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瑩一進去便有幾個宮女圍了上來,向雪瑩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後道:“參見公主,公主,您的房間在這邊。”
雪瑩看了眼宮女指的地方,嗯了一聲道:“你叫什麼?”
“回公主的話,奴婢蘭柳。”蘭柳低着頭道。
“蘭柳,本宮父王可回來了?”雪瑩看了一圈,沒見到雪暮,也沒見到一直跟在雪暮身邊的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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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公主,雪國國君還沒有回來。”蘭柳道。
見她一直低着頭,雪瑩有些不解:“蘭柳,你們這的宮人都是要低着頭的嗎?”
“回公主,是的,奴婢們不管何時都是要低着頭的,只有一等宮女才能擡頭回主子的話。”蘭柳道。
“擡起頭來。”雪瑩覺着蘭柳一直低着頭同她說話有些奇怪,她看着都不自在,雪國可沒有這樣的規矩。
“公主,奴婢……”蘭柳猶豫着要不要擡頭,其實誰不想擡頭呢,只不過宮規如此,他們不敢違抗宮規。
“罷了罷了,你帶本宮去房間吧。”雪瑩也不想爲難她,只是很無語凌國這些莫名其妙的規矩,再一次慶幸自己不是在凌國長大的。
“是,公主請跟奴婢來。”蘭柳調轉了方向,走在雪瑩前面,雪瑩沒想到的是,蘭柳就算是給她帶路也是低着頭帶路的,也不怕撞到什麼,事實證明,雪瑩這是瞎操心。
蘭柳早就已經熟悉了這宮殿,別說低着頭走路了,就算是閉着眼睛,也絕不會撞到什麼。
一進屋內,雪瑩便被眼前這屋子驚的抽了抽嘴角。
因爲實在是太過於奢華了,奢華歸奢華,卻毫無美感可言,雪瑩並不喜歡這樣的房間,不過只是來住幾天罷了,也還能忍一忍。
“公主覺得這屋內還有什麼需要添置的便告訴奴婢們,奴婢們會盡快給公主找來,貴妃娘娘說了,公主想要什麼都可以。”蘭柳道。
雪瑩看了一圈,這屋子裡的東西十分齊全,便道:“沒什麼需要添置的,你們先下去吧。”
突然,雪瑩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道:“等等。”
蘭柳低着頭轉過身:“公主有何吩咐?”
“其他人先下去吧,蘭柳留下。”雪瑩說罷,就見幾個宮人低着頭面面相覷,似是在猶豫要不要聽雪瑩的話。
“去吧。”雪瑩挑了挑眉。
這是不放心她呢。
“是。”蘭柳應聲,隨後其餘的宮人退出屋內,退出去後還貼心的給雪瑩關上房門。
雪瑩找了個桌子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不過她沒有立即入口,而是悄悄的聞了聞這茶水,然後才喝了下去。
“蘭柳,你入宮幾年了?”雪瑩道。
“回公主,奴婢入宮五年了。”蘭柳道。
“那你現在年歲幾何?”雪瑩放下茶杯,撐頭看着蘭柳。
“回公主,奴婢十七。”蘭柳老實答道。
“回公主這三字不必再說了,我問你什麼你答便是了。”雪瑩沒什麼耐心,蘭柳說話本就不快,還要每一句都加上那三個字,蘭柳說的不累,可她聽的都累了。
“是。”蘭柳道。
雪瑩笑了笑,凌國的宮人也是夠無趣的。
“三殿下可是太子?”
“是。”
果然。
“那爲何不尊稱太子殿下,而依舊是三殿下呢?”雪瑩不解。
“這,奴婢也不清楚,只是陛下冊封三殿下時就說過,依舊稱爲三殿下即可,不必稱呼太子殿下。”蘭柳搖搖頭。
這倒是奇怪了,一般冊封太子之後就會稱之爲太子殿下,爲什麼尉遲宏澤說繼續稱陌笙爲三殿下?難道說尉遲宏澤並不想讓陌笙當太子?
不過她今日問蘭柳的目的不是這個,問這個只是因爲她好奇而已。
“聽說兩位貴妃娘娘入宮已久,且都誕下皇子,陛下沒有……意思嗎?”雪瑩試探道。
若是她沒有想錯,那位已故的皇后娘娘應該是不能提的。
果不其然,蘭柳雖還是低着頭,卻是顯而易見的慌張起來。
“別害怕,我只是隨口一問,今日之事你知我知,不會再有第三人知曉。”雪瑩笑道。
蘭柳鬆了一口氣,提着膽子道:“公主,奴婢斗膽,勸您還是不要提皇后之事,以免……您知道了就好。”蘭柳欲言又止,但雪瑩知道她想要說什麼。
無非就是尉遲宏澤會惱怒,然後殺了她罷了。
可雪瑩偏不。
若是不問,哪裡能知道那蠱蟲是不是用來救已故的皇后娘娘的呢。
她記得陌笙給她講過一個根本不能算是故事的故事,現在想來,故事中的人就是陌笙自己了。陌笙就是那個年幼喪母,出生之時天現異象,被認爲是不吉的那個孩子了。
“皇后娘娘在世時,與陛下夫妻和睦琴瑟和鳴,整個南照大陸的女子都羨慕極了,若是皇后娘娘還在就好了,唉,可惜了。”雪瑩說着說着嘆了一口氣。
然而蘭柳早就被雪瑩一口一個皇后娘娘說的心驚膽戰,不知嚥了幾次口水。
“蘭柳啊。”雪瑩叫了一聲。
蘭柳渾身一激靈,忙道:“公主您說。”
“你知不知道皇后娘娘葬在哪裡,本宮想去拜拜,好歹本宮往後也是三皇子妃,理應拜拜。”雪瑩道。
“公,公主,奴婢不知。”蘭柳雙腿發軟,神色緊張的看了四周。
雪瑩順着她的視線也看了一圈,並沒發現有人在,可見是蘭柳自己心中太過害怕,這讓雪瑩更加好奇了。
“這如何會不知,皇后故去後不都是埋在皇陵之中嗎,那本宮換個問法,皇陵在哪?”雪瑩一步一步的試探着。
如果皇后沒有埋在皇陵,那她就能確定,蠱蟲和半月毒十有八九就是尉遲宏澤所爲。
“這……這,奴婢不知。”蘭柳眼神閃躲,得虧低着頭,不然豈不是暴露的更快。
“你不知也無妨,本宮大可再去問旁人,問誰好呢?不如去問陛下吧,但是陛下要是問起我是如何得知皇后娘娘是葬在皇陵的……那本宮便說是問了這宮裡的宮女才確定的,你說這樣好不好?陛下會不會告訴我?”雪瑩低下身,看着蘭柳,肉肉的小臉上出現了兩個梨渦,又給雪瑩平添了一分可愛。
但蘭柳可不覺得此刻的雪瑩可愛。
蘭柳欲哭無淚的跪在地上,磕磕巴巴道:“不……公主,奴婢……皇后娘娘沒有葬在皇陵之中,公主您別再問了,饒過奴婢吧!”
突然,蘭柳磕起了頭,全身都在發抖,真是害怕極了。
“好好好,我不問了,你先起來。”雪瑩將蘭柳拉起,凌國的人怎麼都喜歡動不動就跪下磕頭,不嫌頭疼嗎。
不過,得知了這個答案,雪瑩的心還是不可避免的沉了下去。
果然……是他。
尉遲宏澤這麼做,大抵都是因爲想要救活皇后吧。
可救人要有原則,用成千上萬人的性命換來的命,那還能叫命嗎?
“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也不會再問別人,只你自己可別說漏了嘴,本宮倒是無所謂,畢竟本宮未來會是三皇子妃,問這些只是出於禮數,你可不一樣了,你應該比我清楚,今日你我二人說的這些會給你帶來什麼,所以你可要將嘴閉緊了。”雪瑩靠近蘭柳,湊到她的耳邊輕聲道。
蘭柳閉上眼,狠狠的點了點頭。
“好了,你下去吧。”雪瑩一笑,對蘭柳的點頭很是滿意。
“是,奴婢退下了。”蘭柳深深的呼出一口氣,轉身離去。
雪瑩嘴角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今日的事太多了,她到現在還沒完全反應過來。
實在是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做了,問題在於她還不知道該怎麼做。
她承認她是自私的,血海深仇未報,她爲什麼要爲了人界的這些人傷腦筋,左右現在雪國凌國聯姻,凌國不會動雪國,可心底裡另一個聲音卻在說着不能這樣,即便是與她沒什麼干係,卻也是人命,況且那些都是無辜之人,如何能夠見死不救。
實在是......煩!
雪瑩越想越覺得煩,乾脆脫去外衣倒在牀上,先睡上一覺再說,這樣大的事情,她需要和雪暮商量,也需要和曼霜商量。
卻說雪暮那邊,宴會結束之後雪暮就留了下來,一同留下的還有陌笙,也沒有別的什麼事,只是在討論雪瑩和陌笙二人的親事,他們討論出個大概,剩下都交給旁人去操心了。
“依朕之見,瑩瑩不如留下來住一年,同這裡的人都熟悉熟悉,待及笄之後成婚住在這裡,就不會太過陌生。”尉遲宏澤道。
雪暮聽罷,想都沒想道:“瑩兒成婚之後也可住在雪國,不如叫三殿下來朕的雪國住些日子。”
“暮兄,這如何能成,笙兒不僅是朕的三皇子,還是凌國的太子,將來是要繼承朕的皇位的,若是去了雪國,那朕的凌國豈非無君?”尉遲宏澤擺擺手,雪暮這話在他看來就是在開玩笑。
“這倒是難辦,只是朕的皇后寵愛瑩兒,還是讓瑩兒在雪國多住些日子吧。”雪暮看了眼一直坐着不發一聲的陌笙,見他眼神飄忽,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也罷,瑩兒遲早也是要嫁來朕的凌國的,遲早都是朕的兒媳,就讓暮兄你多看看,免的日後日思夜想朕的兒媳。”尉遲宏澤道。
雪暮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突然後悔讓雪瑩和陌笙結親,要知道雪國離這凌國遠的可不止一點半點,早知就應該讓雪瑩嫁給雪國的男子,在雪國,他時常都可以看見雪瑩,而且有他在,沒人敢欺負雪瑩,可是凌國……那就說不準了。
“朕有個要求。”
雪暮低了低眉眼,隨後擡頭道。
“暮兄但說無妨。”尉遲宏澤大方道。
“成婚後,瑩兒每半年便要回雪國住上一個月,好叫朕多看看她,且無論三殿下往後如何,瑩兒永遠都是三殿下的妻,不能有人越過了她去。”雪暮說罷,雙眼便一直看着尉遲宏澤。
後宮中那些事,他雖知道的不多,卻也知曉其中的可怕,別看雪瑩的身後是雪國,那些人雖然是忌憚,不敢招惹,可雪瑩會處於危險之中也是真的。
雪瑩沒必要是第一個生下孩子的人,那樣反而會讓雪瑩處於危險之中。
尉遲宏澤笑道:“這是自然。暮兄放心,若這小子寵妾滅妻,朕定會好好處置他。”
“既如此,朕便安心了。”雪暮回以一笑,“時辰不早了,朕就先回去了。”
雪暮起身看了眼依舊在發呆的陌笙,隨後轉身離去。
雪暮出去後,其餘宮人便很有眼力見的也出去了。
這一看,就知道陛下要和三殿下說話。
殿內一片靜默,陌笙和尉遲宏澤二人誰也不發聲,此時陌笙已經回神了。
“父王若是無事,兒臣就先退下了。”陌笙起身,不看一眼尉遲宏澤就要走。
“笙兒。”
尉遲宏澤叫住陌笙,陌笙停下腳步,側過頭,見尉遲宏澤撐了下身子,從那位置上站了起來,向他慢慢走來。
“笙兒,記住朕說的話。”尉遲宏澤拍了拍陌笙的背,隨後推開殿門走了出去。
陌笙看着尉遲宏澤的背影靜靜的站在原地,黑眸漸漸凝上了憂愁,嘆出一口氣,朝着雪瑩所在的宮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