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心中多少有些泱泱,但田立心這頓飯還是吃得很愉快的,畢竟是有人請客嘛。
眼看吃得差不多了,王記者便將早就準備好的錄音筆拿了出來。
專訪總算要正式開始了。
王記者開了錄音筆,便念出了準備好的臺詞,“很高興您能接受我們的採訪,今天看到你在簽名售書時登高一呼,應者雲集的場面,我作爲一個科幻迷真是由衷地感到高興,可惜更多的科幻迷卻無法來到籤售會現場,想必他們在讀了你的書之後,大概也會想了解一下你這隻‘下蛋的雞’,那麼,您能給我們談一談《球狀閃電》的創作歷程嗎?”
他這話多少是有些誇張的,什麼登高一呼啊,應者雲集啊!
哪有這麼些人呢?
而且,他還引了錢老的名言,“吃到一個好吃的蛋,何必非得認識那隻母雞呢?”
毫無疑問,王記者能在《中青報》供職,其文化素養還真是不錯的。
田立心謙虛了幾句之後,便說道,“正如我在小說的後記中寫的那樣,我在小的時候看到過一次球狀閃電,所以一直想把這樣離奇的經歷寫出來,直到我某一天翻到一本舊雜誌的時候,我看到莫顏老師在《收穫》上發表的一篇短篇小說《球狀閃電》,但我寫的這篇小說很長一段時間都只有開頭,而最近,我寫了《黎曼的貓》之後,就突發奇想地想要將其中的‘觀察者’擴展開來,於是就有了宏電子、宏聚變之類的東西,至於對戰爭的描寫,你懂的。”
“你是怎麼看待這本小說的?換句話說,你覺得這本小說和你以往寫的短篇小說有何不同?你又是怎麼看待科幻長篇小說的?”
“我覺得這是一部比較純正的科幻小說吧,裡邊提出的新概念、新技術比較多吧。與以前的一些短篇作品最大的不同在於,這本小說對細節的處理比較多,她不像《鄉村教師》和《流浪地球》有那麼多的宏偉場景。至於科幻長篇小說,我認爲最重要的是要創造一個科幻形象,這個形象是非人的,或至少不是主流文學傳統意義上的人,這個形象可能是一個想象中的未知物體,這種形象也只能在科幻文學中才能產生。”
“我們都知道,球狀閃電是一種自然現象,您在寫作過程中也查了大量資料。你是否擔心,會有專家或科幻迷在技術細節上提出批評?”
“小說中的球狀閃電只是一個科幻文學形象,爲演繹科幻的美感而誕生的,不應被看作是對這種自然現象基於科學的一種解釋。事實上,我自己從科學角度對球狀閃電的猜測也完全不同,小說中的解釋,不是因爲它最符合邏輯,而是因爲它最有趣最浪漫。至於對技術細節的批評,還是引用一位科幻大師的話,‘到科幻小說中找技術漏洞,您可來對地方了。’”
…….
“最後再問一個關於科幻小說的問題,您是怎樣看待中長篇科幻小說市場的發展?您在近幾年內是否有新的創作計劃?”
“在科幻小說的作者裡,我就一個純新人,哪有資格談論科幻小說的市場問題啊。但從米國科幻界的經驗看,雜誌時代之後就是長篇小說時代了,不知華夏的科幻市場會不會走這條路?要我說吧,華夏的科幻長篇市場的啓動,至少需要一兩本能賣出百萬冊的長篇,以及由這些書產生的一兩部票房上億的電影,或在央視黃金時段熱播的電視劇才行。至於創作計劃,我最近忙着高考呢,所以在這兩個多月內不會再寫小說了,但到了暑假,可能會動筆創作一本長篇放到《科幻世界》上連載,這本書或許會寫成三部曲,篇幅可能達百萬字。”
“能方便透露一下這本書的大概內容和書名嗎?”
“您剛纔不是說那是最後一個問題了嗎?我也還沒確定書名呢,但內容方面肯定會包含觀察者、納米技術、宏原子等無數的新概念,不知有沒有讀者注意到,其實我已經在《球狀閃電》中留了彩蛋。”
“很期待你的這部百萬長篇。”
“謝謝。那今天咱們就到這吧?感謝您今天請我吃飯,還聽我廢了這麼半天話。”田立心笑着對他點點頭,準備起身走人。
“等一下,你這幾天看報紙了嗎?”王記者笑着按了一下田立心的手,看他一臉茫然的樣子,又繼續問道,“你聽說過哈佛女孩了吧?”
“啊!”田立心竟然一下沒反應過來,這哥們的跳躍思維也太彪悍了吧?
“我說的是哈佛女孩劉怡婷,她前兩天剛從米國回來,據說是被名校哈佛直接錄取了,拿了全額的獎學金。”
關於這個哈佛女孩,田立心是知道的,似乎她母親還爲此專門寫了一本書呢,寫的就是怎麼培養女兒,怎麼將她送進哈佛的經驗之談。
這一本書,當然是屬於雞湯文,就像大多數成功學著作那樣。
成功可以複製嗎?
要是大多數成功都能複製,人家爲什麼會十多塊錢就賤賣自己的寶貴經驗呢?
想明白這個道理,或許大多數人就不會追捧這種書了。
更何況,劉怡婷能被哈佛錄取,能拿全額的獎學金,真是因爲她的努力嗎?
並不是!
劉怡婷能成功去哈佛,並不是因爲個人的努力,而歸結於她的父母。
在此之前,華夏前往米國留學的無不是碩士或博士生,這還得靠本校的支持和渠道。而直接將高中孩子送往國外大學的,那基本就都是土豪了,但能不能拿獎學金是一大區別。
這大概就是,大家都認爲劉怡婷是第一個考入米國名校的高中生的原因吧?
這年頭,哪怕是華夏最聰明的學生,也很少有知道高中生可以直接考國外名校的。
他們能想象的最燦爛的明天,也不過是考五道口或圓明園,畢業之後再爭取出國。
國外高校怎麼申請?
絕大多數人都是兩眼一抹黑的,而劉怡婷的身爲出版社編輯的母親,卻在機緣巧合之下探到了路徑,在國外的熟悉這套流程的人士指導之下,給女兒準備了履歷,使她符合了哈佛的招生要求。
劉怡婷申請哈佛時,她所在的學校剛被德瑞教育集團收購,成了一傢俬立高中,這傢俬立高中爲了打品牌,自是要急於樹典型的,於是就選了五個學生去米國做交流。
出國後,她靠着“華米友誼”的發言引起了米國方面的青睞,隨後住進了一位米國議員的家裡,從而拿到了哈佛的推薦信。
似乎,這樣的成功,還是有一點個人努力的影子的。
實際上,劉怡婷連SAT都沒考,託福就剛過錄取線,更沒什麼才藝特長可言。
她比華夏的其他學霸們,又能優秀到哪裡去呢?
放到十年後,這樣的條件別說拿全額獎學金,哪怕是自費讀哈佛都有點勉強。
田立心很鬱悶,爲什麼這個劉怡婷被哈佛錄取了,全國人民就都集體高朝了呢?
要知道,現在離五七剛二十九天,還不到一個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