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瓦克城經歷快一個月的戰火洗禮,終於迎來喘息的間隙,
但這座城市已然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回覆往日的繁華,城市中的市民早已盡數遷徙,轟塌近一半城牆的外城區因爲城中血腥味引來了草原上的鬣狗、禿鷲、大型長尾蜥蜴等等大量食腐動物。
這座喧鬧的城市在戰火的摧殘下徹底便城了一片廢墟。
16日下午三點,特瓦克城被攻佔後的第十七個小時,緩緩落下的積雪猶如雪白的地毯開始慢慢包裹城內隨處可見的血跡。
此刻,在花石堡正廳內,兩個小隊的守衛全服武裝站立左右,首相亞摩費羅-威特伯爵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盯着大廳正中央位置…那裡,濃郁的元素能量開始聚集,周圍勾畫的法陣正在散發着一種令人着迷的乳白色光暈。
好像在剎那間,又好像過去了許多,法陣中的元素能量猛然聚集在一起。
“呲”
“呲”
伴隨着元素聚攏的還有撕裂空間的聲音在在大廳之內迴盪。
這聲音發出不到兩秒鐘,正當大廳內快要承受不住的時候,聚攏的元素能量又猛然炸裂…沒有爆炸所產生的衝擊波,不過在下一刻,整個大廳內的空氣好似突然被凝固,守衛在周邊的士兵和亞摩費羅伯爵很快便感覺自己不能呼吸。
不,不是不能呼吸,是沒有空氣讓他們呼吸!
五六秒後,就在亞摩費羅伯爵想要退到旁邊換氣的時候,一陣冷風突然灌進大廳…所有的一切又都恢復了原狀。
這時,法陣內的乳白色的光暈已然散去,大廳中間位置出現了兩個健碩的身影。
“陛下。”亞摩費羅-威特伯爵雙眼一亮,立刻對着法陣內出現的身影行禮。
出現的居然是失蹤在前線的西澤-得文和他的兒子羅納德。
只見,西澤-得文父子兩人穿着嚴實的鎧甲,鎧甲上密密麻麻的刻畫着魔法符文甚是迷人,符文的紋理上此刻正閃爍着淡淡的紫色光芒。
“咔咔”
堅硬的盔甲開始破裂。
“砰”
正在周圍士兵驚奇的時候,兩副鎧甲盡數碎裂。
“呼”
“呼”
長長的呼吸聲傳來,西澤-得文父子二人大口大口的吸食着周邊的空氣。
“水!”虛弱的聲音傳來,是西澤-得文的聲音。
亞摩費羅伯爵一下子反應過來,他連忙吩咐左右士兵端來早已準備好的兩大碗清水。
“咕嚕”
“咕嚕”
經歷魔法傳送的兩人各一碗清水下肚之後,算是感覺自己還活着的事實。
“陛下?”亞摩費羅伯爵盯着西澤-得文一臉的擔憂。
“我很好!”西澤-得文吐出三個字,然後又長出一口氣,渾濁的目光開始慢慢變得有神,“前所未有的好!”
“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會來一次魔法傳送。”羅納德活動着有些僵硬的身體。
“一次不愉快的旅行,但卻是最富價值的旅行。”西澤-得文看上去比較輕鬆,他盯着自己的首相問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亞摩費羅說着便攙扶他的王國走到大廳內的領主座椅上坐下。
西澤-得文在移動的過程中對周邊的守衛揮了揮手,“你們先下去。”
守衛們聞言後不敢有絲毫停留。
羅納德王子原地的走出兩步,活動身子後問道:“石坎酋長那邊是有信傳來嗎?”
“剛剛傳來的魔法通訊。”亞摩費羅把國王攙扶到座椅上後,從懷中拿出一份用羊皮書寫的信件,“石坎酋長的軍隊已經進駐夏普鎮,但並沒有下一步動作。”
“不要小瞧石坎,他比我們想象中要聰明。”西澤-得文躺在椅子上放鬆身體的同時說道:“我敢打賭,在科威林地戰況明朗之前,他不會有進一步的行動。”
羅納德王子臉上露出擔憂之色,“但特瓦克城怎麼辦,這裡只有三千守軍,特瓦克那些貴族可是集結起三萬大軍,如果貝克-艾博來攻擊我們,我們只能撤退。”
“這一點我早有準備。”西澤-得文現在的心情很好,他笑着說道:“班尼-瓦克子爵的第三軍團已經在回來的路上。”
“哦,這可真是好消息。”羅納德王子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後迅速調整自己的心態說道:“但卡貝幕僚長可不是笨蛋,班尼-瓦克的離開和裴瑞思的遇襲會不會讓他做出改變?”
“如果是這樣的話,裴瑞思必敗無疑!現在對於卡貝和裴瑞思而言,強攻科威林地防線是他們翻盤的唯一的機會。”西澤-得文臉上的皺紋一鬆一緊,“卡貝不是笨蛋,所以他會懂得該如何選擇。”
亞摩費羅伯爵立刻說道:“我們現在需要做的是…靜靜等待科威林地和裴瑞思所部戰爭的結果。”
“是的。”西澤-得文臉上露出勝利者的笑容,“這場戰鬥不管是誰獲得勝利都會爲此付出慘重的代價!到那時,我們只需要稍微揮一揮手就能摧毀他們…這場戰爭的真正的勝利者是我!”
羅納德王子卻搖着頭說道:“但我擔心…”
“你擔心什麼?”西澤-得文不高興的打斷長子的話,他現在不想聽到掃興的話。
父親突然的打斷讓羅納德王子語氣一滯,他換一口氣後下意識的要想繼續說,但當他與父親對視後沉默幾秒後改變了原來的話:“我擔心在圖爾布克的母親和妹妹。”
“我們只能祈禱女神保佑她們。”西澤-得文臉上浮現出一絲痛苦之色,他不耐煩的對着長子揮了揮手,“我需要休息一會兒,你先下去吧。”
…
時間匆匆,幾個小時瞬間而過。
很快,夜晚再一次的降臨。
特瓦克城北部百多裡外的官道旁高地的戰鬥還在繼續,裴瑞思改變戰法後迅速抑制了部隊過快的傷亡。
而遠在幾百裡之外的科威林地,在近二十萬勞工和龐大魔法師隊伍的日夜趕工下,狹長防線上一道土質城牆拔地而起,暗堡、箭塔、城壘更是密集的分佈在各處。
晚上十點整,
培迪在逐漸完善的城寨指揮所內,召開了每天例行的軍事會議。
情報處長丹門男爵先把最新一天的兩個重要情報羅列出來:第一,是幾個小時前在特瓦克城北部百多裡外的伏擊戰;第二,中央帝國的境內發生的商人叛亂。
“中央帝國的叛亂我們不必理會。”培迪低垂着眼皮,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紅寶石戒指,“現在特瓦克領的戰況已經非常明顯,我們的任務也很簡單…堅持到貝克伯爵結束他那裡的戰鬥。”
“以防區內構築的防禦工事問題應該不大。”博文萊特爵士在培迪話音落地後便搶先說道:“但我擔心的西澤-得文,他明顯投靠了新的主子。”
“石坎-銀斧,獸人三位大酋長之一,不,現在應該是獸人部族唯一的大酋長。”丹門男爵接過話題,“西澤-得文明顯投靠了他…當然,他還和我們的安迪爵士處於合作狀態。”
“西澤-得文,我們都小看了他。”班恩伯爵皺着眉頭,“他居然可以爲了自己的目的而放棄整整一個軍團…而他的手中總共纔有兩個軍團的兵力,如果是我,我下不了這樣的決心。”
“他放棄的雖然是一個軍團,但得到的比這更多。”丹門男爵聳了聳肩。
“咚”
“咚”
培迪手中的指揮劍輕輕的敲擊着桌面,衆人立刻停止毫無意義的討論,培迪的目光注視在坐在末尾的唐萊特身上,“你那裡有克蘭領獸人的詳細情報嗎?”
“詳細情報沒有。”唐萊特搖頭,“但大概的還是得到一點,比如,現在石坎的一個旗團士兵已經進駐夏普鎮,而我們對面的獸人和被圍困在草原上的裴瑞思督軍也不知道。”
“消息能夠確認嗎?”培迪問。
“當然。”
“那我們應該設法讓對面的獸人知道這個消息。”班恩伯爵雙眼一亮。
丹門男爵提議道:“大人,我覺得您應該以北疆戰區總指揮官的名義,命令貝克伯爵分兵攻打特瓦克城,那裡現在只有不足三千人防守。”
“我研究過我們的對手裴瑞思,他雖然有的時候很衝動,但他擁有智慧。”博文萊特爵士對着班恩伯爵搖頭,“現在擺在裴瑞思面前的只有兩條路,第一,打敗我們然後尋求一絲生機,第二,等死!所以,就算裴瑞思知道石坎的行動,他的計劃也不會改變。”說着,他的目光移動到丹門男爵身上,“至於特瓦克城,我想西澤-得文早就有所準備,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準備的。”
丹門男爵笑了笑,看了一眼博文萊特爵士後望着培迪說道:“裴瑞思如果真的擁有足夠的智慧的話,他可能會選擇第三條路…向石坎投降。”
博文萊特爵士跟着笑了笑,迴應道:“不錯,這也是不錯的選擇,而事實證明在裴瑞思的軍隊中有不少獸人抱有這樣的想法。”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我們現在就應該撤退。”班恩伯爵身體向後靠了靠,望着培迪說道:“培迪男爵,你應該早做決定。”
“各位,如果有人暗殺了尼克公爵,你們會選擇效忠他嗎?”博文萊特爵士問出一個奇怪的問題,“就算別逼到走到無路,你們會選擇效忠你們的仇人嗎?”
“我的忠誠女神可以作證!”班恩伯爵立刻冷冷的說道:“洛克頓家族是幾百年來的言行也可以證明。”
老爵士聳了聳肩,他沒等其他人回答便說道:“所以,裴瑞思不會投向石坎的懷抱…我們真正要擔心的是石坎。”
“如果我是石坎,就不會幫助西澤-得文對付我們!”丹門男爵嘿嘿一笑,“那位大酋長現在正面臨着麻煩,獸人部族內部雖然有人支持他,但反對他的聲音也不小…所以,他需要一個相對安全的外部環境來解決內部問題。”
“西澤-得文和巴萊特家族的鬥爭可以確保他北線暫時安全。”唐萊特接過話題,“在南線的正面戰場上,石坎正在和中央帝國談判,以目前中央帝國的狀況簽署停戰條約只是時間問題,而西線的卡倫領,他們正在忙着內戰以及和帝國扯皮。”
“問題是,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班恩伯爵插了一句話。
“軍部的命令是穩定特瓦克領的局勢。”博文萊特爵士低聲說道:“只要我們穩住科威林地的防線半個月,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
班恩伯爵‘呵呵’一笑,“天知道半個月後是什麼樣的情況,半個月前你能猜想到我們現在的狀況嗎?”
“不需要那麼久。”作爲參謀長的格里克爵士總算是說話了,“只需要貝克伯爵那裡結束戰鬥整個特瓦克領的戰局幾乎就能穩定…至於石坎-銀斧那邊。“他望着培迪,“大人可以寫一封信給尼克公爵,中央帝國與獸人的談判是公爵親自在策劃,我相信在雙邊的壓力下石坎對特瓦克領的戰爭會慎重考慮的。”
隨着時間的推移,帝國高層想要和獸人和談的的消息早已不是秘密,當然,這也是某些人有意在傳播。
“如果…”
“如果有萬一,那也只能戰,戰不贏就退,退不了就死戰!”格里克爵士冷冷的望着打算反駁的丹門男爵,“這是戰場,想不到的事情隨時可能會發生,戰場上沒有如果,我們能做的只有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來贏得這場戰爭。”
“我只是想把我們可能遇到的問題說來討論而已。”丹門男爵好似無所謂的笑了笑。
“那我們來討論但實際點的吧。”格里克爵士掃視一圈後望着培迪說道:“幾十萬勞工需要的糧食是一個龐大的數字,但特瓦克領的貴族們並不打算供給這些糧食。”
“派出我的使者去告訴我的表弟,如果糧食不到位,我的大軍即刻就撤出科威林地防線。”培迪捏了捏發酸的手指關節,“告訴他,如果糧食晚到一分鐘,我的大軍立馬退出特瓦克領。”
“也許您應該寫一封親筆信給安迪爵。”博文萊特爵士建議道:“不然您的那位表弟不會理會,畢竟他現在要忙碌的事情實在太多。”他的話語中帶着某種諷刺的意味。
培迪聽着老爵士的提醒後一怔,他思考了幾秒鐘後說道:“這封信今天晚上就會發出,我會讓他在三天之內出現在我的面前。”
培迪說這句話的時候異常的冷漠,看得出來,他現在早已對安迪失去耐心,他很清楚特瓦克的戰局發展到現在安迪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是的,每個人都清楚安迪幹了什麼,特瓦克領的那些貴族也知道,但他們不會說破,因爲他們現在需要安迪。
培迪也一樣,這場戰爭他也需要安迪,就像安迪需要他一樣。
“這樣當然最好。”格里克爵士如此說道。
培迪這個時候正了正身子開始正視會議室內的所有人,他不想開一個很漫長的會議,在他的目光注視下,所有人都把想要說出的話咽回了肚子,當衆人都準備聆聽他的聲音時候,他才說道:“根據情報,今天晚上對面獸人的援軍就會抵達,也許明天上午他們就會發動進攻。”
說道這裡的時候,培迪深吸了一口氣,“我們的敵人雖然現在身處絕境,但絕境中求生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所以,從今天晚上開始前線必須24小時處於戰備狀態…還有,倉庫中的物資開始供給前線士兵,特別是戰備物資…”他望向格里克爵士,“明天早上,我需要看到前線士兵身邊的戰備物資能夠保證他們連續作戰超過十個小時。”
“是!”格里克爵士聞言立刻點頭接下命令。
培迪繼續說:“那麼,博文萊特爵士,把戰事的佈防通報給各位吧。”
“培迪男爵,我覺得我們應該避免這場戰爭。”班恩伯爵突然說話,“這場戰爭不管勝負對克魯領而言,都沒有特別重要的意義…”
“怎麼會沒有意義,我們需要穩定整個北疆潰敗的局面。”博文萊特爵士皺着眉頭,“我們貿然撤離防區雖然暫時對克魯領沒有損失,但很快我們就會後悔…”
班恩伯爵立刻打斷:“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如果石坎-銀斧無意參與這場戰爭,特瓦克領的貴族們完全有能力應付沒有圖爾布克堡的西澤-得文,沒有我們的特瓦克領會更穩定,我們在這裡毫無意義。”
“這是軍部和尼克公爵的命令。”丹門男爵突然低笑着說道。
“特瓦克的貴族們對我們的幫助並不買賬。”班恩伯爵說道:“到現在爲止,沒有一位特瓦克領的貴族代表前來和我們溝通。”
“篤”
“篤”
會議室的大門突然被敲響,埃登小心翼翼的走進會議室,在衆人的注視下徑直走到培迪身邊,附身在培迪耳邊說道:“第十一軍團的戴西里已經抵達指定位置…克蘭領的安斯伯爵在外面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