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士長負責調查塔地羅被誣陷的事,雖然還沒有眉目,但卻無意中破獲了另一起兇案。那是關於那三個人類女孩的死因,當初嘉葉命人尋找她們的下落,但卻在廢墟堆裡找到了她們的屍體,因爲當時很混亂,便認爲是在城堡坍塌時喪生的,可是現在看來,卻另有原因。衛士長暗中派人調查,得知她們在掉下城堡之前就已經斃命了,而她們的真正死因則是被人用繩索勒住脖子,窒息身亡。
須澤將此事報告給王,嘉葉大爲驚訝,而後憤怒地說:“務必要將兇手捉拿歸案!”
嘉葉擡起頭,發現一天又快結束了,這一天又是在緊張繁忙中度過,從早到晚,都像打仗一樣。嘉葉站起身,覺得非常疲憊,肩膀和脊背又酸又疼。
加南茄笑着說:“熱水已經給您備好了。”
嘉葉看看他,卻說:“給我備馬!”
加南茄愣了一下,問:“備馬?”
嘉葉點頭,說:“對!備馬!我要出去!”
加南茄吭哧着說:“可……可是外面馬上就要下雨了!”說着快速地看了一眼窗外昏暗的天空。
嘉葉不理他,堅持說:“給我的披風拿來。”
加南茄沒辦法,趕緊去拿披風,並交待御前侍奢蘭華說:“去幫陛下備馬,陛下要外出!”奢蘭華點頭,轉身退了出去。
加南茄幫王穿戴好,而後與他一起走出房間。他們來到城堡側門的斜坡,那裡是專供馬匹和車輛進出的道路,而且直通到城堡外面。
馬已經備好了,幾個御前衛整裝待發。
嘉葉上馬,對御前衛們說:“你們不用跟着,我自己去!”
加南茄不放心,說:“屬下跟您一起去吧!”
嘉葉說:“您也不用去了!我出去轉轉,很快回來!”
加南茄沒辦法,把繮繩和馬鞭遞給王。
嘉葉催馬離開城堡,一口氣來到城郊。
天開始下雨,灰暗的雨幕布滿荒野,起伏的丘陵被一層朦朧的水霧籠罩。馬蹄一路奔蹋,濺起無數水花。
嘉葉在雨中飛奔,直到來到精靈墓園。那是位於一座小丘下面的小山谷。那裡植被豐沛,草木葳蕤,而且還有一種特殊的白花,人們叫它們“精靈花”。
嘉葉早早下馬,牽着馬步行進入小谷。他來到一座墳包前,那裡已長滿了綠草和“精靈花”。墳包的前面,放着一副陶燒的碗盤,那是古伯生前用過的餐具。
嘉葉摘下披風的兜帽,以示對死者的尊敬。
“古伯,你已經盡忠了!”
雨水沖刷在他的臉上,和他的眼淚混在一起,分不出哪是雨哪是淚。這也就是他爲什麼要趕在雨天外出的原因,因爲他不想讓人看到他落淚的樣子。
總侍長加南茄和衛士長鬚澤焦急地站在城堡下,翹首守望着通往城堡外的那條大道。王已經外出很久了,卻仍沒有回來。
雨已經停了,地面有些泥濘,但空氣中卻瀰漫着泥土和嫩葉的芳香。天空中的巨大螺旋像心臟一樣緩慢跳動着,這就意味着等會還有暴雨。
現在進入雨季,雷雨非常頻繁,這是植被快速生長的季節,也是適合耕種的季節,但同時也是事故多發的季節。
加南茄說:“怎麼還沒回來?陛下到底去幹什麼了?”
而須澤則已飛身跨上佐坦,並對自己的部下說:“不能再等了!我們得去看看!”
御前衛們早就按耐不住了,聽上司這麼一說,個個抖擻精神,紛紛跨上佐坦。
嘉葉騎着馬往回走,他只想來看看老友,心願達成,也就覺得踏實了很多。
天色已經很暗了,他在外面逗留的時間太久了,想到家裡可能會擔心,便決定抓緊回去。他按原路返回,來到先前通過的淺灘,發現那裡已漲滿了水,而且水流湍急,水面上還漂浮着大塊的漂浮物。
他催馬向前想趟水過去,但走到水沒馬腹的地方,突然被一個漂浮物撞了一下,馬受到驚嚇,暴躁地擡起前蹄,再也不肯往前走,嘉葉沒辦法只得調轉馬頭上了岸,然後催馬向上遊跑去。
他想,上游肯定有橋,而事實證明他的猜想是正確的。他毫不猶豫地通過狹窄的石橋,然後往下游走去。
天越來越黑了,地面非常溼滑,他儘量保持勻速向前奔走。但是天太黑了,他沒看清,竟走進了岔路。很快,他來到一座小山谷,只見那裡人影躥動,叫聲震天。他出於好奇,也出於責任感,便決定前去一看究竟。
原來,這裡是一個懸空族的小村落,他們都是棕發綠眼,善於牧獵,而且總是把房子建在高高豎起的木樁上面,趨於這種獨特的生活方式,使得他們這個種族在整個九南層內都非常有名。
嘉葉很驚訝,因爲他看到的並非安逸祥和的畫面,而在他的印象中,這種村落應該是安逸祥和的。
他加緊步伐,來到村落當中。這裡如同剛遭受了一場大災難,地面上已有半米來深的積水,房屋大面積倒塌,並且都受損嚴重,而斷裂的木板和牆面,則漂浮在水面上,有的已經被衝進河流,漂向下游。
很多人受了傷,孩子們在哭喊,大人們則在廢墟里艱難行走,一面搶救傷員,一面將落難者的遺體擡出來。
不遠處的森林邊沿,有隻速火獸被卡在倒下的杉樹下,發出陣陣哀嚎。那大傢伙敦實粗壯,身上披着一層厚厚的肉甲,頭部扁平,頭頂上卻包裹着一塊厚而堅實的撞骨。十幾個村民和軍人正想方設法地將它弄出來。
嘉葉攔住一個從身邊跑過的村民,問:“發生了什麼事?”
那村民見他頭戴王冠,認出他的身份,便大聲向大家宣佈說:“哦,是我們的王!我們的王來了!”
人們聽到消息,都非常振奮,蜂擁來到嘉葉身旁。
一個懸空族的首領,同時也是一位軍人站在人羣的最前面,率先向嘉葉行禮,大家也都紛紛跪在水中。
嘉葉忙跳下馬,擡手讓大家起來,然後問:“出了什麼事?”
首領說:“附近有個軍飼營地,是個飼養佐坦和速火的基地。剛纔下雨,造成山體滑坡,滾落的石塊掉進速火的圍欄,速火受到驚嚇,衝破柵欄,闖進村子裡。”
嘉葉問:“是那些速火把房屋撞倒的嗎?”
首領點頭,說:“是!因爲近日連下暴雨,地面的土壤變得鬆軟,我們還沒來得及對房屋進行加固,結果就發生這樣的事。”
這時,天空又開始滴雨,村民們自發地回到各自的崗位上去,而嘉葉擡頭看看天,擔憂地問:“這附近有沒有水庫?會不會對村落再造成危險?”
首領說:“二十里外有座水庫,帝都的飲用水源,大多是從那裡引的。”
嘉葉表情甚憂地說:“先把大家轉移到安全的地方!水已經漫進村子了!這裡不能停留!”
首領說:“我們已經在轉移了,只是要運送傷員,需要時間。”
這時,雨下大了,密集的雨點砸在臉上,甚至會感到疼痛。
嘉葉大聲對首領說:“村裡一共有多少人?”
首領也大聲說:“不到一百人!但還有一些牲畜,他們是不會丟下它們的!”
嘉葉問:“需要多少時間?”
首領說:“至少要一個小時!”
嘉葉低下頭,發現腳下的積水又比剛纔深了,不禁皺起眉,說:“把所有重物都扔下,趕快叫你的人離開!”
首領點頭,轉身向大家發佈命令,他的部下也幫着奔走傳達命令。
嘉葉對他喊着說:“水庫的堤壩在哪?我要過去看看!”說着飛身上馬。
那首領也飛身上馬,說:“我帶您去!”
嘉葉點頭,說:“帶上一兩個幫手!可能會用得上!”
首領正要叫他的部下,這時,就聽一陣飛奔的馬蹄聲由遠至近,然後一行人摘下兜帽,原來是衛士長鬚澤等人。
須澤問:“陛下,出了什麼事?”
嘉葉說:“我回頭再跟您說!眼下,我要去堤壩看看!”
衆人點頭,而此刻,又有一隊士兵趕來,他們是附近軍飼營的,專程趕來救援,不僅如此,還帶了幾頭速火獸幫忙。
嘉葉衝那首領點頭,說:“這邊就交給您的人了!不過我希望堤壩也能扛得住!”
首領點頭,說:“跟我來吧!”說完一馬當先地奔了出去。
嘉葉追上他,大聲問:“您在軍中擔當什麼職務?我如何稱呼您呢?”
首領也大聲說:“我是軍飼營的教習軍官,陛下!我叫君達萊,陛下!”
嘉葉點頭,繼續催馬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