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艾草,現在可是小溝村的一寶,現在不光是這小溝村,小溝村附近十里八鄉乃至整個羅賓縣,現在沾這艾草光的人可是不少。
以前這小溝村附近好像也有鄉間的一些行腳醫生偶爾用來給人治病,其他沒見有大用,普通的老百姓家裡偶爾也會自己用一下,泡腳呀,鍼灸啊的,反正沒見過派上大用場的,真要遇到個頭疼腦熱感冒咳嗽之類的小病,大多數人還是會選擇到診所裡打針吃藥,這艾草的藥用效果也不怎麼被人重視,因此當初小溝村在成立“國草堂”的時候,着實惹來了不少的非議。大家都在擔心,這個滿山遍野都是的東西,你弄出來賣給誰啊,這東西哪裡沒有呢,還能賣到豬肉的價呢,就使勁的吹吧。也因此,在國草堂成立的時候,特別是要讓小溝村的那一家一戶的村民簽字加入到國草堂搞的那個“公司加農戶的艾草生產體系”中來的時候,許多村民都抱着觀望的態度,沒有多少熱忱,除了當時一心鼓搗國草堂的李偉華和唐子清他們幾個人拉了幾戶人家簽了協議以外,其他的都沒怎麼動。
真正讓小溝村的村民覺得艾草這個事情有些靠譜的是剛成立的國草堂一窮二白,但卻不知道是哪路神仙保佑,居然還真有人跟這個什麼底子都沒有的空殼公司簽署了一個艾草的購買協議並且協議一簽署就預付了50萬的訂金。這50萬放到外面不算多,而要是拿到小溝村,說句不怕別人笑話的話,這小溝村老老少少的1000多號人。這一輩子還真沒見過50萬堆在一起是什麼樣子。和小溝村簽署了這個艾草收購協議的就是當時同樣名不見經傳的軒轅道,在軒轅道將那50萬預付款交給過草堂的時候,小溝村轟動了,全村老老少少大姑娘小媳婦老太太小屁孩全部涌到了村公所的那所老房子那裡,爭相目睹那50萬人民幣堆在一起是什麼樣子。爲了這50萬的安全,村長李偉華組織了護村隊的一幫精壯漢子,手拉手的在村公所大門那裡圍起一堆人牆來,所有來看的人,只能在村公所窗戶外面看。不準到裡面看,這50萬當時在村公所展覽了兩天,晚上都開着兩盞100瓦的大燈泡照着,有十多個漢子分成幾班輪流在外面守着,跟保護國寶似地。而對小溝村的其他村民來說,當看到這鮮紅的一疊疊的人民幣的時候,許多人都有些意動了。覺得這艾草的事稍微靠了那麼一點譜。
有了這50萬打底,幾年前才初創的國草堂就在小溝村的東邊圈了塊地,建起了第一座廠房,當時的廠房現在看來頗爲簡陋,就是一塊五畝左右的地。平整了以後栽了根電杆,拉了根電線過去,然後接了一根黃瓜粗細的水管,然後弄了幾間磚混的石棉瓦房就弄起來了。
看到那50萬的時候,小溝村又多了幾十戶人家和國草堂簽了協議,等國草堂的廠房弄起來。籤協議的人又多了幾十戶,但總共還不到小溝村總戶數的三分之一,對許多祖祖輩輩都在地裡刨食的村民來說——手拿鋤頭把。犯法也不大——這句話是許多人一輩子奉行的座右銘,當時廠房建好的時候,看熱鬧的人挺多,不過看熱鬧的人的眼睛卻盯着廠裡院子裡那一塊幾畝大的平整好的水泥地面,那地面好啊,許多人看得眼熱。一個個心裡尋思着,這廠子要是倒了。這塊平好的水泥地可就歸村裡了,這地可比村裡打穀場的那塊好多了,以後在這裡曬小麥打穀子堆苞谷杆草垛的,自己家說什麼也要佔下一塊來……這是當時許多人的想法,當然,換了現在,你隨便問小溝村的一個人,就是打死了他他也絕不肯承認當時有過這種齷齪念頭的,保準是胸膛拍得啪啪響的向你保證——當時自己一聽國草堂的名頭就覺得這個廠子以後肯定搞得成……
而真正讓小溝村那些一直在觀望的人家真正行動起來的事,是國草堂給那些簽了協議的人家付款的時候。
這漫山遍野田間地頭到處都是的艾草,割下來,留下艾葉,甚至不用洗,就像做鹹菜一樣的在地上曬乾曬黃就算完成了初加工,就可以拿到國草堂交貨,這初加工後的艾葉,只要檢查合格,當時國草堂訂下來的收購價是8塊錢一公斤,這個價格也是讓許多人都不相信的原因,這大米才三塊五一公斤,這一戶人家一年到頭辛辛苦苦的才能種出多少?你這雜草隨便曬一下就賣得比米還貴,可能嗎?
答案是,可能!當第一批加入合作社的村民每戶人家挑着艾草去國草堂交貨,並且交貨最多的那家,也就是唐子清他兄弟家從國草堂拿到了第一筆1000多元的現錢的時候,整個小溝村沸騰了,許多人都傻了眼,居然是真的,那山裡的雜草居然真的賣得比大米還貴了,這世道是怎麼了?許多人都想不通,但想不通沒關係,抓住眼前的好處纔是真的,說不定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以後是什麼還難說呢……
於是乎,幾乎一夜之間,國草堂的大門被洶涌而來的小溝村村民幾乎踏破,小溝村剩下的每戶人家都迫不及待的和國草堂簽署了供貨協議,那段日子,現在想起來還讓小溝村的老人們唏噓不已,看到那些平時雜草一樣的艾草突然變得比地裡的莊稼還值錢了,而且有可能以後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怎麼辦?趕緊抓時間搶唄,還能怎麼樣。一時之間,小溝村村頭路腦屋前屋後的艾草一下子成了寶貝,瞬時就被人弄個精光,不僅這樣,那時一戶戶人家老人小孩齊上陣,最老的七八十歲的,最小的五六歲的,晚上挑着火把打着手電帶着飯糰水壺男人女人整日整夜的在山裡到處割艾草的情景,着實讓人畢生難忘,現在看來,當時小溝村民爆發出來的熱情就是沒組織沒紀律各自爲政的一通瞎幹,哪像現在,這艾草要割,但還要注意資源保護,小的留下,只有長到一定個頭的纔要,而且割艾草還不要割他的主幹,只摘它的枝葉,細水長流,每年還會人爲的留下一些種子。而當時,誰都覺得那收艾草完全就是一錘子買賣,等這個傻子的錢花光了,就不會再有這樣的好事了,誰會注意這些,自然是手快有手慢無,一個個生怕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所以完全是地毯式的把小溝村周圍的艾草掃了個精光。
僅僅幾周時間,國草堂倉庫中堆積起來的經過初加工的艾草就達到了二十多噸,這二十多噸的艾草到了國草堂的倉庫,這小溝村村民的手裡一下子就總共多出了二十來萬的現錢,這將近二十來萬塊的錢像水一樣,一流到小溝村,馬上就讓小溝村村民那封閉的思想活絡了過來,多許多戶人家來說,這才忙活了半個月不到,比下地輕鬆多了,但家裡掙到的錢卻比以前大半年在地裡刨食攢下的錢還多,小溝村村民的眼光,從那時起,第一次從他們祖祖輩輩耕種幾百年的土地上擡起,開始看向遠處……
也就是在國草堂成立的第一年,其深加工出來的艾草產品,主要是艾絨和艾條全部被軒轅道收購,當年國草堂靠賣艾草的稅後利潤就達到了378萬元,這可是真正的天文數字了,刨去國草堂自留的發展資金,作爲集體企業,當時的國草堂在年底的時候一共拿出了156萬元來作爲小溝村村民的年終分紅,每個小溝村村民年終的時候按人頭來,平均每人分到了1200多元錢。這對當時的小溝村村民來說,絕對是一筆大數字,這筆錢,再加上小溝村村民平時靠搗鼓艾草得來的錢,這小溝村的每家每戶年底的時候最少比起以前來都多出了五六千塊,對小溝村這麼一個山旮旯中的村子來說,這可是破天荒的事,放在前幾年,當年劉祝貴還在小溝村作威作福的時候,許多人家的家庭存款還不一定上5000呢。
這次分紅徹底改變了小溝村人的精神面貌,這羅賓縣周邊十幾個鄉鎮中,小溝村因爲這次年底分紅徹底的出了名,這在羅賓縣,可謂是蠍子粑粑獨一份,以前大家只聽說過像省城和沿海那些發達地區的一些條件好的農村,因爲鄉鎮企業辦得好,地方收入多,村裡面的農民年底有大把錢可以分紅的,但這樣的好事卻從來跟羅賓縣這個旮旯裡十里八鄉的羣衆有半毛錢的關係,沒想到這一次以前那個窮得鳥不拉屎的小溝村卻一下子進入**了,這還了得。也就是從那時起,小溝村的村民去到外面的時候,在談到自己家鄉的時候,總會驕傲的說上一句:我就是小溝村的……
這次分紅改變的不光是小溝村一成不變的在物質上的貧窮和落後,更重要的是,小溝村村民的精神面貌也跟着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一股新的道德和家庭風氣也開始在小溝村冉冉而動……
小溝村後面的一系列深刻鉅變就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