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幹,看你再囂張!”
漆黑的暗夜中,一身臭汗的流雲遠遠的躲在黑暗裡緊張的窺視着。當他看到那個叫方榕的煞星撲上的身形,和自己跟了近乎一夜的那團暗紅色光影一觸即離後踉蹌着落地的樣子,一股由衷的快意讓他忍不住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真想現在衝出去給這個叫方榕的傢伙也來一下狠的,讓他明白惹了自己會有什麼樣的報應臨頭。
可現在的他心裡儘管這麼想着,但是大汗淋漓的身子卻還是悄悄的又往後挪出了數米。因爲他不相信這個前些日子能傷了自己師兄弟和茅山那些人的方榕只有眼下的這點這點本事。對於自己的眼光和謹慎,他向來還是比較滿意的。否則,這次師尊也不會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自己來完成了。
想到這裡,他悄悄摸了摸懷中臨走時師尊給的那三道靈符,暗暗得意之下,身子悄悄的又往後退開了幾步。
因爲此時,遠遠的河岸邊上,那個方榕和自己緊跟而來的那團暗紅色光影之間的爭鬥果然又有新的變化,剛還不停撲擊着的那個方榕此時卻站在那裡不挪窩了。
“咦?難道這次竟是看走眼了?”等本能的退卻停住後,靜下心來重新窺探的他看清楚現場的局面後,心裡忍不住又驚奇了起來。
因爲他發現,此時隨着方榕的守勢,自己跟來的那團暗紅色光影此時撲擊的速度卻顯得愈加凌厲了。
蓬!蓬!蓬!”沉悶的,連珠般不停響起的勁氣交擊聲裡,站在原地的方榕苦苦抵擋着面前進退如電的暗紅色光影不停的攻擊,一顆心,卻也在慢慢的往下墜。
因爲他沒想到,面前這個以前連吳冷泉都曾勉強抵擋住,更在韓老手下被輕易擊退的降頭師現在會變得這麼難纏。
不但一上來就給了自己一個不敢甩掉的包袱:明顯中了厲害降頭,現在已經在發作的羅發榮。而且一上來,就聰明得根本不施展他的那些降頭術來對付自己,反倒用他們這一類術士很少採用的精氣來攻擊自己,使得自己現在也只能依靠這種雙方拼修爲的方式來和他耗元氣。
要是換個時間,這樣的拼殺方式自己喜歡還來不及。可是現在,自己在對拼中,還得分心鎮壓倒在地上的羅發榮身上,那越來越難以壓制的降頭的爆發。難道自己今天真的只有再次借用天妖之力,才能擺脫這個困境麼?
就在那降頭師化成的暗紅色光影一次比一次更加沉重的轟擊中,咬着牙一步都不肯退的方榕不停封擋着面前這一記記一旦捱上,肯定就會送命的重擊,在心裡暗暗叫苦。他腳下,一臉青紫中透着猩紅的羅發榮像個野獸一般的喘息着,人卻依然沉溺在昏迷之中。
“嘎嘎!小子夠勁,讓你嚐嚐我的五毒降!”
就在方榕他體內的精氣開始不穩,眉間屬於天妖的那一抹冰寒開始隱隱跳動的要命時刻,被他又一次封擋住了轟擊的那團暗紅色光影中忽然傳出了比金屬的摩擦還要難聽的狂妄笑聲,緊接着就像憑空幻現出來的一般,一股帶着強烈腥臭的慘綠色霧氣就把方榕包圍了起來。
“磬!”的一聲清鳴之後,被慘綠色霧氣包圍住了的方榕身上忽然忽然爆出了兩道光華,一道赤紅如練,電一般的穿透霧氣直衝那團暗紅色的光影而去,而另一道猩紅色的光華卻像一個紅朦朦的光罩,將方榕整個身子都裹在了裡面。
那些宛若活物一般,不停往方榕身上纏來的慘綠色霧氣一接觸到這猩紅的光罩,頓時就在發出的滋滋的聲響化成了一滴滴烏黑的水珠,順着光罩落向了地面。地面上,瞬間就變成了焦黑一片。
而在綠霧化成黑水珠的同時,裹在方榕身上的紅色光罩也在逐漸變的黯淡。但此時的方榕卻顧不上這些,因爲剛剛被自己懷中的朱雀鏡突然發出的如練光華擊中的那團暗紅色光影在慘叫了一聲後,又閃電一般的衝上來了。
不過有了這意外一擊的緩衝,原本落在下風的方榕此時心裡已經有了計較,就看他腳下步子一拉,雙手飛快的變化出三式法決後,糾結曲繞的雙手往外一翻掌心,一顆青濛濛的光球就如閃電一般迎向了到了面前的這團光影。
“轟!”一聲連如雷的水勢都壓不下的沉悶巨響就在兩人瞬間的接觸中,隨着忽然暴起的強烈光華而響起。
緊接着,令人目眩的奪目光華中,悶哼了一聲的方榕像個被拋出的麻袋一般,遠遠往河岸邊上落去。而另一面,伴隨着另一聲慘叫,又一條黑黢黢的人影也往後拋飛了出去。
對,這次飛出去的是人影,並非是前面所見的暗紅色光影。
“七煞妖雷?”?
而幾乎與此同時,就在那聲沉悶的巨響和奪目光的光華猛然響起的瞬間,遠遠躲在暗處的流雲雙眼也猛的一閉,就在口中猛然發出的低呼聲中,飛快的往後退去。
剛在溼漉漉的河岸邊勉強站穩身子,此時身上顯得狼狽非常的方榕張口吐出一口淤血,隨即就又在一聲野獸般的怒吼聲中,箭一般的往前撲去。
“日洗身,月煉形。弟子魂魄……,玄武驚雷!”
人還在半途,他口中密如急鼓的咒語卻已經響徹了這片天地,那奇異的喝聲和威勢,竟連他身後如雷鳴般轟鳴的水聲都不能壓住分毫。
等到他最後的一個雷字出口,他全身已經隱現線狀的藍色光芒,而他結成奇異印訣的雙手之間,尺長的青白色的光華更像一道經空而過的閃電,眨眼的功夫就狠狠的劈向了迎面撲來的黑影。
而此時,迎面撲來的黑影口中同樣迴響着一連串的聽不明白的話語,而他那雙已經變得漆黑無比的雙手之間,也有一團慘淡的青綠色光影在一片鬼哭狼嚎般的淒厲怪聲中向方榕的頭臉前飛來。
又是一聲連大地都要爲之顫抖的巨響,又是一道奪目到能令人雙目在瞬間失明的強光,又是像剛纔一樣像兩個破麻袋一般應聲拋飛的身影。只不過唯一不同的,是這次被摔飛的方榕連站都沒站穩,直接險之又險的摔在了河岸邊上,張口又連吐了三口污血。
而另一面,同樣被狠狠摔落在地面上的降頭師卻並沒有吐血,只不過在他摔落在地上的時候,全身有無數慘綠色的光點在一聲能讓人骨血都爲之凝結的隱約悲號中迅速散入夜空中不見。
一連翻滾出四五個跟頭後,等他再擡起頭來,青綠色的五官中都流出了猩紅的血污。臉形輪廓,卻正是方榕一直提防着的降頭師卡迪沙!
他想爬起身,五官中血污的痕跡更重,而身上還在不停散逸的慘綠色光點散落的速度也變得更快。
而此時,在遠處按捺不住心頭的誘惑,剛現身出來想給方榕來個最後一擊流雲,卻在身形進退之間,轉眼又消失的無影無蹤。因爲他敏銳的六識已經發現了不遠處那幾道像怒箭一般激射而來的人影。
“方榕!”
纔不過眨眼的功夫,口中怒吼着方榕名字的那三道黑影此時已經電射了到現場的邊緣,領頭的吳冷泉也正好看到現場中那一團電閃而退的黑霧,根本顧不上多想,一聲殷雷般的沉喝聲裡,他一直提在手中的天心鉞脫手化成了一團光輪,狠狠的砍在了那團黑霧之上。
裹在黑霧中的卡迪沙一聲慘叫,藉以隱身的黑霧瞬間散去,但是露出真身的他此時卻不退反進,帶着肩頭已經被血染成了赤紅色天心鉞像一個駕風而來的惡魔一般,瞬間就撲到了吳冷泉的身邊。
隨着他的閃起綠光的大手一揮,伸手硬架的吳冷泉在骨折聲裡應聲拋飛,人在半空,他的右臂已經失去了控制,就那麼甩動着跟着他砸向了地面。
而就在他應聲拋飛的同時,趙三手中的尺長屠刀已經君臨卡迪沙的脖項,而比趙三更快了一線的張震那看上去似乎毫無威力可言的一雙鐵拳,此時已經沾上了卡迪沙冰冷的肌膚。
“嗷!”的一聲怪吼,全身忽然血光大盛的降頭師卡迪沙就在他五官裡忽然狂噴涌而出的污血光影中,伸手一把抓住了趙三砍到自己脖子上的一刀,而另一隻閃動着綠光的大手卻不再隔擋張振的那一雙拳頭,只管惡狠狠的往張振頭上拍去。
“啪!啪!”兩聲輕響,張振那兩拳畜滿了他最厲害的殺手,五陰手陰柔暗勁的兩拳先一線轟實在此時有若厲鬼般怪吼着的降頭師身上,瞬間爆發出來的破壞力讓即便是修煉從成了飛頭降,號稱能有不死之身的卡迪沙也忍不住把口中的怪吼換成了一聲慘呼,連帶着,他拍向張振的手掌也稍稍的頓了一頓。
而此時的張振一看自己的兩拳得手,身子側轉,就在閃開頭頂那隻令他毛骨悚然的大手的同時,早已經畜滿了寸勁的一腳就閃電般的揣向面前這惡人的膝蓋。
咔的一聲脆響,降頭師卡迪沙的膝蓋就在張振這連角鐵都能踢斷的鐵腳一擊下粉碎,還沒等他口中再次發出慘叫,冷電似的刀光一閃,等他的慘叫出口時,他的腦袋已經飛上了漆黑的夜空。
因爲張振得手的時候,被他抓住了刀身的趙三也已經發力奪回了自己刀,而等張振的那一腳剔除的時候,他的第二刀也已經砍了出來。等到張振第二次得手,他手中的長刀也已經砍飛了降頭師卡迪沙的腦袋。
一切盡在電光火石間,從開始到結束,連吳冷泉摔落的身子砸起的灰塵都沒散盡。
可是就在他倆剛想鬆口氣的功夫,遠處剛剛坐起的方榕卻發出了驚呼:“三哥,小心!”趙三和張振都不敢回頭望一眼方榕,兩個人的身子剛一閃開,一股濃濃的血腥氣就夾雜着一股狂風掠過了他們剛纔立足之處。
擡眼,兩個人頓時傻住。因爲此時他們正好看到,不遠處的半空中,降頭師卡迪沙被趙三砍飛的頭此時卻不能令人置信的懸空浮在那裡,被血污沾染的看不清膚色的臉上,那雙本不應該睜着的雙眼此時閃動着血紅的異芒,而那張最下面的大口之中,此時在那裡一張一合的快速活動着,瞧上去詭異的嚇人。
而地上,剛剛掠過他們所站位置的那具無頭的肉體,此時卻似乎像是被什麼東西大力拉扯着一般,幾乎風一樣的往那顆懸浮在半空中的腦袋那裡飄去,轉眼之間就和那頭重新合而爲一。
“我操!”粗魯的咒罵聲中,先一步反應過來的趙三修長的身形已經再度彈起,怒箭一般的射向了剛落到地上,正在那裡搖頭晃腦着的降頭師。
“滾!”就在他落地,剛揮出冷電般的又一刀時,降頭師口中忽然發出了一聲巨吼,隨着這聲巨吼,無數形象可怖的妖魔鬼怪嘶吼着咆哮着在瞬間填滿了趙三和隨後撲來的張振視線。
心膽一寒的張振怪叫了一聲,前衝的身子頓時化成了飛退的怒箭,飛快的往後退去。而此時,面容冷酷到不帶一絲人類感情的趙三,卻絲毫沒有停頓的將他手中此時也散發出了淒厲嘯音和朦朦光影的屠刀一往無前的揮了下去。
噗哧一聲中,降頭師卡迪沙剛剛回歸原位的腦袋又一次在慘叫聲裡飛了出去。而一刀得手的趙三更是毫不停頓,轉手又是發出淒厲嘯音的兩次揮刀,硬生生就在眨眼的功夫裡將面前搖搖欲墜的無頭肉體給劈成了四塊。
污血像噴泉一樣的飛濺了他一頭一臉,而他,就在面前這四塊肉體撲通落地的同時,更是用盡全身的力氣,猛的一轉身,將手中的屠刀射了出去。
這一次,猩紅的屠刀在半空中忽然幻化出了一道璀璨奪目的青白色光華,更發出一聲清越長鳴,閃電一般插進了將要落地的頭顱正中,將那依然還圓睜着雙眼的頭顱釘在了地上。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顫巍巍的刀光閃動中,被刀釘穿了眉心的降頭師卡迪沙沒有身軀的腦袋上,那顫動着的嘴脣呢喃着這兩句話,帶着滿臉的不相信,在趙三冷冷的注視下,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隨着他眼睛的閉上,他散落趙三腳下的那四塊身體上,忽然又有無數慘綠色的光點在一陣若有若無的悽慘哭嚎聲中隱入夜空不見。而他那顆被刀釘在地上的腦袋中,散發出來的慘綠色光影卻都不停的往不住清鳴着的那把屠刀上裹去,然後在屠刀發出的那一聲聲越來帶有殺伐氣息的清鳴中緩緩的消失在刀身中不見。
趙三愣住,剛要邁步過去查看,身子一動的功夫裡卻又搖晃着坐到在地。也只有到了此時,他這才發現,他全身所有的精氣似乎都在剛剛的那幾刀中揮灑乾淨了。此刻的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去拔刀查看了。
“三哥,你沒事吧?”
再說剛剛被嚇退了的張振,此時已經回過神來,正在懊惱不已的他一看趙三坐倒,還以爲趙三也受了什麼傷,趕忙過來幫忙。
“我沒事,趕緊去看看方榕和吳老。”趙三就那麼坐在地上擺了擺手。此刻的他全身被污血沾滿,整個人看上就像個血人。
“我沒事,只是手臂斷了,你快去看看方榕。”等張振轉身,已經坐了起來的吳冷泉蒼白着臉同樣擺手。
而此時的方榕,在看到那降頭師奇蹟般的死在趙三手裡後,剛纔因爲擔心他們而硬站起來的身子又一軟坐倒了。
剛剛連着發出那兩記他掌握的並不熟練的妖雷和那傢伙硬拼,已經讓他僅存的精力也告枯竭了。不過還好體內對天妖的封印最終並沒有解開,否則現在的結果就很難預料了。儘管解開了天妖封印之後,他有信心相對輕鬆的解決剛纔的降頭師,可是解決了之後,自己會變成什麼樣,他卻很是不放心。
實際上,今天在最危險的關頭,他隱隱有個感覺,如果今天他要是解開封印,使用天妖之力的話,恐怕隨後他自己就會變得比那降頭師還要危險。
“方榕,你沒事……”快步跑過來的張振剛問到這裡,方榕卻突然叫了起來:“糟糕,吳老快來看看羅頭,他恐怕要糟糕了。”
嘴裡喊着,心裡一急的他一咬牙又站了起來,踉蹌了兩步後,在張振的攙扶下往自己原先坐着的那地方衝去。
那裡的一塊巨石下,一臉青紫的羅發榮此時的喘息已經清晰可聞,而他的身上,已經開始隱隱有一股強烈的腥臭在發出。
“吳老,情況如何?”
兩分鐘後,同樣握着羅發榮另一條胳膊的方榕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着臉色蒼白的吳冷泉的回答。
“很不妙,這次中的降很厲害,比上次他中的要厲害的多。現在要不是他體內還有你前面渡入的力量鎮壓着,這會可能已經沒救了。”
鬆開了切脈的手之後,吳冷泉的臉色越發蒼白了。因爲他發現這次和上次一樣,面對中了降頭的羅發榮,他除了可以暫時用針術拖延一下之外,還是束手無策。
“那看來只有帶羅頭上山找韓老看看了。咦?小明你怎麼也來了?”
方榕這時纔想起上次羅發榮中降的時候,吳冷泉和自己一樣,也是對降頭術沒有解決的辦法。所以馬上就想到了韓遠山,可他同時想起了韓遠山近日來虛弱的模樣,心裡一陣猶豫,這才發現不遠處王小明狂奔着過來了。
“榕哥,我,啊,這是怎麼了?”王小明跑到跟前,這才發現自己的師父臉色慘白,自己的三哥滿身是血,而面前說話的方榕也是形容狼狽,身上的衣服更是一副剛剛劫後餘生的模樣,只有張振稍微好點,可是再一細看地上躺着的羅發榮,他一下子沒小心,驚叫了起來。
還好天黑,以他的眼力,還看不清楚不遠處那血肉模糊的現場,否則,他就會更吃驚了。
“不該問的別多問,平時怎麼教你的?”別人都還沒說話,管教慣了他的趙三先有開口教訓了,不過話一出口,他纔想起來現在的小明已經是吳冷泉的徒弟了,所以略帶歉意的衝吳冷泉一笑,看吳冷泉根本沒在意,於是這才把後面的話接着說出來了。
“你來得正好,趕緊回去叫富貴帶三個身體好點的兄弟悄悄過來,順便再上一副擔架和幾件換洗的衣服。對了,再帶把鐵鍬過來。速度放快點,我們在這裡等着。”
趙三不愧是刀尖風口上闖過來的人,一看現在的情勢,不等方榕他們吭聲,一連串的吩咐就交給了一頭霧水的小明。
“方榕,我和你一起送他上寨子。趙三你和張振就留下來守家吧,幫我看着點小明。”吳冷泉邊忍痛處理着自己斷掉了的胳膊,邊說着話分散着自己的疼痛。
“嗯,沒問題,方榕,吳老,你們放心去吧,最好養好傷後再下來,上面空氣好,環境也安靜。下面有我和張振,不用擔心。”說着話,趙三拍了拍張振,示意他幫着自己把自己的屠刀給收回來。
經過這一會的忙亂之後,前面不時發出古怪清鳴的屠刀此時好像也沒有動靜。
“沒想到三哥今天居然真的把全部的心神凝結到了刀上,恭喜啊三哥,從此之後,你的那把屠刀也算是一件寶物了。”
方榕也知道今晚事已至此,愁也無益,羅發榮的危險只有到了寨子裡纔會有個最終的結果,所以他暫時放開了懷抱,恭喜起趙三來。
趙三一愣,剛要說話,就聽跑去揀刀的張振驚訝的低叫了一聲。
“怎麼?”幾個人都是一驚,視線全都轉向了張振那邊。卻看到張振手裡提着上面還插着一個小東西的刀走了過來。
“奇怪,真是奇怪,你們瞧瞧,這腦袋現在怎麼又變成這樣了?”走到跟前,一臉好奇的張振晃動着手裡的長刀,給他們大家看長刀上插着的東西。
“啊,怎麼會變成這樣?”趙三仔細一看,也忍不住低呼了起來。
“吳老,你看這會不會是反噬?”方榕掃了一眼,心裡忽然一動,扭頭衝着吳冷泉問道。
“應該是,否則不會縮成這麼小的一團,你看,連頭骨都整整縮小了一圈。”吳冷泉仔細打量了一番後,點頭確認了方榕的看法。不過隨後他又對張振說:“張振麻煩你再跑一趟,看看那屍體是不是也成倍的縮小了?順便再幫我把我那小斧子也給揀回來。”
張振在衆人的目光注視下,應聲去了。結果剛走到分開的屍體那裡,大家聽到他口中又發出了一聲低呼,便知道那屍體大概已經和插在長刀上的腦袋一樣,都成倍的縮小了
“怎麼會這樣?方榕你剛說的那個寶物和反噬是什麼意思?這傢伙的腦袋怎麼轉眼變的這麼小了?”
輕輕晃動着手中長刀,盯着上面整個縮小了三倍左右,此時就像自己的拳頭一般大小,但又基本保持原貌的這個小腦袋,趙三還是忍不住驚訝了。
“這傢伙煉降頭的時候估計害過的人太多,所以現在他一死,被他強行收斂過的那些冤魂在失去他的控制後紛紛散去,散去的同時也把他本身的精氣和魂魄也帶走了不少,所以他纔會迅速由原來的大小變成現在這副樣子。至於前面說三哥你的刀變成了寶物,那是因爲你手裡的這把屠刀經過今晚這一戰後,也已經有了通靈的基礎。
就和韓老給我的朱雀鏡,吳老手中的天心鉞一樣,在一定程度上已經對特異的人或者事物有了感應和威懾的力量。嚴格意義上說,它現在在你手裡,已經可以稱的上是把魔刀了。修爲稍差點的修行人已經不敢無視它的存在了。”
方榕臉上帶着感慨的神情說道這裡,還是沒忍住笑意,輕輕的笑了。
因爲他怎麼都沒想到,就在今天晚上,這個連自己都要顧忌三分的降頭師竟會就這麼糊里糊塗的死在趙三手上。更令他沒想到的是,趙三竟然能以一個普通人的能力,一下子就越過對很多修行人來說都是個天大難關的門檻,真正達到了舍刀之外,再無它物的境界,一舉破掉了降頭師卡迪沙施展出的禁魂術,就是把張振嚇退的精神幻術,出乎預料的將他成功斬殺於刀下。
現在的方榕儘管心裡很詫異這降頭師功力的飛增,但現在的他還不知道被趙三砍掉了兩次腦袋的卡迪沙此時已經煉成了飛頭降,否則現在的他會更加的吃驚和感到高興。
“我的天,你的意思是說我的這把屠刀現在也已經變成了法寶?”趙三微微一愣後,隨即這才明白他說的是怎麼意思,因此就算以他素來的鎮靜,都不免有些動容。
“呵呵,三哥,這把刀只有握在你手裡時,纔會是法寶。”方榕看着趙三,認真的說道。
“明白了!”趙三這次反應的很快。
“屍塊果真也所縮成一團了,真他奶奶的邪門。”正在此時,張振手裡倒提着吳冷泉的天心鉞不解的撓着頭走了回來。
“這不正好方便咱們直接給扔到河裡去?這樣的話即便是有人發現,也不會想到死者曾經是一個成年人。”嘴裡說着話,趙三便準備將插在刀上的那顆小腦袋給甩到河裡去。
“趙三你等等!”他的手被忽然開口的吳冷泉給攔住了。
“我忽然想起一個古老的破降法門,隱約記得似乎是隻有破那些號稱無解的死降的時候纔會用到的。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下降的降頭師的首級,這個留着可能有用,先不要扔。”
就在趙三和方榕他們不解的目光注視下,吳冷泉就在臉上閃過的那一抹古怪神色中有些艱難的緩緩說道。
被他這麼一提醒,方榕的心頭也忽然閃過他自己曾經聽到過的一個古老說法來。於是,他就在心頭的一陣惡寒中,臉上變色的失聲問了出來:“韓老,你說的法門莫非要用到石蜜?”
吳冷泉臉上那種古怪的神色又是一閃:“不錯!”
方榕的臉上頓時一片慘白。就在趙三和張振不解的等待中,他的嘴此時也像吳冷泉一樣,緊緊的閉上了。
幸好,此時已經遠遠傳來了王小明和王富貴他們的聲音。
趙三睡起來時,已到了下午。他一睜眼,就聽到外間有人在走動。
“是張振嗎?”伸展着還是有些痠痛的四肢,他起來了。
一般來說,在他休息的時候會這麼闖進來的人,在聊城這塊地面屈指可數,而這僅有的這幾個人裡面,只有一向視禮貌不知爲何物的張振,纔會偶然有這種舉動。
“三哥,沒事吧?”張振看到趙三出來的時候,臉色還有點憔悴,倒也有些關心。
“已經沒事了。”趙三活動着手腳,感覺精力重新開始在體內趨於充沛。昨晚有若神助的那幾刀確實讓他體會到了什麼才叫舍刀之外,再無它物,原來做到那樣竟會是這麼累。
“我回來後一直睡不着,所以……”張振一看趙三沒事,放下心來,不過他自己的臉上倒有些陰鬱了。
“哦?”趙三一愣,不太明白他的臉色爲何變壞了。在他的記憶種,張振素來陰沉的臉上是很少出現這種有些鬱悶的表情的。起碼,在這些天來自己和他的接觸中,就從來未曾在他臉上看到過。總的來說,這些天裡自己和他交往的還算不錯,兩個人基本上都是真性相交,所以相信要是沒事,他是不會無緣無故的跑來找自己表現出這番模樣的。
“昨晚,真是不好意思!”沒想到他輕輕哦了一聲後,張振卻猛地站了起來給他道歉,那張素來陰沉地大臉也罕見地變成了紅色。
趙三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笑着站起身一把拉着他坐下:“自家兄弟,說這些豈不是見外了?我當時也很還怕。要不是當時我身上帶着護身的東西,我可能會退的比你還快。要是自己兄弟,就千萬不要再這麼亂想了。”
“三哥你身上帶着護身的東西?”張振臉上的紅色稍退,不過微帶愧色的眼神裡還是有些不相信。
昨晚一戰,當時因爲一切發生的太快,他沒時間去細想。但是等方榕他們上了寨子,自己和趙三回來休息後,昨晚那要命的危險關頭,自己不戰而退的場景卻開始讓他不安,越想越覺得自己窩囊,以致於他根本無法入眠。
原本,除了方榕之外,他覺得自己是最強的。後來遇到趙三,儘管也知道他是高手,但是在張振的心底裡,隱約還是認爲他不是自己的對手。當然,有這樣的看法他並不是胡亂猜測的,而是通過自己的眼睛,一點點注意着分析出來的。因爲身手到了他這樣的層次,很多時候對實力的判斷,並不一定非要經過交手纔可以得出結果的。
昨夜和降頭師對戰,開始的結果也是如此。自己得手了兩次,趙三才得手了一次。這對他們這樣的高手來說,高下已經明顯分出來了。
但是隨後發生的退卻,卻一下子讓張振幾乎喪失了對自己武功和判斷的信心。眼前忽然出現一大堆那般可怖的東西,處於高手自我保護的本能他立刻選擇了後退,但是在他前面,應該經受了比他更爲恐怖境域的趙三卻幾乎沒受什麼影響,一舉博殺了那令人膽寒的降頭師。
這一切要是方榕或者有些神秘的韓遠山他們做到的,張振事後也不會這麼拷問自己。但這一切卻是趙三這麼一個和自己一樣,甚至在武功上還比自己遜一點的普通人做到的,這就不能不讓他胸中那顆素來高傲的心有些難接受了。儘管他心中,也早已把趙三視爲了朋友。
在另一方面,正因爲他把趙三視爲了朋友,所以他也就更不能原諒自己臨陣而退的本能舉動。因爲即便是對降頭師不甚瞭解的他心裡也明白,昨晚那場匪夷所思的惡戰,若不是不退的趙三悍然搏命的話,他們在場的衆人十有八九個個都會遭殃。
而就在那種時候,素來自認是超級高手的自己竟然可恥的選擇了後退。這種新鮮,恥辱的感覺更是令他心裡愧疚的無法入睡。也正是因爲有了這番愧疚和不安,他也才明白,自己心裡,已經真正的多了一份以往並不曾存在過的東西,那就是友情。
所以幾經輾轉不能入眠之後,他乾脆不睡了,跑來向趙三道歉。反正昨晚遭遇了那場惡戰的衆人之中,他是毫髮無傷,最輕鬆的一個。
但是等他鼓足勇氣道完歉,心裡輕鬆了一些之後,卻聽到趙三說這其中另有原因,心情頓時又激盪了起來。如果真的是另有緣由的話,他心裡的愧疚和不安就會減輕許多了。
“喏,這不是麼?前幾天去寨子的時候,韓老送的。”趙三現在自然明白他的想法和感受,所以就很輕鬆的從上衣兜裡掏出了韓老送給自己的麒麟璧。
“麒麟璧?這小東西真的有那麼大的功效?”張振摩娑着手中沉甸甸的木片,頓時輕鬆下來了的臉上又浮現出了一抹好奇。
“嗯,真的有。起碼當時我就覺得那些忽然出現的東西就被堵在了外面。”趙三微笑着點頭,臉上根本看不出有絲毫說謊的痕跡。
“如果這樣的話…,三哥乾脆咱倆今晚就去吧?”張振此時心頭陰鬱盡去,但在心裡那種總想做點什麼來彌補昨晚自己後退的感覺催促之下,他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個有些瘋狂的想法。
“去哪?”趙三一愣,一時間不明白他說去哪裡。
“省城啊,以前咱們顧忌着那些修行人不敢去,現在有了這東西,還怕什麼?”說話的張振此時雙眼中已經有興奮的光芒在流轉。
“你是說……”趙三猛然醒悟,頓時也覺得全身被一種顫慄似的感覺給擊穿。他的雙眼中也有奇異的光芒在閃動。
“嗯!現在他們又都不在,這麼好的機會咱們怎麼放過?整天討論來討論去能討論出個鳥來,還不如直接動手。”
一想到自己決定要去做的事情,自來到聊城後被這種平靜憋悶了很久的張振再也沒有了素來的陰沉,他的身體已經開始興奮了。
“這樣怕是不妥吧?”趙三竭力強忍着心頭的衝動,很是無力的企圖冷靜下來。可是他雙眼中那閃爍的光芒,卻已經將他的掙扎和動心袒露的無疑。
“嘿嘿!”張振罕見的笑了起來,而全身,已經在一種久違了顫慄中繃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