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牀鋪收拾好,又餵了一次小仙女,田立心便出門去逛了一趟超市。
肘子原本打算陪着他去的,但卻被拒絕了。
您還是待宿舍裡邊好好抱佛腳吧!
轉了半個多小時,田立心才滿載而歸,但開門後看到宿舍裡還是隻有肘子一人。
“還是你一人啊?”田立心拿了瓶醒目走來遞給肘子,便看到桌子上多了一臺CD機。
“謝謝。”肘子接過水,指了指桌上的CD機,“這都半天了,騾子不會掉坑裡了吧?”
肘子話音剛落,宿舍門便被人推開了,然後是一個憤怒的聲音傳了過來,“誰掉坑裡啊,肘子,你丫會不會說話啊!”
田立心尋聲看向門口,就見一個上身穿着保羅衫、下身穿着牛仔大短褲,手裡拿着手機的男生走了進來,他戴着眼鏡,身高也就一米七左右。
嚴格來說,這個人長得挺壯實的,算是微胖界的代表。
“這就是咱們屋的騾子,羅衛明,京城懷糅的。”肘子低聲向田立心介紹了起來。
額,原來是姓羅啊,還以爲是因爲那什麼呢!
田立心對剛進來的騾子點了點頭,笑着自我介紹,“騾子你好,我是田子。”
“我特麼!”騾子聽田立心也這麼叫自己,看向氣得肘子時真是氣不打一處出,終究還是鬱悶地說,“肘子這孫子還真能起外號,你這外號也是他給起的吧?丫真孫子!別聽丫胡咧咧,我其實是晉省出生的,也就我爸在這邊工作,後來纔跟過來上學的。”
騾子特意提起出生地來反駁肘子,讓人聽着就很舒服了。
不像有些人,分明不在京城出生,又或是婚後纔來京城的,卻總以京城人自居。
田立心就遇到過對外地人罵罵咧咧的婦女,然後他就掏出了身份證,“把你身份證掏出來,我先看看,到底誰纔不是京城人!”
來京城高校上學的,都有落戶在宿舍的京城集體戶口的身份證。
這樣一張身份證,還真能糊弄住不少文盲。
肘子就跟泰日天似的,立即就懟了過去,“有沒喲京城戶口,你心裡沒點數嗎?享受着戶口的福利卻不肯承認,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這尼瑪!”騾子一臉無語,顯然之前就和肘子懟過這個話題了。
京城和各省、京城和魔都、魔都和外省、或各省之間,都天然存在着一條鄙視鏈。
不少京城人就老說魔都人太小氣,還天然地排斥着豫省人和東三省人。
不少魔都的,就認爲外省人都是鄉下人。
川府的,會罵東三省抗戰不力,粵省的,要吃胡建人……
同學之間,說起這些話來多半都是一笑了之。
但有些事實,卻的確存在着,比如說考五道口的難易。
京城的孩子,在幾萬學生中考進了前五百名,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報五道口了。
而外地的孩子,要想進五道口,得在幾十萬考生中考進前一百,或是拿一兩次全國競賽的一等獎才行。
矮大緊總說自己的五道口學歷是家裡最低的,卻很少提及自己的入學成績。
人家的爹媽都是五道口的畢業生,進五道口有着天然的優勢。
像梅校長拒絕女兒進圓明園的,現如今還存在嗎?
有一個京城戶口,顯然更容易擠進清北。
這也是,無數人爲了京城戶口而頭破血流,卻在所不惜的真正原因吧。
各省的五道口招生名額,是與各省當初交的庚子賠款數息息相關的。
歸根結底,也還是拼爹!
很多人,甚至是眼前這肘子,都對拼爹的規則天生反感,但這就是現實。
肘子有幸被五道口直招,就完全能脫離得了家庭的幫助嗎?
小馬哥說自己是普通家庭出身,比爾蓋茨輟學創業,老羅憑一己之力崛起,但這些人都沒敢說自己的家庭,到底怎樣的普通啊。
大富之家覺得開勞斯萊斯很高調,因此換了輛寶馬來裝低調,裝得下去嗎?
像劉京東這種出身的奇葩,實在是太少了。
田立心算是明白了,肘子不僅愛懟人,還是一憤青。
但他沒刻意勸肘子和騾子,畢竟有時候,深厚的基情就是在互懟中建立起來的。
他甚至還有點羨慕,剛認識兩天就能互相傷害的這二位了。
田立心給騾子也拿了一瓶醒目,笑道,“我算是看出來,肘子就一憤青,以後咱們的孩子不都是京城人嗎?”
騾子接過水,擰開蓋子就灌了一口,這才接口道,“可不嗎!丫嘴真特麼臭!”
肘子也喝了口水,“田子說話就是有水平啊,以後咱們的孩子都是京城人,咱不就是京城人的爹了嗎?”
騾子氣得一掌拍到肘子頭上,笑罵起來,“擦!你丫真損,就是欠京城人的打。”
田立心拉了拉騾子,“你推銷電話卡去了?賣得還行嗎?怎麼想到這一出的啊?”
“從豆子身上得來的靈感唄,丫一回到宿舍,不是趟牀上看小說就是佔着電話,我就想着,我不如去大鐘寺倒一批電話卡回來賣給這幫人,果然就賣了幾百張,可把爺累壞了。”
額,豆子也是個愛看書的啊,還可能是一位異地戀患者?
也不知,他的愛情能否經受得住時間和空間的考驗?
男女分手的原因通常只有兩種,要麼是異地,要麼就是ED。
肘子倒沒想過他能賣出這麼多,立即架秧子嚷了起來,“做了這麼大的買賣,咱們待會得去食堂慶祝慶祝吧?”
騾子頓時大包大攬起來,“這不必須的嗎?今晚我請客,你們丫隨便造!”
肘子順勢合上了書,“那走着,這就吃飯去?”
田立心有些猶豫,“不用等豆子和包子一起嗎?”
“我打一電話給包子問問,豆子就沒法聯繫了,但是,他要今晚都不回來,咱也不能一直餓着不是?”騾子說着話,便拿起手機給包子打了電話,掛掉電話後又說道,“這孫子跟輔導員吃上了,咱就甭管他了。”
一個已經吃上,一個卻聯繫不上,田立心等人自然不能再等了。
正要出門時,揹着黑色書包的豆子就從外面回來了,他比騾子矮一些,只是皮膚黑了許多,臉上也戴着副眼鏡。
田立心早就從肘子口中知道,這位是齊省琅琊人。
只是沒料到,這貨明明長着一副憨厚老實的面孔,竟會在高中時早戀!
不過,他們或許是真愛吧。
騾子很自然地幫他把書包解下,“豆子可回來了啊?走把,咱吃飯去!哥今天請客。”
“我吃過了,就不去了!”豆子和田立心點點頭,也不問姓名,直接走到桌邊抓起電話撥起了號。
除了女朋友,在這貨眼裡,怕是容不下任何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