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學儒一見方文遠,便口無遮攔的破口大罵,“方文遠,你個白眼狼,在你走投無路地的時候,是老子救了你,現在,你翅膀硬了,竟然吃裡扒外,你不但從共軍那裡接回了方文山,還從美國請來了朱利華,你這是要造反啊,你!”
方文遠冷冷的看着暴跳如雷的沈學儒,事已至此,既然已經撕開了臉面,他也沒有什麼好怕的了,“這正是我要對你說的話,當年,你被認日本人追得無處躲藏,急急如喪家之犬,在你走投無路的時候,是我伸出了援助之手,當時,你邀請我加入國民黨,我可是一沒要高官,二沒要厚祿,我唯一的條件便是希望你能善待我的弟弟,當時你口口答應,可你又是怎麼做的,你竟然派人暗殺他,沈學儒,你纔是過食言而肥的小人,叫人心裡不服啊!”
“你竟敢指責我?“沈學儒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向溫柔乖順的方文遠,竟敢公然頂撞他。
“指責你?”方文遠冷冷一笑,“我沒有當場槍斃你,是因爲我內心裡多少還有一些理智,沈學儒,我說過,有什麼招數,你可以用在我身上,至於我弟弟,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你動他一分都不行!”
“好!”沈學儒恨得咬緊牙根,“方文遠,你翅膀硬了,竟敢公然造反,你別忘了,是我一手提拔的你,你的命和你的前程都捏在我的手裡,識相點,交出方文山,我們還是一家人。”
“做你的白日夢!”方文遠毫無餘地的一口拒絕,他不想讓沈學儒再抱有任何的幻想。“好!”沈學儒也似乎下了最大的決心,“既然你如此絕情,就別怪我不念翁婿之義,方文遠,現在我就停你的職,來人呢!把他給我拿下!”
沈學儒招呼門口的衛兵,卻沒有一個人敢動。“他們是我的兵,他們只會聽我的話。”方文遠不冷不熱的道。
沈學儒一時有些驚慌失措,朝着門口的士兵高聲叫喊,“聽着,我是山西剿匪督戰專員沈學儒,我現在正式頒佈命令,趕快拿下方文遠。”
沈學儒歇斯里地的一通亂叫,卻沒有一個人搭理他,“方文遠,你聽着,我現在正式撤你的職,你現在已經不再是軍長了。”
方文遠冷冷一笑,“你說撤就撤,你一沒軍職,二沒軍銜,誰會聽你的!”沈學儒現在才明白過來,他這個山西督戰專員,只是個徒有其名的虛職,並無多大實權,現在天高皇帝遠,真是秀才遇上兵,今天碰上方文遠這個不講世理的愣頭青,他一時也無計可施,指着方文遠的鼻子罵道,“方文遠,你等着,我這就去南京告你去。”“隨便!”方文遠冷冷的撂下一句話,沈學儒頭也不回的衝出了方文遠的軍營。
沈學儒一走他便立馬行動起來,他首先找到了沈冰和肖文吉,現在,他身邊也只有這兩個人可用了。
時間緊迫,來不及細談,他直接衝進了二人的房間,他一手拉着沈冰,一手拉着肖文吉,“情況緊急,我只能長話短說,現在,沈學儒來到了山西,他向我要人,我自是不給,現在,我們已反目成仇,他急着要去南京告我,我必須先他一步趕到南京,否則,就算手術成功,只要我一倒,我弟弟也難逃一死。”
二人都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緊張的看着方文遠,方文遠食指在耳前點了點,顯出少有的自信,“現在,我們必須兵分三路。沈冰,你現在便趕到太原機場,無論用什麼方法,務必要阻止沈學儒去南京,時間不用太長,只一天足矣。你要想法把他拖住,我先他一步到南京,只需要一天的時間,我就能把所有的問題都搞定,還有,手術的時候。我們兩個都不在場,由你配合朱利華醫生。”方文遠手指指着肖文吉,“手術照常進行,我會派重兵保護你們,有問題嗎?”方文遠看着二人,兩人都點了點頭。“好!”方文遠用力揮了一下拳,“大家分頭行動!”
在去南京之前,方文遠還有一件十分要緊的事情要做,他首先得穩住魏得旺,因爲他知道,魏得旺是沈學儒的心腹,也是他手下最不安定的因素,在這個時候,他不敢有任何疏忽,稍有差池,便可能滿盤皆輸。
魏得旺這幾天最怕的就是見到方文遠,聽到他的聲音,都讓他頭疼,可這個時候,電話鈴卻偏偏響了起來,又恰好偏偏是方文遠打過來的,他抓起話筒,方文遠口氣裡沒有好語氣,叫他抓緊時間去軍營一趟。
魏得旺不敢怠慢,第一時間趕到了方文遠的軍營,當然,他也心知肚明,方文遠如此緊急的召見他,必定與方文山的有關,當然,一路上他早就想好了說辭,那就是打死也不承認,說什麼也不知道。
進了軍營,果然像他預料的一樣,等待他的是一場疾風驟雨,方文遠暴跳如雷,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罵,“魏得旺,你個兩面三刀的小人,說實話,我弟弟的事,是不是你乾的?”
“什麼事?我一點也不知道!”魏得旺裝的一臉無辜。“我弟弟是不是你派人暗殺的?”方文遠翻着眼皮,眼睛裡向外滴血。
“什麼暗殺?我一點也不知道啊!”魏得旺只能繼續往下演,打死也不承認,不承認尚有一線活路,承認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條,方文遠和方文山兄弟情深,說不定當場便會槍斃了他。
“你不知道?”方文遠咬牙切齒的看着她。魏得旺點點頭,“不知道!”“騙誰呢?”他知道方文遠也不是好糊弄的主,“沈學儒是你的恩師,你跟她穿一條褲子,他有什麼行動,你會不知道,鬼才信呢!”
魏得旺知道自己必須拿出令人信服的證據,否則,他今天別想過方文遠這一關,他長嘆一聲,搖搖頭道:“軍座不知道得旺心裡的苦,明眼人都以爲我是他的學生,和他沆瀣一氣,但殊不知,在他眼裡,我只不過是他身邊一條搖尾乞憐的哈巴狗,他從不把我當人看,我們這些從野田正人那邊過來的人,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我們只不過是他棋盤上的一枚棋子,用的着你的時候叫你去衝鋒陷陣,用不着你了就讓你陳屍荒野。”魏得旺無奈的搖搖頭,他也不是傻子,三言兩語,便把自己說成是跟方文遠坐同一條船的人,共同的人生經歷,這是他用來拉近和方文遠關係的資本。果然,聽了他的話,方文遠變得有些半信半疑,“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魏得旺自是極力否認。方文遠轉回頭去,沉思了良久,魏得旺的眼珠轉來轉去,顯出他內心的不安,他在和方文遠進行一場心裡上的博弈,他只能硬扛,退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方文遠正好借坡下驢,他裝作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看來,沈學儒時刻都在防着我們。我們兩個得團結一致,方能渡過難關。”“我也是這樣想的!”魏得旺使勁點着頭。
“現在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需要你來完成!”方文遠故裝深沉的道。“一切聽從軍座的命令!”魏得旺見方文遠岔開了話題,心裡也是喜不自勝,這一關,總算是過去了。
“現在,我弟弟雖然受傷了,但劉連生這個傢伙也不好對付,這幾天,他在兩江山可也沒老實,廖不凡那兒我是支不動的主,畢竟,他以前是我的老上司,我準備,要在幾日內對劉連生率領的學生軍一部發起全面進攻,現在,我就怕戰爭一打,他劉連生帶着學生軍躲進了深山裡。”方文遠是個老江湖,他不直接分派任務,而是設個套,讓魏得旺自己往裡鑽。魏得旺那聽不出他話裡的意思,雖然心下不願,但也只能主動請纓,“軍座,讓我帶一部分人去堵住他的退路。”
方文遠點點頭,“黨國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只好委屈你跑一趟,你放心,只要剿滅了學生軍,我上報南京,給你記頭功。”
魏得旺點點頭,裝出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剿滅**,各出其力,各盡其能,得旺不敢貪功。”
“好,你現在就出發,越快越好,注意,一定要保密,切勿走漏風聲,要是讓劉連生察出個風吹草動,他可溜得比兔子還快!”方文遠只想儘快打發走這塊瘟神。“容我返回軍營,稍作準備,便立即出發。”畢竟官大一級壓死人啊,方文遠頒佈了命令,魏得旺就算心下不願,也只能依命從事。
送走魏得旺,方文遠第一時間趕往太原機場,飛機早已在那兒等着他,方文遠馬不停蹄,坐上飛機,連夜趕往南京。
到了南京,已是日上三竿,方文遠來不及吃上一口飯,叫了一輛車,急匆匆的奔赴任府,雖然他是第一次來南京,但任府的名頭這麼大,街上三歲小孩也知道在那兒。
到了任府,方文遠跳下人力車,他付了錢,來到大門口,他叫管家遞進話去,說是方文遠有要事求見,十萬火急,管家答應一聲,不緊不慢的踱了進去,可他進去十幾分鍾,一直杳無音信,方文遠在任府的大門口來回踱着步子,他心裡着急,一個勁的看錶,他只覺得這十幾分鍾過的很慢,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方文遠急的頭上冒火,眼睛一個勁的向裡張望,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胖總管才晃着他那肥圓的身子,一步一步從院子裡挪了出來,一甩手,大大咧咧的道:“請回吧,我們老爺今天不見客!”
方文遠只覺頭皮一緊,他急火攻心,只覺得心裡惱羞成怒,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他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摟住了胖總管的脖子,同時從腰裡拔出手槍,槍口頂在胖總管的太陽穴上,高聲叫道,“帶我去見你們老爺,否則我一槍打死你!”
“放肆!”從門影裡閃出個人來,只見這人穿着一裘長衫,高高的個子,四方的臉龐,一臉的冷峻,正怒視眈眈的看着他,此人便是國民黨的元老,蔣介石的同鄉,和沈學儒有着同等資格的任秉承。
見了任秉承,方文遠趕緊放下槍,“任老,我有要事相商,不得已纔出此下策。”兩旁衛兵過來押住方文遠,一個衛兵卸下他手裡的槍,遞給任秉承,任秉承接過來,倒轉了把,示意衆人放開方文遠,他把槍還給方文遠,“你走吧!我們沒什麼好談的。”說完頭也不回的向裡面走去。
“任老,我有辦法求出任軍長!”方文遠遠遠的高聲叫喊,聽到方文遠的話,任秉承停下了腳步,轉回身來,在這個世界上,也許沒有什麼東西或者什麼事情能夠在瞬間打動他,他身居高位,富甲一方,無論什麼,自是應有盡有。但只有一點是他內心裡最深的痛,他的兒子落在了共產黨的手裡,確切的說是落在了學生軍的手裡。
“請他進來!”任秉承轉回身去,走回了客廳,方文遠在幾個衛兵的押解下,被帶到了客廳,任秉承擺擺手,示意衆人退下,屋子裡只剩下了他和方文遠兩個人。
任秉承是經歷過大世面的人,他知道方文遠必定有所求,所謂予取予求,他首先要聽聽方文遠開出什麼樣的籌碼。
果然,是方文遠首先開口,“任老,您可能也聽說了,我岳父沈學儒揹着我,在暗地裡派遣特務暗殺了我的弟弟方文山,現在我弟弟身受重傷,命垂一線,我把他從共產黨那邊接了過來,又從美國請來了心內科專家朱利華,但沈學儒來了,他逼迫我交出我弟弟,我自是不同意,我們翁婿現在已反目成仇,他急着要來南京告我,我現在已是走投無路,只能麻煩任老鼎力相助。”
見任秉承不動聲色,方文遠繼續往下說:“沈學儒跟蔣委員長關係非同小可,到了蔣委員長那兒,我只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卒,他想掐死我,易如反掌,只要我一死,我弟弟也難逃一命,所以,我想懇請任老在蔣委員長那兒替我美言幾句。”
“我爲什麼要幫你!”本來兩人便是仇人,現在方文遠跑到他的門上要求幫助,他不落井下石已算是仁義之舉,又豈會出手相助。
“任老,我是這樣想的。”方文遠心中早有計劃,他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能勸動任秉承,“只要您能保住我,等我弟弟做完手術,我就派人去共產黨那裡,要求換人,用我弟弟的命來換任軍長的命,他二人官銜同大,職位對等,我想共產黨應該不會不同意吧!”
方文遠說完,任秉承“騰”得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左手託着下巴,顯然是陷入了沉思,過了許久,他才長出一口氣,喃喃的道:“你是說,用你弟弟換回遠兒?”
“是!”方文遠點點頭,“這樣既能救了我弟弟的命,也能把任軍長給換回來,一舉兩得,各取所需,到時候,我弟弟回到瞭解放區,任軍長也可以風風光光的回來,到時候,他還做他的軍長,我心甘情願給他打下手。”
“不用!”任秉承擺擺手,“這個你放心,如果他真能回來,我絕不會再讓他摻和山西的事,以後的牌如何出,全看你自己。”任秉承送他兒子去山西,只不過是鍍鍍金,他身居高位,身邊有衆多的士兵護衛,誰又曾想到,他竟會有朝一日淪爲學生軍的階下囚,他不想再讓自己的兒子去冒險,他現在已完全明白,他這個兒子根本沒有能力去應付共產黨那些陰險狡詐的小人。
“你現在就可以返回山西準備交換的事情,放心,蔣委員長那兒,一切有我。”任秉承的這幾句話,無疑給方文遠吃下了定心丸。
“再見!”方文遠行事從不拖泥帶水。他轉身剛要離開,任秉承卻叫住了他,“你現在既已跟沈學儒鬧翻,以後的路,怎麼走?”
方文遠停下腳步,“走一步,看一步,目前我還沒想的那麼長遠,只要能救回我的弟弟,日後沈學儒要殺要刮,由他去吧!”
方文遠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全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倒讓任秉承頗感意外,“你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爲了救回你弟弟的性命?”
方文遠點點頭,“是的,我爹走的時候,拉着我的手,要我照看好弟弟,我得完成他老人家的遺命。”
任秉承點點頭,讚賞道,“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以前我確實恨過你,但憑心而論,山西的爛攤子,除了你,誰也收拾不了,你是個可用之才,良禽擇木而棲,你可要儘快做出選擇啊!”
任秉承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很賞識方文遠,希望方文遠能拜到他的門下。方文遠低頭沉思良久,才悠悠的道:“任老一片真情,怎不讓我感動,只是,現在全國上下,都知道我已投入沈學儒的門下,而且還做了他的女婿,你們二位都是黨國的棟樑,國家的脊樑,我不想因爲一個方文遠,而讓你們反目,不過話說回來,今日任老幫我這一個忙,日後但有所命,方文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聽了方文遠的話,任秉承點點頭,“你能以大局爲重,這非常難得,你放心,我們的交情日後絕不會僅僅侷限於一個交易這麼簡單,我會記住你的,方文遠,把我的兒子完好無損的送到我的身邊來。”
“當然!”方文遠使勁點點頭,大踏步走出了任府,他還要急着趕回山西,因爲現在他的弟弟還正躺在手術檯上。
等沈學儒趕到南京,見到了蔣介石,將他的一肚子委屈一股腦的托出來時,不想斜刺裡殺出個任秉承,他非但不同意他的觀點,反而極力推崇方文遠,他一番陳述,把沈學儒說的啞口無言,任秉承一再強調,山西戰局現在呈膠着狀態,戰局進展十分微妙,當次情景之下,他認爲,沒有比方文遠更好的人選。
任秉承的橫空出世,打了沈學儒個措手不及,他呆呆的站在當地,一時想不出答辯之詞,只聽任秉承山南海北的一番高談闊論,把蔣介石說的連連點頭。沈學儒心裡清楚,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要不然,一向視方文遠爲死敵的任秉承絕不會無緣無故的跳出來袒護方文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知道很難在任秉承身上找到答案啊,他要想知道答案,還得找方文遠。
再說方文遠急匆匆的趕回了山西,方文山的手術早已完成,看着肖文吉兩眼眯成一線的疲憊模樣,方文遠發自內心的感激,“辛苦你了!”
肖文吉對着他笑笑,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他的俊臉,“不辛苦,還好,一切順利,快進去看看吧,手術做的非常成功。”
方文遠走進病房,此時病房裡空無一人,只有他的弟弟躺在病牀上,胳膊上打着點滴,嘴裡還插着一根管子。
方文遠腳步輕盈的來到方文山牀前,只見方文山兩眼緊閉,面目蒼白,由於剛剛動完手術,失血過多,現在還看不到血色。方文遠小心的坐下來,坐在方文山身邊,他拿起方文山的一隻手,小心的放在自己的手裡,感覺依然冰涼。方文遠慢慢的將他的小手貼在自己的臉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從眼角滾下一串熱淚,方文遠小心的抽泣一聲,眼淚嘩嘩從臉上流下,滴在方文山手上,又滾到他自己的手上。方文遠一時心裡五味雜陳,酸甜苦辣鹹,一起涌上心頭,他心裡想着要高興,卻怎麼也興奮不起來,好在,他的努力沒有白費,弟弟的命,總算是保住了。
此時,肖文吉就站在門外,她透過窗戶玻璃,看到了方文遠的真情流露,心裡也感覺一陣欣然,只是,她臉上掛着笑,眼裡卻流着淚。
沈冰從她身邊走過來,看到了她臉上的矛盾,不解風情的問道,“你這瘋丫頭,又哭又笑的,難不成失心瘋了!”
“你說什麼?”肖文吉羞得滿臉通紅,急忙轉過身去,沈冰上前一步,透過窗玻璃,也看到了相同的一幕,沈冰略一沉思,推門走了進去。
方文遠沒有擡頭,他現在已沒有時間去理會是誰走進病房,現在,他的一顆心,都系在方文山身上,方文山這次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是他的哥哥,經過了千難萬苦,才把他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
沈冰來到方文遠身邊,她知道方文遠不願意跟她說話,她也不打招呼,好像是對方文遠說,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手術是前天進行的,非常順利,我和肖文吉都參與了整個手術,親眼見證了當今世界上最先進的醫術,在你來之前,朱利華醫生已經返回美國,因爲那邊還有病人等着他,臨走的時候,他一再哀求肖文吉與他一同前往,可都被她拒絕了。”
“謝謝你們!”現在,方文遠除了會說謝謝,他也不知道怎樣表達自己內心的思想感情,他實在是有太多需要感謝的人,他只能一個一個的謝將過去。
“他剛剛動完手術,身體非常虛弱,大概還得個三五日才能醒過來!”沈冰解釋着,現在,她的內心深處,已不再像以前那樣厭煩方文遠。
方文遠愛惜的撫摸着方文山的小臉,有多少時日,他的手都沒有撫過這張臉,他上一次撫摸這張臉,那還是他很小的時候,方文山雖然生的瘦弱,但生性卻十分剛強,輕易不會讓人看到他軟弱的一面,所以方文遠一直沒有機會展現自己兄愛,現在,他內心深處的愛已到了氾濫的程度,十幾年的兄弟之情,一泄爲快。
“接下里該怎麼辦?”沈冰看着方文遠。不等方文遠開口,她繼續道,“我父親剛剛跟我通過電話,他正在回山西的飛機上。”
“必須立即把他送走!”方文遠表達了自己的觀點。“怎麼送?”沈冰目不轉睛的看着他,方文遠眼睛一直盯在方文山身上,“我與任秉承已達成共識,用我弟弟來換回他的兒子任新遠。”
“你的意思是?”沈冰現在才恍然大悟,“換人!”“不錯,換人!只有這樣,任秉承才肯答應暫時保全我,也只有這樣,纔可以光明正大的把我弟弟送回解放區。”
“共產黨那邊會同意嗎?”沈冰表示出了擔心。“這就看你們二人的努力了。”方文遠轉會頭來,看着二人。
“我們又不認識共產黨的人!”沈冰還想掩飾,可方文遠不是傻子,“我纔不管二位是不是共產黨,我現在只關心我弟弟,我們要儘快把他送回去。”
“他現在身體還十分虛弱,加上舟車勞頓,病情可能會有所反覆,恐怕--------”,沈冰話還沒說完,便被方文遠打住,“一定要快,千萬不能等到他醒過來。”
沈冰冷冷一笑,“我倒是爲了什麼?原來是沒有臉面見他!”方文遠被沈冰一番奚落,並不生氣,“我一生做事,問心無愧,我只擔心,一旦我弟弟醒過來,再想換人,就難上加難了,你們想,我弟弟的腦子裡藏着很多關於學生軍的機密,而這些機密,又恰好是很多人想要得到的。如果我弟弟醒不過來,他們什麼也得不到,但一旦他醒過來,這些機密的價值就體現了出來,到時就怕夜長夢多,連任秉承也保不了他,一切就麻煩了”
原來還有這層厲害關係,沈,肖二人倒不曾想到。沈冰慚愧的低下頭去,“你放心,我們會盡快促成交換。”她這句話,無意承認了自己就是共產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