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春達看了看那隻田螺。螺殼呈螺旋形狀,一釐米左右大小,頂端稍微殘缺了一小塊兒。螺肉也許是被松鼠吃掉了,殼裡什麼也沒有。
田春達笑着對牛賢仁說:“你拿來的東西很好,謝謝你啦!我們正因爲材料缺乏而一籌莫展呢!過幾天警方再正式向你表示感謝。”
“不必感謝。只要有用處就行。”牛賢仁笑着說。
“肯定會有用處的。太謝謝你啦!”田春達撫摸了一下牛賢仁的腦袋。
送走牛賢仁之後,田春達更加感到胃不舒服,疼痛加劇了。他決定到醫院去開點兒藥,就把螺殼放在抽屜裡,去醫院了。
在醫院裡,醫生讓田春達先自我訴說一下病情。田春達說:“最近,自己的體重在急劇下降。每年一到夏天,體重總要減輕1、2公斤,可今年卻減少了6公斤。而且一點食慾也沒有,渾身疲憊得像灌了鉛一樣。
特別是近些天,我總感到有食物堵在胸口,連水也喝不進去,還不停地打嗝。嘴裡滿是從胃裡順出來的令人生厭的臭氣。胃也時常疼痛。”
醫生聽了田春達的自述後,又做了常規的聽診,而後讓田春達平躺在診斷牀上,在他的腹部按按這裡,壓壓那裡,不斷地詢問有沒有痛感。檢查得如此慎重。田春達不安起來,擔心是不是得了什麼嚴重的疾病。
那天只是初診。第二天又做了照相。從各個角度拍了一些片子。最後告訴他兩天後來看結果。
兩天之後,田春達按約定的時間來到醫院。主治醫生已經將他的相片掛到讀片燈上等着了。
看着這張在讀片燈映照下的臟器片子,田春達急不可耐地開口問道:“有什麼不正常嗎?”
醫生這才扭過頭來對田春達說:“你有慢性胃炎,還有些胃潰瘍。要注意休息和保養呀。飲食也要特別注意。”醫生給他開了些藥,又給他講了一些保養方法。
4
東郊山林殺人棄屍案的搜查工作陷入了僵局。被害者的身份依然沒有搞清。近來連“據說……”之類的民衆報告也沒有了。
法醫證實,被害者的胃裡有食後數小時的鯽魚等河魚肉,所以對東郊湖畔的河魚餐館、飯館進行了調查,可依然一無所獲。
值得注意的是,兇手刻意要掩蓋被害人的身份。
如果被害者的身份被查明的話,這將直接威脅到兇手。也就是說,一旦瞭解到被害者的身份,兇犯很快就會緝拿歸案。
但時至今日尚沒查清楚死者死前進餐的地點。
這天,田春達想到牛賢仁拿來的螺殼。他請自然科學博物館這方面的專家做一下鑑定。
鑑定結果,表明這個螺殼是個田螺的殼。這種田螺屬圓螺類,生長在稻田和沼澤的泥土中。
這個鑑定結果使田春達心頭感到豁然開朗。聯想到被害人的解剖報告證實:在其胃裡有河魚肉,同時也有某種貝肉,那貝肉會不會就是田螺呢?對,一定是田螺,田螺有可能是與河魚一道上桌的。另外還有蕎麥麪。
田春達再度走訪飲食專家。專家說:“以前在小酒店和飯館裡經常上田螺這道菜。可近來因受農藥的影響,田裡的田螺少了。如今只有在高級餐館或風味餐廳才能吃到,不過那也只是做成涼拌或煮制的佐酒菜,沒有單以田螺爲主原料的大菜。因其味道遠不及人工飼養的蝸牛。所以缺少誘惑力。
“現在還有飯店有這道菜嗎?
“我想還有吧。用田螺做下酒菜,很受一些顧客的歡迎啊。”
“你熟悉這些餐館嗎?”
“這就難說了。菜單上一般沒有,多是根據顧客的喜好和廚師的意願,臨時加的菜。”
“在哪裡能買到田螺呢?”
“有專門從事採買的商販,他們或從產地直接購入,或在菜市上採購。”
“田螺有沒有什麼特別的產地?”
“當然有。天然田螺差不多快滅絕了。現在全是養殖的。”
“在哪裡養殖?”
“本地區比較有名的是紅葉湖風景區人工養殖的圓田螺。”
田春達想到牛賢仁拿給他的正是圓田螺。他又問:“那麼,紅葉湖附近一定有很多飯館賣田螺嘍。”
“當然,那兒是產地嘛。在那裡,田螺與河魚,山野菜經常同時上桌。”
田春達匆匆道謝就走了出去。在半路的一家書店裡買了本紅葉湖風景區的遊覽手冊。
田春達的目光被吸引在了紅葉湖風景區一處叫“中心溪谷”的景點。據遊覽手冊上介紹,中心溪谷溪水清澈,水量豐富,兩岸怪石峭壁林立,森林茂密,構成了三位一體的溪谷美景。風味小吃有山野菜,鱒魚、香油魚、田螺、蕎麥麪……。看到這兒,田春達眼中一亮,被害者胃裡的東西這裡都有。
陷入沉思的田春達,忽然感到眼前一亮。掉落在埋屍現場附近的火柴盒上殘留着的“烹……中”兩個字,如同電光一樣浮現在眼前。
那“中”字會不會是“中心溪谷”的“中”字呢?“烹”與田螺聯繫在一起可組成“烹飪”。
“總之,值得調查一下中心溪谷地區。”
5
田春達來到了紅葉風景區的中心溪谷。這裡有一些旅館和飯店。
田春達到一家飯店打聽有沒有田螺這道菜,店家回答說,這裡已多年不經營這道菜了,並告訴他:你去橋畔的中心溪谷飯店看看,那裡也許會有田螺。田春達又沿溪而行。
夏日的驕陽透過繁盛的樹葉撤下斑駁的陽光,溪谷兩岸更加陡立,水流愈發湍急。
溪谷裡盪漾着清新的空氣。可田春達的臉色卻很難看。胃病似乎又犯了。乘長途汽車的時候,胃就開始有些隱隱作痛,有一種像是往後背擴散的感覺。
陽光透過枝梢像一把把鋒利的匕首刺向田春達,他感到頭暈目眩,有些站不住,便面向溪谷坐在了路旁。
小憩了一會兒.疼痛減輕了一些。
田春達按着痛處慢慢地站起來。不多久看見了溪谷左岸有幾戶人家。溪谷邊的岸石上晃動着許多人影。溪水畔野炊的人們、嬉水打鬧的青年男女的歡聲笑語伴着潺潺的水流在巖壁激起回聲。一派明朗旖旎的景象。在這片房屋的深處架有一座精巧的水泥橋,這裡便是中心溪谷的中心部位。
面向溪谷並排坐落着一家旅館和幾家飯店。旅館的屋檐下放着水槽。裡面遊動着人工飼養的湖鱒魚。
第一家最大的飯店門前掛着“烹飪旅館中心飯店”的招牌。田春達看到上面鑲嵌有火柴盒上殘留的兩個字,精神爲之一振。
田春達立即從中心飯店開始調查。這座建在溪谷崖邊的飯店,坐在屋裡便可將溪谷的全景盡收眼底。
飯店設有旅館部和餐廳。一進大門就是陳列土特產品的裝飾架。再往裡是一個可以俯瞰溪谷的大廳,貼在牆壁上的菜單寫有涼拌田螺和紅燜田螺。
然而,被害者進餐的時間推算至今已有兩個多月了,店裡的人已記不清了當時情況了。
田春達也只能對這位特定人物說出些含含糊糊的特徵:“5月下旬至6月上旬之間,他來吃過蘑菇、水芹等野菜。鯽魚、油香魚等河魚,以及蕎麥、田螺。他缺顆上門牙,右手中指第一關節前部缺損,50歲至60歲。可能有相伴。
“來我們店裡的客人一般都點這幾樣菜。” 店主對失望的田春達抱歉地說。田春達並未期望能一下子就證實自己的猜想。可這次拖着患病的身體來調查,這樣的結果,着實讓他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