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匆匆趕往田擎府邸之中,經過一個花園假山時,納蘭凰嫣的手猝地被墨尊的手扣住,不由得暗暗心驚。她側臉一瞧,這才明白爵爵早就認出她來了!她被逼放慢了腳步,讓心急火燎的平南王先走。
待平南王行前了一段路後,納蘭凰嫣被鳳鑾爵輕輕使力拉入一個有假山大石擋着,樹蔭遮蔽的暗處,緊緊地扣着她的手,急不可待地往懷裡摁着,用力圈進懷裡擁着她,象要將她壓得鑲嵌入他的身體裡似的。
原來她扮成這副模樣兒他也認出了她?納蘭凰嫣正想出聲時,才仰臉,嘴脣便被重重地壓下兩片微涼的薄脣。跟着,被男人狠心懲治性地咬了一下,趁她吃痛將舌尖伸入,捲上她的丁香,狠狠地吸,吮,如飢腸轆轆的野獸要把她吞掉一樣,幾乎把她的舌根都吸得快要斷了,碾磨得她的雙脣發麻,將她吻得透不過氣來,雙腿發軟,才放開她,讓她喘氣。
“你……你怎麼認得出來?”納蘭凰嫣用手檢查自己的鬍子,生怕鬍子被破壞了。她這副樣子,他怎麼也能哽得下啊?她現在可是一箇中年的男子。擡起星眸,如夢般望着令她討厭的墨尊,她撬嘴瞪他,目含相思,濃情繾綣。但她情願看着“地圖臉”的鳳鑾爵,也不要對着假人皮墨尊。
“待會兒不許救人!知道不?你要是暴露了身份,就再也出不了平南王府。”鳳鑾爵原本還想懲罰一下嫣兒,先別認她。可是,卻突然擔心納蘭凰嫣待會兒善心發作,出手救人,所以纔不得不把她拉進假山後出聲警告她。
“嗯。不過,這平南王爺看上去是條漢子呢。你跟他稱兄道弟,怎麼回事兒?”納蘭凰嫣抱着鳳鑾爵的腰,將自己貼上去,原本因爲他是墨尊而生的氣也不知所蹤了。這幾天的相思讓她恨不得抱着他就不要放開。
但是,鳳鑾爵卻推開了她小聲道:“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隨時都有人經過。我只吩咐你一句:絕不能用你那驚世駭俗的醫術救人,更不能再用自己的血救人。切切記住!”
“嗯,好!”納蘭凰嫣溫順地點頭答應。在爵爵的面前,在他的鳳目凝眸下,她是什麼都能答應的。
“走吧!這裡是平南王的地盤,一切小心。”墨尊沒多說什麼。
“好!”納蘭凰嫣也不再多問什麼。雖然想問很多很多問題,但也只能暫時壓下了。
……
橘色的燈籠映照下,田擎的臥室內,田宏趕到時,田擎已經躺在牀上,但腹部仍然插着一把短匕首。鳳鑾珏已經穿好了衣裳半倚半靠在牀裡位置,面色十分痛苦,而原小雨不知去向。
最先趕到的王府管事和巡夜家丁皆垂手一旁,不知所措。
“快!大夫呢?爲何大夫還沒到?快請葉大夫過來。”任是田宏平素裡最是一個冷靜自持的男人,眼看親兒的肚子裡插着一把短匕,血還在慢慢地沁出,也立時便亂了章法,豹眼圓睜,額上青筋暴突,大聲冷喝,面色鐵青。
這時候,平南王妃李玉顏在幾個丫環家丁都手提着燈籠的陪同下,也惶惶急急地趕了過來,才一看到兒子肚子裡插着的那把刀時,僅只驚叫了一聲,便差點就暈厥了過去,撲在牀前,雙手顫抖着,嘴脣直打哆嗦:“怎麼會這樣?誰?誰殺我的兒啊?擎兒,擎兒!”
惶恐不安的聲音在室內響着,一時之間,室內室外大亂,趕來的人都悚然心驚,掩着自己的嘴巴,免得叫出聲來。
早有平南王府裡的管事請了他們平南王府上常住的葉大夫過來。但這葉大夫趕來時,看到匕首沒入的深度,和出血的狀況,竟當場嚇得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道:“老朽該死!小王爺的刀傷太深,出血過多,老朽沒有把握,這萬一拔刀那就……那就……”他想說一旦拔刀只怕當場就要喪命了!卻說了半天說不出來。
最後他只跪在地上伏地磕頭道:“請恕老朽無力迴天!”他這一說,無疑是說世子無救了!
平南王妃一聽,這下當真的便暈厥了過去。平南王氣急攻心,一腳踹在這葉大夫的身上,扶起王妃沉聲道:“把王妃扶到一旁去。”
不多一會兒,全城最出名的大夫李景常被平南王府上的人請了過來。
沒想到這李景常看診過後,也是搖頭嘆息道:“刀入太深,世子流血過多,拖的時間太長,此刻世子已經氣若游絲,氣血不繼,拔刀即喪命!就算是華佗再生,也難以……起死回生了。王爺還是節哀順變吧!”
平南王一聽,當場便跌坐在一張椅子上,久久不能出聲。
鳳鑾珏這時卻出聲道:“大夫,救我!我是七王爺鳳鑾珏。”
李景常是南田最負盛名的大夫,他不能救的人,那就等於是死人了。聽了鳳鑾珏的話,他才抖擻着上前爲鳳鑾珏看診,診斷了一會兒之後說道:“七王爺無礙,只是中了輕微的媚藥,加上輕微的軟筋散,還有輕微的迷魂藥。這三種藥雖然都是輕微的,但三藥相加,卻使七王爺動彈不得了。”
“馬上給本王解藥!”鳳鑾珏渾身成癱瘓狀態,聽着大夫的宣佈,還在驚駭之中。
“是!”
納蘭凰嫣和墨尊便在這時趕了進來,墨尊緊緊地盯着納蘭凰嫣,生怕她多管閒事。不過,他除了眼睛之外,卻不能阻止她做任何事情。
出於本能,納蘭凰嫣在門口處聽到李景常的診斷判決之後,入門便走近牀前去,瞧見牀上躺着的平南王世子田擎正處生命垂危之中,聽了李景常的話後,原先還雙目閃着一線希望之光的他,瞬間就要闔目等死,她竟脫口而出道:“別放棄!也許還有救!”
她這一出聲,便驚得所有的人都望向她!鳳鑾爵狠狠地握着手,後悔剛纔沒將她拉走。
原本坐在椅中如同死人一樣的田宏驀地睜大虎眸,而剛剛暈厥過去才被人捏着人中捏着又醒過來的王妃李玉顏聽到這句話後,病急亂投醫,猝然撲到納蘭凰嫣的面前,“撲通”一聲,竟然跪在了納蘭凰嫣的面前道:“先生,你是不是能救我兒子?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快救他!”
納蘭凰嫣纔出聲便知道自己惹禍了!目光已經不敢向鳳鑾爵望去。但這人命關天之際,她再稍加拖延,便是一條人命了!她知道在這個時空,這裡的大夫是無法救治失血過多,已經需要輸血的病人。但是,如果她救人,那就會身份暴露……
救是不救,也只是一念之間……
關鍵時刻,理智永遠贏不了一個人的本能和天性。
“王妃先起來,草民可以試試,但也只有六成把握。”納蘭凰嫣話已出口,再也收不回來。
坐在椅子上的田宏突然活了過來,沉聲道:“請姜先生動手!”剛剛李景常已經宣佈田擎無治,此刻有人說有六成的把握,就算這個人是發高燒說胡話,他和王妃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納蘭凰嫣已經坐到牀前,向李景常要來他的醫藥箱,取出這古時候每個大夫都必備的銀針以嫺熟無比的手法在田擎的身上施針……
鳳鑾爵的牙齒磨得咯吱咯吱地響,也不能再出半句聲。嫣兒這醫德遲早會害死她的!她這一出手,哪裡還是一個普通的算命先生?普天之下,沒有人敢救的死人,她這一治,治死了平南王不會放過她,治活了平南王又能放過她嗎?
但他的嫣兒就是一個不能見死不救的人!所以,他鳳鑾爵此刻才能活生生地站在這裡啊!罷了,一切隨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鳳鑾珏吃下了解藥,此刻也清醒了許多,已經從牀上下來,坐到旁邊了。因他那媚藥極之輕微,先前又被田擎逼得泄了一次,所以那藥性並無大礙。但此刻他也被眼前的“算命先生”震懾了!
那手法!如此熟悉的救人手法!普天之下只有一人!那個人便是當今的小皇后納蘭凰嫣!再仔細地瞧她的手,雖然那雙手的顏色醋黃,但那分明是纖纖十指!原來沒注意到,此刻瞧去,那雙眸波光流轉,盈盈如秋水,明亮如星辰浩月,不是納蘭凰嫣還能有誰?
這以銀針封穴,以金針度血,能將別人的血度入另一個人的身上,有着起死回生的醫術之人,除了納蘭凰嫣之外,絕無僅有。
平南王田宏和王妃李玉顏都聽任着納蘭凰嫣的指示,一切以救兒子爲主,雖然覺得驚世駭俗,但仍然伸出自己的手,由着納蘭凰嫣在他們的手上取血……
平南王一邊讓納蘭凰嫣取血,一邊虎目沉威,視線在納蘭凰嫣的臉上,久久凝視着……
平南王妃看到兒子的臉上又有了血色,還能睜着眼睛,早已淚流滿面,激動不已……
只有站在一旁的鳳鑾爵憂心如焚,暗暗地握緊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