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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市刑偵支隊隊長田春達參加完省公安廳的一件重案偵破,剛回到市裡,市局張副局長就來到他的辦公室。“老田,你可回來了,很多人都昐着呢。”
“怎麼?有了什麼事嗎?”田春達微笑着問。
“東城分局偵破一個女子碎屍案,不太順利,盼着你回來去支援呢。”
“好,我把支隊的事情安排一
下就去。”
田春達隊長來到了東城分局。他還請來了省廳法醫專家杜麗影。兩個人在省廳剛破的案件中配合很好,田春達很欽佩杜麗影的專業能力。
東城分局馬上向省、市偵破專家介紹案情。
東城分局法醫小王不停變換着電腦屏幕上的照片,逐一介紹:“經過拼接,這兩袋肢體碎塊來源於受害女性雙下肢、腰腹及臀部。爲了尋找受害人其他部位殘肢,曹隊帶着我們順藤摸瓜,在本市南郊的水窪垃圾堆積場內,又先後尋找到七隻裝有受害人殘肢的塑料袋。其中四隻塑料袋內裝有斬斷的女性上肢、肋骨、胸骨、脊椎、骨盆等身體骨骼,另兩隻塑料袋中裝有內臟組織,第七隻塑料袋中裝有切碎的肌肉組織。七隻塑料袋加上張桂花發現的兩隻塑料袋中的肌肉組織,經DNA鑑定,均系同一名女性身體。經過對碎塊進行拼接,我們初步復原了大部分人體,經推算,受害者身高爲 1.65 至 1.70 米,因目前缺少受害人顱骨及雙下肢骨骼,因此身高誤差可能較大。”
小王喝了口水又說:“根據屍體碎塊肌膚的光潔度、乳房的鬆弛度及乳頭的色澤等綜合分析,死者年齡約22至 28 歲,無生育史。陰-道及子-宮碎塊中未檢測出精斑,因心臟等器官已被拋棄多日,在垃圾場中已經嚴重腐敗,無法判斷死者死因。從屍體碎塊碎骨的斷面看,分屍工具爲一把鋒利的切肉刀和一把大號的斬骨刀。我們在屍塊中還發現兩塊用於乳房填充的硅膠,重262 克,屍塊上還發現冰凍過的痕跡,目前屍檢的主要信息就是這麼多。”
田春達問:“監控攝像都拍
到了哪些情況?”
分局刑偵大隊長曹勇打開筆記本電腦上的一段視頻,按下暫停鍵說:“接到報案後,我們立即調取屍體街道周邊的監控,也調取了沿街店家自裝的監控,以下兩段視頻是我們在東四條街北二號攝像頭和一家小超市門外的監控拍下的。 ”
曹勇按下播放鍵,會議室裡靜得出奇,二十多雙眼睛聚焦在大屏上。
畫面顯示,8月7日22時42分30秒,一名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男子抱着一隻紙箱出現在畫面裡,走向位於黑暗處的垃圾箱。僅僅七八秒後,這名男子空着手返回,拐進一條步行通道後消失在畫面裡。
曹勇按下暫停鍵說:“事發後我們到現場做過試驗,我們分別選取了身高1.69米、1.72米、1.76米和1.81米的四名偵察員抱着相同大小和相似重量的紙箱,以相同速度和相同姿勢在這一路段行走,經過與監控中男子對比,確認嫌疑人身高在1.75至1.77米之,體態稍胖,推算體重爲 80公斤左右。因當時接近23時,許多店家已經打烊熄燈,廣場上光線昏暗。剛纔大家也看到了,這是我們經過技術處理後的一段視頻,已經還原到最佳畫質,但還是無法看清嫌疑人的面部特徵,也無法看清嫌疑人的衣着特徵。”
接着,曹勇又打開第二段視頻,“這是一家超市門外的監控拍下的嫌疑人離開東四條街的畫面,仍然無法看清其面部及衣着特徵。我們通過對現場的走訪調查,發現這裡的監控盲區較多, 目前有效的只有這兩段視頻。”
田春達支隊長放下手中的筆,從筆記本上擡起頭,思忖了片刻道:“聽了曹隊和小王法醫的介紹,我對這個案子有了初步的瞭解。我的第一感覺就是,嫌疑人的反偵察意識很強,確實讓刑警很棘手!但再狡猾的狐狸,終究逃不出獵人的槍口。
很可惜,現在我們只找到了兩段監控,我的建議是繼續找,嫌疑人從哪裡來?往哪裡回?最後又消失在哪裡?我相信會再有攝像頭拍到他的行動軌跡。”
“田隊說的是,但我們查了沿線兩公里範圍內的監控,確實再也沒有拋屍嫌疑人的蹤跡。”曹勇說。
“在分析案情時,要把自己當成兇手,如果是你殺了這個受害人,你會怎麼拋屍?”田春達說道。
田春達身邊的杜麗影法醫聽了這句話,不易覺察的微微點了點頭。
田春達隊長接着說:“如果我是有一定的反偵察經驗的犯罪人,我會在東四條街拋棄屍體碎塊後,走到黑暗的巷子裡,立即換上一套裝束,再走到某偏僻處預先停放的車子裡,駕車離開現場。嚴格意義上來說, 我們的天網雖然有死角,但嫌疑人不會永遠待在這個小小的死角里,只要他出了死角,我們的天網就會拍到他。接下來,希望我們的圖偵人員不妨順着這個思路將應查的監控一查到底。”
聽了這段話,分局的偵察員贊同地點頭。
田春達繼續說:“綜合剛纔屍檢和勘察的初步結果,我是這樣認爲的:兇手能精心裝扮、避開絕大部分監控,說明他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其年齡應該在32週歲以上,心智成熟,文化程度較高,辦事條理清晰,是典型的智力型兇手。兇手能躲避監控,說明他先前到現場踩過點,東四條街的監控攝像頭共有八個,加上商家的監控,最少在三十個以上,因此我分析兇手踩點不止一次。踩點時間應該是在其殺人後和準備拋棄屍塊之前,具體日期爲發現屍體碎塊的8月8日往前推至四至八天左右,即7月28日至8月5日。在這段日期內,凡是在東四條街多個監控下出現或停留,左顧右盼,身高體態符合嫌疑人特徵的,就是重點的嫌疑對象,我們必須過篩子,一個也不能落下。”
分局的刑警們又贊同地點頭。
接着杜麗影法醫發言了:“我簡單說說我的想法。一般的家用冰箱容量有限,無法存放屍體或人體碎塊,因此最合適保存屍體及碎塊的是冰櫃。我建議立即對全市七月下旬至八月五號之間售出的冰櫃逐一追蹤梳理。當然,嫌疑人或許本來就有冰櫃或者冷庫等冷藏設備,但這個偵破的方向不能忽視。”
分局的刑警們讚許地點着頭。
杜麗影接着說:“剛纔田支隊長說,他辦案時首先把自己當成兇手,那麼我辦案時,首先要親自勘驗屍體,屍體是會說話的,會告訴我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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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法醫和杜麗影法醫穿好防護服,又帶上護目鏡和麪罩,推開了解剖室厚重的不鏽鋼門。門剛打開,一股屍體的惡臭立即撲面而來。雖然室內的兩臺大功率排風扇開到了最大擋,他倆又戴着面罩,但還是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
解剖室正中的解剖臺上,擺放着一具由碎肉塊及碎骨拼成的無頭人體。由於肉塊腐敗程度不一,紅黃黑的碎肉堆成一堆,像打上了馬賽克。
小王法醫強忍胃部的一陣抽搐,側過頭看了看杜麗影法醫,面帶歉意地說:“杜法醫,給您添麻煩了,那個環衛工撿到的碎肉還好,沒有變質,但我們在水窪垃圾場找來的其它碎塊,都已經嚴重腐敗,現在冷凍過味道還好些,過會化凍了,味道會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