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這一場相見,還是這樣的結果,德米提雅心中只有苦笑,未知的命運最難勘破。
德米提雅以前總覺得自己勘破了自己,這一刻她恍然,似乎沒有——一切的過程千轉百折,或許最終結果還是一樣。
“你不要後悔,莫格萊尼!”德米提雅最後忠告。
“我不會再後悔,德米提雅。”老莫格萊尼的靈魂堅信道。
德米提雅終於嘆氣道:“你永遠都是這麼固執,你的固執害了自己。這一次,如果因爲你的固執,你的兒子達裡安失敗,你就會失去最後一個兒子。”
老莫格萊尼深深看了德米提雅一眼道:“有我在達裡安身邊,他不會失敗!除非是,有人的背叛。我堅信提里奧·弗丁的信仰如同黃金,至於他身邊的聖騎士應該也不會差!”
寂寥的清風掃過夕陽最後一色昏黃的亮色,這片天際終於降下了暗幕。
聽到老莫格萊尼的話,德米提雅終於笑了,甚至笑出來眼淚,昏暗中,她擡頭看着西邊最後一圈亮白色,淡淡道:“看來唯有我的信仰,不值得你的信賴。不過,只要你不後悔,我無所謂,這是你的家事。”
老莫格萊尼搖了搖頭道:“我原來很堅信,我的麾下之中,唯有你可以信賴,但是你在我那個逆子的幫助下,當上壁爐谷的大指揮官,我不敢再完全信任。”
德米提雅輕輕一笑,似乎終於放下了某種特殊的、壓在心中的東西,最後道:“你還是這樣直接!不過,這就是你的性格。既然如此,我直接告訴你,我可以放達利安·莫格萊尼進入西瘟疫之地,進入安多哈爾,進入提瑞斯法林地。至於你們父子之間的生死仇恨,我已經盡到了我能做到的。只要你們,不後悔就可以。”
說罷,德米提雅步行穿過老莫格萊尼的靈魂與提里奧·弗丁的中間,來到了達裡安·莫格萊尼的面前,站定。
盯着面前的青年男子,德米提雅靜靜的道:“如果有一天,你完成了你的使命,感覺到內心空虛無比,喪失了自己一直追求的東西,而這個灰燼使者依舊無法淨化,那麼來找我。”
不料,面前的這個男子表情嫌棄的道:“你是雷諾推薦成爲大指揮官的。我永遠不會找你。”
德米提雅呵呵一笑,搖了搖頭,然後穿過這個男人身前,沿着小徑,沒入了黑夜中。
“哈薩爾·圖賽特,幫我送一送德米提雅大人!”提里奧·弗丁連忙喊道。
“是,大人!”
......
等哈薩爾·圖賽特離開,提里奧·弗丁看着眼前的老莫格萊尼道:“你應該相信德米提雅,不管她做過什麼,她的目的都與你一致,消滅這片土地上的一切亡靈。”
老莫格萊尼搖了搖頭道:“背叛滋生之後,我無法在信任任何一個人。只有你身上的熾熱的聖光,值得我信賴,而德米提雅,她的身上黑暗與光明交織,從她加入我的麾下,我一直都未看透她。現在,她的實力已經步入傳奇,距離那頂尖的那一層人,並不遙遠,所以,我更加不能完全信任。”
“聖光與暗影只是一種能量,兩種能力,並不能代表什麼!”提里奧·弗丁再次提示。
“我只信任聖光。”老莫格萊尼道。
“即使,她說的是對的?”提里奧·弗丁問道。
“是的,即使她說的是對的。”老莫格萊尼的靈魂隨着這聲嘆息,漫入進入達裡安·莫格萊尼身後的長劍中。
夜色漸沉,達裡安·莫格萊尼一臉疑惑。
而提里奧·弗丁卻暗自嘆息,雷諾·莫格萊尼、僞裝的賽丹·達索漢都能使用聖光,更何況失去聖光,又獲得聖光的他,明白聖光是什麼!
......
月色升上半空,柔光似水,照射在在凱爾達隆湖上,波光瀲灩,隱射在小船上兩個人的身上,光與影斑駁陸離。
“大人,您不應該管這件事!”划着船的哈薩爾·圖賽特開口道。
德米提雅嘆氣一口:“是啊!所以,你帶着提里奧·弗丁找我,我就知道這是爲難我。但是.......”
但是,她心裡還待着那個心目中的英雄一個無與倫比的影子而已。
不過,今天破滅了。
沒有話語,周圍再次沉寂下來,唯有哈薩爾·圖賽特划船濺起的水花聲。
良久,哈薩爾·圖賽特再次忍不住向德米提雅問道:“達裡安·莫格萊尼手中那把劍就是灰燼使者吧?我感覺到了劍身上的邪惡、寒冷。您最後說的,能淨化灰燼使者,是真的嗎?”
德米提雅從自己的思維中轉過神來,詫異的道:“是弗丁給你說的吧!”
“是的。”
“確實,那把劍已經墮落了!至於墮落的原因,我大約明白了一些。那把劍是老莫格萊尼、伊森利恩等人淨化的一塊晶體鑄造成的,這把劍由此獲得了承載聖光的非凡特質,由於能夠將亡靈化爲灰燼,故得名“灰燼使者”。”
“我曾經看過很多資料,有些是老師的書籍,有些是...更古老。大約明白鑄造“灰燼使者”這把劍的材料,所以懂得大約如何淨化它.......”
德米提雅淡淡的說着,心中則很有些猶豫,或許這把武器再次淨化的時候,也就是跟老莫格萊尼徹底告別的時刻。
克爾蘇加德在這把劍上動了一些手腳,但那都是次要的,主要是劍魂的意志已經黑暗,徹底侵染了劍的本身。
“哈薩爾,我想,過不久之後,將你從提里奧·弗丁身邊要過來,你願意嗎?我需要一個主持一方的夥伴!”德米提雅向哈薩爾·圖賽特遞出了綠枝。
“啊.......”
哈薩爾·圖賽特手中的船槳一瞬間亂了,磕在船沿上。
哈薩爾·圖賽特曾經私下想過很多次,如果不跟隨提里奧·弗丁,自己也會跟瓦雷亞、亞娜·血矛一樣,遊歷鐵爐堡、暴風城,與黑石山下的熔岩生物作戰,經歷好多好多,現在機會擺在面前,他卻猶豫了!
“我......”
“你想得到什麼?你要考慮清楚。未來,我與提里奧·弗丁的白銀之手騎士團合作不止一次、兩次,而我極度缺少人手,這是不是你機緣,我自己都不清楚,但我提前告訴你,這是我們與克爾蘇加德的一次交戰!”德米提雅繼續道。
“機緣?有機會,纔有緣分,不是嗎?”哈薩爾·圖賽特心裡默唸。
“德米提雅大人,不過我想問您,如果我回來,您準備讓我幹什麼呢?”哈薩爾·圖賽特問道。
“雷諾·莫格萊尼死後,血色修道院將難以安穩,你在我考慮範圍中;另外,通克爾蘇加德的戰爭開始後,我需要一個人員聯繫提爾之手、安多哈爾、白銀之手騎士團、銀色黎明,你也可以勝任;如果你要安穩,冒險者公會或許也可以。”德米提雅回答。
哈薩爾·圖賽特沉默了,半響之後,他回答:“我答應您了!我希望自己在同克爾蘇加德戰鬥的前線。這件事,我要跟提里奧·弗丁大人商議。”
德米提雅笑着道:“好!這樣更好。”
小船繼續搖曳着前進,兩人再沒有聲息,各想各的,不一會之後,船隻停靠在哈多哈爾的東南角的碼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