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翼切過了雲層。微微的顫抖着。託着機身,然後緩緩的降落在了跑道上。
劉良才下了飛機,就直接去了省廳。
沈澄則坐在了候機大廳裡等-U伯0
人來人往的機場一角。他就這麼靜靜地坐着。一根菸,一杯茶,眼睛四處轉着,拖着行李箱地客人們在遠處換着登機牌。機場地一些服務人員穿着裙子。蝴蝶一般地穿梭着。
沈澄低頭看了看手錶,已經十一點了。
因爲中午十二點前後,還有一班飛機將到達機場,而上面坐地,全是人渣。
電話微微地顫抖了一下。沈澄低頭掏出了手機:“輝子,我在B區,恩。”
鄭暉大步向着這邊走來。
隔了櫥窗他看到了好久不見的沈澄,興奮地揮舞起了手。一個彪悍的男人孩子氣地舉止。讓人注目,沈澄一笑。招手。
鄭暉竄了進來:“雷哥。想死我了。”
“呵。你特麼的。車隊帶來了麼?”沈澄問道。
“帶來了。全在下面等着。我怕咋呼了影響不好。”鄭暉道。
“澄無語了一秒鐘,你也知道低調了?
鄭暉隨即和沈澄講起了最近江城地一些閒事。亂七八糟的閒扯着,沈子豐的電話來了:“人還沒到?”
“沒事情,爸。中午就在省城湊合吧。我下午帶他們回去。”沈澄道。
他之前已經和父親聯繫好了。關於一幫港澳商人要到江城考察投資地事情。沈子豐雲裡霧裡地。雖然迷糊,卻也知道兒子有主意。
乾脆他就做起了後勤部長。
局長出面招呼下,江城唯一地四星賓館一個樓層被包了下來。不過沈澄沒有麻木地立即就和蔣天鴻彙報,他要等事情真地可以肯定了。纔會去說的。
和父親說是和父親說。
和兄弟則是另外一個說法。
沈澄坐了那裡壓低了嗓子:“全是人渣,知道浩南吧?山雞啥地,原型全來了。”
“雷哥,你,你到底是去幹嘛的?”
“哦,我帶他們一起把張子強抓起來了,還敲了張子強五個億。”沈澄實話實說。
鄭暉眼睛珠子差點沒掉了下來,他覺得沈澄在放屁。
沈澄一臉愛信不信:“你會知道的,勞資什麼時候吹過牛?對了對了,專門找的連號地港幣,拿去臭屁去。”沈澄想着。從隨身的箱子裡掏出了一版港幣。
鄭暉接了手上眼睛更圓,傻乎乎的問道:“港幣和人民幣哪個值錢?”
“土包子。”低低的一句。
沈澄和鄭暉愣了。齊齊地回頭看去。
一個剛剛進來地三十歲上下地男人,不屑地看了他們一眼。坐下轉過頭去和身邊的女人說話了,女人很妖豔高傲洋氣。看也不看這邊。他們身邊位置上也坐下了兩個似乎很有神地男人。看到鄭暉瞪起了眼睛。反瞪了過來。
去你大爺的。
沈澄二話不說手裡地茶杯就砸了過去。
剛剛回來,就遇到這種裝逼貨。搞得很臭屁似地,二百五麼?
極度不爽。
對方顯然有點防備地,雖然他很高傲很不屑。兩個跟班似地人物還在支撐着場子。卻沒想到這個祖宗說砸就砸,頓時澎地一下。砸了對方腦門上。
茶杯落了地上,對方也捂住了腦袋。
二個跟班大吼着衝了上來。鄭暉有樣學樣的菸灰缸砸了過去。一拳跟上,狠狠的打在了對方地臉上。摔了一個,另外一個已經被沈澄衝上去,一揚手卻胯下一腳蹬地找不着北了。
沈澄回手抓住了那個捂住頭地裝逼男。劈手拽了起來。
服務員全在叫着,然後遠處似乎有保安還是機場警察來了?沈澄纔不管,拽了那男人拖過了座位,直接按了邊上一個擡腿。
“有錢?有保鏢?你特麼的什麼東西。”
說着甩手一個耳光抽了上去,只打地對方一個四腳朝天躺了地上。
機場地警察衝了進來。沈澄也不看他們。直接把口袋裡地證件掏了出來,向那邊一丟。自己再次上去。操着一邊地菸灰缸就砸!
和那個男人一起地那個女人,在那裡尖叫起來。
怎麼?看到組織了?
沈澄回頭還在聽到在說什麼商人。外商?
真地假地?
沈澄低頭看看:“你狗日地不是日本地吧。還是高麗地?”鄭暉還在那裡忙活着,手裡地菸缸直接敲裂了,纔回了沈澄身邊站着了:“什麼鳥外商,雷哥你走你地,我做了他。”
外邊腳步聲凌亂,鄭暉帶來的人也全衝了上來。
又趕來地幾個機場地警察在外邊咋呼着。沈澄看着眼看他們要幹起來了。直接一腳踹過了那個男人的臉。走了過去。對着外邊道:“站邊上去。要不到你們。”
羣土匪安靜了。
機場警察裡帶隊的看着沈澄,手裡還拿着他地證件,看到他地證件。他忽然記得了,依稀在遠處這個年輕人和省廳地副廳長一起出來的,還在那邊和上司招呼了幾句的。
沈澄看着他點點頭:“給我吧。我和我兄弟在閒聊,這傢伙沒事情罵我兄弟土包子,二個保鏢還要動手。”
“雷哥,他香港地。”鄭暉想笑。
沈澄已經聽到了。回了頭去:“香港的?巧了。我剛剛從香港來。要告我?”
“你等着,毆打外商,我是港商…….”
“給我打,媽地,香港不是中國地?叫什麼外商?你特麼地在香港算個鳥!”沈澄勃然大怒。鄭暉撲了上去,機場的警察要攔,被沈澄抵住了。
人家沒辦法,在看着沈澄:“兄弟。影響不好。”
“披着個港人外衣在內地就橫着走了?今天打的就是他,勞資在香港橫着走你相信不?”沈澄擺擺手,回頭拉看了鄭暉親自動手。
一架銀白色的客機這個時候已經在緩緩降落了。
沉沉地呼嘯聲壓迫着人地耳膜。沈澄沒聽清楚周圍人的議論。卻看的出有些不相信。他懶得和無關地人證明啥。但是對面這種貨色人五人六地,最是可惡,你自己裝逼無所謂,沒事情惹人幹嘛?
沈澄手也不停。又是一記耳光,掏出了手機。
飛機落地。可以開機了。
電話通了。沈澄對了阿飛就吼:“巧了。勞資在機場打架呢。”
阿飛看看電話。看看周圍臉上古怪:“什麼?”然後站了起來。他們出門方便地很,現金和小弟就夠了。
機艙後面五六排地一羣人全站了起來,跟着阿飛他們幾個大佬向外走去。
過道里腳步聲轟轟地,沈澄地聲音被揚聲器擴大了:“特麼的,香港人了不起啊。罵勞資土包子?到大陸來裝逼了,咋滴。幾位老哥也讓兄弟在香港裝裝逼?今天在大陸機場來個港人抽港人如何啊?”
“沒問題啊,在哪裡,哎。雷子。你不是說你在你們村混的好麼?”阿飛大笑着,周圍鬨然大笑。
沈澄氣瘋了,腳下不停地。又踹了那打是已經打地暫時不敢囂張的裝逼貨一腳,然後破口大罵:“那狗日地不是你們香港的麼?你們到哪裡了。”
放了電話,沈澄走了出去,指着白三:“去那邊出口,看到一羣黑西裝,給我叫來,帶頭地長髮叫飛哥,香港地。”
聚集地一小羣人全在……
事情當然也在講着。大家議論紛紛的。聽了是對方惹事裝逼。現在被這神叨叨地小夥子打了一頓,警察還不好說啥,據說也是警察什麼的。反正有證件。
大家全在議論著。
沈澄纔不管。這種莫名其妙的氣一定要出,不然不憋死,坐了角落和兄弟扯淡也被罵?現在還裝逼什麼外商身份。要搞勞資?
成,搞啊。隨便搞。
人羣繼續……而機場警察地上司也來了,看着沈澄要說話。沈澄笑了笑。轉了頭去。那邊一羣地確包裝的不簡單。很有派的男人走了過來。
身後跟着地那些年輕男子也是一臉地精幹,著名黑幫的紅棍們能不精幹麼?
白三屁顛屁顛地貼着邊走,沈澄放心了,就怕那白癡特麼地去獻寶!那不丟死了自己的人?內地大氣候不行,培養出來地混的地確和人家有差距。
“雷子。怎麼了?”他正感慨着阿飛大聲問了起來。
“你們港人啊。港商啊。還臭屁說自己是外商,事情不和你說了麼,這傻逼你看看,問問他家在哪裡,現在就給我抄了他家。”沈澄拎着那傢伙,甩了阿飛面前。
阿飛劈手揪住了他:“香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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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哥。”裡面一聲低叫。沈澄回頭。那個漂亮洋氣地女人正驚駭地捂住了嘴。阿飛嘴巴一咧:“過來。”
女人趕緊的過來了。
沈澄在一邊莫名其妙着:“你還真認識?”
“哎,阿基手下的小演員。前些日子才和阿基上眼藥的。阿基昨天晚上不是說把她給付紅做陪襯地麼?說地就是她啦。哈哈,我們還取笑說這老小子白乾了人家怕報應,阿基有事情,明天來,不然今天熱鬧了。”阿飛哈哈大笑起來。
沈澄哭笑不得:“真巧了。怎麼跑這邊來。噢噢,得了。你們港人治港人吧,我就看看。我不說話了。”
“雷哥。”一羣紅棍在那裡惡搞地齊齊對沈澄叫道。鄭暉在一邊想笑,他知道。果然。沈澄暴跳如雷。一人一腳:“玩我?輝子,這,來來,這就浩南原型。你看看長地這磕巴樣。”鄭暉走了上來。去和沈澄抓着地一個小夥子打招呼了。身邊的阿飛抽空掃了鄭暉一眼。點了點頭。
鄭暉也一笑。
機場的警察在一邊看着,不是他們不問事情,一開始。沈澄丟出了證件,而上司又認識沈澄。剛剛要來說話。這邊阿飛一大羣來了。
全都有點蒙了。
偏偏阿飛地話說地真實。看着那女人一臉的媚笑,一看就沒骨頭地種子。
再看。現在上司不發話,反正對方現在又沒動手,阿飛在問呢,大家也先看着吧。
他們聽不懂粵語。周圍地旅客也不算多。該登機地要走,該出去地有人接。難得的閒人全來了。
裡面沒有南方人。
沈澄在一邊默默地看着。想了想,他主動走到了機場警司地面前:“不好意思。衝動了點,狗日地太氣人了。”
“那他們是?”看到是他,警司有點爲難,不說點什麼的確不好,說吧。說什麼呢?
“哦。全是香港地老闆,到我們那邊考察地,我懶得煩了。他不是裝逼說是港商麼。由得他們折騰。”沈澄哈哈一笑。
那邊那個女人,算半個江湖之人,自然知道雷子最近地名聲。
剛剛一知道是他,可算嚇地半死。自己之前還嘰歪地?現在看看。阿飛他們幾個大佬全在。那就絕對是他。聽說張子強也被他收拾地?
這些小道消息她可是知道的。
正憋了那裡。阿飛也不再搭理她。直接在問那個白癡家產幾何。習慣性的談談底子。準備套路。
沈澄對了那個女人招手:“過來。”
“雷哥。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是你。”
軟綿綿地不標誌普通話很好聽。沈澄揹着手看着她:“那白癡香港哪裡地?幹嘛的?”
“他,他開了家物流。還有塑料製品公司,我。我和他只是認識。”
“知道知道。阿飛。折騰好沒有,打電話回去抄了他家,關了他公司。我們走人了。”沈澄叫了起來:“還有你,長的不錯。跟勞資走。”
“是。雷哥。”
邊上的機場警察目瞪口呆地看着沈澄。
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人?真的囂張到香港了?
可看那女人害怕恐懼地樣子。顯然在香港他很厲害?而且那幾個好像也特別厲害?
“飛哥。我不知道,對不起。對不起,雷哥。”
“別,搞地這麼悽慘,人家當我欺負你。自己大聲地和阿sir把剛剛的情況講一次。”沈澄道。
那跪了地上地傢伙沒轍地開始用普通話講。
不講他沒命了,現在是不會死。可是家在香港。不久也是個死。
裡面的二個保鏢憋着,不敢出來,顯然他們又是知道點的,其實他們最多是保安公司配來地,所以,哪裡能和這些大佬抗街。
看着外邊,現在終於明白了人家真的很有實力。自己地老闆就是惹事地渣。屁也不敢放。還在擔心着怕沈澄去收拾他們呢。
可沈澄卻沒爲難他們。他們是打工的,找他們幹嘛?主犯就一個。
這個時候。面前的人已經很客觀。很有誠意的把事情講完了。
周圍地人全聽地明白了整個事情。都罵了起來,這不是活該麼?
阿飛都已經打電話了。
那傢伙嚇地趕緊抱住了阿飛的腿:“飛哥。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沈澄獰笑了下:“饒了你?你不是外商麼?不是有錢麼?今天如果遇到地不是我,你特麼地還不鳥上天了?!!”
聽着他的話。周圍一陣默然。
是地,對方是港商身份。被他打了。倒黴的百分之九十九是大陸人。不管對方怎麼犯錯在先地,人人知道大概地走向,所以人人沉默。
這個問題說地很尷尬。
於是機場地警察們也沉默着,卻難免也有點覺得痛快。
阿飛見沈澄不收手。直接打了電話把地址一報。吩咐去拆了房子。一定要鬧大。準備人進去頂幾天,然後放了電話,周圍幾個大佬也在冷笑着。
“知道該怎麼做吧?阿基地牆角也敢挖?”阿飛這簡直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
女人臉上青白一陣。
沈澄大笑:“我挖沒事情吧?”
“哈哈。走了。港商,我們香港見啊,我叫阿飛,那是收拾了張子強的雷子,你這二五眼真能挑人罵啊,知道不知道,雷子一個人就攪地香江三尺浪。你自己找死怪誰?”阿飛轉身了。
張子強是誰?內陸人未必全知道,但是警察裡有知道的。
知道地人全悚疑不定地。都直直地看着沈澄。
還好。沈澄想。假如現在不是九七年,而是幾年後。有人這麼在人前說一句,自己還被被看死?
“走啦走啦,你,你去陪我兄弟。輝子。這娘們你拿去用幾天。”沈澄毫不給面子的一揮手。這種低級地女人,再漂亮也是高級妓女。
在地江湖面前。所以她只能地很,敢不去麼?
女人果然去了。
還在陪笑着。站了輝子身邊:“輝哥好。”
沒吃過這麼重味地機場警察默默地看着。沈澄看看他們。無所謂的聳聳肩:“先走了,他不會唧唧地。”
大家沉默着。沈澄乾脆的轉身。一羣人跟着走了。
只有那囂張跋扈在先。死去活來再後地傢伙趴了那裡。電話響了,然後他對着電話哭喊着:“讓他們砸啊。砸啊。隨便砸,你們別報警。千萬別報查茗……。’口
真地砸了。不是演戲,大陸上一個年輕男子一句話,遠在香港地。小有點資產的人。家裡就立即被毀了。
這簡直是……
氣氛。忽然變得壓抑的很。
所以的人默默的看着這個可憐蟲,想着他之前講地自己的德行,卻還是開始隱隱地覺得他可憐,可是誰也沒話說。機場警司沉默着。他看到過沈澄和劉良才一起。
他覺得自己也沒辦法說什麼。只能沉默。
有的時候。這是種悲哀。
但是暴力,和特權,要看什麼人,爲什麼用,和用在哪裡,沈澄地話猶在他們耳邊。假如今天,不是這個雷子,是其他人。
到最後。恐怕是罵了也白被罵。搞不好還被他兩個保鏢打,打了也白打。
當雙方都在肆意妄爲地時候,那就比誰更有力量吧。
這。纔是社會的真相,那些遮羞布,只對一般地人有用而已。
前面候機大廳出口處,一輛又一輛地車開走了,那個漂亮地女人貨物似地,就因爲雷子地一句話。註定要陪那個叫輝子地男人,隨便他怎麼折騰。
她還要陪着笑臉。
這,也是社會地真相。
周圍的人五味俱全的看着,想着,人地感情很複雜。覺得他可恨可是最後倒黴地是他。所以也覺得他可憐,畢竟。他這次是徹底地弱者。
可是當他們泛起一絲同情地時候。卻在更爲自己悲哀。因爲誰也無能爲力。
車上。
“雷哥,今天會不會?”鄭暉低聲地問道。
沈澄搖搖頭:“看到那些傢伙地眼神了?覺得我們過分了?就因爲雖然對方先惹事的,但是我們沒被欺負,對吧?那麼那個混蛋惹事的時候。他們的正義感在哪裡?我記得當時周圍可是有人的,但是他們一樣沉默着,假如今天,我們不收拾他。阿飛他們不來,對方會報警吧。再假如我沒有出證件,假如我沒有和劉良才一起出來,他們會怎麼處理?假如今天沒有我。就是你,你最後會怎麼樣?”
鄭暉一聲長嘆:“假如不是我。假如是其他人,搞不好還被他的手下打一頓。”
“那時候大家就會同情了,抱着不平,不要錢的一起叫叫,可對方還是能繼續逍遙,我保證這種人在處理上會受到點偏袒地,於是他下次還會繼續地鳥,一次次的,直到遇到我們這樣地,於是。”沈澄手揚了起來。把菸頭彈了出去:“於是大家又開始同情他了,看。人家多可憐。何必呢,對吧?”
鄭暉苦笑:“特麼的。”
“告訴你,輝子。人都特麼虛僞的很,還是活給自己兄弟看吧。”
“那是。”鄭暉呵呵一笑。
車隊呼嘯着,向着城市裡而去,把機場拋了腦後。而機場裡地人已經散去,人們理所當然的還在議論著。但是正如沈澄所說。這熱度。八卦,驚價地同情或者幸災樂禍。是保持不了幾天的。
沈澄。纔不在乎!
這世道。誰特麼的在乎誰呀?和你們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