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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以後幾個月,蘄碧輝沒有再提如何把許萌萌批發出去。她只把許萌萌養在別墅中,一切都有女傭小心侍候。
服侍許萌萌的女傭名叫露茜。這天她看見許萌萌在園內散步,出現於繁花似錦的畫面中,整個人浴在淡金的柔和陽光下,顯得清新而漂亮,忍不住讚歎說:“許小姐,你真的很美麗。”
許萌萌看着露茜說:“我還美麗?我已經身經百戰,傷痕累累,殘破不全了。”
“不,你現在一點磨難的痕跡也沒有,真的,不騙你。初來這兒時,只覺得你惶恐、疲倦,現今,這種情況都消失了,顯得那麼養眼、好看。”
不只露茜這樣說,蘄碧輝回來別墅休息,叫許萌萌陪她吃宵夜時也禁不住說:“許萌萌,你現今已脫胎換骨,換了個人了。纔不過休息了幾個月,你真是大變了樣了。”
“多謝輝姐的照顧。”
“好事做到底,許萌萌,我給你找到一個合適的戶頭了。”
許萌萌昂起頭來,那雙水靈靈雙眼,閃出了一道驚異的光芒,像兩盞犀利的探射燈,直掃到蘄碧輝的臉上去,企圖探索真相。
蘄碧輝慢條斯理地說:“對方是本國的華裔大富商,擁有很多地皮,還有一批大企業在手裡。他的財勢,使政-府裡的高官都要給他三分面子。政-府近年還有些金融業務,邀他加盟,他成爲政-府高官身邊一個財富拓展的智囊團成員,非同小可。
許萌萌洗耳恭聽,內心在琢磨着。
“許萌萌,這是一條非常好的出路呀。”
許萌萌繼續靜聽着。
蘄碧輝繼續說:“萬事都要靠自己,趙善宏這個富貴男人非常挑剔,當然,他有這個資格。我推薦歸我推薦,你是否能入他法眼,還要看你的命運了。”
蘄碧輝再認真地望望許萌萌的臉,真是粉雕玉砌光彩照人,她就籲一口氣放心地說:“你現在這樣子肯定能吸引男人。如果得到趙善宏的接納,你下半生豈止無憂無慮,就算要呼風喚雨,也不是沒有可能。”
許萌萌想。黑暗的日子也許過去了。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哪個人的苦難與委屈能跟自己相比呢?她的心升起期待……
蘄碧輝第二天開始行動,派了裁縫替許萌萌量身訂做服裝。那裁縫師傅在行內很有名,他見了許萌萌,先是一楞,繼而連忙微笑打恭作揖,樣子與動作有點滑稽。
蘄碧輝在旁看在眼內,便說:“馬南,你別隻管色迷迷地盯住美人兒,把你的活計做好,要不小心我收拾你。”
當馬南拿起了軟尺圍在許萌萌的胸脯與細腰上量度身材時,他的雙手不自覺地微微顫抖。心底裡說:“如果可以讓我伸手去摸她的胸一把,我寧願被人當場打死。這女人真會要了男人的命呀。”
馬南是個粗糙的下層人物,沒有什麼涵養可言,言行難免浮躁,跟見過很多世面,身處極高社會地位的趙善宏是沒法相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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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蘄碧輝把許萌萌領進趙善宏的別墅會面時,趙善宏的表面反應是很沉着、穩重的。他只淡淡招呼蘄碧輝及許萌萌在那個佈置得極其中國化的書房內坐下,閒話家常地聊着,不經意地問起許萌萌的原籍與出身來。
許萌萌誠懇、老實,卻又相當技巧地回答。她把最黑暗的當娼妓時期輕輕帶過,只告訴趙善宏,她被來往於中泰邊境的人販子騙賣到泰國來,以後被蘄碧輝救出了。
許萌萌複述她的過往經歷時,言談很清楚,蘄碧輝略爲緊張地看看趙善宏,發覺他臉上沒有流露欣賞的表情,心不覺冷了半截。她想,男人,尤其是有成就的男人,只視女人如玩物呀。趙善宏怕也是如此。
又談了其它一些瑣事,趙善宏就站了起來,表示送客。
蘄碧輝放慢腳步,看對方有什麼留言表示沒有。但她失望了。
在回程的車子上,蘄碧輝悶聲不響。
許萌萌問她:“輝姐,你怎麼了?看上去有點納悶。”
蘄碧輝白了許萌萌一眼,說:“送去的貨被退回來,有什麼興趣可言?”
許萌萌明白了,她只嫣然一笑。
“你還笑?你不失望?”
“還未到失望的時候呢,或者過幾天就有好的消息。”
“你這話有何憑證?”
“女人的直覺。是男人見到你時眼神流露出來的訊息,使你產生的直覺。”
蘄碧輝說:“是嗎?因而你認爲姓趙的不會退貨?”
“我認爲趙先生望過我的眼睛裡很有內容。他怕已經對我念念不忘了。”
蘄碧輝並沒有追問下去。
許萌萌看看蘄碧輝,又說:“輝姐,你開的價不少呢?”
“是很高。我覺得你物有所值。”
許萌萌笑,她已完全回覆對待生命的信心與智慧,說:“我會爲你賺回一筆錢,報答你相救之恩。”
蘄碧輝說:“我聽說過你的身世,你是個老闆,到中國西南邊境來採購藥材。這說明你聰明、有能力。你令我有信心。”
果然,只過了三天,蘄碧輝進到許萌萌房中,輕輕拍打着睡着的許萌萌,說:“起來,起來整妝赴會,你的推斷正確了。”
蘄碧輝微笑着再拍拍許萌萌的手說:“希望你的好日子到了。”
打扮停當之後,蘄碧輝的車把許萌萌送到趙善宏的郊區別墅去,傭人請她坐下,說趙先生就要來了。
許萌萌走出小偏廳連着的露臺,窺望着後花園的景緻。一片如茵的草坪延展着,一條乳白色的石築花徑穿插其間,很讓人心曠神怡。
許萌萌想,這幢樓就是以後自己居住的金屋了嗎?比起前些時的狀況,這可就是天堂呀。
有人推門進來,許萌萌迴轉身來,展露一個微笑。
趙善宏臉上繃繃得緊緊的。許萌萌卻認爲這是他掩飾着自己心頭喜悅的表現。
“今晚有個小小的宴會,我請幾位親密的商場朋友吃晚飯,你要在場幫我應酬。”
許萌萌意識到:其一,趙善宏已經宣佈她是他的女人了。其二呢,對方似乎沒有把她軟禁起來的意思,一開頭就確定了她有一個能夠亮相人前的身份。
其後證實趙善宏所付予許萌萌的身份是相當低微的。因爲宴會開始,賓客出現時,許萌萌發覺那幾位赴會的男賓是主客,身旁都帶着一個美豔非常的女人,做陪客。
酒過三巡,許萌萌已知這些主客與陪客的關係,無非是一羣有資格玩女人的男人聚在一塊兒吃喝玩樂。
從席間的對話,許萌萌發覺那幾位男賓的地位相當顯赫,全是泰國政-府裡相當高級的官員。他們與趙善宏的關係很是熟絡的、親暱,可見彼此關係很密切。
許萌萌聽他們用英語交談,在說笑時許萌萌偶爾也用英語插上兩句。她在大學時英語很好。
許萌萌的表現給了趙善宏一個驚訝,竟忍不住用漢語跟許萌萌說:“你的英文如此靈光?”
“還可以吧。”許萌萌微笑着說。
在座的幾個女人當中,數許萌萌最出色。男賓們對許萌萌的欣賞態度,使趙善宏感到很有面子。
男人中一個大胖子對趙善宏說:“你老兄從哪兒找了個千嬌百媚、又精又靈的美人兒來?”
“是個好貨吧。”趙善宏得意地笑說。
趙善宏這個說法是具有侮辱性的,在人客面前毫不顧忌地視她爲貨。對這種不尊重,許萌萌處之泰然,因爲經歷過恐怖的妓院生涯,其餘的這些侮辱,份量變得微不足道。
趙善宏轉臉向許萌萌問:“你拿了本國護照沒有?”
這一問,許萌萌心頭也難免一震。她是從國內被騙賣到泰國的,哪兒會有什麼護照?
她的稍一遲疑,等於給了趙善宏一個肯定的答案。他一手搭在那大胖子肩膀上:“韋迪,你就給我的美人兒送個見面禮吧,如何?”
韋迪馬上從皮包取出紙筆來,說:“成。美人兒,你喜歡在護照上,寫什麼名字,在哪兒出生?今年多少歲?”
許萌萌望了趙善宏一眼,對方點點頭,示意許萌萌可以告訴他,還多加一句:“你要敬韋迪先生一杯,由移民部官員親自爲你辦護-照,你的面子是天大了。”
許萌萌精神爲之一振,笑盈盈地答:“面子是給你的,我多謝兩位了。”
曲終人散後,趙善宏對許萌萌說:“我這所別墅,平日是專門用來做各式應酬,像今晚的小型宴會,每週必有一兩次。偶爾,我會安排得隆重一點,讓好友們可以盡情歡樂。籠絡他們,這對我的生意有極大幫助,太在外頭張揚,彼此都不方便,所以我以此爲大本營”
趙善宏所講的每一句話,許萌萌都很留心聽着,記在心裡。
“你以後住到這裡來,如果合適,就用不着搬了。希望你會喜歡。”
“我會喜歡的。這是我生活上的一個大轉變,我是感恩的。”
“許萌萌,你念過大學吧?英文說得挺棒。”
“是的,我在大學時英語學得較好。”
“如果我以後用心地教你其它事,你也會用心地學吧?”趙善宏一邊說,一邊伸手托起許萌萌的下巴,細細觀賞她那花容月貌。
“我會,一定會認真學。”
“許萌萌,你是個美麗的女人。”趙善宏又摸摸許萌萌的臉。
許萌萌笑說:“謝謝你的誇獎。”
“好。那麼,第一課,我就教你如何讓我覺得自豪和快樂!”
許萌萌應了一聲:“嗯!”那語音拖得很長,令人心動。
許萌萌確實是個好學生,她不但學得神速,而且能融會貫通,並在對方的要求內有所創新、發展……
在趙善宏的別墅之中,許萌萌開始忙碌起來。對於一個能以金錢買她回來的男人,要他能給她更大的保障、更多的權益、更寬鬆的自由度,就必須下更多的功夫在這個男人身上。許萌萌很悉心地保養、修飾自己,利用她手上的零用,使整個人更加明媚動人。
單有漂亮的外表並不足夠。許萌萌明白這一點,她努力地修養內涵,囑咐別墅的管家,給她買泰國的各種英文報刊雜誌,以及關於這個國家政治、經濟、民生種種情況的外文書籍,她拼了命地替自己惡補。幸好這個國家流行英語,這對許萌萌是絕對有利的。
許萌萌的積極努力,很快就有了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