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嘉葉和安來說,這一天非常糟糕,而這一夜也難以入眠。保姆抱着孩子坐在沙發上打瞌睡,時不時往下栽一下頭。孩子已經睡熟了,他側着躺在保姆的懷裡,輕輕吮着手指。安坐在她們對面,低着頭想心事,嘉葉則靠在壁爐旁。
他擡起頭看了看安,輕聲說:“你們去休息吧。”
安看看他,搖搖頭說:“我不困。”
嘉葉說:“那讓孩子他倆到裡屋睡吧。”
安點頭,站起身,走去輕輕晃醒保姆,說:“絮,你和孩子到牀上睡吧。”
保姆揉着眼睛,說:“我不困哩。”
“沒事,你們去睡吧!”安強打精神地笑了笑,說:“去吧,你要帶孩子,比我們都辛苦,去睡吧,我們在這守着。”
保姆還想推讓,但安拍拍她的肩說:“別讓了,去睡吧。以後可能都不會再有靈獸的鮮奶送來了,所以喂孩子還得靠你了!你休息好,纔有足夠的奶水給孩子吃。”
保姆傻笑着拍了拍自己的**房,說:“沒事!夠吃!平時他不吃,我還得往外擠哩!”
安笑了笑,說:“去睡吧,別把孩子吵醒了。”
保姆笑着點頭,抱着孩子站走身,朝臥房走去。安把她送進去,過了一會才走出來,然後輕輕帶上門。
嘉葉看看她問:“睡下了?”
安點頭,說:“我幫她們鋪蓋好了纔出來的。”說完走去沙發坐下來。
嘉葉說:“你也休息一會吧!”
安蜷起膝,說:“不了!”
嘉葉笑着說:“睡吧,這也沒什麼可守的。”
安說:“頭好疼啊,睡也睡不着!”
嘉葉走過來,安慰着說:“別讓自己太辛苦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不是還在一起嗎?”
安說:“怎麼會變成這樣?他們怎麼能這樣?”
嘉葉蹲下身,握住她的手,說:“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
安捂住頭,說:“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發生了什麼!”說着激動地哭了起來。
嘉葉摟住她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慰着說:“沒事的,有我在,天就不會塌下來!”
安哭了一會,漸漸平靜下來,而後抹着眼淚說:“你還愛我嗎?”
嘉葉說:“傻瓜,我一直都很愛你!從未改變過!”
“真的嗎?”安說着又剋制不住地哭出來,樣子像個孩子。
“沒事的,沒事的!”嘉葉輕撫着她的頭髮。
“他們會把我們怎麼樣?殺掉?還是流放?”
“不知道,不過,應該不會留下礙眼的!”
“我還以爲哈姆已經死了!”安眼淚汪汪地擡起頭,看着嘉葉,“在地牢那次,你不是說他活不到天亮嗎?怎麼他?”
嘉葉笑了笑,說:“我當時沒有殺他。”
“那他怎麼能反過來這樣對你?”
嘉葉說:“其實我真想殺了他,說到底,我很討厭他這個人。但是我沒有殺他,確切地說,我是殺不了他。”
安有點驚訝,但沒有打斷他。
“我們之間,存在着某種聯繫。不!不是我,應該是他與我的這個身體。還記得我身上的胎記嗎?”
安點頭,嘉葉坐到她身旁,拉着她的手,接着說:“那是他印在這個身體上的記號,它不僅僅是個胎記,還是他的靈魂。那靈魂守護着這個身體,但同時也是一座橋樑,把我和他緊緊聯繫在一起。所以我殺不了他,就像當年他殺不了我一樣!”
安張大嘴,簡直不知道丈夫在說什麼。
嘉葉看看她,滿懷愧疚地笑了笑,說:“其實他說的沒錯,我是佔用了別人的身體!而那個人,纔是嘉葉本人!我的真正名字叫血櫻集。”
安聽了嚇壞了,不由自主地往後倒退,驚恐地問:“你把嘉葉怎麼了?你這個……哦,難怪你當了王以後就變得怪怪的!”
嘉葉笑了笑,說:“傻姑娘,你認識我的時候,我就已經不是血櫻集了,因爲我變成嘉葉可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你還沒到這裡呢!”
“真的?”
“真的!”
“那爲什麼你給我的感覺不一樣了?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嘉葉嘆了口氣,說:“有些時候,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就像當王一樣,這並非我的意願啊……你也看到了,我的處境並不好,我不得不提防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就像今天的事,他們一定策劃了很久了……”
安很難過,說:“是啊……如果你還是那個小僕人,我們也不至於落到今天的下場……我好害怕啊……政變啦……他們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
嘉葉摟住她,安慰着說:“好了,會好的……”
安搖搖着頭,說:“你不用安慰我,這樣的電影我看過很多,他們一定會殺掉我們以防後患的……”
嘉葉說:“別怕,一切都會好的!我以前也經常害怕,尤其是剛開始扮演嘉葉的時候,我總擔心自己扮不好,所以總是小心謹慎。可是因爲太謹慎,就變得優柔寡斷,結果這個習慣到現在都改不了。後來慢慢發現,其實也沒什麼好怕的,只要習慣了這個角色就好了!而且時間久了,便覺得自己就是嘉葉!”
安望着他,問:“那爲什麼要扮他呢?作自己不好嗎?幹嗎要偷別人的身體?”
嘉葉笑着說:“因爲我們出了事故,而嘉葉卻用自己的身體救了我。”說完嘆了一口氣,慢慢把血櫻集和嘉葉的故事講述一遍,安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於是點點頭。
“哈姆不知道你是無辜的?”
“以前不知道,但現在知道了。這還多虧了你,要不是你發現他,把我逼得沒辦法,我也不會對他用刑,也就得不到他的記憶,當然也就不會跟他交底。”
安問:“那你們的誤會解開了?”
嘉葉說:“不知道,但至少我是這樣認爲的。”
安搖搖頭,說:“可是他反過來害我們!他這個混蛋!”
嘉葉嘆了一口氣,說:“他大概還不肯原諒我吧。真抱歉,把你也牽累了!”
“你又沒有錯!你只是接受了饋贈罷了!”
嘉葉聽了又嘆了口氣,說:“我倒寧願嘉葉沒有救我!你知道嗎?接受這樣的饋贈,只能使你的良心更加不安,不管你做什麼,這一生都是欠他的!”
安說:“你不欠任何人的!”
嘉葉很感激,先是點頭而後又搖頭,說:“是嗎?我不同樣也讓你受了這樣多的委屈麼?”
安捂住他的嘴,說:“這不怪你,很多事並非你能左右的!”說着輕輕吻了他,過了一會才說:“爲什麼決定把你的秘密告訴我呢?我的思想很容易被別人看透的。”
嘉葉說:“我不想對我唯一珍愛的女人有所隱瞞。”
安哭了,有感動,也有絕望,她說:“我懂,我懂……我們若是再不能坦誠相待,恐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說着和嘉葉緊緊抱在一起。
快到天亮的時候,安睡了一會,但沒一會就被吵醒了,先是門外的聲音,好像莎跑來吵鬧,但把門的沒讓她進來,而後努瓦達便哭了。
她坐起來,跑到臥室,看見保姆正在哄孩子。
“怎麼了?”
“大概是餓了!”保姆說着看着孩子,“今天怎麼起的這麼早啊,乖乖?”說着摟着努瓦達坐在一個沙發裡,並把孩子的頭按在一個**上。
她長了四個**房,比原先的那個保姆少兩個,但仍舊是個大排量。安坐在她對面看着她奶孩子,而孩子的天性本能也被完全釋放。只見他貪婪地吸着奶頭,併發出很大的吮吸聲。
保姆低着頭,看着他說:“慢點,乖乖!哦!哦!輕點!”保姆忍不住叫了起來。
安問:“他咬你了嗎?這個小壞蛋!”
保姆說:“沒事,都這樣的!”
正說着,保姆的另三個乳】房突然像噴泉一樣噴出奶水,而且噴到安的身上。安嚇了一跳,笑着大叫起來。
嘉葉還以爲出了什麼事,趕緊推門進來,問:“怎麼了?”但看到那景象,非常尷尬地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說着退了出去並帶上門。
安忍不住笑出聲來,而保姆則遞給她一塊手帕,說:“每次都這樣,只要小傢伙一吃,其他奶】子就驚了。”
安邊擦臉邊笑着說:“這讓我想起我嫂子,她喂孩子的時候,也是邊喂邊流,但沒你噴得這麼厲害!”
保姆得意地說:“我們哪,就是天生生養的動物!”
安問:“你有孩子嗎?”
保姆說:“當然了,我有十幾個孩子哩!”
“哇!生那麼多啊?”安張着嘴,甩着手帕,說:“我們那邊一般也就生兩三個。”
保姆說:“我第一胎生了四個,第二胎生了三個!可到第三胎時,卻生了五個!唉,多出來的那個小倒黴蛋,每次都得等其他孩子吃完了才能吃,所以個頭最小!”
“哦?一胎生五個?”
“嗯!要麼說奇怪哩!一般來說啊,每胎所懷的個數都不會超過奶】子的個數!但那次也不知怎麼的,就是多出來一個,我家男人還怕我養不活哩!我說,咋會養不活哩?就是再多兩個也能養活啊!您不知道,別看我只有四個**,可是奶水足得很哩!”
安說:“看得出來。”
保姆說:“以前,我們家小的吃不完,我都是擠掉扔掉了!後來,正好我家養了兩頭小腳獸,因爲母獸死了,沒奶吃,就靠吃我擠掉的奶水長大哩!”
安聽得驚訝,心想:“天底下居然有比奶牛還能產奶的生物,真是太神奇啦!”但嘴上可沒好意思說,只是問:“你們一胎能生好幾個嗎?”
“是啊。”
“那其他人也是嗎?比如我身邊的那些夫人小姐們?”
“當然不是,夫人小姐們一次都只能生一胎的!”
“這是爲什麼?是不想生還是生不了?”
“是生不了!”保姆說:“她們不像我們精靈,每次頂多懷一胎。不過是這樣,我們雖然生得多,但我們的壽命短,最多也就能活幾百歲!”
安聽了,說:“哦,我們人類頂多只能活一百歲,是不是因爲我們的繁殖能力太強了?”
保姆聳聳肩,說:“也許吧。”
因爲自己的孩子用不着捱餓,並且有這麼一位搞笑的女精靈作伴,所以安居然把被軟禁的事給忘了。她們倆笑啊,說啊,就像任何一個平常的早上一樣。
嘉葉坐在外間,聽到裡面的笑聲,不確定她們是不是在嘲笑自己。他走來走去,有時很想湊過去聽一聽,但又不好意思。他託着肘拄着下巴,臉色明顯比平時紅潤。
他不禁在想:“這種產奶精靈,真是太不注意了!我也真是的,明知道她們在喂孩子……”想着想着,腦海裡又浮現出剛纔的情景,不由得面紅耳赤。
“我這是怎麼了?”嘉葉大跨步走到客廳當中,氣憤地自責着說:“不像話,怎麼能當着安的面想別人的胸脯呢?太不像話了!”說着拍拍自己的臉,好讓自己清醒一點。
過了一會,安從臥室走出來,笑得很燦爛,看見嘉葉就笑得更燦爛了。
嘉葉說:“怎麼了?你們在裡面說什麼呢?怎麼笑成那樣啊?”
安說:“沒有,我一想起來就想笑!你不知道,剛纔絮一餵奶,就往外噴……”說着笑得前俯後仰。“就像噴泉一樣……笑死我了!”
嘉葉面帶尷尬地笑着說:“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反正我是被嚇住了。”
安走過來,摟住嘉葉,笑着問:“嗯?你的臉怎麼有點紅了?往別處想了吧?”
“沒……沒有啦!”
安笑,說:“你說話虛虛的哦!”說着親了他。
嘉葉說:“能看到你笑,我很欣慰。我還以爲你會不開心呢。”
安深情地望着他,說:“好在我們還在一起不是嗎?無論最後的結局是什麼,至少我們是在一起的!我很幸福,也很愛你!”
嘉葉笑,說:“我也一樣!”說着正要和安擁吻,卻突然有人破門而入。
“陛下,您受驚了!”因爲嗓音洪亮,安嚇了一跳,併發出輕聲的尖叫。
嘉葉看了一眼來人,竟是池杉和見映,在他們身後,是大隊的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