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萬鬆再打抱不平 三無賴賭輸心不甘
葉萬鬆濃眉倏然一揚,問道:“姑娘可是想替鏢局裡僱一名趟子手?”
這女子叫趙玉倩,乃是個眼高過頂,性情十分高傲的姑娘。
按理,葉萬鬆那種神色冷漠,比她更爲倨傲的樣子,應該令她心生反感不悅纔對,可是,世間事就有那麼奇怪,葉萬鬆的神色越是冷漠倨傲,她芳心裡就越覺得葉萬鬆這個人不壞,生出一股無法言喻的好感!
這是爲什麼?什麼原因?
這就是平常見多了諂媚,奉承的人,聽多了恭維的話,一旦遇上了葉萬鬆這種神色冷漠倨傲,臉上難見一絲笑意之人,便自然而然的會產生一種異樣的好感……
趙玉倩芳心裡已對葉萬鬆產生了好感,所以她才一改往常那高傲的性情,對葉萬鬆那冷漠的神色語氣也才毫不介意。
葉萬鬆話音一落,趙玉倩立即搖頭,甜美地笑說:“不是,那就太委屈你了。”語鋒一頓,微感詫異地問:“相公認識我?”
葉萬鬆淡淡地答:“姑娘,我們從未見過,是不是?”
趙玉倩眨眨美目:“那麼相公又怎知我是……”
葉萬鬆道:“我是從吳四海他們兩位身上猜出姑娘身份的。”
趙玉倩這才明白所以,因爲凡是“雙龍”鏢局的人,衣襟上都繡有“雙龍”的標誌。而自己父親正是雙龍鏢局的掌櫃。
葉萬鬆語音一頓又起,問:“姑娘打算替我介紹一個怎樣纔算不委屈的工作?”
趙玉倩臉露喜色:“相公可是已有意在此地住上一段時間了?”
葉萬鬆神情冷漠地回答:“那不一定,還得要看姑娘介紹的工作適不適合我。”
趙玉倩甜美地一笑:“鏢局中缺少一位西席,我想請相公屈就。”
葉萬鬆問:“是司賬文案先生麼?”
“不是。”趙玉倩頭一搖:“是教讀西席。”
葉萬鬆問:“教什麼人?”
趙玉倩說:“舍弟。”
葉萬鬆問:“今年幾歲?”
趙玉倩答:“十一歲。”
葉萬鬆淡然一搖頭:“趙姑娘,你太擡舉我了,教讀西席我不配。”語聲微頓,話題一變,冷冷地道:“對不起,姑娘,快二更時分了,我得走了。”說罷,站起,自懷裡掏出幾個錢丟在桌上,隨手提起蛟皮長袋。擡手一掀門簾兒,閃身走了出去。
趙玉倩見葉萬鬆對自己這樣冷漠,不禁被氣得嬌面變了色,猛地一頓小蠻靴。
她一頓小蠻靴,地上的青磚可倒了邪黴了,立刻被震裂了好幾塊。倏地,她黛眉兒一揚,身形像一陣風般地出了酒鋪。
出了門可見不到葉萬鬆的身影,她心裡暗想:他哪裡去了,怎麼不見他的蹤跡……
她向前快步追趕了一段,忽地,她美目倏然一亮,嬌靨上浮現瞭如花般的笑意。她看見葉萬鬆就在前邊。
默默地跟走了一段路程,趙玉倩終於忍不住開了口,語音甜美地問:“葉相公,你答應我麼?”
這話雖然問得十分突然,葉萬鬆雖然也明白她問的意之所指,但是他卻裝作糊塗地微微一怔,反問:“姑娘,答應你什麼?”
趙玉倩道:“留在本城,爲舍弟教讀。”
葉萬鬆淡然搖頭:“姑娘,這‘教讀’一職,姑娘應該去聘請那飽讀詩書,滿腹經綸的老夫子秀才纔對,找我豈不誤了令弟的學業。”
趙玉倩道:“可是我卻認爲相公要比那些老夫子秀才強了十倍,”
葉萬鬆問:“姑娘,我請問這強了十倍的理由?”
趙玉倩甜美地一笑:“那些老夫子雖然是滿腹經綸,但只會讀死書,而相公卻是當代高人,當有高明的教讀方法,使受教者不至於食而不化!”
葉萬鬆神情淡漠地一笑:“姑娘把我估計得太高了,在下實在是不敢當。”
趙玉倩含笑接道:“謙虛固然是一種美德,但太過謙虛那就未免顯得做作了。”語聲一頓即起:“相公別謙虛了,我自信眼力不差!”
葉萬鬆道:“如此說,姑娘認爲我定能勝任了?”
趙玉倩玉首一點:“我已經說過了,我自信眼力不差,相公不但定能勝任,而且還是當今之世難求的明師。”她語聲微微一頓,誠懇地接着說:“我至誠地希望相公答應我此請!”
葉萬鬆說:“我還要回老家辦事,不能在外面停留太久。”
趙玉倩忙說:“那你可以教一個短期。”
葉萬鬆說:“我再考慮一下吧。”
趙玉倩連忙揚聲嬌喊道:“葉萬鬆……”可是,葉萬鬆腳上卻未稍停,連頭也不回反手揮了揮,道:“姑娘請回去吧,有話明天到前邊旅館找我再說好了。”
說話間,人已遠去五十丈以外。
趙玉倩美目凝望着葉萬鬆那有若行雲流水般遠去的背影,芳心有點莫可奈何地暗忖“他的性情好冷傲、好絕情……”
第二天的未牌時分,趙玉倩興致沖沖地走進了葉萬鬆居住的旅館。
她一開門進到門廳內,向坐在櫃檯裡鼻樑上架着一付老花眼鏡的賬房先生說道:“請轉告葉萬松葉相公。趙姑娘來找他了。”
賬房先生站了起來,賠笑地說道:“趙姑娘,這兒有你一封信,是那位姓葉的相公留給你的。”
說着,雙手捧着一封信,隔着櫃檯遞給趙玉倩。
趙玉倩神情不禁愕然一怔,急問:“他走了?”
賬房先生答:“是的,姑娘。”
趙玉倩黛眉微微一皺,一面伸手接過信,一面接問:“他什麼時候走的?”
賬房先生答:“是今早上天剛亮時分。”
趙玉倩拆開了封口,兩隻玉指挾出了信箋:
趙姑娘:很抱歉,臨時發生了一點事情,只好失約不等你了,請原諒。
字,是一手十分瀟灑漂亮的行書,風格別具,力透紙背,單以這一手字而言,就不知比那些十年寒窗苦讀的秀才、進士要高明瞭多少。
趙玉倩看完信箋,黛眉不由再次微皺了皺,問:“他什麼時候回來,他沒有說麼?”
賬房先生搖頭:“他沒有說。”
趙玉倩問:“這麼說,他還回來不回來,你也不知道了?”
賬房先生答道:“是的,不過,依小老兒猜料,他多半還會回來。”
“哦……”趙玉倩眨眨美目:“有原因麼?”
賬房先生神秘地一笑:“原因雖有,但是趙姑娘想知道麼?”
趙玉倩道:“想。”
賬房先生道:“有些事只是小老兒的猜想,所以那‘原因’並不能作準。”
趙玉倩黛眉微皺地略一沉思,又問:“你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知道。”賬房先生點了點頭,說道:“昨晚一個姓齊的先生在賭場遇到欺詐,半夜之間輸掉了八千兩銀子,輸得投了河,恰巧遇上葉相公由河岸經過救了他,問明原委之後,葉相公便帶着姓齊的找上了那三個欺詐的的人,要他們把銀子吐出來,那三個搞欺詐的人不肯,葉先生便和那三個人也賭了一場,結果是葉先生技高一籌,贏回了那姓齊的輸去的八千兩,還加了兩幹兩的利息。”
趙玉倩接口問道:“他們賭的什麼。”
賬房先生道:“那三個江湖朋友自認技術最精的骰子。”
趙玉倩眨眨美目:“如此,葉萬鬆該是個搞賭詐的高手了?”
賬房先生搖頭:“趙姑娘,葉相公他既沒有玩假也沒有賭詐。”
趙玉倩美目奇採一閃:“他既沒有玩假賭詐,又怎能贏那三個人……”
賬房先生微微一笑:“他雖然沒有搞賭詐,但卻使用了武功。”
趙玉倩神情不禁一愕,詫異地問:“用武功?”
賬房先生含笑點頭:“是的,趙姑娘,他以內家功力不着痕跡地操縱了骰子。”
趙玉倩明白了。他美目眨了眨,問:“可是那三個人輸惱了,把葉萬鬆約了出去?”
賬房先生擡手扶鼻樑上的老花眼鏡,說道:“那三個都是江湖惡漢,本來已經贏進了八千,不料竟栽在葉萬鬆手裡,並且倒貼了兩千,他們心中自是不服,不肯善罷甘休,便強迫葉相公繼續再賭,可是葉相公卻推說累了,不願再賭了。”
趙玉倩接口問:“於是那三個惡漢就惱羞成怒,發了惡性,是不是?”
賬房先生點頭:“那三個惡漢說了狠話,要葉相公把萬兩子全部吐出來,要不然他們便要葉相公的兩隻手!”
趙玉倩粉面急紅了,問:“後來怎樣了?”
賬房先生道:“葉先生沒有理他們三個,將八千兩銀子交給了那位齊姓客人,要小馬兒趕車送姓齊的連夜動身回家。”
趙玉倩黛眉不由微微一蹙:“如此一來?豈不害了小馬兒和那個姓齊的性命!”
賬房先生笑道:“趙姑娘放心,葉相公他早有成竹在胸,替小馬兒和姓齊的作了妥善的安排!”
趙玉倩問:“他是怎樣安排的?”
賬房先生道:“他把那多的二千兩銀子交給小馬兒,要小馬兒僱了四名好手,兩名護車,兩名隨後,保護小馬兒和姓齊的。”
“哦……”趙玉倩美目異彩飛閃地道:“如此看來,葉萬鬆他該是位仗義輕財的俠士了?”
賬房先生含笑點頭:“似是這樣的一個人。”
趙玉倩眨眨美目,又問:“那三個惡漢呢?他們絕不會就此作罷吧?”
“當然不會。”賬房先生搖頭道:“那三個惡漢本想立刻去追截姓齊的先奪取那八千兩銀子,而後再回來和葉相公算賬的,可是葉相公卻搶先一步堵住了門,他三個無可奈何,只好向葉相公挑戰,於是葉相公便於天亮時分和他們一起離去。”
趙玉倩眼珠轉動微一沉思,道:“你知道他們三個的姓名來歷麼?”
賬房先生道:“不知道,大概是沒什麼大來歷之輩。”
趙玉倩沉思了剎那,說:“那就這樣好了,他回來時你立刻派人去告訴我,同時也告訴他,我已經來過了,請他在這兒等我不要走開,我馬上回來。”
賬房先生連忙點頭笑說:“是,趙姑娘你放心好了,葉先生他一回來這兒,小老兒就立刻派人去稟告你。”
趙玉倩微點了點玉首道:“我回去了,一切就拜託你了。”話落,嬌軀一擰,轉身往外走去。
作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