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受着司機詭異的眼神,終於看到了家裡的燈光。樓道里也灑着一片溫暖,再來到這裡,沈澄記得就在昨晚的這個時候,自己還埋怨着等門的父親囉嗦。而換了心境的他卻理解了這片父愛。這是自己的家呀,走上了樓梯門打開了,沈澄看着父親一笑,他知道從腳步聲就能聽出是自己的,唯有父母。
“剛剛打電話給你媽的。你去哪裡的,都快十一點半了。”沈子豐不滿的教訓着沈澄,這是種習慣。
沈澄換着鞋子解釋道:“不放心那個馬總,去套馬麗麗的話的,她是養女。”
沈子豐正要找香菸,聽了這句話回了頭來看着沈澄,沈澄穿了拖鞋,掏出了兜裡的中華遞給了老子:“顏叔要燕子給我的。爸,我覺得我還小,現在和顏叔說這些也不好,乾脆我就和燕子說了下,要她去再套套馬麗麗的情況然後告訴我,對了爸爸,還有個事情。”
“坐下說。”本能的職業敏感還有今天一天來兒子的表現,沈子豐認真起了了。
沈澄坐下了拿過了茶杯先灌了一口白開水,然後道:“今天我等燕子的時候看到了顏叔手下的楊通,和那個馬總出去了,馬總坐出租車來帶他走的。絕對沒有看錯。”
“哦。***,還真的有點不對勁呢。”沈子豐點上了香菸手一指:“晚上回來給你搬的飲料和雪糕,自己去拿。”
“誰吃那些。”沈澄不屑的搖搖頭,指着面前的白開水:“夏天不是茶就是這個最解渴。”
“真長大了啊?以前我說了不聽,死皮賴臉的和你媽要這些。你還怪了你,今天晚上獎勵你下的。”沈子豐笑罵了起來。
沈澄看着父親哼哼了聲:“不會就這麼點獎勵吧。”
“那是,陳局說了局裡開介紹信到你學校,在場的警員還有武警,以及劉良才都證明簽字,嘉獎你一個功勞。算到你學生檔案裡去,劉良才和你們警校的校長是好友,晚上當場打的電話過去把你誇的那德行,我都當不是我兒子了。”沈子豐眉開眼笑的在那裡說着。
隨着他時不時的肢體語言,沈澄小心翼翼的把身子向邊上移動了點,警惕的看着父親:“陳局還說什麼的?”
“劉良才後天走了,他要你明天去家裡吃飯。小子。”沈子豐的巴掌還是來了。沈澄認命的捱了一下,直接站了起來坐到了對面的沙發上:“你輕點。”
沈子豐哈哈着繼續在那裡講着。其實他不知道,關注着他的兒子,並沒有爲這份獎勵而激動,他只爲了自己的開心而激動。
沈澄知道,父親根本不是在爲他自己的面子,而是在爲自己的未來,也許劉良才言語裡還會流露出要到本省發展的念頭吧,作爲社會上打滾這麼多年的父親肯定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未來不出意外的話,不會太差了。這就是片父親的心意。
“你發呆了?顏叔那裡我明天和他好好嘀咕下。你放心吧。另外那個張媛媛晚上打家裡電話的,我接的,沒說什麼就掛了,你到底和她怎麼說的。”沈子豐問道。在他心裡一直惦記着沈澄偶爾沉默時的心思,他以爲沈澄是爲了她,父親的關心總是這麼的粗魯和直接,沒等到沈澄說話他已經繼續了起來:“你小子幹什麼的?她好像有點心情不好,可憐兮兮的。”
“我不要她了。”沈澄道。
“恩?”沈子豐豎起了眉毛,倒不是懷疑自己兒子的人品,而是對這個消息意外,他疑惑的看着沈澄。
沈澄聳聳肩:“我不是送了只摩托羅拉的中文拷機給她?今天下午她來的時候我看到了一條信息,約她星期天吃飯還說想她。”
“………”沈子豐沒說話,只是看着沈澄。
沈澄呵呵一笑:“爸,放心,我看得開呢。”
“那你怎麼說的?”沈子豐問道。
父子兩個在討論一份兒子的感情,這大概是父親對兒子的成熟開始真正認可的又一個標誌吧。因爲只有男人才和男人說女人。
“我,摔了拷機,要她滾。”沈澄說的很簡單。
啪!
對面的沈子豐一拍大腿:“好。***,老子的兒子哪裡不好,要她滾。什麼玩意嘛,拿你送她的東西去勾搭人?從小到大我還沒收到過你禮物呢,***。”
兩句粗話強烈的勾勒出了沈子豐心裡的痛快,最後一句酸溜溜的嫉妒也終於發泄了出去。沈澄撲哧一笑:“你吃醋呢?”
“臭小子,我和你說,你爺們點知道不?斷了就斷了,老子明天就去招呼下,局裡好姑娘多呢,要陳局給你拉……,恩,介紹下。”沈子豐興奮的開始安排設計起了沈澄的婚姻。
沈澄在那裡急了眼了:“幹嘛你?我不要你介紹的。”
“你不要?對了,那你小子還調戲人家葉彤?還當老子的面調戲,害的人家現在看到我都怪怪的。”沈子豐在隨便胡扯着。
沈澄不屑的笑了一聲:“我說爸,你少來這套,你從下班後到現在還有可能遇到做文員的葉彤的麼?你就扣帽子吧你。”
“哈哈,會推理分析了啊,恩,不錯不錯,哎,兒子,葉彤那小丫頭還真是不錯啊,局裡那些歪瓜裂棗整日想着呢,給他們也浪費了,你看?”
“去去。”
沈澄看着父親那副心急的樣子好像生怕好姑娘沒被自己糟蹋了,實在可惜似的,哭笑不得的看着沈子豐,沈澄道:“爸,我才二十,這些真的還早呢嘛。你還是讓我安靜段日子吧。”
“老婆要慎重知道麼?之前找的簡直就是個花瓶,沈澄啊,散了就別去搭理了知道不?”沈子豐不再堅持了,但是卻堅持的告誡着,顯然在他的眼裡,張媛媛並沒有得到認可,不過由於自己養的是兒子,粗枝大葉的沈子豐以前也沒怎麼在意他們來往,可是要想進家門做自己的兒媳,沈子豐就要干涉干涉了。偏偏他今天又聽到了任何男人都最忌諱的事情發生了,管她到底什麼回事情,一個陌生人是不可能這樣發消息給不認識的,沒過一點來往的女人的。沈子豐非常的不爽這一點,雖然沈澄已經說了他不會再和她一起了,沈子豐還是必須叮囑下,徹底的表明自己的態度的。
沈澄認真的點點頭:“爸,你放心。我要找,一定找個像媽媽那樣賢惠老實的。”
“這就對了。”沈子豐讚許着。他也不能,也不敢不讚許兒子這句話就是了。溫柔的女人吼起了海豚音的時候會如何,他也不是沒被摧殘過。
“好了,爸,我先睡覺了,明天去找同學有事情,你也記得和顏叔說下啊,他再不聽你就打他,反正他習慣了。我今天和燕子也說的,這錢在手上不怕沒人借,就怕借錯了人。”沈澄站了起來,時間已經不早了。
“這句話有道理。”沈子豐把菸頭丟了菸缸裡,倒了點水澆熄了,然後看了看沈澄:“去衝個澡,衣服換下,你媽明天回來了,衣服就丟那裡吧。大老爺們洗衣服真彆扭,對了,你明天一天除了遇同學你幹嘛?”
“我也不知道,你有時間就打我電話吧。反正晚上不是還要到陳局那裡去吃飯麼?”沈澄在衛生間裡打開了水龍頭,一邊把衣服丟出來一邊道。
“恩。就這樣吧。”沈子豐走到冰箱前,拉出了一罐啤酒,打開了灌了一口,看看在閉起眼睛洗頭的兒子嘿嘿一笑,回了房間打開了電視,去看心愛的英超了。
“這樣也好。”
沈澄在衛生間裡自己對着自己嘀咕着。
他之所以告訴沈子豐張媛媛的事情,就是不想給自己退路,因爲他不知道再遇到她的糾纏的話,自己會不會心軟,父親的堅決態度現在算是給他上了一道他需要的約束。因爲到底那是份自己的初戀,而荒唐的是自己卻還沒有享受過她的糾纏,所以對她的溫柔沒有免疫力吧。
那場感情裡,自己愛的好可憐。
自嘲的一笑,沈澄擡手卸下了噴頭沖洗着身子,鏡子裡少年還單薄的身軀上光滑的很,那曾經很熟悉的彈痕刀傷無影無蹤的。這是蒼天在讓自己清清白白的再做一次兒子,和男人吧。沈澄想着這些,想着這一天來的點點滴滴,十年一夢,自己這次的生命裡再過十年,到了三十歲會是什麼樣子呢?
十年,十年一劍!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