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衆人七手八腳將方文山擡到了牀上,劉豔萍只見方文山臉色烏青,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他把手放在方文山鼻子上,突然嚇得全身一震,哭着喊道:“武田醫生,他---------,他沒了呼吸。”
她此話一出,衆人更是哇哇直叫,幾人使勁搖晃着方文山,可他的身體漸漸發硬,絲毫沒有進出之氣。
“大家別怕!”武田安慰着衆人,“他這是急火攻心,你們越搖晃他就越危險!”武田醫生警告衆人,各人趕緊停止了搖晃。
“武田醫生,你救救他,他快不行了,我求求你,只要你能救活他,我什麼都答應你。”劉豔萍跪在了地上,她知道,只要方文山一死,不但學生軍完了,整個山西也就完了,全國人的目光,都盯在方文山身上,她決不允許他死在自己的身旁。
“你不用急,”武田醫生拉起她,“他不會有事,幸好我來的時候帶了一個小型呼吸機,你給他插在嘴上,很快他就能恢復呼吸。”武田醫生說着拿出一個瓶子,還連着一根長管子,劉豔萍接過來,趕緊插在方文山嘴裡,大約過了一分鐘,方文山漸漸有了呼吸,臉色也變得紅潤起來。
劉豔萍小心翼翼的捧着他的臉,感覺方文山又漸漸有了體溫,“他活過來了!”劉豔萍驚喜的大聲宣佈,各人聽了,高興的歡呼雀躍,幾個人更是緊緊擁抱在一起。
劉豔萍捧着方文山的臉,彷彿是捧着一件絕世珍寶,她這才仔細的打量着方文山,只見他濃濃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高挑的鼻樑,白淨的皮膚,無論從那裡看,他都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小人兒。
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他本應該坐在教室裡,走在校園裡,撒嬌時偶爾還會偎依在母親的懷抱裡。也許他憧憬着愛情,也許他暗戀着鄰家的大女生。十七八歲,多麼浪漫的花季,不諳世事的孩子,該有多麼無憂無慮的年華。而他---------方文山,年輕的脊背卻擔起了拯救整個民族的重任,無知的少年面對兇殘的鬼子,他失敗過,流血過,可從來沒有怕過,多麼可愛的少年,劉豔萍的手緩緩摸過方文山細膩的小臉,多麼惹人喜歡的臉,爲什麼自己第一眼看見他,會覺得那麼的討厭。
“豔萍姐,他怎麼還沒有醒過來?”劉亞楠張着嘴,顯然是擔心的要命。“沒事的!”劉豔萍摸着方文山的頭,“他累了,要休息一會兒。”劉亞楠雙手合十,不斷祈求:“老天啊!讓他快點醒過來吧,要嚇死人的。”說着眼淚又嘩嘩的流了下來。
“武田醫生,他怎麼還不醒?”李微心裡也急的要命,見方文山遲遲不醒,不免擔心。
“小同學,你放心,他不會有事了。”武田安慰他,“雖然我知道,他是帝國的敵人,而且還有可能是改變帝國命運的人,但在我眼裡,他只是一個病人,一個普通的病人,我很羨慕劉醫生的豁達,我要做一個像她一樣的人。”說着對着劉豔萍深深一輯,劉豔萍對他點了點頭,可眼睛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方文山。
方文山的生死牽動着多少人的命運,一個個都在真誠的禱告,都盼着方文山能早點醒來。
突然,只聽屋裡傳來“啪啪”的聲音,衆人循聲望去,只見馬小路正用力扇着自己耳光,嘴角已滲出血來。
李微趕忙制止他,“馬小路,你幹什麼?”馬小路苦着臉道:“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軍長,可我不知道那句話說錯了,我該死啊,我!”說着還要扇自己。李微拉住他,厲聲道:“馬小路,別這樣,注意保持安靜,要是軍長再因爲你有個三長兩短,你槍斃自己一百回也不夠贖罪的。”馬小路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齒,他嘴角流着血,眼裡流着淚,心裡默默的呼喊着“方軍長,你快醒過來。”
王清雅更是哭成了淚人,她伏在方文山的懷裡,輕聲呼喚“文山,你快回來,你不要我了嗎?”她竟然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
“她是誰?”劉豔萍看着劉亞楠。“她是方文山的女朋友”劉亞楠淡淡的道。“這位同學,你叫什麼名字,你這樣對方軍長可不好。”劉豔萍安慰她道。
本來就嬌滴滴的王清雅現在一條命已去了半條,眼淚像小蟲一樣爬滿了她俏皮的小臉,哭泣着哀求道:“我叫王清雅,是文山的女朋友,醫生,我求求你,你救救他,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
劉豔萍聽着她的哀求,想想適才她求武田醫生的情景,緊緊握住了王清雅的小手,心裡默默的呼喚“方文山,你快點醒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牽掛着你!”
可衆人等了一個晚上,方文山一直都沒有醒來,劉豔萍忍不住又要哀求:“武田醫生,怎麼回事?他也該醒了!”武田醫生來回踱着步,有時點頭,有時又搖頭,“是啊,也該醒了。”
“不會有事吧!”劉豔萍這句話一出口,衆人都嚇得“啊”的尖叫了一聲。“方軍長會有事嗎?”一個個湊上前來。“好了!”武田醫生喝住衆人:“我已經給他做了最好的醫療,這種病例之前我也從來沒有遇見過,我想,可能是由於病人思想意志太過堅定,今日連遭噩耗,他精神一時土崩瓦解,恢復過來,可能比平常人要慢一些。”
“要不你們先去睡覺吧!我在這兒守着。”劉豔萍推了推哭的半昏的王清雅,眼睛看着面前的衆人。
“別說我們這幾個人,學生軍上下一千號人,哪有一個能睡的着的”方文山的警衛員說着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突然,王清雅身子一挺,人騰地一下坐了起來,她雙手捉住方文山的右手使勁搖晃着:“他的手剛纔動了,真的動了!”
武田醫生翻開他的眼皮,見他瞳孔已恢復正常,堅定的道:“他身體已完全恢復,馬上就會醒來。”
衆人輕輕搖晃着方文山的身子,方文山“啊”的一聲,長舒了一口氣,痛苦的睜開了眼睛。
“你活過來了,活過來了!”衆人激動的歡呼雀躍。“我怎麼了?”方文山問坐在身邊的劉豔萍。
“別亂動!”劉豔萍見他要起身,急忙伸手製止他,“你昏死了一天一夜,是武田醫生救了你。”
方文山不好意思的向武田醫生打個招呼:“謝謝你,武田醫生,謝謝你救了我的命。”“沒什麼。”武田醫生擺擺手,“你也讓我重新認識了這個世界,我也該謝謝你。”
“看來你是個真誠的人”方文山敬佩的道:“我對自己以前的魯莽向你道歉!”武田醫生笑了笑:“其實真正應該道歉的,是我們。”說着轉身走了出去。
“清雅,你累了,回去睡覺吧!我有事情跟他們商量。”方文山拍拍王清雅的玉肩,一個女學生過來拉起王清雅,王清雅撅着小嘴,眼睛一直盯着方文山,直到走出門口,也沒有轉過臉來。
劉豔萍知趣的站起來,“你們談吧,我先出去。”“等等!”方文山叫住她,“可不可以留下來!”
“我?”劉豔萍指着自己,她不明白,如此重要的會議,連他女朋友都不讓參加,他卻留下來她這個外來人,“這,不好吧!”劉豔萍看看在座的人,沒有一個人表態。
“留下來,留在我們學生軍”方文山真誠的挽留她,“我們學生軍需要你。”劉豔萍眼裡含着淚,激動的不知說什麼好,“我嗎?我可以加入學生軍?”
“是的。”方文山非常堅定的回答,“是我們學生軍邀請你加入,你是一個有良知的中國人,我對以前我對你的態度,鄭重的向你道歉,對不起,清原諒一個年少無知的人。”方文山說着低下頭來,在牀上做了個鞠躬認錯的姿勢。
“我願意,我願意加入你們,謝謝你,方軍長,給了我一個報效祖國的機會。”劉豔萍激動不已,眼裡流出幸福的淚水。
“還有武田醫生。”方文山嘆一口氣,“你告訴他,他若肯加入我們,我們非常歡迎,他若不肯,我會按照承諾,派人送他回去,絕不會傷害他一根寒毛。”
“他會的,他會留下來的!”劉豔萍眼裡噙着淚花,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馬小路,你過來。”方文山招了招手,馬小路嚇得渾身發顫,一雙小眼,膽怯的看看李微,又看看劉亞楠,他多麼渴望有人能給他出個主意。
“叫你過去,你就過去。”李微在他身後推了一把,馬小路身不由己的來到方文山牀前。方文山看見他他害怕的模樣,故意放緩語氣,輕聲問道:“把廖正輝的事情再給我詳細說一遍。”
馬小路瞪着恐懼的雙眼,眼睛盯着李微,他似是在徵求他的意見,剛纔不知那句話說錯了,差一點害死了方文山一條命,使自己成爲千古罪人,這次他可不敢再亂說。
“說吧!”李微知道自己不發話馬小路就不敢說,“方軍長不會有事的,你詳詳細細的說一遍。”
“是------是------是”馬小路哆嗦着,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劉亞楠遞過一杯水來,馬小路接過“咚咚”喝了兩口,激動的情緒才慢慢平復下來。“事情是這樣的,軍長派我去關帝廟取信,可我等了四五天,一直沒見信件,我就一直等。突然有一天,關帝廟來了一羣日本人,說抓了一個人,聽圍觀的人說,這人竟是獨立團的叛徒廖正輝,聽說,他在鬼子押他上車的時候,就已經咬舌自盡了。”
方文山長嘆一聲,空洞的眼裡沒有一滴眼淚,“廖正輝-------他不是獨立團的叛徒。”方文山話一出口,衆人都是一驚,在底下竊竊私語。
“怎麼可能呢?”劉豔萍也感吃驚,“全山西都知道是廖正輝出賣了英雄團,這--------”劉豔萍話沒說完,顯然對方文山的話難以置信。
“李微,你還記的有一次我和高玉磊去鬼子的軍營救我哥哥。”方文山看着李微。“知道。”李微肯定的回答:“聽說你們在鬼子的大門口就被人識破了,只有你和高玉磊活了下來,逃進了鬼子的大本營,你用肩膀把高玉磊托出了高牆。”
“沒錯,”方文山點點頭,“可你知道我是怎麼逃出來的嗎?”李微看了看左右,衆人也是一臉的迷惘,“不是晉西抗日遊擊隊救了你嗎?”
“不是!那是後來的事,再說,當時也沒有晉西抗日遊擊隊,那是我後來才組建的。”
“難道說-------”李微難以置信的掃了一眼在座的衆人,不可思議的道“是廖正輝救了你?”
“不錯!”方文山點點頭:“包括後來晉西抗日遊擊隊的武器,也是他提供的。還有上次美軍飛行員的事,也是他傳出的情報。”
“真想不到廖正輝竟然不是叛徒!”李微等人搖搖頭,表示難以置信。方文山嘆一口氣,“獨立團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叛徒,只有他--------廖正輝,絕對不是。”
“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李微知道,高玉磊死後,他要承擔起更大的責任。
“上次美軍飛行員的事,鬼子可能已經開始懷疑廖正輝。”方文山分析道。“不錯!”李微好像在一夜之間長大了不少,“廖正輝一定發現有人盯上了自己,所以遲遲沒有向外面傳出情報。”
“嗯!”方文山點點頭:“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既然廖正輝發現有人跟蹤自己,爲什麼還要冒險向我們傳遞情報呢?”方文山開導着李微。
“是啊!這不是自相矛盾嗎?”李微撓着頭,一時想不出個所以然,衆人也是埋頭苦想,就是想不明白廖正輝當時爲什麼會做出這個決定。
“對了!”李微突然一拍自己的腦袋,恍然大悟,“廖正輝當時之所以冒着生命危險,是因爲他覺得這份情報比他的生命還重要,他只能冒險。”
“對!”方文山讚許的點點頭,“這是唯一的解釋,所以這份廖正輝用生命換來的情報,對我們非常重要,我們一定要知道這份情報的詳細內容。”
“這------恐怕不可能吧!”李微面露難色,這顯然是個棘手的問題,方文山歪着腦袋,顯然也陷入了沉思。
“馬小路,你過來。”方文山叫過馬小路,他努力想理清思路。“當時你在場,是嗎?”馬小路機械的點點頭。“當時看過這份情報的,都有哪些人?”方文山試探着問道。“都是鬼子。”馬小路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方文山陷入了沉思,許久才發問:“有沒有中國人接觸過這份情報。”方文山努力想找出突破點。“不可能。”馬小路肯定的回答道,“中國人都被隔得遠遠地,根本不可能看到。”
“我說的,不是百姓。”方文山慢慢的分析道,“有沒有漢奸,特務或是僞軍看過這份情報?”
“哦-------”馬小路豎着食指,嘴張的老大,“你是說---------”,衆人一時大意,竟忘了這些人渣也是中國人。
“有有有!”馬小路興高采烈的道:“我記得特務隊的隊長三賴子當時就站在野田正人身後,我想,他當時應該是看到了那份情報。”
“好!”方文山大叫一聲,引來全身一陣咳嗽,“找到他!”方文山用手壓住胸脯,吐出這三個字。
“這個應該不難!”馬小路又恢復了自信,“這三賴子,大名劉漢三,不是躲在妓院裡,就是藏在煙館裡。”引來衆人一陣哈哈大笑。
“扶我起來,事關重大,我要親自走一趟。”方文山強行下牀。“軍長!”衆人一起阻攔,方文山伸出左手,喝止衆人“這件事關係非同小可,我必須親自上陣。”
月華軒,縣城最好的妓院,以賴吃,賴喝,賴嫖出名的三賴子劉漢三,此時,正左摟右抱的沉醉在溫柔鄉中,上好的美酒下了肚,他不自覺的飄飄然起來,他真應該感謝日本人,若不是日本人佔領了中國,像他這種小混混怎麼可能會有如此高的享受。
突然,門被人一腳踹開,一個弱不禁風的少年緩步走了進來,三賴子一拍桌子,“誰他媽這麼不長眼,敢打擾老子雅興?”
方文山走到他身前低下頭,輕聲道“方文山”“啊”幾個**連同三賴子都嚇得大叫一聲,三賴子手忙腳亂的去摸懷裡的槍,可兩個黑洞洞的槍口已經頂在了他的太陽穴上,他乖乖的愣在當地,順從的讓人摸走了他懷裡的槍。
“別叫!”方文山厲喝一聲,幾個**哆嗦成一團,“再叫拿你們包人肉包子!”方文山故意惡狠狠的瞪着衆人,嚇得她們連大氣也不敢出。
“哎呀,方大爺,我可你沒敢招惹過您啊!”三賴子跪在地上,連日本人都奈何不了學生軍,更何況他一個小混混,只有送死的份。
“你別怕!”方文山托起他的腦袋,“我今天來只是問你幾個問題,只要你能如實回答,我保證,絕不傷害你的性命。”
“真的?”三賴子不確定的看着方文山,方文山點點頭,他急忙又跪倒,“多謝大爺不殺之恩,別說幾個,就是十幾個問題,只要我劉漢三知道的,絕不敢隱瞞,大爺,再者說了,我好歹還知道自己是個中國人。”
“知道就好。”方文山站起身來,“首先,我想知道廖正輝的事情。”“奧!”三賴子站了起來,方文山一拍他肩膀,他又坐回到椅子上,“你是說那個獨立團的叛徒,當然,方軍長,您是知道的,您別說,他還真是個硬漢子,那天,他給你們傳遞情報,其實,皇軍,不不不,是鬼子早就盯上他了,當場抓了個現行,這廖正輝硬的很,在車上就咬舌自盡了,皇,不,是鬼子,那肯放過他,當時就把他送進了醫院。當晚他從昏迷中醒來,趁守衛的人不注意,用被單纏着打碎了輸液用的玻璃瓶,用玻璃碎片一點一點的割開了自己的喉嚨,等到守衛的人發現,血流了一地,身體早就硬了。”
方文山轉過頭去,努力控制住不讓眼淚流下來,“那份情報,你看過,是嗎?”方文山直視着他。
三賴子只覺全身發毛,苦着臉點點頭,“是,我就是從鬼子的背後看了一眼。”“上面寫的什麼?你如實招來!”方文山直視着他的眼,因爲三賴子如果撒謊,首先會從他的眼睛裡流漏出來。
“上面只有一行字。”三賴子回憶着:“他說,他已查出了獨立團的叛徒。”“是誰?”方文山努力不讓他有思考的餘地。
“沒說!”三賴子搖搖頭,“你騙人!”馬小路將他的腦袋摁倒桌上,槍口頂在他後腦勺上,三賴子嚇得大喊大叫,“我沒說慌,信上真的沒說,只說是--------是那個你最意想不到的人。”
“放開他。”方文山陷入了沉思,信上的話肯定是對方文山說的,“又是什麼意思呢?他明明已查出了叛徒,又爲什麼不直接說出他的名字?”
“軍長,他說謊!”馬小路還抓着三賴子,三賴子瘦小的身軀在他手裡猶如一隻小雞。“等等!”方文山好像想起了什麼,“信的內容是不是這樣寫的,‘我已查出獨立團的叛徒,是你最意想不到的那個人’,對嗎?”三賴子已嚇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拼命的點着頭。
“放開他!”方文山命令衆人,“將這幾人用繩子綁了,嘴裡塞上東西,我們走。”三賴子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他知道方文山已不會殺他,很配合的讓馬小路綁了他的手腳,嘴裡還說着“多謝方軍長不殺之恩,你真是一個一言九鼎的好人呢!”馬小路找了一塊抹布塞進他的嘴裡,他還一個勁的點頭道謝。
馬小路摸着他的脖子,向方文山道:“軍長,這種惡棍,留着早晚是個禍害,不如殺了的痛快。”聽了馬小路的話,三賴子嘴裡嗚嗚亂叫,卻發不出半點聲音,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了下來。
方文山轉過頭來,“我既已答應饒他性命,又怎能食言,他雖是卑鄙小人,我們若言而無信,豈不跟他成了一路人。”
馬小路用手掌在三賴子的脖子上狠狠砍了一下,“暫且寄下你的狗頭,你再爲非作歹,欺壓百姓,我隨時來取。”三賴子拼命的點着頭,很識規矩的閉上了眼睛。
一行人回到營地,方文山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麼意思?廖正輝爲什麼會在如此關鍵的時候跟自己打這個啞謎,難道是爲了迷惑日本人?爲什麼,方文山一時真的想不明白。
“打探到秘密了?”李微見他們回來,急切的問道。“打探到了,”馬小路剛想張口,卻被方文山打住,“這件事情,以後再告訴你們。”馬小路知道自己失言,不好意思的看着方文山。“方軍長,你回來了。”劉豔萍推門走了進來,她身後跟着武田醫生。“你們好!”方文山向兩人打過招呼。
“回來就好!”劉豔萍見他平安回來,比什麼都高興,“我跟武田醫生商量過了,他願意留下來幫助我們。”
“非常歡迎!”方文山激動的伸出雙手,武田也伸出手來,兩人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對不起!”武田醫生沉重的道:“我爲我的同胞對你們造成的傷害表示鄭重的道歉,希望我的努力能夠減輕他們的罪行。”
“武田醫生。”方文山緊緊的握着武田的手,“我們中國人最是恩怨分明,講究一人做事一人當,你的手上沒有中國人的血腥,你永遠都是我們最好的朋友。”
“唉-------”武田長嘆一口氣,“我很小的時候,就受軍國主義的渲染,佔領中國,報效天皇。可我的膽子很小,我不敢殺人,所以選擇了當一名醫生,我本想用我的所學來幫助那些爲祖國榮耀而受傷的帝國士兵,可我來到中國,才發現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我們的帝國士兵竟然殘忍的刺殺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我的思想開始動搖,直到遇見了你-------方軍長,你給了我深深的震撼,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娃娃,卻擔起了民族的重任,領着同樣一羣十七八歲的小娃娃,打的帝國的王牌野田正人潰不成軍,我才知道,復仇的力量有多大,反抗的力量有多大,也直到遇見了劉醫生,是愛情打開了我智慧的眼睛,我跟大家宣佈一個消息,我跟劉豔萍小姐已互定終身,不久便要舉行大婚。”兩人說着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恭喜你們!”方文山送上一份真誠的祝福,衆人也走上前來紛紛道喜,武田醫生自此留在了中國,直到他去世,再也沒有回過日本。
劉亞楠走過來,遞上一份請柬,“我姨夫連同魏家鎮的鄉紳要聯合宴請軍長,說是軍長幫他們消除了匪患,他們想借此表達一下謝意。”
李微接過請柬,“恐怕是席無好席,宴無好宴,你姨夫腳踏兩隻船,一頭繫着學生軍,一頭還惦記着日本人,指不定擺出個什麼鴻門宴,我看不去也罷!”“是啊!”衆人也紛紛點頭。
劉亞楠轉過頭去,“我這就給推了,就說軍長軍務繁忙,抽不出時間。”“等等!”方文山叫住她,“既然是鄉親們熱情相請,要是不去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不行!”李微拉住他,“你犯不上爲這點小事而冒險,這些人居心叵測,詭計多端,不可不妨啊!”顯然高玉磊的死讓他心有餘悸。
“你放心!”方文山拍怕他的肩膀,“我知道這條命不光是我自己一個人的,我絕不會那它去開半點玩笑。”李微搖了搖頭,無奈的道:“一切保重。”
魏有財今天可是好大的排場,光鑼鼓隊就請了好幾幫,戲臺子紮了兩三處,綵帶彩旗掛滿了魏家鎮的大街小巷,魏有財穿着大紅的長袍,一大早便帶人在村口等候。
伴隨着馬蹄聲,只見一隊人馬奔了過來,魏有財數了數,總共是一十三人。魏有財臉上帶着笑,迎了上去,“方軍長大駕光臨,令寒舍蓬蓽生輝啊!方軍長,快快裡邊請。”方文山下的馬來,向衆人一抱拳:“魏老爺客氣,大家請。”衆人相互推讓着走進了正堂,衆人分賓主坐下,僕人早已奉上了香茶。
魏有財抿一口茶,“方軍長率衆消滅土匪馬溜子,蕩平了馬雲山,爲地方除去這一禍害,也保得我們一方平安,實在是大功一件啊,老夫先在這裡謝過。”
方文山放下手裡的茶杯,卻並不喝茶,“哪裡哪裡,學生軍能有今天,也離不開魏老爺以及各位鄉紳的大力支持。”方文山抱着拳,眼光所到之處,衆人急忙起身迴應,“應該的,應該的。”
“只是!”魏有財話鋒一轉,方文山知道他要轉入正題,“只是我山西這些年來,前有軍閥混戰,後來中央軍,晉綏軍,八路軍又打成一團,現在日本人又來了,真是戰事連年不斷啊,致使百姓流落失所,苦不堪言啊!”
方文山站起身來,“不知魏老爺有何高見?”“哪裡!哪裡!”魏有財也站起身來,“我一介老朽,又有何高見可言呢?只是作爲一個普通百姓,我覺得若是有一個辦法,讓大家各自都放下手裡的槍,都不再打仗,使百姓安居樂業,商賈專心經營,豈不是好?”
“魏老先生真是高見啊!”方文山語帶諷刺的道。“哪裡!”魏有財擺着手,“我一介平頭百姓,目光短淺,所說並不一定全對,但自古都佔了個理字,您說是不?”
“魏老先生似乎已是胸有成竹啊,只是,晚輩不明白,您說的這些如何才能實現呢?”方文山不想這麼早就跟他撕破臉。
“老朽乃一介草民。”魏有財滿面紅光,顯出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卻也認得幾個有頭有臉的朋友,老朽以爲,現在山西打仗的,主要是學生軍和日本人,我呢-------恰好在日本人那邊也有幾個熟人,我願意從中做個和事佬,給你們雙方的頭面人物牽牽線,大家放下刀槍,坐在桌上仔細的談一談,豈不是好?”
“魏老爺真是個八面玲瓏的能人啊!”方文山語帶譏笑的嘲諷道。“哪裡,哪裡,爲保一方平安,竭盡綿薄之力。”魏有財客氣道。
“如此-------”方文山一個停頓,“魏老爺何不勸勸日本人,讓他們滾回日本去。”“這-------”魏有財面露難色。
“殺了人還偏說自己有理,這日本人欺負人也欺負的太狠了吧!”方文山站起身來,一臉凜然的道,“日本人若是好相與的人,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待在日本,現在跑到中國來殺人放火,反倒賺了一個‘理’字,魏老爺,你也欺人太甚了吧!”他這幾句話義正言辭,說的魏有財臉一陣紅,一陣白。
“我這不也是想個折衷之策嗎!”,魏有財當着衆人,努力想把謊話說圓,“不得已而求其次,現在日本人佔領了中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讓我們放下槍跟他們講和,是嗎?”方文山反問道。魏有財擦擦汗,點頭道,“是這個意思。”
“我們中國人有句老話--------叫與虎謀皮,你覺得可能嗎?”方文山質問道,魏有財站起身來,恢復了先前的鎮定,“這麼說,方軍長是不答應了?”
“傻子也不會答應!”方文山也端着茶碗站了起來。“好,好!”魏有財點着頭,“老夫對你已是仁至義盡,良言相勸,你不知悔改,也別怪老夫翻臉不認人。”說着“啪”的一聲,將茶碗摔在了地上,登時從四周跳出來十幾個黑衣槍手,將兩人圍在了中間。
“方軍長!”魏有財踱着方步,“俗話說,識時務者爲俊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方文山哈哈大笑,“這也正是我想對你說的話。”
“頑固不化的東西!”魏有財狠狠甩了一下衣袖,“給我瞄準!”衆槍手槍口齊刷刷指在了方文山身上。
“等等!”方文山不緊不慢的道,“我在這兒跟你耗了半天功夫,就是等着你亮出底牌,魏有財,你一頭挑着學生軍,一頭牽着日本人,我一直不知道你哪頭輕,哪頭重,現在,你終於露出了真面目,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漢奸。”
“形勢所逼,我也是迫不得已,方軍長多多包涵。”魏有財奸笑道。“好!”方文山點點頭,“事已至此,我也沒必要再跟你客氣,來人呢!”方文山也是狠狠的摔碎了自己手裡的茶杯,只見每個槍手的脖子後面都頂上了一把槍,一個人怒目圓睜的從後堂走了出來。
“亞楠?”魏有財“啊”的一聲驚叫,只見他的槍手早都被下了槍,學生軍竟然不知在什麼時候混進了他的家裡,而他對此竟然一無所知,他現在財明白,方文山如此厲害的人物,若沒有十成的把握,又怎能隻身涉險。
“姨夫!”劉亞楠兩眼發紅,似要噴出火來,“亞楠,你聽姨夫解釋。”魏有財努力找着藉口。“解釋?”劉亞楠臉上流下淚來,“你的話我在裡面全聽到了,你竟然甘心當漢奸。”
“誰心甘情願啊!我這不都是爲了你,你二姨,還有你表哥嗎?亞楠,看在姨夫從小把你養大的份上,你就饒了姨夫一命吧!”說着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早知今日,你何必當初,放着人不做,你偏要當狗,活該!”劉亞楠的二姨從後堂跑了出來,指着魏有財的頭顱,高聲叫罵道。
“夫人呢?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快求求亞楠,讓她放了我吧!”魏有財已看清自己的下場,劉亞楠是他唯一的救星。
“亞楠,你就放過你姨夫吧!就算他不是人,好歹他也曾資助過你們學生軍啊!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你就饒了他這一次吧!”說着竟也給劉亞楠跪了下來。
“二姨,二姨。”劉亞楠一面拉着跪在地上的二姨,一面解釋道,“二姨,這事我說了不算。”
“對,對。”劉亞楠的二姨好像突然明白過來,跪着爬到方文山面前,“方軍長,我求求你,他是一時糊塗呀,你大人大量,就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吧。”說着已是聲淚俱下。
“二姨,你快起來。”方文山將跪在地上的二姨扶了起來,“你放心,魏老爺當年雖說是無心插柳,卻也助我們學生軍大樹成蔭,就衝這點,我們今天就饒他一命。”魏有財聽他說完,無力的擦了擦臉上的汗,方文山繼續道,“日後何去何從,就看魏老爺自己的打算,若是繼續朝這條路走下去,怕是誰也救不了他。”
“小人一定痛改前非,絕不再當民族的敗類。”說着深深躬下身去。“我們走!”方文山一招手,學生軍頃刻撤的無影無蹤,真是一支進退有素的軍隊。
魏有財坐在太師椅上,他已是心力交瘁,夫人給他端過藥來,他接過來咚咚喝了,夫人接過茶杯的時候,他順勢抓住了夫人的手,感慨道:“真是患難見真情啊,夫人,今日若不是有你,我是有死無生的份啊!”說着老淚縱橫。
“老爺糊塗啊,幹嗎非要背上那漢奸的罪名。”夫人替他惋惜道。“這小日本也太不講究了,說好了的事情,卻遲遲不到,害的我差一點丟了性命。”魏有財越想越氣,狠狠的將藥碗摔在了地上。
“其實,這事也不怪日本人。”夫人一面拾掇着地上的碎片,一面道。“聽說日本人在牛欄山,中了學生軍的埋伏,傷亡慘重,等他們趕來的時候,都沒見着學生軍的影子。”
“什麼?這麼說來。”魏有財猛地站起身來,頓然醒悟的道:“看來學生軍是早有準備,他對我們的計劃瞭如指掌,他是拿我們當餌,釣日本鬼子啊。”“八成就是。”夫人並不懂軍事,可也看出了個大概。
“太厲害了!”魏有財由衷的發自內心的感嘆,“別說像野田正人這樣的厲害角色都屢屢吃了大虧,這幫娃娃兵實在是太厲害了,悔不該當初啊!他們落在我的手裡,我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把他們給放了,當時誰能想到啊!”魏有財一拍自己的腦門,腸子都悔青了,“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啊!唉------”魏有財苦着臉,搖着頭,對於當初的決定,他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
“你真是夠糊塗的!”夫人沒好氣的將手裡的碎片又摔在地上,“都這時候了,你心裡還向着日本鬼子。”
“夫人之見,你懂什麼?”魏有財又要發火,突然外面響起了敲門聲,“老爺,大事不好了。”
“是老栓。”兩人四目相對,“快進來!”魏有財答應一聲,老栓推開門,嘴裡還喘着氣,“老爺,不好了,小日本把你的祖墳給掘了。”
“什麼?”魏有財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天殺的小日本------”他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少爺不是在場嗎?難道他就沒攔着?”
“您別說了,老爺!”老栓都哭了起來,“少爺說,‘這麼貴重的東西,反正死人又不會享用,’還和日本人一起挖呢!”
“這個畜牲!”魏有財氣的差點昏了過去,老栓和夫人忙把他扶到椅子上,夫人抱怨道:“咱們這個兒子,在日本待了六年,他早把自己當成日本人了。”
“這個畜牲啊!家門不幸,出此逆子啊!”魏有財淘天哭地,突然,他的長工阿強又從外面跑了進來,“不好了,不好了,老爺,我們藏在三裡岔的糧倉,讓日本人發現了,他們正在裝車呢。”
“什麼?”魏有財兩腿一蹬,昏死了過去,衆人一陣手忙腳亂,才把他晃醒,魏有財睜開眼睛,老淚縱橫,“報應啊,報應!”仰天嗷叫。
“老爺,錢財乃身外之物,你可要保重身體啊!”夫人流着淚勸道,魏有財大口喘着粗氣,“報應啊,悔不該當漢奸啊!天殺的小鬼子,掘我祖墳,斷我後路,這是要把我活活往死路上逼啊!”
“老爺,你現在想通了還來的及!”夫人勸道:“日本人就是在利用你,現在看你無用了,他們就卸磨殺驢。”
“你說什麼?”魏有財全身一怔,“我對他們忠心耿耿,他們還要殺我?”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
“老爺,你怎麼這麼糊塗啊!日本人天天嚷嚷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們根本就不會相信你。”夫人苦口婆心的勸道。
“不可能!”魏有財堅定的道:“日本人說了,我們是共存共榮,日後的山西,也有我的一份。”
“唉------”夫人搖頭嘆氣,“你真是糊塗透頂啊!亞楠都跟我說了,日本人早就在你的身邊安插了耳目,就是你不知道而已。”
“是誰?”魏有財警覺起來,“是葉草木。”夫人答道。“哈哈!”魏有財笑出聲來,“絕無可能,葉草木只是個的畏手畏腳的窮秀才,平時見了螞蟻都繞着走,絕不可能是日本人的奸細。”
“你傻啊!”夫人氣憤的道:“他那是故意裝出來的,他是日本人。”“日本人?”魏有財一驚。“是!”夫人嘆一口氣,“亞楠說了,他真名不叫葉草木而叫清葉草木,當時,中日還沒有開戰,日本人就開始在中國佈置眼線,清葉草木就是其中之一。”
魏有財愣在當地,他一時反應不過來,該不該相信劉亞楠的話。“誰?”夫人看見窗外有個黑影,警覺的叫了出來。
門口閃處,走進一個瘦瘦的中年人,“葉先生!”魏有財叫了一聲。葉草木一捋鬍鬚。“背後說人壞話,可不是君子行徑啊!”
“你個日本鬼子,躲在我家多年,還稱的上是君子嗎!”夫人指着他大罵道。“你會爲這句話付出代價的。”葉草木用手指着她,一改往日的猥瑣形象。
“葉先生,你-------”魏有財驚得膛目結舌。“不錯!”葉草木平靜的道:“我是日本人!”“你-------”魏有財氣的直翻白眼,若不是他親口承認,到現在他都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小鬼子!”阿強說着撲了上去,只見白光一閃,阿強開膛破肚的躺在了地上,再看葉草木,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老栓剛要把手伸進懷裡去掏槍,只見白光一閃,一把匕首插在了他的胸膛上,他兩手抓着匕首,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葉先生,你要幹什麼?我魏某人可一向對你不薄啊!”魏有財見他走過來,嚇得面容失色。葉草木手裡閃着白光,微笑道:“怨就怨你自己,你明裡向着我們日本人,暗地裡卻私通學生軍,本來我看在你兒子的份上,還不想殺你,但現在你已識破了我的身份,我便留你不得,黃泉路上,可不要怪我!”說着手裡白光一閃,一道白影向魏有財飛去。
只見一個人影縱身一跳,擋在了魏有財身前,那把匕首也插在她的肩膀上,“夫人!”魏有財抱着奄奄一息的妻子,關鍵時刻竟然是她爲自己擋了這致命的一刀。魏有財站起身來,氣憤填膺,“姓葉的,有種你就衝我來。”
葉草木輕蔑一笑,“我不姓葉。”說着手向腰裡一摸,一把明晃晃的飛刀已出現在他手裡。
這時,只聽“咚”的一聲,葉草木突然頭破血流的躺在了地上,只見一個肥胖的女人,手裡拿着個擀麪杖,傻呆呆的站在當地。
“胖妞,是你救了老爺的命呀!快去叫人來,殺了這個日本人,還有,快去請大夫,夫人受傷了。”突然的起死回生,令魏有財欣喜若狂,他一直守在夫人的牀前,親眼看着大夫爲她療傷。
“大夫,我夫人沒事吧!”魏有財拿出一錠銀子奉上。“放心吧,魏老爺。”大夫接過銀兩,“夫人傷勢雖重,所幸沒有傷及心臟,休息幾天,便無大礙。”“多謝大夫!”魏有財一躬到地,“魏老爺客氣,小人不才,先行告辭。”大夫收拾好藥箱,“來人,牽一匹快馬,將大夫送到府上。”魏有財吩咐一聲,下人急忙牽了一匹馬來,大夫上得馬背,略一抱拳,告辭而去。
魏有財送別大夫,又急忙趕回內堂,拉着夫人的手,“都是愚夫糊塗,害得你遭此大難!”夫人笑了笑:“惡人奸詐,防不勝防,老爺切莫再犯糊塗啊!”
“唉------”魏有財嘆一口氣:“我把身家性命都給了日本人,可他們就是喂不飽的白眼狼,刨我祖墳,搶我糧倉,傷我愛妻,這個仇不共戴天,我早晚要從他們那裡找回來!”
夫人點點頭:“老爺現在回頭,爲時未晚,可不要再跟學生軍爲難了!”夫人哀求道。“夫人哪裡話!”魏有財慚愧道:“學生軍打鬼子,殺漢奸,對我更是有情有義,天地良心,昭昭可見呢,我想好了,等你傷好了,我就跟你一起去找亞楠,投奔學生軍,打鬼子,殺漢奸。”魏有財說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豪氣干雲。
“老爺,等不了那時候了。”夫人苦着臉道。“你怎麼了?”魏有財嚇了一跳,緊握着她的手,“哪裡不舒服?我去叫大夫,你可別嚇我啊!”魏有財哭了出來。
“我沒事。”夫人打斷他,“是阿旺啊,前幾天他跟我說,他已找到了學生軍的營地,他要帶人連夜偷襲,殺掉方軍長,你可一定要阻止他,可別讓他成了千古罪人啊!”
“這個畜牲,我非宰了他不可!”魏有財站起身來剛要走,又轉了回來:“可我不知道學生軍的營地在什麼地方啊!”“這個,我也不知道。”夫人也無奈,兩人犯了難,想不出一個可行的計策。
“噯-------,有了。”夫人突然想到了什麼,“快說,急死了都。”魏有財胖胖的臉上急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我聽亞楠說,他們就住在東面的山上,你帶人在山腳下等着,阿旺若是偷襲,必定會放槍,你聽到槍聲,就循着聲音趕過去,千萬要阻止他,他要是殺了方軍長,就再也回不了頭了。”夫人說着哭出聲來。“你放心,我一定會阻止這個畜牲的。”魏有財帶着堅定的目光,安頓好妻子,衝了出去。
半夜裡,汪絲蕾睜開了眼睛,其實她一直都沒有睡着。她穿上幾件緊身的衣服,推門走了出去。她一路上躲過了多個哨卡,悄無聲息的向山下摸去。
“什麼人?”大石後面突然跳出個人來,黑洞洞的槍口指在她身上,這是學生軍的暗哨,由方文山親自安排,一般人根本不知道。
“是我!”汪絲蕾笑着從陰影裡走出來,臉上掛着嫵媚的笑,再配上這淡淡的月光,像極了傳說中的月光女神。
“哦,是汪小姐。”哨兵放下槍來,“這麼晚了,你下山幹什麼?”“哎呦!”汪絲蕾撒着嬌:“我聽說山下有一顆許願樹,都好幾千年了,聽說在哪兒許願可靈了,尤其是晚上十二點許願,百分之百都能實現,兵哥哥,你陪我一起去好嗎?”“你還是回去吧,方軍長有令,任何人不得下山。”哨兵沒有忘記他的職責。
“兵哥哥,你陪我去嗎!就一小會。”汪絲蕾搖着哨兵的肩,撒嬌道。“這麼晚了,你許什麼願?”哨兵有些鬆動。“嗯!”汪絲蕾估裝難爲情的道:“我啊!就是想找個像你這樣的兵哥哥。”女人的撒嬌總有股莫名其妙的力量,這一招用在男人身上,可以說是百試百靈,屢試不爽,哨兵在她的軟磨硬泡下,只得同意。
兩人一路上有說有笑,摸黑往前走着,突然,從黑影裡衝出個人來,從後面摟住哨兵的脖子,生生將他勒死在當地。“怎麼搞得?還帶着條尾巴來!”魏得旺從黑影裡閃了出來,不滿的道。“是方文山的暗哨,被他發現了,我沒辦法,只好將他騙下山來。”汪絲蕾解釋道。
“好了,頭前帶路。”十幾名鬼子排成一排,烏黑的頭盔在夜裡閃着亮光。“我們幹掉明哨,衝進軍營,見人就殺,你帶我們直接闖進方文山的營帳,只要抓住方文山,我們就取得了勝利。”魏得旺簡單解釋一下作戰要點,各人都點點頭。
訓練有素的日本特戰部隊,在魏得旺的帶領下,神不知鬼不覺的幹掉了所有的哨兵,衆人來到營帳,汪絲蕾指着裡面,詳細的介紹着裡面的情形,魏得旺打着手勢,“大家衝進去,幹掉哨兵,只要抓住方文山,我們便大獲全勝。”衆人點點頭,魏得往一行人貓着腰,摸到門口。
魏得旺打個手勢,汪絲蕾站了起來,若無其事的向裡面走去,“站住!”哨兵用槍擋住了她,“幹什麼的?”
汪絲蕾打着手勢,“給你變個戲法。”說着雙手在他面前揚來揚去,一個日本兵從後面勒住哨兵的脖子,刺刀狠狠的捅進了他的後心,哨兵拼命掙扎,雙腳蹬着帳篷“砰砰”作響。
裡面的哨兵探出頭來,“啊!鬼子!”他驚呼一聲,只來得及開了一槍,便被魏得旺一刀刺中了喉嚨。
方文山聽得槍響,剛要起身,不想這時門被踹了開來,十幾頂黑洞洞的槍口指在他的胸膛上,魏得旺一把躲下他手裡的槍,“方軍長,久違了。”一行人押着方文山,走出營帳。
此時,帳篷外已被圍得水泄不通,學生們被槍聲驚醒,來不及穿衣服便抓過槍衝了出去,魏得旺看着一雙雙噴火的眼睛,並不驚慌,輕描淡寫的道:“麻煩大家讓個道,我帶方軍長下山去談點重要的事情。”
劉亞楠推開衆人,驚訝的道:“表哥,汪絲蕾,怎麼會是你們?”汪絲蕾輕輕一笑,“人爲財死,鳥爲食亡,有什麼好奇怪的。”
“表哥,放了方軍長。”劉亞楠哀求道。“省省吧,表妹,難道讓我們白忙活一場,方文山得罪了日本人,他早晚都難逃一死,你又何苦跟着他陪葬。”魏得旺是個久經沙場的老手,劉亞楠的哀求對他起不了絲毫作用。
“表哥,你切莫犯渾,殺了方軍長,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在魏得旺面前,劉亞楠覺得說什麼也是多餘。
“讓開一條路,否則讓他死!”魏得旺晃晃手裡的槍。李微苦着臉,他完全亂了分寸,“你不要亂來!”說着吩咐身邊的人讓道。
“李微,千萬不要。”方文山急忙制止,“放我們下山,我只有死路一條!”。“難道現在你就能活嗎?”魏得旺槍口往前一頂,指在方文山的脖子上。
“沒人攔着你,有種你就開槍。”方文山一直表現的很鎮定,“殺了我,你也別想活,有你魏得旺魏大少爺和這麼多鬼子給我陪葬,死了也值了。”方文山哈哈大笑。
“別以爲我真的不敢開槍?”魏得旺槍口使勁頂在方文山太陽穴上。方文山冷哼一聲:“槍在你手裡,手在你身上,沒人攔着你,有種就開槍。”“你!”魏得旺氣的渾身發抖。“冷靜!”汪死蕾拉住他,她知道,只要魏得旺槍聲一響,他們就都得跟着陪葬。
“方文山,你可真有種,你以爲這樣耗下去,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魏得旺想穩住陣腳,他此時還不知道,在山下一直等着槍聲的他的父親,早已聽到這聲槍響。
“哪裡打槍?”魏有財環視着四周,“是,是,鬆土嶺,老爺!”一個長工不確定的道。
“鬆土嶺,學生軍竟會駐紮在鬆土嶺。”這一點實在出乎他的預料,鬆土嶺只是個天然形成的土山,既不高又不陡,可以說是無險可守,他不明白學生軍怎麼輝選擇這樣的地方。
“絕對是鬆土嶺,老爺。”另一個長工堅定的道。“好,我們出發,大家加快腳步,務必要攔住這個畜牲。”魏有財臃腫的身材走起山路來,顯然有些吃力,可他顧不上這些,一手扶着一個長工,用力的邁着大步。
“軍長,軍長。”一個偵察兵喘着粗氣,撥開人羣,看見方文山,呆在了地上,“有話就說,不必驚慌。”
“軍長,你怎麼了?”偵察兵指着方文山,“沒聽清楚我的話嗎?還用得着我再說一遍!”方文山沒好氣的道。
“是,軍長!”偵察兵眼裡噙着淚,“軍長,我們在南面三十里外發現大批鬼子,更有坦克,裝甲車等重型武器壓陣。”
“終於來了!”魏得旺喜上眉梢,“方文山,事已至此沒你還不認輸嗎?”他鄙視的看着方文山,就像看着一條將死的臭蟲。
“哈哈!”方文山笑出聲來,“來的正好,這鬆土嶺就是我給他們選好的墳墓。”
“哼!”魏得旺嗤之以鼻,“難道你落在我的手裡,還想打贏這場大仗?”
方文山沒有理他,“有你們作觀衆,這仗打的更痛快,再去偵察,探明敵人的數目,有多少輛坦克,多少輛裝甲車,查仔細了,我們好事先掘好坑,免得到時候暴屍荒野,無人收場!”“是!”偵察兵答應一聲,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轉身衝出了草場。
“方文山,你真牛啊!說謊都說的如此響亮,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你!”魏得旺好像識破了方文山的緩兵之計。
“那咱們就走着瞧,李微,劉亞楠。”方文山突然提高了聲音,“按原計劃行事!”“是!”劉亞楠答應一聲,拉着李微走出人羣。
“沒時間了,快說,方軍長到底是什麼計劃?”劉亞楠搖晃着李微,李微一臉的茫然,“什麼計劃,我不知道啊!”“什麼?”劉亞楠也是一驚,心涼了半截,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方軍長的命令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絕不會無緣無故下這個摸不着頭腦的命令。”劉亞楠急的臉上直冒汗,“到底是什麼意思?”她急的直跺腳。
突然,劉亞楠一拍巴掌,“我明白了。”李微也是急的不行,“你快說!”劉亞楠分析道:“軍長要我們按原計劃行事,可他事先卻沒有計劃,他這是在暗示我們先解決眼前的事情。”“有道理,有道理。”李微聽得直點頭,“可我們應該怎麼辦?”
劉亞楠沉思了一會,邊思考邊說,“我表哥久久不開槍,說明他不想給方軍長陪葬,而汪絲蕾剛纔還阻止我表哥殺方文山,這說明她也怕死。”“對對對!”李微在一旁附和道。
“有了!”劉亞楠突然一轉身:“那十幾個鬼子離方軍長相對要遠一些,這些人才是最可怕的對手,他們都是亡命之徒,隨時都有可能向軍長下手,我們多找幾個槍法好的同學,先解決了他們再說。”“好!”李微激動的抱着劉亞楠“亞楠,你真是太聰明瞭!”
“走!”劉亞楠拉着他,又返回了現場,在魏得旺和十幾名鬼子的後方,幾十名槍手已經對準了他們的腦袋,劉亞楠做事有多麼仔細,她吩咐兩個人打同一個鬼子,她怕萬一有人打偏,會害了軍長的性命。
由於魏得旺和汪絲蕾就站在方文山兩旁,劉亞楠怕傷了軍長,所以下令不要向他二人開槍。“聽我口令,我數到三,大家一齊開槍”劉亞楠小聲說道,衆人都點了點頭,可眼睛一直瞄着前方。“一,二,三”劉亞楠“三”字一出口,只聽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十幾名鬼子頃刻倒在了地上,魏得旺也嚇得渾身一抖,“姓方的,你玩什麼花樣?”
“你也有怕的時候!”方文山譏諷道。“閉嘴!”魏得旺緊緊抱住他,他看着四周一雙雙憤怒的眼睛,“不要耍花樣,否則我一槍斃了他!”汪絲蕾好像也很害怕,全身顫抖着靠了過來,“怎麼辦?”顯然,她也感覺到局面漸漸失去了控制。
“你們已經完了”劉亞楠從黑影裡跳了出來。“我就知道是你在搗鬼!”魏得旺指着劉亞楠,氣的直哆嗦。
“快拿個主意吧!我可不想死啊!”汪絲蕾已流出了眼淚,她只是圖財,可不想陪着去送命。
“滾一邊去!”魏得旺生氣的一肘將她推開,“一點膽量也沒有,皇軍的大部隊馬上就到,到時候我們來個內外開花,叫他們統統完蛋。”
“阿旺!”魏有財在長工的攙扶下,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上來,“爹,你怎麼來了?”魏得旺大出所料,“快回去,別在這兒給我添亂。”
“你個畜牲啊!”魏有財氣的用快柺杖敲着地面,“你還有點良心嗎?你,你眼看着日本人掘我們家祖墳,你站在一旁不管。”
“好了,爹,你快回去吧!”魏有財的出現讓魏得旺思緒大亂。“畜牲啊,畜牲!”魏有財氣的全身抖作一團,“我悔不該當初啊!非要送你去日本,在日本待了六年,你還真把自己當成鬼子了你?”
“你懂什麼?”魏得旺不想跟他糾纏,“這叫大東亞共榮,日本人用先進的設備來幫助我們建設國家,你們非但不感激人家,反而來搗亂,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你們。”魏得旺簡直覺得父親不可理喻。
“來建設中國的?”魏有財氣的老淚縱橫,“我看是來殺人的吧!”“這些不懂教化的頑固之徒,皇軍也是殺一儆百,不殺不足已立威嗎?”魏得旺受軍國主義毒害,他還爲日本人惋惜。
“這麼說來,日本人殺人殺的好了,殺的有理了?”魏有財氣的喘不上氣來。“你怎麼也學的跟他們一樣頑固不化?”魏得旺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好,好!這麼說,你娘被日本人殺了,也是活該了是吧?”魏有財攤到在地上,老淚縱橫的哭了起來。
“你說什麼?怎麼可能,日本人怎麼可能殺我娘呢?”母子連心,魏得旺一聽說親孃被殺,也亂了分寸,但他內心裡還不相信這是事實。
“好,死得好!”魏有財坐在地上,“趕明兒,日本人當着你的面,把你爹的頭砍下來,你一定要說‘殺的好,殺的好’”
“到底怎麼回事?您倒說啊!”魏得旺心急如焚。“怎麼回事?”魏有財臉上的肥肉哆嗦着,“你以爲,你一心一意的給鬼子辦事,他們就會把你當成自己人了?想得美,你只是人家手裡的一條狗,用得着你的時候,就放你出去咬人,不用了,他立馬就殺掉,想我魏有財頂着漢奸的罵名,傾盡家財,盡心竭力的給鬼子辦事,可人家根本就不賣我的帳,還派了個會說中國話的鬼子在身邊監視我。”
“爹,是誰?”魏得旺思想好像有了動搖。“是誰?”魏有財眼淚嘩嘩往下流,“就是管家葉草木,他是個日本人,他的日本名字叫清葉草木,他在我身邊待了三四年,我竟然毫無察覺,還不如你母親,是她識破了這個奸人,他爲了殺人滅口,因此而害了你母親的性命啊!”魏有財說着抱頭痛苦起來。
“軍長,不好了,鬼子已經兵臨城下,李師長帶着第一師已經進入了陣地。”一個偵察兵跑了過來。
“不用急!”方文山好像早有準備,“鬼子動用了坦克等重型武器,正面交鋒,我們必然吃虧,傳我命令,讓李師長帶領所有人馬撤出陣地,讓開大路,讓鬼子上來。”
“這―――”偵察兵有些爲難。“聽不懂我的話嗎?”方文山語氣生硬的很,“是!”偵察兵敬一個禮,又轉身跑了回去,他雖不明白方文山的意思,但他心裡始終堅定軍長心裡必有退敵之計。
“劉亞楠!”方文山瞪着眼,衆人看着他身陷囹圄還臨危不亂,心底裡都暗自佩服。
“到!”劉亞楠敬了個軍禮,高聲答應,“拿出我們的秘密武器,消滅眼前這幫鬼子,也讓兩位觀衆看一看,我們學生軍是怎麼打仗的!”方文山說着瞟了一眼魏得旺。
“別得意!”魏得旺在方文山挑逗下,又恢復了鬥志,“這次日本人雖說只出動了800人,數量上不及你們,但個個都是精銳,而且還有十一輛重型坦克壓陣,螳臂當車,你贏不了的。”
“你敢不敢打賭!”方文山轉頭盯着他,“賭什麼?”魏得旺也是胸有成竹。“賭你的命”方文山輕描淡寫的道。
“別跟他打賭,你會輸的!”旺絲蕾急的叫了出來,魏得旺點點頭,“我想不出你有什麼辦法能對付鬼子的坦克,所以,我跟你賭。”
“好,那君子一言,”方文山說道。“絕不食言!”魏得旺歪着頭,他似乎在考慮這仗方文山究竟怎麼打。
“你怎麼不聽啊!”汪死蕾過來拉住他,“你會害死我的。”魏得旺一把將她推開,“男人的事,女人少摻和。”
“那就觀看演出吧!”方文山說着邁步向山下走去,魏得旺只得跟上,汪絲蕾眼睛向左右瞄着,美麗的面容掛着一臉的苦笑。
方文山來到陣地,只見衆人都在忙碌,“準備好了嗎?”方文山看着劉亞楠,正彎着腰忙活的劉亞楠聽到聲音,直起身來,“報告軍長,一切就緒,就是鬼子好像有點遲到了!”“等一等,人家是主角嗎?上場總是要有一些排場的。”方文山開玩笑道。
魏得旺放眼望去,只見陣地上一片繁忙的景象,他越看越糊塗,只見有七八十人背上都扣了個簸箕,胸膛上蓋着一塊鐵板,遠處看去,就像一個大號的烏龜殼,再看他們手裡的裝備,也不完全一樣,大多都拿着一支輕型機槍,但有十幾個人的手裡卻握着一個捆綁成羣的手榴彈,大約有十幾個手榴彈捆成一團,最奇怪的是,它後面還有一根很長的引線,牽着一個手動的引爆器。
“他們在搞什麼明堂?”汪絲蕾湊了過來,也許她認爲只有靠着魏得旺纔有安全感。
“真後悔沒聽你的話!”魏得旺搔着頭皮,“你什麼意思?”汪絲蕾兩眼瞪的像銅鈴,她隱隱聽出魏得旺話裡的意思。
“我輸了,這羣日本人完蛋了!”魏得旺小聲道。“你說什麼?這仗還沒打呢?”汪死蕾還不死心。
“最氣人的就是這一點,仗還沒打,我的命就是人家的了。”魏得旺甭提有多喪氣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說啊,急死人了。”汪絲蕾看不明白,心裡只有乾着急。
“你看到沒有?”魏得旺指着那些背上扣着簸箕的人,王絲蕾點點頭,“這些人背上扣着簸箕,簸箕下面還撒上了油,因爲現在是六月天,草木旺盛,你看到了嗎,每個簸箕的後面都站着一個人,只要日本人一來,後面的那人就把背簸箕的人推下去,由於他們站在山坡的頂端,那人會飛快的向山下滑去,看到他們手裡成捆的手榴彈了嗎?我估計不錯的話,每捆手雷彈上都有一個大號磁鐵,到時,背簸箕的人會從坦克下面穿過,順手將手雷吸在坦克上,上面的人再按下引爆器,坦克就全完了。其餘拿槍的簸箕人也會跟着滑下山去,由於他們是躺在地上,日本人的子彈很難擊中他們,他們從山上衝下,一路衝殺着穿過日本人的隊伍,日本兵肯定死傷慘重,等這些人滑到山下,然後再從日本人的後面攻上來,兩面夾擊,這800名日本精兵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那得趕緊想辦法通知日本人。”汪絲蕾急的直跺腳,“來不及了!”魏得旺手指處,只見日本人的十幾輛坦克在黑暗中露出了偉岸的英姿。
伴隨着劉亞楠的一聲令下,戰鬥的進展跟魏得旺預測的一模一樣,戰爭沒有持續多長時間,不到一個小時的功夫,800名精銳日軍和他們的鋼鐵雄獅------十一輛龐然大物便一同化爲灰燼。
方文山回過頭來,瞪着魏得旺,“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魏得旺轉動槍口,將槍口頂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看來你早有準備,你一得到日本軍營有坦克駐紮的消息,你就想好了對付他們的辦法,鬆土嶺便是你精心選好的戰場,我一直不明白,鬆土嶺有山沒石,無險可守,你怎麼會把營地選在這樣的地方。”
“現在你明白了!”方文山笑笑道。“明白了!”魏得旺點點頭,“這是你給他們選的墳墓,可是你千算萬算,還是沒有算準會落在我的手裡。”
“不錯!”方文山點點頭,“汪絲蕾是日本人隱藏在學生軍中的奸細,這個我們早就知道,但就是沒料到你會突然發動偷襲,更沒料到你領導的日本特戰部隊會有如此強悍的作戰能力。”
“不過,我還是輸了,願賭服輸,這是一箇中國人最後的尊嚴。”說着就要扣動扳機。
“你還知道自己是中國人啊!”魏有財見兒子真要自戕,想要過來阻止卻又抹不開面子。
“真正的男子漢,不如留着有用之軀,去抗擊那些殘殺我同胞的日本鬼子。”方文山沒有出言阻止,他想找個坡,讓魏得旺下來。
“那我怎麼辦?”汪絲蕾撲了上來,魏得旺手裡槍一甩,只聽“砰”的一聲,汪絲蕾額頭多了一個紅點,她張着口,撲倒在地上。
魏得旺雙手抱頭蹲在地上,眼淚奪眶而出,“是我害死了自己的母親!”魏有財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傻小子,你娘沒有死,她被葉草木的飛刀射中了肩膀,現在在家裡養傷呢!”
“什麼?母親沒死?這麼說,我還有回頭的機會。”魏得旺大喜過望,魏有財挨着他坐下,“阿旺啊,方軍長說你是個難得的人才,你就留下來,幫助學生軍吧。”
魏得旺嘆一口氣,“事已至此,我那還有臉留下來,我想好了,我決定投奔我以前的老師沈學儒先生,他是國民黨的元老,當年分手時,他曾跟我說過,無論什麼時候,他的大門永遠都向我敞開着。“
“好啊!”魏有財。
點點頭,“兒子,不論是中央軍,晉綏軍,八路軍,新四軍,只要是打鬼子的部隊,父親都支持你!”爺倆說着緊緊的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