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獅堡外的勝利廣場上,聚滿了貴族議會退席後的貴族和官僚。
這些人以麥格-塔諾伯爵和沃茲-佩德羅侯爵爲首。此時此刻,兩人身邊都聚滿滿臉媚笑的人羣,恭維和讚美的詞語從他們的嘴裡不斷冒出。每個人都在說,不要輕易相信恭維奉承的話,但每個人又都喜歡聽,因爲有人恭維才能表現出一個人的地位。
沃茲-佩德羅侯爵就很享受這一過程,他總是不厭其煩回答貴族提出問題,並和他們友好的交流。
但麥格-塔諾伯爵對貴族的恭維和讚揚並不買賬,他懂得在恭維中獲得的快樂是最危險的快樂;他更清楚太多的讚美會讓人迷失自我。所以,他在禮貌的迴應貴族的問候之後便盡數遣散圍靠在他身邊的人。
而且,麥格-塔諾現在的心情不佳,他根本不想跟貴族有多餘的廢話。克里特-斯力特老元帥的憤然離場,以及最後老元帥那一聲嘆息讓麥格-塔諾陷入思考,他需要思考在這種時候反對尼克公爵的內閣是否合適?
麥格-塔諾反對尼克公爵是有很深沉次的原因!
與其說他在反對尼克-里根公爵,不如說他是在反對十三年前的即位戰爭。在麥格-塔諾的內心深處,尼克-里根和勞博特-達內迪夫兩人才是真正的叛國者。在他的眼裡,十三年前的戰爭是一場齷蹉的陰謀,而非現在官方記載的榮譽之戰。
麥格-塔諾認爲,尼克-里根公爵就是這場陰謀的主導者。所有人都知道,勞博特在十三年如果沒有尼克-里根公爵的幫助,他甚至連黃金王座的邊角都觸摸不到!
那場戰爭的起因是什麼呢?
文獻中記載的蘇克城內城的那場大火?
那麼,又是誰中引燃的火勢?
巴里特皇帝?
勞博特和尼克都說是他!
但是,他爲什麼要引燃內城?
作爲帝國的皇帝,巴里特當時想要某個人死只需要一道告令就可以,或者連一道告令都不需要,他只需要在某個場合把他的觀點表達出來,不久後將會有一大批人願意幫助他達到目的。
但,如果不是巴里特皇帝,那麼那場大火就很值得深究了。
麥格-塔諾伯爵固執的認爲那場大火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陰謀,他認爲尼克公爵就是這場陰謀的始作俑者,他從來不相信陰謀者能夠給帝國帶來繁榮。
而事實證明,這位帝國首相確實把帝國代入了萬劫深淵。
於是,他更加堅信自己的意見。
…
所以,麥格-塔諾反對尼克公爵的目的和沃茲-佩德羅有着本質的區別,他並不是爲首相的位置,更不是爲迎合黃金王座上的那位年輕皇帝,他只是單純得覺得尼克公爵不配待在帝國首相的位置上。
而剛纔克里特-斯力特老元帥的憤然離場,和他那一身嘆息讓他開始思考在這種時候反對尼克公爵是否是正確的。
這時,旁邊的沃茲-佩德羅侯爵的笑聲突然變得很大,而且笑得很放肆。
麥格-塔諾聽到笑聲後下意識瞟了一眼那位肥胖的沃茲侯爵,突然間他感覺自己好像無形中正在幫助對方。
“麥格伯爵,我的朋友。”沃茲-佩德羅感受到麥格-塔諾的目光後立刻擡步靠上來的同時遣散圍在他身邊的貴族,他掃了一眼被麥格-塔諾早早就驅散的那些貴族笑道:“你就算討厭他們也必須和他們交流,我們和他們互相依存…你要明白,沒有他們的依附,我們的存在將毫無價值。”
“我永遠無法明白這個道理,你也不要把你的思想強加於我。”麥格-塔諾伯爵對沃茲-佩德羅侯爵並不感冒,“你的這些想法就像夏季的爛肉,讓人噁心得只想嘔吐。”
“吐着吐着你就會習慣。”沃茲-佩德羅侯爵並沒有生氣,反而是‘哈哈’大笑,“你還是像年輕時候的樣子,你總是長不大...”
“別跟我說…”
“我很羨慕你,真的!”沃茲-佩德羅沒有給麥格-塔諾打斷話語的機會,他聲音快速而清晰,“我羨慕你到現在依然能夠堅持你的想法,你從來不會因爲任何外部原因而選擇妥協,你是真正的貴族!”
“哈哈!”麥格-塔諾冷冷笑着,“你是在諷刺我嗎?”
“不,這是我心裡最真實的想法,在你面前我沒必要戴着面具。”
“你心裡的真實想法只有你自己知道,我一點興趣都沒有。”麥格-塔諾搖着頭,言罷他擡腿就要離開。
沃茲-佩德羅快走兩步擋住麥格-塔諾的去路,“你不是一直反對尼克公爵嗎?現在推翻尼克公爵內閣的機會就在眼前,而耐普多侯爵那個老東西現在在提爾鎮,勞博特皇帝也再不能站出來支持尼克-里根。”他壓低了聲音,“而新皇帝明顯對於他岳父執掌內閣充滿怨言…只需要你我聯手,最多半個月尼克公爵就會下臺。”
“你好像有了主意?”
“內閣不是在改革商業稅目嗎?”
“你想做什麼?”麥格-塔諾心中生出一絲警覺。
沃茲神秘的一笑,問道:“克魯領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知道吧?”他不等麥格回答便迫不及待的說道:“克魯領地方貴族和里根家族爆發了戰爭,而爆發這場戰爭的原因正是因爲商業稅目改革!”
“如果你想反對商業稅目改革來攻擊尼克公爵的話,我是不會站在你這邊的,商業稅目改革是大勢所趨,帝國險些奔潰的財政正是靠的稅目改革才漸漸回暖!”麥格態度堅決並鄙夷的望着沃茲,“你難道真的以爲僅靠你那些貴族的支持就能贏得這場戰爭嗎?”
“我並不打算反對商業改革,我反對的是克魯領正在發生的戰爭。”
“哈!”麥格伯爵像看白癡一樣看着沃茲侯爵,“你難道支持哪些反叛者?”
“不!不!不!”沃茲-佩德羅擺擺手,“任何反叛者都必須無條件鎮壓,這是很早之前就定下的鐵律!”他臉上的肥肉堆積在一起笑道:“我要說的是這場戰爭的本身。”
麥格-塔諾聞言立刻失去和沃茲-佩德羅繼續討論下去的興趣,他果斷的說道:“我沒有時間跟您討論戰爭的本質。”
“你又誤會了,我想說的是…”
“我對你的話題沒有興趣,我反對尼克公爵是處於我的職責,而你…”他盯着沃茲-佩德羅的目光滿是嘲弄。
沃茲-佩德羅語氣一滯,但臉上的笑容並沒有因此有絲毫的變化,他大方的退後兩步並做出恭送的手勢。
…
獅堡後廳,皇帝的個人休息區裡,貴族議會結束后辛達變直奔這裡。
最近一個月的時間裡,他很喜歡待在這裡,因爲在這個小地方他才能感覺自己是帝國的皇帝。
此時此刻,辛達慵懶的躺在一張位於窗戶邊的柔軟躺椅上,注視着巨大窗戶外面無盡的藍天白雲。
貴族議會的爭吵沒有影響到他。
雖然他不喜歡尼克公爵擔任帝國的首相,但他同樣不介意尼克公爵繼續擔任首相。
他不喜歡尼克公爵擔任帝國首相,是因爲這讓他坐在黃金王座上渾身不舒服,那感覺就好像…就好像他父親在位時候他做王子的感覺。
辛達在內心深處對尼克公爵養成了懼怕的習慣,這是他從小就養成的習慣,並不會隨着他地位的提高而有所改變。
年輕人都不喜歡被人管教,更何況這個年輕人還是帝國的皇帝。
辛達渴望獨立處理帝國的政務,更渴望做出一番成就。
要完成這一點,首先就必須把尼克公爵從首相位置上拉下來。
他的想法就是這麼簡單。
他甚至還沒有考慮尼克公爵卸任帝國首相的職位後由誰接任,他更沒有考慮沒有尼克公爵內閣幫助他管理帝國,局面會變成什麼樣子。
他想到的只是把攔路的石頭給搬開,好讓他大展拳腳。
“你說,尼克公爵這一次會倒下嗎?”辛達的低聲詢問。
“如果您願意讓尼克公爵繼續擔任首相的話,他的位置無人可以撼動。”宮廷總管拜利的聲音從辛達的身後傳來,他恭謙的站在房間最顯眼的位置。
辛達沉默了幾秒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如果我不願意呢?”
“您不能不願意,陛下!”拜利鄭重的說道:“想想帝國的現狀,您知道有多少人在夢想着登上黃金王座嗎?”他慢慢的靠近辛達,“卡倫領的特洛菲爾,特瓦克領的西澤-得文,艾魯克領的那羣商人叛軍,精靈、獸人!”他聲音越說越小:“而這些,哪一個不比尼克公爵更具威脅?”
“你說得太遠了,老管家。”辛達低聲笑了笑,擡起手撓了撓下顎的短鬚。
拜利面露嚴肅,“這可一點都不遠,陛下!”他身體下意識的再靠近辛達兩步,“如果…”
“你天的話有點多,我的老管家。”辛達伸打斷拜利繼續的話題。
“我…”
“退下吧!”辛達揮了揮手。
拜利眉毛一皺,低頭想了想後沒有再繼續說話,隨即便躬身退出房間。
辛達在拜利退出房間後便收回遠眺的目光,他從躺椅上站起來並走到到房間外面獨立的小院裡。院子裡原本勞博特皇帝種養的花草早已被清除乾淨,換成了皇后喜歡的白蘭。
辛達討厭白蘭,更討厭有人幫他做出決定。
但他又不能拒絕!
他什麼都不能拒絕。
“咯吱!”開門的聲音響起。
新任禁衛隊長森普-雷吉爵士走進來,他徑直來到辛達身邊並說道:“皇后請您過去參加她的茶會,貴族們也都在等跟着您。”
辛達王子低吼道:“我每天只能和里根家族的人說話嗎?”
森普-雷吉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他沒有因爲辛達的憤怒的低吼而害怕,他等年輕的皇帝陛下發泄完後又說道:“沃茲-佩德羅侯爵在外面等候,您需要召見他嗎?”