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海鮮文化
現今吃海鮮風靡一時,到任何一個大中城市走一走,海鮮城、海鮮餐館四處開花。招待客人或家有喜事也常是這句話:“吃海鮮去吧”。
這裡所說的海鮮是比較廣義的,凡江、河、湖、海的水產品大都包括在內。其實,在中國也有把湖稱作“海”的習俗,比如青海、中南海、什剎海就都是湖。所以把水產品稱作“海鮮”也屬名實相符。
中國吃海鮮的歷史很悠久了,而且吃海鮮很講究,吃出了海鮮文化,形成了不少關於海鮮的傳說和名章佳句。如果您在海鮮城品味海鮮時,再回顧一下海鮮文化,那麼你的海鮮就吃出品位,吃出韻味了。
在原始社會中國人就開始吃海鮮了,舊石器時代的北京周口店山頂洞人留下了食鯇魚、鯉魚的化石遺蹟。《史記·夏本紀》記載,大禹爲治水在全國考察, 嚐到多種海味,建立夏朝後,他指定四方貢品中有淮河流域的“珠暨魚”,還有山東半島的海物“海岱”。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裡也有一些吃海鮮的描寫,比如:“豈其食魚,必河之魴;豈其食魚,必河之鯉”。
先秦時除了魚類之外,龜、鱉、蚌、蛤、螺等水產也都上了國宴,在當時的宮廷記錄《尚書》裡有所記載。爲了給這些水產保鮮,夏、商、周的宮廷在冬季取冰塊放入地窖,夏季用來凍藏水產鮮物。這冰庫叫做“冰陰”,專管冰藏之人叫做“凌人”,有百人之多。
戰國時幫助越王勾踐打天下的范蠡,在功成後隱居陶地經商,他喜歡吃魚, 建立了面積達幾百頃的魚場,吃不了就賣。他還寫了中國最早的《養魚經》,開中國人工養魚之先河。
周朝時的辭書《爾雅》中說“魚謂之zhi”,ZHI即把生魚肉切碎用蔥、鹽、醋等佐料拌勻後食用。那時還把生魚肉加佐料包在飯糰裡,微微發酵後食用,佐料中春季要有蔥,秋季要有芥。這種食法到了唐代極爲流行,日本遣唐使把這種食法帶回了日本,發展成“生魚壽司”。日本人還很喜歡吃生魚片,將鮮魚切成薄片,然後蘸着佐料食用。我國也早有此種食法,清代《南起筆記》記載,“細膾之爲片,紅肌白理,輕可吹起,薄如蟬翼,入口冰融。”生魚片竟然薄得可以吹飛起來,刀功恐怕今日名廚也難以比肩。現今在我國廣州、香港還保留有食生魚片的傳統,將鮮鯇魚切成薄片,拌着蔥、薑末和豉油食用。
孔子說:“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膾”即是生魚肉所作的食品。孔子是很喜歡吃魚的,所以魯昭公贈送鯉魚給孔子,孔子於是給兒子起名曰“鯉”。孟子也很喜歡吃魚,他有“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遺憾,把魚和熊掌當作天下最美味的東西。確實,古人認爲魚是天下最鮮美的食品,所以“鮮”字以魚爲偏旁。生魚肉做成的美味“膾”,在晉代仍非常受歡迎,西晉時張翰北上洛陽爲官,想起家鄉的美 (1) 味“鱸魚膾”,感嘆道:“人生貴適意耳,何能羈官數千裡以要官爵”,竟棄官返鄉,可見魚膾的魅力。唐朝爲一代盛世,佳餚美味甚多,魚膾當在其中,因而詩聖杜甫有“情人來石上,鮮膾出江中”的名句,把鮮膾與情人相比,可見一代詩聖對海鮮也是十分看重的。
河豚是在河、海之間洄游的水生物。戰國時著名的著作《山海經》就記載了食河豚的情況,並指出河豚有毒,吃時一定要注意。漢代哲學家王充對河豚的食用做了較專門的研究,在肯定了河豚的鮮美口味之後,又指出河豚的的毒性來自卵巢與肝臟。宋代大詩人蘇東坡也是美食家,他發明了“東坡肉”、“佛跳牆”等名菜,對肉質鮮美的河豚更是非常喜愛。他作詩曰:“春江水暖鴨先知,正是河豚欲上時”。對河豚的毒性他這樣看:“能吃河豚,命亦何惜!”即顯示了對河豚的酷愛,也顯示了大詩人的豪放和浪漫。
中國人吃螃蟹也有三千年的歷史了。唐代出現了第一本關於食蟹的專著,書中稱螃蟹爲“含黃伯”。元未四大畫家之一的倪瓚酷愛食蟹,他將生薑、紫蘇、桂皮、鹽與蟹同煮,味道極佳。他還總結出螃蟹的各種吃法:煮蟹、蒸蟹、炒蟹、炸蟹、醉蟹、嗆蟹、醬蟹、糟蟹等。清代的大作家曹雪芹對吃螃蟹也是非常內行的,他的傳世之作《紅樓夢》中有“林瀟湘魁奪菊花詩,薛蘅蕪諷和螃蟹詠”一章,全章都是食蟹作詩的描寫。賈寶玉詩云:“持鰲更喜桂陰涼,潑醋擂姜興欲狂。”表達了吃蟹的愉快和興奮。林黛玉則詩云:“鰲封嫩玉雙雙滿,殼凸紅脂塊塊香。”對蒸蟹的色、香、味做了生動、細膩的描寫,令人垂涎欲滴。
鮑魚是名貴食品。在漢代時就很風行食鮑魚,西漢《鹽鐵論》中列舉了長安二十款時尚之食,其中有“清湯鮑脯”、“白灼鮑魚片”。清代著名作家袁枚曾著海鮮食譜,說鮑魚“性堅,終不能齒決,火煨三日,才拆得爛。”食譜中還說“魚翅要煮兩日才能摧剛爲柔。”“海蔘得先一日煨才爛。”鱘魚也是名貴魚類,宋代將鱘魚脣割下,做菜名“魚魂”。將一條魚分幾段,一段做紅燒魚,一段做糖醋魚,頭尾則做湯,一魚三吃,也是宋代的發明。當今流行的吃醉蝦,在宋代也已很流行了。
中華文明源遠流長,這在海鮮文化方面也得到證實。 我們在品嚐海鮮美味的時候,應該不僅吃其然,還應知其所以然,在享受美味的時候,也領悟其中文化的意味,這纔是一個名符其實的美食家、親愛的食客,您以爲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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