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什麼?”
儘管在心裡也早已經做好了準備,可是在聽到自己老大沉聲說出的名字之後,王小明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的震驚,叫了出來。
他什麼樣的可能都想到了,甚至連方榕可能是隱姓埋名的江洋大盜這樣的猜測都有過。但就是怎麼也沒想到方榕,這個自己認識了三年多,在印象中屬於有些懦弱和太過良善的小商人,竟然會是在道上最恐怖的傳說中,那個宛若魔神一般的煞星,“血夜鳳凰”!
“這怎麼可能?三哥你是不是弄錯了?”
在極度震驚之下,王小明本能的有了疑問。
這還是他跟了趙三以來,頭一次對他的話提出疑問。
“除了傳說中的血夜鳳凰,你所聽說的道上人物和傳說裡,還有誰能在一夜之間連根剷除長風這麼大的幫派?”緩緩地回答着,趙三有些疲倦的閉上了自己的雙眼,身上的傷勢已經快要榨乾他的精力了。
“一夜之間連根剷除長風?這麼說昨夜省城的事情是他乾的?這怎麼可能?”不能置信的瞪大了自己的雙眼,王小明就覺得自己的腦袋裡亂成了一團,怎麼也不能從眼前的這個震驚中恢復過來。
“血夜鳳凰”?
方榕會是那個傳說中,一夜屠盡實力強橫、聲名顯赫的狼幫好幾百人的那位煞星?這怎麼可能呢?
傳說中,那位煞星可是似人非人、殘忍冷血,沒有人味的妖魔般屠夫啊!這怎麼可能是自己認識了三年多的方榕,那個看上去有些太過良善的小書商?
就算自己會看錯,難道蓮姐天天和他在一起,也會一點都沒有發現麼?那已經喜歡上他的蓮姐以後要怎麼辦?自己又該怎麼辦?
他越想腦子裡越亂,一時間,竟就那麼傻傻地躺在那裡發起呆來。
“嗯,不光是省城,還有聊城。長風留在這兩個地面上的人基本都被他屠淨了。”
有些快意地回答着他的呢喃,趙三並沒注意到他的失神。
“那他真是血夜鳳凰了!一直以來,我都以爲關於這個血夜鳳凰的傳說是道上的人編造的,沒想到真的存在,而且我還和他認識了三年。天啊!”
幾乎呻吟着,王小明發出了含意莫名的低呼。
“以前我也這麼認爲。嘿嘿,這他媽的人世間,有時候確實讓人哭笑不得,無話可說。”
趙三也有些感嘆的贊同着,還是沒注意到王小明的失神。
“三哥,這一切都是榕哥告訴你的?”
儘管分不清自己內心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但已經被這驚人的消息刺激的興奮了起來的王小明在低呼過後,很快就擺脫了頭腦中的混亂,露出了他的少年心性。
“不是。是蒼兄告訴我的。”
趙三再次閉上了眼睛,神色黯淡了下來。
“蒼兄?三哥你說是上次死在咱們這裡的那個蒼狼?”
儘管知道自己的老大和自己一樣,很需要休息,也不大願意聽別人提起那個已經死去了蒼狼,但是心中充滿了太多問題的小明還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嗯!他就是當年狼幫裡唯一逃過那次屠殺的人。血夜鳳凰這個名字也是從他嘴裡傳出來的。可惜呀,蒼兄,你能躲過那一次,卻還是躲不過這次。唉!難道這世上真的有宿命這種東西麼?”
趙三低沉的語氣中,也流露出一絲苦澀的無奈。
“三哥,那你是完全知道當年那件事的真相了,能不能也給我說說?”
眼中閃爍着好奇的光芒,已經完全把自己剛纔的混亂和擔憂拋到了腦後的王小明又掙扎着想坐起來。
“躺下說話!”
聽到動靜的趙三睜開眼睛,再次瞪眼呵斥。
“三哥,你就給我說說吧,不然我整晚都會睡不着的。求你了三哥!”
老老實實躺好的王小明還是不死心。
“告訴你也行,不過要記得保密。如果以後我聽到從別人嘴裡聽到有關方榕是血夜鳳凰,或是有關他和狼幫之間有關係的任何消息,別怪我不客氣。”
趙三被他糾纏不過,再加上也知道他少年心性,硬要他憋着一肚子好奇睡覺,絕對是緣木求魚,所以也鬆了口。
“一定,一定,三哥你趕緊說,趕緊說。”
知道自己老大答應了的王小明趕緊擺出最規矩的姿勢躺好,等待着聽一個真實的傳奇。
“那是七年前的事。當時的‘狼幫’在東北一帶,有着絲毫不遜於‘四海’在咱們這邊的實力和聲名。而且,因爲環境和民風的關係,當時‘狼幫’內的幾百人可以說各個都是敢打敢拼的亡命。領頭的‘七條狼’更是高手中的高手,亡命中的亡命。就以蒼兄的手段和實力,也不過是剛能佔住七條狼里老七的位置。要知道,當年在服刑的時候,他曾經一個人擊潰過當時獄內五霸天的聯手攻擊。打殘了五霸中的老大和老二,收復了當場被他的狠和實力所鎮住的其餘三霸,鎮住了大半個監獄。現在,對他們‘狼幫’當年的實力有個概念了吧?”
“嗯!嗯!這個我當然明白。我還記得三哥曾經說過,連你都是他教出來的,是嗎?”
一臉興奮的王小明,一邊飛快地迴應着,一邊在微微有些發熱的頭腦中勾畫着蒼狼當年的雄姿。他還真得沒想到,當初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那個瘦削的中年人,居然有過這麼威風的經歷。
“嗯,也可以這麼說,沒有他當初的指點,就沒有我現在的趙三。”
趙三在回答的同時,微微的皺了下眉。
“那三哥現在如果和他比的話,誰更厲害?”
好容易有了這麼個好機會,已經有些興奮過頭的王小明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老大皺眉,只管忙着問自己的問題。
“朋友是用來交的,不是用來比的!小明,這點你以後要記住,朋友之間,千萬不要隨便起比較之心,那不是爲友之道。真正的朋友,是用真性情來肝膽相照、生死相許的!”趙三的眉頭又是一皺,聲音變厲的同時,臉色也忽然變得肅穆了起來。
“知道了三哥。”
王小明有點難堪的垂下眼簾,低聲應道。
他不太明白三哥爲何會時不時的就要在和自己說話的時候,藉機教訓自己,儘管他也已經習以爲常了。
“唉,小明,有些話三哥知道你現在不明白,可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希望到那時,三哥還能看到你的醒悟。”
趙三忽然放緩的語氣裡,有種說不出具體是什麼樣子的一種黯淡。
“三哥?”
王小明儘管興頭稍減,但對趙三忽然的轉變還是非常的敏感,驚疑之下不由得脫口叫道。
“沒事,只是順口說說而已。”
趙三臉上略帶疲倦的一笑,稍微整理了下思緒,又繼續說道:“本來當時的狼幫剛成立的時候,還能遵循道上當年的規矩,守着兔子不吃窩邊草的道義,在他們所在地周圍有着對一個道上幫派來說,並不算太壞的名聲。
可是,後來隨着勢力逐漸的擴大,狼幫內部的一些雜碎就開始逐漸變質。
到了最後,就有那麼一批人專門在自己的地頭上胡作非爲,靠着他們狼幫在當地的勢力,做出了不少令人痛恨的事情。
而當時的狼幫上層,也因爲當時幫會的規模已經達到了一定的階段,心思大多都放到了怎麼漂白轉型和進一步穩固勢力的事情上,並沒有認真的進行整頓和管理。
結果,整個幫裡的雜碎越來越多,名聲也越來越壞;至到後來,整個狼幫內部的相當一部分人的所作所爲,已經到了令路人側目,令衆人髮指的地步。
本來以他們在當地的實力和勢力,就算他們下面做的再過分一些,也並沒有多少人能把他們怎麼樣。
可是那些已經跋扈慣了的雜碎中,有一個沒長眼的小頭目看中了一家小飯館裡的一個女服務員。他不但天天派人到小飯館騷擾,還在那女服務員因爲害怕辭職了以後,一怒之下叫人打殘了那間小飯館的老闆和其他服務員;並且又在當天夜裡闖進了那女孩的家,當着她父母的面把她給強暴了。”
說到這裡,趙三蒼白的臉上忽然閃過一抹奇異的豔紅,緊握成拳的雙手關節也在不知不覺中發出了嘎崩嘎崩地脆響。
“靠!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渣?他媽的狼幫有這樣的雜碎怪不得叫榕哥一夜之間屠盡。殺的好!”王小明也聽得紅了眼,忍不住破口大罵了起來,絲毫沒有顧忌狼幫裡的蒼狼和趙三有着不同尋常的交情。
“這也是那天我聽蒼兄說完以後,不主動出頭攔他,爲他報仇的原因。原本以他對我的情義,就算他因爲害怕放棄了,我也會替他出手報仇的。”趙三長吐出一口濁氣後,神色逐漸恢復了平靜。
“那後來呢?莫非那女孩和榕哥是親戚?”
心頭的激憤過後,王小明越發的想聽個完整了。
“不是親戚,不過方榕和那女孩家也有些關係。是他們家召租的房客。”
“那出事的當時他在幹嗎?爲什麼不出手製止這件事情?”
王小明聞聲不解地瞪大了眼睛。
“據蒼兄說,當時方榕不在那裡。他好像是剛租住在那女孩家不久,每天晚上都會去夜市上賣一些自己雕刻的小東西。”
“哦,那後來呢?”王小明心裡的不滿這才消解了一些。
“後來等方榕回來的時候,那雜碎已經走了。可那女孩也因羞憤不過,喝藥自殺,正在被趕來的醫生在那裡搶救。從哭成一癱的房東夫婦那裡得知事情真相後,當時方榕就在自己房內放下房租後,悄悄離開了。
當晚,正好在進行全幫聚會的狼幫總部上空,響起了一聲獸性的咆哮。隨着那聲驚天動地的咆哮,一個全身散發着赤血一般鮮紅色光芒的人衝進會場,二話不說,一進來就展開了大屠殺。”
“三哥,在道上的傳聞中,闖進來的是一個似人非人、被五隻血紅的大鳥緊緊圍繞着的怪物,怎麼你說是個人?”聽到這裡,王小明忍不住了打斷了趙三的訴說。
“那是傳聞中慢慢被扭曲了。據蒼兄說,當時衝擊會場裡的,確實是個活生生的人。不過身上卻真得在散發着強烈的紅色光芒,身形活動之間,看上去好像有紅色的大鳥圍繞着一般。
但蒼兄和他近距離的面對過,所以能清晰的辨認出那團紅色光芒裡的,是一個看上去極度憤怒的人。儘管他的眼睛在那瞬間,也像身上的紅色光芒一樣,散發出血一樣詭異的顏色確實是一個人。所以在時隔多年之後,他一見到方榕,還是能一眼就把他認了出來。”
說道這裡,看到王小明臉上只浮現出了恍然的神色,並沒有再多話。於是,趙三繼續說道:“據蒼兄說,當時會場裡那麼多的高手和亡命,沒有一個人能抵擋的住那似乎魔神一般的人兇殘而又無情的屠殺。那看上去像被五隻血紅色的大鳥和光芒纏繞着的怪人,每一次的揮手和投足,都會有幾個人的身軀慘叫着拋飛。
往往,那些拋飛的人身體還在半空,就被隨後如電般趕到的怪人撕裂成幾節,變成更恐怖的武器,要取他們還活着的那些兄弟的性命。
蒼兄就是在撲上去的途中,被迎面飛來的一截殘腿打中而打暈在牆角逃過這一劫的。
等他從短暫的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他們狼幫碩大的會議室裡竟再沒有站着任何一個活人。會議室四周的牆上,到處都拋滿了人的殘肢斷軀,到處都是猩紅、猩紅的鮮血。
地面和桌椅上,更是血流成河,就連他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在短短的昏過去的瞬間,被自己胸口流出的血和別人的血完全浸透。
就在他還沒完全從眩暈中明白過來的空裡,他又聽到屠場般恐怖的會場外面,獸性的咆哮再度響起。
當他掙扎着爬到已經快要碎光了玻璃的會場窗戶往下看去的時候,他正好看到在會場外的空地
上,那四散拋離的殘肢斷軀之中,自己狼幫的老大和老二正被那仰天咆哮的怪人提在半空中,緩緩捏碎腦袋,轉眼就在紛飛的腦漿和鮮血中,他們的軀體又被那怪人毫不留情的逐漸分屍的場面。他當時眼前一黑,一跤跌倒在血泊裡,差點又背過氣去。
等他再次恢復過來時,只看到那猶在發出獸性咆哮的怪人在身邊更加血紅和奪目的光影纏繞下,再次仰天更慘烈的一聲咆哮的背影。
在那充滿了獸性的殺戮和瘋狂的咆哮聲裡,那像魔神一般的怪人詭異的身軀就那麼像一隻大鳥一般的投入夜幕中,橫空而去。也直到那時,蒼兄他這才發現胸口被殘腿打中的地方,還在不停地往外冒血。等已經快被自己遭遇和看到的這一幕嚇破膽的他亡命逃離開現場之後,這才發現這場屠殺從開始到結束,也不過進行了短短的一刻鐘。可就這一刻鐘,狼幫內幾乎所有與會的骨幹都被屠殺乾淨,
而僥倖逃脫性命的他胸口也被那並不是很硬的殘腿開了個大洞。要不是他有十幾年橫練功夫在關鍵的時候起到了保命作用,就光那殘肢的一撞,就足於要了他的命。所以已經被嚇破了膽的他連夜亡命而逃,一直逃到了他受傷的身體再也支持不住車船的顛簸和勞頓之後,纔在途中的一個小鎮上隱匿了下來。
他一直躲在那裡,直到把外傷養好,被過度驚嚇而受了刺激的神經也恢復正常以後,他才離開了那裡。又在四處遊蕩了大半年之後,直到那怪人猙獰可怖的面孔慢慢從每晚糾纏着他的噩夢裡消褪後很久,他才提心吊膽的摸回了狼幫所在的那個城市。
等他回去後一打聽,這才知道那一夜所有與會的狼幫成員真的只有他一個僥倖活了下來,勢力曾經龐大到不可一世的狼幫竟真的在那一夜被連根剷平,再也沒有剩下任何的東西。
就連總部所在的那幢大樓門口,都有幾個並不相關的男女伏屍在那裡。可見那怪人殺戮時的無情和慘烈。
等惶惶不安的他在最初的擔心和害怕過後,動用了所有他還能動用的那些可憐的資源和力量,暗中勉強調查了個大概的時候,而當地一直在悄悄搜捕他的警方差點讓他再次進了大獄。於是,已經完全明白事不可爲的他,只好再次浪跡江湖。編造出足以引起各地道上的幫派和堂口警惕和注意的,一個名叫血夜鳳凰的煞星專門剷除各地幫會勢力的故事,期望能挖掘出一點那個煞星的消息。可惜這麼多年來,他沒打聽到任何的消息,一直到他在這裡,再次遇到了方榕。”
“三哥,蒼狼既然已經調查到了事情的起因,他要找榕哥不是簡單的很麼嗎?幹嗎不在道上散佈榕哥的名字,反而要給他起個外號了來追尋?再者,我也不明白的是,他們狼幫當時有那麼多人都不是人家的對手;他就算找到了,又能做什麼?他一個人恐怕還不夠人家血夜鳳凰一隻手對付的。”
粗粗的喘着口氣,忍住胸中血液的沸騰,聽完往事後,默默在那邊尋思了半天的王小明忽然發現了其中的疑點和不解之處。
“其實那女孩的事和方榕,是蒼兄在這邊遇到方榕以後,才猛然想起來的。當年,他在自己暗中調查事件起因的時候,主要便是從狼幫可能的仇家那裡查起的。那女孩的事,儘管也可能成仇,但是蒼兄在調查過她家*之後,便排除在了可能之外。
要不是那件事讓他自己也覺得的手下做的太過齷齪,留下比較深的印象的話,他就算面對上方榕,認出方榕就是自己所說的血夜鳳凰,也不會想起他可能就是那女孩家當晚就不見了的房客小方,也就不會猜想明白那次屠殺真正的起因。
至於他爲什麼會在這麼多年裡一直不肯放棄尋找線索,這我也說不好。也可能是因爲心裡對一些東西的執着和本能反應吧。這個問題,你別說問我,恐怕就是當面問蒼兄,我想也不會有明確答案的。人有時候真的,是個連自己都弄不明白的生物,唉!”
說完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趙三莫名的深嘆了口氣,眼光中瀰漫的是一種從未在他眼中出現過的疲倦和茫然。
“真不知道蒼狼前輩再次遇見方榕時,他心裡是怎麼想的。說真的,三哥,聽完這些,我心中反倒對蒼狼前輩多了些敬意,對榕哥這個血夜鳳凰卻多了些鄙視。”王小明也在繼續沉溺了一回後,忽然冒出了這麼奇怪的兩句。
“哦?鄙視?你…”
趙三一下子被他的奇言怪語引起了興趣,好笑地瞅着小明,眼神中盡是驚奇和不敢相信。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可我剛纔想了想,感覺裡確實是這樣。”
微紅着臉,躲閃着趙三的注視,王小明在低聲說了幾句後,忽然又勇敢的擡起頭,迎上趙三的目光:“我佩服蒼狼前輩,是因爲他的執着。而鄙視血夜鳳凰,是因爲我覺得男子漢大丈夫,做事應當恩怨分明。他屠盡狼幫的雜碎,沒得說,我佩服的一塌糊塗;可是我覺得他不該連無關的人也殺,要是連這點都做不到,他和狼幫的那些雜碎有什麼分別?”
“呵呵,小明,儘管你的想法聽起來還很單純,出發點也不一定正大光明,但是這話卻證明你比以前長進了不少。不過,我總覺得方榕當時肯定是事出有因,纔會做出那種禍及無辜的事情。如若不然,現在的方榕也不可能把身上的殺氣收斂的那麼幹淨。這種東西說起來有點玄,一時間給你說不明白。”趙三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指點着自己的小兄弟。他現在心裡真的覺得有些欣慰,向來魯莽的
王小明終於也開始學會有自己的想法和看法了。
“三哥說的是,仔細想想,他真的實在是夠厲害,我和他認識交往了三年,竟然一點都看不出他的真實面目。‘血夜鳳凰’,果然不愧是道上傳說中的傳奇。厲害!”
嘴裡不知不覺的嘟囔着自己的感嘆,王小明的眼神卻變得恍惚了起來,“難怪蓮姐老拿我和他比,一直說我是個小孩子。現在看來,我還真不是一般的菜啊。”
就在這時,“碰!”的一聲裡,關着的門忽然大開,從門外闖進一個人來。
“不要怕,是我!”
門響之後,出現在西廂房裡的是一身黑衣,雙眼中閃爍着奇異光芒的張振。
“你他媽的說誰怕了?”
被忽然的門響驚的一下子坐起身來的王小明一聽這話,連肩傷處傳來的劇痛都氣的忘記了。
“不許鬧!躺下。”
在看清楚來人之後,同樣坐起的趙三手中刀光一現即沒,也顧不上抹去頭臉之上疼出來的虛汗,
強笑着對張振拱手笑道:“小孩子不懂事,讓張兄見笑,請坐。”
“趙老大你好,張振來得魯莽,還請見諒。你身上有傷,趕緊躺下說話,咱們不用那麼客氣。”
張振在趙三面前一反平時的冷漠,話也多了不少。
“那張兄你一切自便,我就不和你客氣了。”
趙三臉上擠出個笑容,點了點頭,人又無力的躺倒了。
剛剛的緊張又讓他身上不少傷口發出了刺痛,他實在沒有多少力氣和張振客氣了。
“你這人怎麼不敲門就往進來闖?”
旁邊這才平靜了些的王小明也吃力的跟着趙三一起躺倒,嘴裡卻還不滿的嘟囔着。說實話,他心裡對自己面對張振時的些微緊張,實在是有些不爽。
“剛纔無意間在門外聽到趙老大說起方榕的往事,一時好奇心切,這才忍不住闖進來,實在是不好意思,還請趙老大不要見怪。”
沒理會王小明,關上門,在八仙桌邊坐下的張振又站起身,衝着趙三抱拳道歉。
“小事而已,張兄不必放在心上。不過聽說張兄最近幾乎一直跟在方榕後面,和他形影不離,應該關係相當不錯,怎麼也會對他的往事這般好奇?”
側頭眯眼,打量着這個不速之客,趙三的口氣中也表現出了些微的好奇。
在他被運來來韓家寨的路上,方榕給他介紹過張振。他心裡也對這個從包打聽口中聽過的高手有着一份不淺的好奇。
“不怕趙老大見笑,我跟着方榕,就是想盡可能弄清楚他全部的實力,爲下一次較量的時候打贏他做好準備,並不是我和他之間有什麼深厚的交情。”
說到這裡,面目冷肅的張振目光忽然變得有若刀鋒般銳利。
在注意到吃驚的張大了嘴,瞪着自己的王小明和微微露出的驚訝神色從趙三臉上一現即沒的反應後,他又繼續說道:“可是隨着這些天對他的逐漸瞭解,我卻發現不但越來越看不清他的真正實力,而且就連他的真實身份也開始變得恍惚了起來。
特別是剛聽到趙老大你說他還是什麼‘血夜鳳凰’時,這更加深了我對他的好奇,所以才闖進來想和趙老大一起討論一下,不知道趙老大你有沒興趣?”
“神經病啊你,你憑什麼認爲我們會幫你對付榕哥?我看你是腦子有問題了。”
仗着趙三就在身邊,另外也非常不爽張振完全無視自己存在的態度,還沒等趙三回答,王小明卻猛地提高了嗓門,挑釁着罵了起來。
“小明!”
趙三不悅的低喝了一聲,眼睛裡也閃出可以媲美刀鋒一般銳利的光芒,一瞬不瞬的盯着張振不見有絲毫退讓的雙眼。
良久之後,他忽然笑了:“現在還會有張兄這般的人物,實在讓趙三有些好奇。以後張兄請直接叫我名字吧,趙老大這個稱呼聽着實在彆扭。”
“趙兄果然與衆不同,怪不得能經常從方榕嘴裡聽到你的大名。趙兄傷好了以後,我一定要和你切磋一下。”
張振眼中銳利的光芒斂去,嘴角也浮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見笑了。剛纔聽張兄的話,似乎你並不知道方榕就是血夜鳳凰,那張兄是怎麼和他認識的?
這倒讓我十分好奇。在張兄給我的感覺裡,張兄不象是那種會對一般人有興趣的人,莫非方榕他還另有我們不知道的身份?”
雙方最初的試探一過,趙三便立刻顯露出了他作爲一個幫派龍頭的精明和閱歷,直接把話題引到了雙方都感興趣的主題。
“沒錯!我認識的他,是黑市拳壇上的無敵戰神,有着“暗修羅”之稱的超級高手。我就是因爲敗在他拳下僥倖不死,所以才纏上他的。”
說起自己的慘敗和方榕的名號,就連以張振的冷淡和陰沉,雙眼中也不免閃過了一抹遮掩不住的沮喪和迷茫。
“黑市拳壇?”
“暗修羅?”
不約而同的,躺在炕上的趙三和王小明都發出了一聲低呼。他們都被自己聽到的陌生名詞弄胡塗了。
“趙兄好像沒聽過黑市拳壇?”
全部注意力放在趙三身上的張振注意到了他眼中的困惑。
“嗯,確實沒聽過。從名字上來聽,好像是和地下賭檔一樣,見不得光的那類拳賽,是嗎?”趙三眼中閃耀起了好奇的光芒。
“這也難怪趙兄沒聽過。
黑市拳賽,一般在國外比較流行,國內一般只有沿海的城市有一少部分人知道。所謂黑市拳賽,就是指拳手們在一些地下組織的安排下,爲了錢進行的那種殺戮比賽。沒有任何的規則限制,生死各按天命,贏的人能得到非常多的錢。當然,組織者得到的錢會更多。”
“哦,我明白了。這次方榕回來,忽然有了這麼多錢,大概也是從那裡贏來的吧?”
趙三是什麼人?剛一聽張振介紹,就明白了這個黑市拳賽到底是怎麼回事。
“嗯,他是這次大賽最後的勝利者,贏了將近一千萬美金。”
“一千萬美金?天啊,那是多少錢?”
王小明一聽就驚叫了起來。
“竟然會有這麼多錢?那得多大的規模?他又得流多少的血汗、冒多大的風險才能站到最後?”
趙三心裡也暗暗吃驚於獎金的豐厚,但他更多想到的卻是這麼多錢背後的東西。
因爲他知道,這世間,你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也一定會更多。天底下,絕對不會有天上掉餡餅這等好事的。
“這次的規模確實不小,參賽的拳手都是從世界各地趕來的高手。而且,這次參賽的高手裡有四個號稱世界頂尖的高手,所以錢當然不會少。”
回想起自己參加過的賽事,張振的眼中再次閃爍起了興奮的亮光。
“世界頂尖的高手?他們的實力如何?張兄也參加了吧?”
趙三聽到這樣的規模和場面,眼神裡也流露出一種嚮往的神光。
“隨便一腳就能踢斷27公分的角鐵,一分鐘出腿的記錄大多都在250次以上,中了他們的一拳或者一腳,都會立刻斃命。你說他們的實力如何?”
張振避而不答自己是否參加了,只管徑自回答着趙三前面的問題。
“這麼厲害的實力,厲害!”
明白張振不是在說假話吹牛的趙三聽了讚歎不已。
因爲根據自身的體會,他知道,這世間確實有這樣恐怖的武技被一些人掌握着,儘管這種人輕易看不到。
可王小明聽了後,卻不是這麼認爲的。
一腳踢斷角鐵他相信,因爲在電視或者街頭賣藝的人那裡見到過。但是一分鐘出腳數百次,而且每一腳都能要人命,他卻怎麼也不能相信。所以連考慮都沒多考慮,就喊道:“吹牛皮!絕對不可能。一分鐘出腳那麼多次,每秒至少要出腳四到五次,人怎麼可能會做到?吹牛!我鄙視你!”
“是嗎?”
好像第一次注意到了眼前還有王小明這個人的存在,張振聞聲只是冷冷的一笑:“那你瞧清楚了!”
說着話,剛還坐在椅子上的他便站了起來。
就那麼站在那裡,閃電般地出腿,在飄搖的油燈下幻化出了無數的腿影。
如閃電般踢出、收回、再踢出的腿影,帶着一股股凌厲的寒風,在西廂的窄小空間裡捲起一大片刮面生疼的風潮。就在王小明目瞪口呆,根本分不清他到底出了多少腿的驚訝裡,漫天飛舞的腿影忽然齊齊斂去,在眼角還未散盡的腿影和冷風裡,傳來已經坐回八仙桌邊上張振冷冷的聲音:“看清楚了嗎?剛剛我出了多少腿?”
快被驚呆了的王小明聞聲這纔回神來,擡眼望去,正好看到臉不紅,氣不喘的張振正向自己投來的目光,那目光中帶着一股明顯的嘲諷,目光的主人看上去並沒有絲毫掩飾的意思。
臉一紅,正要準備咬牙承認自己沒看清楚的王小明剛要說話,身邊趙三淡淡的聲音卻又響起:“能在一分鐘的時間裡連續出腿二百七十七次之多,張兄的實力絕對不遜於任何一位頂尖的高手,趙三算是大開眼界了。”
“趙兄果然是個高手!現在我都開始期待着與趙兄的切磋了。”
張振的眼中精光一閃,臉上難得的露出了真誠的笑容。
“只是身在局外,看得清楚一些罷了。對了張兄,方榕爲什麼會被叫做暗修羅?”
也同樣露了一手的趙三並不接他想要切磋的話,技巧地改變了話題。
他儘管也是高手,但他對什麼切磋這類的事情卻沒有絲毫的興趣。武功和身手對他而言,含意明顯和看來有點武癡傾向的張振有着很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