裡收到了師部發來的命令,師長批准了他的夜襲計劃,只是要求他在主動出擊的同時,必須要守住自己的防線。現在,龍慶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就等待着黑夜的降臨了。
夜裡8點的時候,龍慶爲敢死隊的弟兄們準備了壯行酒,當300多隻酒碗摔在地上的時候,龍慶下達了出發的命令。於是,3連長馮佔濤趁着夜色帶隊出發了。敢死隊出發後,龍慶坐在臨時團部裡,注視着夜空裡的星星,默默的爲出征的弟兄們作着祈禱,希望他們平安歸來。可是龍慶卻十分的清楚,這些弟兄們註定要有人無法回來了,這是他唯一能爲弟兄們做的事情了。不久之後,在鬼子的陣地後方,傳來了激烈的槍聲和猛烈的爆炸聲。龍慶焦急的向那個方向看去,可是在這漆黑的夜裡,他只能看見那沖天而起的火光和槍炮聲。龍慶的心裡在滴血,但凡有別的辦法,他都不會讓這300多弟兄,去執行這玩命的任務的。可是,眼下的形勢卻逼得他不得不這樣做,爲了整條戰線的穩固,他就必須忍痛把這300多弟兄推上一條不歸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