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惡戰亂墳崗 青青妙手運飛刀
亂葬崗,燈影兒搖晃,人影兒幢幢!
在十丈方圓地方,十多名黑衣勁裝漢子,一手提着風燈,一手握着兵刃,散立四周,形成了一個大圓圈。
大圓圈中,寒光灼灼,劍氣森森,一黃一白兩條人影力戰正激!
二十幾個回合後,羅玉成便明顯佔了上風。
“花花太歲”田景瑞也感到了羅玉成武功超過自己,但他又不願在衆人面前認輸,仍拼力抵抗着。
驀地,鬥場中傳出了一聲喝叫,又是一聲慘叫,寒光劍氣霎時消失。“花花太歲”田景瑞右手撫着左臂,面色慘白,看來傷得不輕。羅玉成右手長劍垂地,傲然挺立。
這一場激戰,“花花太歲”落了敗,而且左臂被羅玉成的利劍刺穿。
羅玉成語音清朗地說:“承讓了,在下就此告辭!”
話落,收劍歸鞘,抱拳一拱,和呂青青雙雙騰身而起,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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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青青、羅玉成走進一處荒無人跡的山坳,突然有數個蒙面人迎面衝來。一個領頭的高叫着:“你們把書香樓藏書留下來,就放你們走。”
原來這夥匪徒是要搶劫書香樓藏書。
羅玉成大聲叫道:“書是不能給的,有能耐你們就上來搶吧。”
這時有兩個蒙面人向呂青青衝來,另幾個向羅玉成衝去。
呂青青雙刀以“雙龍出水”的招式同時向馬前的兩個蒙面人劈去。
上來截住呂青青的那兩個蒙面人,使的都是長傢伙:一個手執鐵桿梅花槍,另一個是一根五大三粗的千鈞棍。
要撥弄這兩件兵器的人,兩膀非有千斤之力不可。
鐵桿梅花槍非一般長槍可比,普通長槍不論耍哪路槍法,講究的總是這六字訣:封、閃、騰、挪、吞、吐,以騰蛇般的靈活和槍花的大小見優劣。而此鐵桿梅花槍講的卻是摟、鎮、戳、蹬、捶、掃,別說是五翅開鋒的獨特槍尖,就是那碗口大的槍錘子,也有小銅錘那般厲害。再說那千鈞棍,兩端方正似大梁,唯中部把手處是圓柱形,沉重異常,能起到“槍扎一條線,棍掃一大片”的效用。呂青青就偏偏碰上這兩個力大無窮的人,可真成了一根筷子吃藕——專挑着眼兒來的。
這兩個彪形大漢的蒙面人呢?他們可沒有因爲碰上了女流而有絲毫的怠慢,待呂青青一驅馬上來,他倆就相互使了個眼色,竟分前後掄槍使棍地夾攻。可是那機伶的梅花馬還未等他們圍上來,就原地站定了。猛然間,它似離弦之彈丸,卻又曲折蛇行地繞過蒙麪人,把呂青青送到了背靠山巒的坦蕩處。這一來,對手再多也只能從正面和左右進行攻擊了,從而使她避免了腹背受敵的危險困境。呂青青心中一喜,要不是在戰場上,她準會一把摟住梅花馬親了再親。
這時,使槍的到了馬前,呂青青不等他動手,身形一長,雙刀劈向他的臉面,可是那柳葉雙刀卻只在此人眼前虛晃一下,旋即分左右削到了他的雙肩。持槍的萬萬想不到這個小姐兒的身手會如此敏捷,禁不住倒退了兩步。但他畢竟久經江湖,交戰和應變能力都強,待呂青青的雙刀又削來之際,轉瞬間,手中鐵槍的槍尖和槍錘同時點向雙刀,其用力之猛,帶來了一股風聲。呂青青是個心靈手巧的人,她知道對付這種人是不能以力相拼的。她趁勢立即收回雙刀,正待變換招式,那蒙面人已是單手執槍,順着右手的手臂延伸,槍桿一下長了數尺。說時遲那時快,槍尖已刺到呂青青的右肋間。與此同時,千鈞棍帶着呼嘯之聲,以“泰山壓頂”之勢,疾若雷劈地已打到了梅花馬的頭頂——這使棍的傢伙是狡滑的,他懂得“射人先射馬”的道理。呂青青這一驚非同小可,後退既無路,卻又不敢分左右去迎擊這兩件沉甸甸的兵器。在這種你死我活的時刻,是容不得有半點兒遲疑的。好一匹梅花馬,它兩耳耷拉,四蹄騰起前後一挺,貼着肚腹匍匐在地面上,隨即一聲嗥叫,竟馱着伏在它背上的呂青青,像天馬行空般在槍棍底下躥了過去。
梅花馬這個突如其來的怪異而又神速的動作,把兩個蒙面大漢都驚呆了。可是他們全力抖出的招式,其勢卻是無法霎時間收住的,於是千鈞棍正好砸中鐵桿梅花槍,金屬碰擊的聲響竟如巨石滾滾下山般霹靂巨響,頓時火星四濺,兩個人都哇哇大叫。
在這個萬分驚險的場合裡,呂青青倒悟出了一個對付這兩個力大無窮但行動卻顯得遲緩的人的絕妙法子來。她想,對方使用的都是長傢伙,必須化他倆的優勢爲劣勢,使這對槍和棍變成似夾弄裡耍竹竿,除了直來直去之外,無法發揮近距離短兵相接的作用。隨即,梅花馬旋風似的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她用腳尖在梅花馬股間一勾,那訓練有素的梅花馬已懂得了主人的意思,撒起野來,左右晃行若游龍,以追風般的速度,倏忽這倏忽那,令人目眩神移。它重新豎起了尖耳朵,幾乎要貼到兩個蒙面人的胸前。就這樣,給呂青青的兩柄柳葉刀有了能充份發揮其特長的迴旋餘地。
呂青青的雙腳暗暗地從踏蹬中脫出來,猛地站在馬背上,居高臨下,揮雙刀劈向使棍者的腦袋。
那傢伙適才和另一蒙面人的鐵桿梅花槍相撞,兩臂震得像被點着了穴道似地發麻。他見雙刀已經砍到,緊忙以“託樑換柱”封住門戶。呂青青一見大喜,原來她的刀法中揉合了“達摩十八劍”的要訣,點,刺、蹦、扎,挑、擦、抹、掛,戳,緩疾適宜,輕捷順暢,她在馬背上一個“斜鳳落帆”,早就伏藏於馬腹下,雙刀以“探步撩陰”並“金剛搗臼”之勢,左刺右削地觸及那人的下腹。那人一愣,他做夢也想不到,對方人畜之間會配合得如此默契。
他罵了聲:“好個潑妮!”千鈞棍趕緊以攔門式去守護下身。
呂青青看他果然中計收勢,趁梅花馬雙蹄前蹬之際,復又坐回到馬背上,身形前俯,嘴裡喝聲:“着!”左一個“葉底偷桃”,右一個“白鶴尋食”,刀尖早就進門。
那人連中呂青青兩虛招之計,手忙腳亂中,前胸門戶已然洞開,再也來不及躲閃了,緊忙拱背往後一縮,但胸前一塊肉己經血淋淋地連着衣襟被挑削在呂青青的右手刀尖上,鮮血似泉涌一般淌出,痛得那持棍的大漢像宰豬似地嗥嗥嚎叫,腳步踉蹌地倒退下去。
那持槍的蒙面人見持棍者被傷,不由怒火中燒,他潑口大罵:“好個心黑手辣的丫頭。膽敢傷我好友,看我來收拾你!”
呂青青見持槍的殺將過來,認定此人與持棍者不過是五十步與一百步的伯仲之間,哪裡料到這人此次出手與方纔大不相同。他耍開了“羅門點花槍”,迎面一抖,有如長虹飲澗,頃刻間又似點點梨花,形成了一個風車大的槍花,把呂青青嚴嚴實實地封住在“門”外,使她的雙刀無法趨近半步。梅花馬又蹦又跳,帶着呂青青閃躲騰挪。
就在這個時候,又有四個蒙面人從林子中衝了出來,分頭上前助戰。向呂青青迎來的那兩個人身材均高大非凡,各執一對短兵器。使雙戟那個雄偉兇猛,活像是東漢末年曹孟德帳下的虎將典韋。另一個是一對虎頭蛇尾鉤——這可是一種刁鑽促狹的兵刃。他倆一迎上,就齊聲對持槍者說:“大哥,宰雞何用牛刀,這小妞兒交給我們足夠了,你歇息去。”持槍者點頭而退。
這兩個人的戰法和剛纔那一對大不相同。他們先採用左右插花的戰術,以分散呂青青的注意力,以消耗她的體力。隨後,使雙戟的那個專門對付呂青青,使虎頭雙鉤的專門進攻梅花馬。這樣一來,使呂青青的柳葉雙刀不得不上護其身,下護其馬。開始時,呂青青仗着刺傷了一個對手獲勝而鼓起來的勁頭,不僅能沉着地應戰,而且還想迅速擊敗對手,好奔向前去相助羅玉成。漸漸,她感到不支了,像撲上了蛛網的蜻蜓,即使靈巧善飛,也被粘住兩翼而無法脫身。她意識到了這一點,兩臂立即覺得發沉,嬌喘微微,香汗淋淋,只能勉強招架,再也找不到還手的空隙。
又堅持了一刻,呂青青越來越處下風。她知道此番爭鬥,勝負已成定局,再要對峙下去,自己必然非死即傷。
她焦急地思慮着解脫厄運的法子。
“發暗器!”猛地,她耳邊好像有人在大聲提醒她。原來呂青青發得一手好暗器,那就是李師父傳授給她的不二法門的暗器——子母梭。李師傅他憑此神異的暗器,闖蕩江湖,威震武林。這暗器很別緻,每發一次,總是二大一小兩枚鋼質的,有兩個小倒刺的梭子形狀的東西。
它的兩端都是尖的,所以前後正反都可隨意。李師傅自己用的,大的長五寸,稱“母梭”,短的長三寸,稱“子梭”。
它的妙用就在於先發母梭,然後再發子梭,母梭重,速度慢,子梭輕,速度快,更何況在發出時掌勁指力還各有分寸。對方提防的自然是先發出的母梭,但當他的注意力集中應付這個母梭時,不想輕捷有勁的子梭如流星趕月先期而到,令人防不勝防。
李師傅把這獨門暗器傳授給了呂青青,又怕女孩子的腕力不足,有傷筋骨,特爲她減了長度和重量,母梭爲三寸,子梭爲一寸半。他還反覆告誡呂青青:不到危及自身安全的時候,輕易不可炫耀傷人。呂青青此時想:今天不用,更待何時?
呂青青趁持雙戟的蒙面人以“螳螂捕蟬”式分左右向她斜刺攻來時,賣了個破綻,借勢在馬背上往後一仰,左手的柳葉刀早置於梅花馬的後股髖帶上,梅花馬喧叫一聲向旁竄出,她已探囊掏出一對子母梭在手,對着那惡狠狠又向她攻來的蒙面持戟人甩手就是一梭。持戟者見呂青青左手一揚,一道寒光直向他眉間飛來,知道是暗器,卻不慌不忙地收戟往上一撥,準備把暗器砸飛出去。可是當他猛然醒悟的時候,卻爲時已晚。呂青青是用“霹靂手”中的三閃掌來發這對子母梭的,母梭剛剛離掌而出,她就在冷觀對方如何躲避,見他雙戟往上擎,胸前沒有遮攔,就閃電般又“刷”地一甩,子梭接踵而至。
持戟者的雙戟剛往上翻,還來不及擋去母梭,又見子棱飛來,如何再有餘暇應付?看來這後一梭是必挨無疑了。虧他腦子還算靈活,俗話說:“兩害相權取其輕”。他趕緊上屈一腿護住胸腹。母梭被雙戟砸飛了,但子梭卻嚓地一下在他的大腿上中了個正着。那傢伙痛徹骨髓,但又不願意在一個姑娘面前喊出聲來,否則太丟人了。他拖了雙戟,連忙退下陣去。呂青青這一下倒活像成了“三國演義”長阪坡上的趙子龍,打了許褚,嚇退了張遼,那使虎頭雙鉤的也緊忙退了下去,護着同伴往西而走。
作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