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冰糖銀耳蓮子羹你別看簡單,要做好卻不容易,好不好,關鍵是要看燙,一般的冰糖銀耳蓮子羹的燙色比較濃,不透明,而真正的宮廷秘製的冰糖銀耳蓮子羹的湯色要清徹翠透,宛如水晶,與一般的比起來,那味道也有些不同,少了蓮子的苦涼味道,還會多一些荷花的清香,一般的冰糖銀耳蓮子羹和我掌握的宮廷秘製的比起來,其關鍵,就是少了一味不見於碗中的材料……”和龍烈血一起坐在沙發上聊天的男人40多歲的樣子,微微有點小肥,這個男人,叫龍衛國,名字很威武,人嘛……只能說,龍烈血的這個小叔是龍家中的異類,古人說龍有九子,子子不同的話,在這個人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詮釋,這個人,就是龍家的饕餮。
龍家第二代的男丁中,龍烈血的大伯龍勝軍現在是中將,大軍區司令員,龍家二代中的領軍人物,和章憲國一文一武,可謂是龍家未來的中流砥柱,也是繼承了老爺子衣鉢與政治資脈的內定接班人,整個人威嚴肅殺,濃眉如劍,目光如電,是讓人一看就會雙腿發軟的角色,龍烈血的父親龍悍是少將,集團軍軍長,整個人剛毅沉穩,怎麼看怎麼也是一個鋼鐵戰士的形象,今天龍悍幾乎是掐着吃晚飯的時間纔來到老宅這邊,吃完飯,和家裡人聊了一會兒,再公式般的和老爺子說了幾句話,就走了,與龍烈血反而沒有說了多少句,不過龍烈血卻早已習慣,父親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還有臨走時在自己肩膀上拍的那兩下,龍烈血已經明白了很多,在他與龍悍之間,從來不需要太多的語言來交流。
而整個龍家第二代的男丁中,只有龍烈血的這個小叔,龍衛國,則徹底顛覆了世人,也包括龍烈血在內對龍家的認識。龍家的二代男丁成年後都被龍雲送到軍隊裡鍛鍊,龍勝軍和龍悍倒是把老爺子的軍人氣質繼承了下來,在軍中如魚得水,出類拔萃,讓老爺子頗爲安慰,而這個龍衛國,在老爺子的眼中,則成爲了一塊抹不去的心病,當龍勝軍和龍悍在部隊中的尖刀營和鋼鐵連這類火爐裡鍛鍊的時候,當了兵的龍衛國則申請調到了一個真有火爐的地方——某集團軍連部炊事班,成爲了炊事班的一名掌勺大員和火頭軍,人家說當兵的女人是“不愛紅妝愛武裝”,而這個龍衛國則是“不愛武裝愛廚房”,傳說當時龍愛國在炊事班的時候,他所在的那個連算是在徹底出名了,知道他身份的幾個部隊首長,經常會時不時的到他們連隊的食堂“用餐”和“視察基層戰士伙食”,把不知道情況的人一個個鬧得雲裡霧裡的,而對知道的人來說,能讓元帥的兒子爲自己下廚的機會,可能比吃御廚做的飯的機會更少,等到老了和人吹起牛來的時候,一句“想當年,老子在部隊想吃回鍋肉的時候都是讓元帥的兒子給老子下的廚……”,這有多麼牛掰,這麼當一回兵,也值了……
當龍衛國掛着xxxx部隊有史以來“最牛炊事班長”頭銜退役的時候,那時龍烈血的大伯已經是主力團的團長,而龍雲已經是偵察營的營長了。
退役後的龍衛國差點被龍雲老爺子打斷腿掃地出門,最後自己在京城開了一家小飯館,在一班子三教九流的狐朋狗友的支持下,小日子過得優哉遊哉的,龍雲老爺子對其徹底絕望,到了今天,當初的那家小飯館,已經成爲京城上層圈子內最負盛名,也是最頂級的私人美食會所,也有可能是全國最頂尖的私人美食會所,這個小叔,也混了一個響噹噹的中華美食協會理事會理事的頭銜,在京城的太子圈中非常吃得開,可這一切,在龍雲老爺子的眼裡,完全就是渣,正如此刻,當這個對自己自來熟的小叔在講述着他當初如何煞費苦心跑遍了北方七省,花費百萬就爲了求得宮廷秘製冰糖銀耳蓮子羹的調理秘方的時,龍雲老爺子偶爾掃過來的目光看到他的時候,就如同看到了一塊透明的玻璃或者就是一坨路邊的狗屎,雖然今天龍雲大壽的廚師全部是這個小叔從會所裡調來的,那烹調出來的一桌桌美食也讓大家讚不絕口,雖然小叔今天也是忙前忙後的幫忙招呼着客人,但對龍老爺子來說,似乎沒有對這個小叔當場發作,已經算是給面子了……
“真正的秘密,就是在調製冰糖銀耳蓮子羹的時候要把新鮮的荷葉放到裡面,調製好後再把荷葉拿走,有了荷葉,那湯的顏色會清澈透明起來,翡翠似地,而且荷葉的清香會中和蓮子的苦味,嘖嘖,這纔是真正的宮廷秘製,我當初爲了這麼一道正宗的冰糖銀耳蓮子羹,試了幾百種調製方法,最後沒想到就是加一片荷葉這麼簡單……”龍衛國毫不在意把他得到的冰糖銀耳蓮子羹的“宮廷秘法”與龍烈血分享,說到廚藝,龍家所有的人加在一起也只有在龍衛國面前低頭聆聽的份,龍烈血也一樣,與龍雲老爺子不同的是,他對這個小叔倒是頗有好感,覺得這個小叔是一個性情中人,不虛僞,沒架子,誰也沒規定元帥的兒子就一定不能喜歡廚房……
晚飯過後,來祝壽的賓客一個個相繼離開,周念平主席和趙耀光總理也先後派人過來祝賀,周主席給龍雲送來一副雲子圍棋,趙總理則寫了一幅“福壽延綿”的墨寶送了過來,這老宅之中,就只剩下龍家的人,此刻沒有外人,老宅裡也多了幾分隨意,幾個小傢伙在大廳裡繞着到處亂跑,嘻嘻哈哈的在打鬧,長輩們也隨意的坐在沙發四周,隨意的說着話,一大堆龍烈血的堂兄弟和堂姐妹此刻一個個在龍雲面前輪流着說着乖巧話,幾個人還不時把目光看向龍烈血,眼睛裡好奇和探究的目光並沒有減少多少,在這種家庭環境之下張大的孩子,一個個都有些早熟,龍烈血剛來的時候直接進到龍雲書房的舉動意味着什麼這些堂兄弟堂姐妹們一個個都非常清楚,雖然後來大家認識之後知道了龍烈血的身份,許多人“恍然大悟”之下以爲龍烈血是“代表”龍悍纔有的資格,但即使這樣,也很了不得了,誰都知道了老爺子對龍烈血的看中和認可,否則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到書房“參與討論大事”,在龍家,這就是地位的象徵……
和龍家的這一大堆親戚認識的過程頗讓龍烈血有些頭大,龍家的二代中有五個人,從大到小排下來分別是大伯龍勝軍,大姑龍愛華,父親龍悍,小姑瑜楚嵐和小叔龍衛國,大伯龍勝軍家裡有兩子一女,龍烈血一下就多出了兩個堂兄一個堂姐,三個人都已經結婚,龍烈血又多出兩個嫂子和一個姐夫,這三對造人的速度也不慢,龍烈血一下子就多出了五個侄子侄女,中午趕來的時候遇到那個半路“打劫”的小姑娘龍海星,正是大伯堂哥家的,龍家的第四代頗有些陽盛陰衰的味道,到目前爲止,也就出了龍海星這麼一個女的,頗讓老爺子喜歡,可謂是龍家真正的掌上明珠。
大伯家的兩個堂兄和一個堂姐就不細說了,兩個堂兄一個從軍,一個從政,從軍的已經是師長,從政的那位已經是一直轄市市長,相比起來,大伯家的堂姐普通了些,在家相夫教子,但堂姐夫家那邊就不普通了。在龍家子孫的婚姻問題上,龍老爺子從來不搞什麼門當戶對那一套,但也沒有刻意如此追求,大伯也一樣,所以大伯家的兩位堂兄娶的都是家世平常人家的女兒,而大伯家的堂姐嫁的夫家那邊,就有些顯貴的味道,堂姐家的公公是在副總理位置上退下來的國家幹部,堂姐的老公,現在是xx省的省委書記,那邊也是一個根深葉茂的大家族,因爲龍家的關係,堂姐在夫家還頗有話語權。大伯的髮妻,龍烈血的伯母家則是龍雲老爺子的一個老戰友,能與龍雲老爺子做戰友的,那家的地位也可想而知。
相比起大伯家,大姑家就稍微普通了一些,但那也只是相對而已,大姑年輕時嫁的是一個家事普通的醫生,現在那個醫生已經是燕都某大醫院的院長,家裡一子一女,一個在國安系統,廳長,一個則是燕都某高校教授,大姑家的兩位親家也不簡單,一邊親家的親家公是衛生部的副部長,還有一個姑爺是某國有銀行的高層……
龍家從龍悍起家庭關係纔算簡單了一些,龍悍和龍烈血父子兩人在小溝村呆了那麼些年,兩個人都過得和苦行僧差不多,小溝村一個渣滓都算不上的村幹部劉祝貴都能把那個地方鬧得雞飛狗跳,事後還牽扯到龍悍和龍烈血兩個人,這事要現在說出來,在座的估計都能把那故事當做神話來聽。
小姑家也簡單很多,小姑和章憲國只有一個兒子,兩人都在龍家長大,對外牽扯得不多,這次老爺子80大壽,小姑家那個素未謀面的堂弟還是一根筋的在國外讀書,在這種場合,也沒想着回來在老爺子面前露個臉什麼的。
至於小叔,則更簡單了,結了兩次婚,又離了兩次婚,現在單身一人,一副金牌王老五的架勢,無兒無女,明顯屬於那種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類型,在不招老爺子待見這個問題上,這也是一個主要原因。
這些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親戚轉着圈認識一遍,龍烈血的腦袋都大了好幾圈,感覺簡直比在翡冷翠打了一仗還累,什麼是大家族,什麼是根深蒂固枝繁葉茂,看看現在的龍家就知道了,這些由血緣和親情爲紐帶凝聚起來的關係,牢固得讓人吃驚,有人也許會背叛自己的國家和民族,但幾乎沒有人會背叛自己的家族,而由家族這顆大樹和各種關係與盤根錯節所的厲害關係所組成的巨網所具有的影響力和能量,則堪稱恐怖。
這種恐怖,在一堆姑嫂提起給龍烈血介紹個女朋友話頭的時候開始顯露了出來,龍烈血只得找個空,坐到了龍家最不受老爺子待見的小叔身旁的沙發上與這位小叔聊了起來,有這座讓老爺子看了就皺眉的擋箭牌在面前,那一大堆親戚果然沒有再過來,特別是龍烈血的幾個堂兄堂弟,在這樣的大家族裡面,在這樣的場合,與“不務正業”成爲龍家反面典型的某人過於親近,極有可能會給老爺子造成一些不良印象,要是老爺子把自己當成那個人的“接班人”從而被老爺子“另眼相看”,那就損失大了。
一家人正在其樂融融的聊着天,幾個在客廳和外面不斷跑出跑進的小搗蛋轉得讓人有些頭暈。
“海星,你們幹什麼呢,屋裡屋外跑來跑去的,一點規矩也沒有……”在幾個搗蛋幾乎要把龍烈血的一位堂嫂弄得頭暈的時候,龍海星終於被她媽媽一把逮住,“乖,你上個星期不是剛學了一首歌嗎,今天去給祖祖表演一下……”
龍家的幾個小傢伙稱龍雲都是叫祖祖。
龍海星嘟着小嘴,“不嘛,我們還要點星星呢……”
“點星星,什麼點星星?”龍海星的母親也有些鬧不明白小女孩口中的“點星星”是怎麼回事……
“諾,就是這個玻璃球,只有拿到外面,這顆球就像星星一樣的會發光,來到屋裡就看不到了……”龍海星拿出龍烈血送給她的玻璃球。
“就是就是,這個球在外面會發光……”
“好漂亮……”
“球裡面藏了電池還有小燈泡……”幾個興奮的小傢伙七嘴八舌的嚷嚷了起來,幾個小傢伙這一嚷嚷,一下子就把屋裡大人們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龍海星的媽媽拿過女兒手裡那個“藏了電池和小燈泡”的“玻璃球”,臉色慢慢的凝重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