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翔的那些手下正盲目的朝黑暗中開着槍,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他們根本不知道龍烈血躲在什麼地方,在黃翔狼狽的爬到汽車上準備逃走的時候,爲了掩護黃翔,他們開槍開得更猛了。沒辦法,這就是做爲小人物的悲哀——總要等主子安全以後他們才能跟着逃命。
那個男人簡直是魔鬼,到了現在,在經歷了今晚的這一連串鉅變以後,所有人心裡只剩下這麼一個念頭:趕緊離開這裡,離那個集狡詐兇殘狠辣於一身的變態越遠越好,最好永遠也不要看到他。
黑暗中,彷彿到處都好像是那個人嗜血的眼睛和冰冷的槍口,這是一種能讓人崩潰的感覺。
在前面黃翔的汽車已經開動了以後,作爲殿後的那些人才一邊開槍一邊狼狽的回到後面的車上,快速的發動起車子,然後跟着黃翔的那輛車趕快跑路。幸運的是,隱藏在黑暗中的那個人在搶到那個女的以後並沒有再追出來大殺一通,這讓已經上了車的人稍微鬆了一口氣。就在剛剛,那個人開了兩槍,他們又犧牲了兩個人,還有一個則生死不明。所有現在還活着的人都慶幸那個黑暗中的殺戮之王剛纔沒有把槍口瞄準自己。
鎖上了車門,後面那輛車上的所有人都找到了一絲久違的安全感。
“快,快,快!”車內的所有人在眼睛瞪大了眼睛看着四周的同時催促司機趕快跟上前面黃翔的那輛車,到了現在,即使黃翔願意給大家一千萬美金,也沒有人再願意在這裡和那個人耗下去,再多的錢,也只有活着才能享受得到。
後面的那輛車迅速的跟上了前面黃翔的那輛車,向別墅外衝去。警察確實來了。別墅外面,警車上不斷旋轉的紅色和藍色的警燈把那裡照得簡直像一個魔幻的千人DISC生廣場……
離別墅已經很遠了,可車上的人還是聽到一聲淒厲得非人的嗥叫從後面的黑暗中悶雷一樣的傳了過來——
黑暗中射來的幾顆子彈毫無準頭的打在了龍烈血左邊兩米外的花叢上,在削斷了幾根花枝後,子彈沿着彈道離譜地打到了假山前十多米的地上,在掀起了幾塊草皮上的泥土後,那幾顆子彈就毫無意義的結束了它們自己短暫的人生歷程。
隨着汽車發動聲的傳來,外面那些槍聲在密集了一陣之後就稀疏了起來,龍烈血知道黃翔他們要跑了。但此刻,龍烈血沒有動,他只是任由紫薇緊緊地抱住了自己,他也在溫和的安慰着紫薇。
紫薇笑了一下,蒼白得像夜裡的百合,“你知道嗎?我……被綁架到這裡的時候,我就有……有一種預感,你……一定,一定會來救我的,當黃翔慌張地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來了……雖然理智無法說服我那個人是你。但……但我知道那個人……就是你。我好害怕,又好高興……我現在有點冷,你……你能把我抱緊嗎”
龍烈血緊緊地把紫薇抱住了。
紫薇說話斷斷續續,身體顫抖得越來越厲害,摟住自己的手臂也越來越無力,雖然是夜裡,但龍烈血還是感覺到了紫薇的臉色有些不正常的白,龍烈血已經發現紫薇的異常了,伸手在紫薇的背上由上往下一摸,指尖處傳來的溫溼觸覺讓龍烈血的臉一下子就變了。
當龍烈血的手摸到那裡的時候,紫薇的臉上終於忍不住有了一絲痛苦的感覺,“剛纔……剛纔……的時候火辣辣地疼了一下……怕讓你……分心,我沒……沒告訴你,可還是讓你給發現了……你說,我會……不會死?”
“不要說話!”龍烈血的牙齒已經把自己的嘴脣咬出了血,他怎麼也沒想到,在剛纔那種情況下,紫薇還是中彈了。
“不!”紫薇虛弱的笑了一下,雖然是在這種情況下,但她還是用一種微笑的眼神看着龍烈血正在爲她做的一切,龍烈血一把就把自己身上的戰術背心給扯了下來,然後開始把他身上唯一的一件衣服撕成了布條,“我怕……我怕……我現在不說,以後就……就沒機會了,其實……其實我現在很高興……這一顆子彈……在剛纔,是打在我的身上……”
黑暗中,一滴滾燙的東西落在了紫薇的臉上,又是一滴。
“你哭了……我從來沒看到你哭……過……不知道你哭起來……是什麼樣,咳……咳……一定很可愛。”紫薇咳嗽了起來,嬌柔的身軀在龍烈血的懷裡一陣顫抖,“你還記得……去年聖誕節時我許的願望嗎?
我希望……有一天我一覺醒來……能在一個美麗的城堡中……那裡有……”
雖然龍烈血已經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撕成布條,用最快的速度將紫薇的傷口紮好,止住了血,但先前大量的失血和劇痛還是讓紫薇的聲音逐漸暗淡下去了,當紫薇整個人陷入到深度昏迷的狀態中時,剛剛幫紫薇紮好傷口的龍烈血忍不住抱起了紫薇,仰天發出一聲痛苦淒厲的長嘯。
龍烈血的長嘯在傳到黃翔那一夥人的耳朵裡的時候,也傳到了趙剛的耳中,那時,隊長正在緊急的調整着這次行動的戰術配合。
特警隊來到這裡已經兩分鐘了,還在車上的時候,趙剛就聽到外面傳來的劇烈的槍聲,僅僅憑藉聲音,趙剛就能確定起碼有十隻槍在激烈的開火,槍聲讓他興奮了起來,車一停,門一開,趙剛是第一個跳出去的,緊緊跟着他的,是他的那些戰友,王誠就在他身後,王誠現在已經做父親了,再過兩個星期,大家就可以喝王誠女兒的滿月酒了。特警隊的那一干兄弟就連到那時要送給王誠的女兒什麼東西都商量好了。
大家的頭上已經戴上了頭盔,罩上了黑色的頭罩,每個人只露出眼睛,但長久以來的配合和訓練,即使在黑暗中,僅僅憑藉每個人的動作和體形,趙剛就能迅速的辨別出那個和他生死與共的戰友究竟是誰。
在知道這次緊急出動的目標是一個連小女孩都要姦殺的人渣之後。趙剛的心裡就憋着一股子殺氣,趙剛對自己的職業很自豪,他家裡所有的人都爲他自豪。
趙剛的爸爸是一個疾惡如仇的老警察,現在雖然退了休,但沒事地時候還是喜歡到公共車上去抓抓小偷,正是在自己父親的影響下,趙剛一步步的走到今天的這個崗位,在得知趙剛進入特警隊的那天。從來很少喝酒的父親在那一天卻喝醉了,那個老警察在喝醉之後藉着七分的醉意和三分的狂放,揮毫潑墨,親手寫了幾個大字送給了趙剛——除暴安良!
趙剛就把這四個字掛在牀頭。
當車還在來這裡路上的時候,坐在車裡的王誠就在他的那些子彈的彈頭上用刀刻下了一個個十字,這在平時是堅決不允許的,王誠笑着對趙剛說,這次行動,是爲了他的女兒來的。隊長當時也在同一輛車上,這個平時號稱鐵面的漢子在那時出奇的沒有制止王誠這個明顯違反特警隊紀律的行動。而是默默的看着王誠把那些射到人身上會產生可怕的破壞效果的7.62毫米的子彈一發發的壓進89式微衝的彈夾裡。
做了父親的男人的心思總是有些奇怪的變化。
剛下車。別墅裡的槍聲似乎就停了,就在特警隊員們集結起來聽隊長佈置這次行動的戰術配合的時候,別墅裡衝過來兩輛吉普車。那兩輛車開到別墅門口的時候就被隨着特警隊一起趕來的其他警察給攔住了,誰都不知道車裡面坐的是誰,就在大家疑惑的時候,他們這次行動的總指揮,高副局長就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吉普車上的人很拽,車都沒下,只從車窗裡露出了一道縫隙,一個人在車裡露出半張臉和高副局長說了兩句什麼話,高副局長手一揮。圍住吉普車的那些弟兄們就散開了,那兩輛吉普車半秒都沒停,急急忙忙的衝到公路上,一下子就消失在衆人的視野裡。
剛纔別墅裡的槍聲響成一片,難道不應該把車上的那些人留下帶到局裡面錄一份口供嗎?怎麼這樣就放他們走了呢?趙剛雖然在心裡有這樣的疑問,但他知道,這樣的事還輪不到他來管,作爲一名特警隊隊員,他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務就好了。
別墅裡的最新情況也迅速的反應了過來。那個危險分子手裡面有自動火力,別墅裡的很多保安已經被他殺死了,現在他劫持了別墅裡的一名女性人質,正在別墅外面的花園裡。
高副局長在催促着特警隊員們趕快行動。
別墅裡的情況是高副局長說的,在說完這些情況後,冷着臉的高副局長補充了這樣一句話,“介於那個人的極度危險,這次行動的既定目標不變,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消滅那個危險分子,這是大前提,在這個大前提下,人質的安全問題可以放到次要位置。”
媽的,這是什麼狗屁任務啊,這樣說不就意味着即使那個危險分子把人質拿來做擋箭牌大家也可以隨便開槍嗎?要是有這樣的命令,那個人質不是也死定了?趙剛心裡憤憤的想着,以前接了那麼多任務,也有劫持人質的,可從來沒有哪一次像這樣過,爲了消滅一個人就可以犧牲另一個人嗎?
高副局長大概也注意到了大家的情緒,他那肥肥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有些沉痛的表情,“這也是迫不得已,要是這一次讓那個危險分子跑了,以後不知道還要犧牲多少人,那個人完全沒有任何的人性,連不到十二歲的小女孩都能姦殺,他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呢?爲了避免以後的犧牲,現在做出一點犧牲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說到這裡,高副局長的臉色又轉爲堅毅,“不論大家理不理解,你們是特警隊,是警界的精英,是人人民的盾牌,這個命令必須得到堅決的執行。”
這是一個勉強說得過去的理由,隊長也迅速的調整了剛纔佈置的戰術,這次行動的任務,已經由擊斃危險分子變成了在擊斃危險分子的情況下儘可能救出人質。難道加大了許多,特警隊的各種戰術配合也需要做出相應的調整,也就在這個時候,趙剛聽到了別墅裡傳來的那一聲淒厲的嗥叫。
在聽到這聲讓人心顫的嗥叫之時,隊長也同時下達了行動命令,“出動!”
特警隊的三名狙擊手已經悄悄地運動到別墅外面的一處高地上了,隊長制定的行動方案是儘可能把那個危險分子逼到明處,讓狙擊手一槍解決問題。只有這樣,才能最大程度的確保那名人質的安全,要是這個方案失敗,那雙方就只有短兵相接了。
特警隊分成了三個小隊,同時由三個方向衝進了別墅,對別墅的那塊黑暗的區域進行搜索。
趙剛和王誠都分在了第一小隊,第一小隊由別墅的正門衝了進去,以戰術隊形散開,向大家剛剛聽到的那聲可怕的嗥叫的地方搜索過去,而另外兩個小隊則從左右兩邊包抄了過來。
別墅外面路上所有的警車此時都調了個頭。無論照不照得到,每輛車都把車燈打開,對準了別墅裡那一片黑乎乎的地方,特警隊也沒有隱藏自己的身形。所有人都打開了槍上加裝的戰術手電。要是特警隊配備紅外夜視鏡就好了,這是趙剛在打開戰術手電時心裡想到的東西,但這個念頭只是在趙剛的腦袋裡閃了一下,隨即,他就全神貫注的投入到了這次任務之中。
要是此刻你從別墅空中看的話,就會發現,那些手電的光點就像一張巨網一樣,逐漸收縮了起來。
別墅裡的花園中有一輛車還在燃燒着,像一個火把,那輛車此刻已經燒得完全看不出它原來的樣子了。在路過那裡的時候,第一小隊的人發現了兩具屍體,屍體的手上有槍,兩具屍體相隔不到兩米撲倒在地,第一小隊的隊員把兩具屍體都翻了過來,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心裡抽了一口冷氣,那兩具屍體眼睛都睜得老大,但這並沒有嚇住特警隊的隊員,讓特警隊隊員抽了一口冷氣的。是那兩具屍體額頭正中那一個可怕的血洞,那兩個血洞無疑告訴了所有人一個事實,那個危險分子的槍法絕對是催命的鐮刀。在來這裡之前,沒有人告訴過他們那個變態的人渣還有這樣精準的槍法。
帶領第一小隊的特警隊隊長在看到那兩具屍體的時候就立刻按左肩處對講機的通話按扭,“所有隊員注意,所有隊員注意,對方可能經過嚴格的槍械訓練……”
隊長的話還沒說完,熟悉的89式微衝的聲音就在第三小隊那邊暴慄般的響了起來,“第三小隊發現目標和被挾持的人質……”
所有的人迅速的向第三小隊的方向衝了過去,大網迅速收縮,留給那個危險分子的,只有退回別墅一條路,而那邊,特警隊的三名狙擊手已經在瞄準鏡中等待着那個人出現了,只要那個人在光線下暴露了超過一秒鐘的時間,等待他的,就是飛向他腦袋的三顆子彈。
趙剛此時只聽得到自己急速的喘息聲,特警隊的嚴格訓練讓他和他的那些戰友在此時快速的奔跑中仍舊保持着完整的戰術隊形。
第三小隊離第一小隊有100多米,趙剛纔跑了不到三十米,幾聲明顯不同於89式的槍響就傳了過來。那個人開槍了,想到剛剛看到的那兩個血洞,趙剛心裡一緊,不知道……
“第三小隊有人受傷,第三小隊有人受傷……”對講機裡傳來急切的聲音讓趙剛雙目噴火,趙剛咬緊了牙,握緊了槍,纔剛剛開始自己這邊就有兄弟受傷了,一定要把那個雜種在這裡幹掉,要是這次讓他跑了,以後還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要死在他手裡,要有多少小女孩被他糟蹋。
那邊的槍聲更激烈了。
“第一小隊注意,目標突破第三小隊包圍,現向你方那邊逃竄,啊……”
趙剛無法理解那個人爲什麼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向着自己這邊衝來,而不是退回別墅,難道他想從別墅正門這邊逃跑嗎?而對講機中戰友的那一聲慘叫更讓他心急如焚,那是老林。
一個人影在前面五十米不到的距離晃了一下,那個人的速度簡直快得讓人無法理解,就在那一晃的時候,趙剛第一次用眼睛捕捉到了那個危險分子的身影,赤裸着上身,懷裡抱着一個已經無法行動的女人,手裡拿着一把微衝,真是一個變態……
這是一場血腥痛苦得讓趙剛終身難忘的戰鬥。
王誠第一個開了火,然後對面那個人也開火了,雙方相聚不到三十米,那個人鬼魅般的身形即使是抱着一個女人,趙剛也無法鎖定住。
那個人一開火,趙剛就感覺到他身旁的老王倒下了,有什麼東西飛到了他的臉上,趙剛手一摸,是血,趙剛連忙蹲下把王誠扶了起來檢查王誠的傷口,王誠身上穿着防彈衣,不可能是身上中彈,趙剛一拉起王誠的面罩,王誠脖子上一個可怕的血洞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王誠的脖子上和嘴裡都在往外噴着血漿……
僅僅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趙剛就親眼看着第一小隊的三個戰友倒在了他的面前,這是特警隊自成立以來從來沒有遭受過的重大損失,這還僅僅是第一小隊的……
當趙剛懷着滿腔的憤怒向着那個人有可能藏身的地方傾斜完一夾子彈的時候,他聽到了他頭頂上傳來巨大的聲響,所有特警隊的隊員都聽到了,幾束強光從天上照了下來,一下子刺得趙剛睜不開眼,大家一時間都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天上。難道是增援的人來了,可市裡哪有這麼強的增援呢?
直升機,四架直升機從遠處飛來,正在圍着花園打着轉。
“我們是內務安全部直屬特別行動部隊,我們是內務安全部直屬特別行動部隊,下面的警察聽着,這是最後的警告,這是最後的警告,放下你們的槍,放下你們的槍。”
直升機上傳來巨大的廣播聲,所有的警察在聽到這個警告的時候都呆住了,大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似乎是最後的警告,那個話音一落,上面的一架直升機上的機關炮轉動着就對別墅停車場裡的一輛空車開了火,那輛車不到三秒鐘就被打爆!
“這是最後的警告,這是最後的警告,十秒鐘之內,放下你們的槍,放下你們的槍。不要有任何的舉動。”這次的語氣已經及其嚴厲了。
怎麼辦?第一小隊所有的特警都把目光投向了他們的隊長,他們的隊長此時卻像是蒼老十歲一樣,慢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扔下了槍,一把扯下了頭盔和麪罩,用一種極其沉痛的語氣在對講機裡說道:“所有的特警隊員聽着,大家放下武器走出來!”
“隊長!”趙剛看着他們的隊長大叫了一聲。
第一次,趙剛從他們隊長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慘然的笑容,“這一次,我們來錯了……”
一串串的士兵從離地二十多米高的直升機上面順着繩索飛撲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