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泉向安請了一會假,然後到畢家夫人的住處。她向夫人輕輕行禮,夫人見到她非常高興。
“怎麼一早就過來了,乖女?”畢家夫人一直這樣稱呼她,只是在王后面前才叫她的名字。她雖然是養女,但畢家夫人卻視如己出。
“我是不是打攪到您了?”
“沒有!哪的話!”畢家夫人伸出手,泉走過去握住夫人的手。
“殿下那邊不忙嗎?”夫人關心地問。
泉說:“我向殿下請了一會假。”
“怎麼了,乖女?”夫人見泉似乎有心事,很是關心。
“哦,我心情好激動啊!”泉用手按住胸口,畢家夫人拉着她坐下,並叫咕咕給她端了點水。
隔壁房間傳來小萊格拉斯的哭聲,泉嚇了一跳。畢家夫人拉着泉的手,安慰着說:“別急,慢慢說。”
泉看看房間,問:“老爺不在家嗎?”
畢家夫人說:“他一早就去軍政院去了。”
泉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指。
“其實我昨天就想過來跟您說的,但是因爲有點晚了,怕打攪您休息。”
畢家夫人笑而不語,沒有打斷她。
“我一直把您當成母親!”
畢家夫人點頭,說:“我知道乖女,我和你爸爸也一直把你當成親骨肉的。”她是一直習慣在泉面前這樣稱呼自己的丈夫,那是因爲她確實把泉當成了家人,所以纔會很自然地說成是“你爸爸”,而不是“你老爺”、“你家先生”之類的。
泉點頭,說:“所以,我才迫不及待地要把這事告訴您啊!而且一定要爭得您的允許和同意才行!”
畢家夫人拍拍泉的手背,意思是:“放心大膽的說吧,我會支持你的。”
泉說:“總侍長大人——倒夜,送給我一個裙子禮盒,並且向我求了婚……”
“哦,我的乖女!我就知道你會得到幸福的!哦,我的天!”畢家夫人突然激動地和泉擁抱在一起,“我盼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您同意我們……”
“當然了!”畢家夫人看着泉,輕輕擦了自己眼角的淚花。“哦,對,我要趕快把這件大喜事告訴你爸爸!哦,我還要寫信給你哥哥!哎?對了,對了,殿下知道了嗎?”
泉搖搖頭,說:“我還沒問過您,怎麼就敢告訴殿下呢?”
“好,這就去告訴殿下!她一定會爲你祝福的!”畢家夫人站起身,並拉起了泉,而後轉向裡屋的保姆說:“拿蟻,我要出去一會,你等在家裡啊!”
只聽嬰兒房裡傳來響亮的一聲迴應。
“哦,知道了,您去吧!我看家!”
泉被畢家夫人弄得有點不知所措,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溪!”畢家夫人風風火火地走到梳妝檯前,嚷着說:“溪!哦,這丫頭跑哪去了?”
這時,一個女僕從外面跑進來,屈膝問:“您叫我嗎?”
“是的,快幫我梳妝!我要到男人們辦公的地方去!”
“是!來了!”溪拎着裙子跑到夫人跟前。
而畢家夫人則轉回身看了看泉,埋怨道:“乖女,你還傻站着幹嗎?快把這好消息告訴殿下去啊!”
泉點頭,因爲被畢家夫人所感染,竟也變得急促起來。她快速地行了一下禮,說:“是的媽!”說完便匆匆地離開了。
畢家夫人穿戴整齊,帶着女僕來到軍政院的辦事大廳,卻在公共走廊上看到了兒子蒼臺,便叫住他問:“你跑這幹嗎?你爸呢?”
蒼臺說:“我來軍政院辦事。我不知道啊,我沒見着他,可能是在他的辦公室裡吧!怎麼了媽?”蒼臺覺得奇怪,因爲母親還從沒到辦公地點找過父親,所以擔心家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
“哦,別緊張,家裡好好的!”畢家夫人搖着手裡的扇子,神秘地湊到兒子跟前說:“家裡有件大喜事哩!你妹妹泉就要結婚了!”說完走進辦事廳。
她一走進去,一個執事就立刻迎了上來,因爲認得她是部門老一的太太,所以非常客氣。
“我丈夫在嗎?”畢家夫人問。
執事說:“池杉大人正在裡頭忙,我去給您通報一聲。”
“謝謝!”畢家夫人點頭,然後坐在沙發裡。
沒一會,就見池杉匆匆忙忙走出來,一臉緊張地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畢家夫人笑着把他拉一到旁,避開旁人說:“大事!大喜事!總侍長已經向咱們家泉求婚了!”
池杉聽後呼了一口氣,說:“哎呀,我當是啥大事呢!嚇了我一跳,還以爲家裡出了什麼事了呢!”
畢家夫人說:“這還不算大事啊?”
池杉埋怨着說:“這又不是什麼急事!可以等我回家再說嘛!你說你還專程跑來,我聽辦事員一說,還以爲家裡出了啥大亂子呢!”
“那人家不是等不急嘛!”
“好了好了!我這會正忙着呢!”池杉說完轉身要走。
而畢家夫人則不高興地拉着他說:“那乖女的事就不算大事啦?”
“算算算!我這會好忙!回家再說好不好?”
“那你同不同意?”
池杉說:“同意!同意!好了,回家再說!”
“哎?”
“回家再說!”池杉不耐煩地丟下妻子大跨步回到辦公室。他可不是個不顧家的人,但一旦忙起來,真得顧不上。
畢家夫人當然理解,所以並不生氣,而且很關切地衝丈夫問了一句:“晚上幾點回來啊?”但卻沒有得到回答,因爲丈夫已經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並關上了門。
泉回到自己所屬的宮殿,見王后正坐在繡案前繡花,便輕輕走過去。
安擡頭看看她,笑着說:“回來了?”
泉向王后行屈膝禮,說:“是。”
安用手摸着繡了一半的圖案說:“這裡好像繡錯了一點,不過就這樣吧,我也不想再拆了!反正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
泉走上前去看了看,說:“看不出來!”
安滿意地笑起來,而後低下頭繼續繡花。
泉猶豫一會,說:“殿下,卑職想跟您說一件事……”
安笑着停下來,說:“幹嗎這麼正式的?”說着把針紮在針插上,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說:“坐啊,有什麼心事,就跟我說,不要悶在心裡哦!我這個人啊,從來都是不吐不快的,要是有事憋着不說,那我可難受死了!”
泉低下頭,羞怯地說:“我……我準備結婚了!”
安張大嘴巴說:“真的?跟誰啊?怎麼從沒聽你說過呢?是誰啊?我認識嗎?”
泉說:“您認識,就是陛下身邊的總侍長倒夜。”
安聽了非常驚訝,說:“啊?怎麼我一點也不知道?你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泉說:“也沒多久,也就是從他開始作總侍長。”
安笑說:“你們藏得可真好啊!你們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哦,真是的,你是不是要離開我了!我好難過啊!”
泉說:“我不會離開您的!不管我嫁不嫁人,都不會離開您的!”
安擺擺手說:“沒關係,就算你要離開我,我也會祝福你的!結婚可是頭等大事!哎?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
泉說:“還沒定。因爲我也是今天才徵得畢家夫人的同意,而夫人她讓我一定要先跟您說一聲。”
“嗯,你是她的養女,跟她說一聲也是應該的!我祝福你!泉!你應該得到幸福!我祝福你!”
泉真誠地說了聲:“謝謝!”
正說着,有人進來通報說:“畢家夫人和中旋夫人來訪。”
安興奮地說:“太好了!快請她們進來!”
女僕退出去,兩位夫人笑盈盈地走進來。
安迎上去拉住兩個好友的手,說:“你們倆,怎麼總是要不來都不來,要來就一塊來?”
畢家夫人笑,說:“我先去軍政院跟我們家那位說了一聲,然後就去找她了,我必須得把我們家的喜事告訴她!”說着看看泉,朝泉伸出手。泉很溫順地走過去,把手放到畢家夫人的手裡。
“我們家泉,就要嫁人了!這多令人興奮啊!”
安笑說:“我們剛纔還在說呢!你說,他們倆也是啊!咱們都不知道咋回事呢,人家就要結婚了!真是閃婚一族啊!你說,誰談戀愛不吃個飯約個會的?他倆也太低調了吧!”
泉臉上微微發紅,而畢家夫人則拍着泉的手自豪地說:“是啊,我還說呢,是我們家老大先結婚呢,還是我們家老二先結?結果竟是我們家老三最先結!”然後笑着衝中旋夫人說:“我可就這麼一個乖女,我必須好好操辦這事!”
中旋夫人點頭,說:“男方那邊的父母都不在帝都吧?”
畢家夫人說:“不知道,我還沒問過呢!”又轉向泉問:“是啊,他家是哪的?”
泉說:“不遠,就是血櫻圃的。”
安說:“都別站着啦,坐吧!”又說:“血櫻圃?是不是就是帝都東郊的?那裡是不是賣血櫻花糕?”
衆人點頭,這時僕人端來茶點,女人們便安心地坐下來聊起了天。泉沒有坐,而是站在畢家夫人身後。
安好奇地說:“對了,你們這求婚是怎麼個程序啊?是不是也是男方拿出戒指,跪着向女孩求婚啊?唉!可惜我們家那位不懂這一套,到現在我還沒見着求婚的戒指呢!結果就這麼稀裡糊塗地嫁給他了!真後悔!”
中旋夫人笑,說:“誰不是稀裡糊塗就嫁了?”
畢家夫人說:“在我們這,送不送戒指都無所謂,我們這看中的是一個禮盒!”
“禮盒?”
“對,裡面裝着裙子!”
安困惑不解。畢家夫人和中旋夫人點頭,泉羞澀地垂下頭。
畢家夫人說:“男人向女人求愛,就會送給女人一條裙子,那裙子要去定製,鑲上寓意美滿好合的紫色寶石。”
“說到裙子……”安想了想說:“我剛到這裡沒多久,嘉葉曾用他兩個月的薪水給我買了一條裙子……這麼說,哈,他也算挺有心的啦!兩個月的工資,當時對他來說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啦!嗯!有沒有寶石我記不清了!對了泉,我那條粉色的裙子呢?快找出來讓我看看!”
泉點頭,忙去交待兩個女僕到衣櫃裡翻找。
中旋夫人說:“我當年那條裙子還保存着呢,雖然有些舊了,但偶爾拿出來看看,倒也覺得挺甜蜜的。”
畢家夫人說:“我早找不着了,你還能保存下來,真有你的!”
這時,女僕把那條鑲着紫色寶石的裙子找到了,泉接過來,呈現在大家面前。
中旋夫人讚歎着說:“好漂亮啊!”
安興奮地拎着裙子比了比說:“原來這就是鑽戒啦!我還不知道呢!”
畢家夫人說:“這比什麼都珍貴呢!”
“哎?對了!”安抱着裙子坐下來,說:“後來,我都懷孕了。他怎麼又送我一條,這又是啥意思?也就是……巖發飆那天……”
中旋夫人笑着把手按在嘴脣上說,要說:“‘七月六號’那天。”
安看看她,並沒急着改口,而是接着說:“有個女孩,我也不知道她叫啥,她跑來送給我一個禮盒,說是嘉葉買給我的。裡面有條淺粉的裙子,比這個顏色再淺一點,還有一小束花,是那種小小的,很可愛的花,我也叫不上名。我穿上那條裙子,結果就聽說嘉葉出事了。後來,就發生那些可怕的事……”說着聳聳肩。“不過我到現在也不知道那女孩是誰,問嘉葉,他也說從沒有人讓人給我送裙子來!我開始猜想着是不是誰的包裹寄錯了,可是都這麼久了,也沒人來找我要。你們說怪不怪?”
中旋夫人看看畢家夫人,明白其中的事故,但卻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